邻居不寻常

苔香

【故事简介】：身无分文的男人，昼伏夜出的习性，镇上的连环入室盗窃案 ……这种种线索让江芷以为，自己的新邻居是个连环作案的嫌疑犯，一头栽进去后才发现，他的来头更大，大到不能用常理解释……

一

我还没走到诊所门口，就看见那里蹲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月黑，风高，星稀，路斜。

诊所地处郊区，虽然治安还算可以，但是也扛不住现在的打劫之徒艺高人胆大啊。

前两天还在新闻里看到镇上最近有连环入室盗窃案件发生呢。

我攥紧手里的包，悄悄绕到那男人身后，哐啷一声砸了上去。

歹徒应声而倒。

这……歹徒也太虚弱了吧？我踢了他一脚，黑衣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是张少见的清秀好看的面容。

“对每个上门来访的病号下毒手，这就是贵诊所的待客之道吗？”男人捂着脸颊，一脸悲愤地看着我。

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你穿一身黑蹲在诊所门口，我怎么知道你是来看病的啊。”

“我不来看病我来探亲吗？要不是我醒得快，是不是都要被你砸死了？！”他仍然一脸悲愤，手捂着脸颊以至于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那个，谁知道你这么娇弱，砸一下就倒啊。”

“我是牙痛到三天没有吃饭啊小姐！来你们诊所看牙还被这样粗暴地对待！”

“牙痛啊，我看看。”被他连番悲愤地投诉抨击，我心虚得不行，连忙岔开话题。

“真的好痛，你看。”前一秒还怒不可遏的家伙，下一秒就眼泪汪汪，将嘴张开指着他的牙对我哭诉。

他长着两颗虎牙，太过突出导致挤占牙位，其他的牙齿都有些不整齐了。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帅哥。

我熟练地取出工具，挨个检查他的牙。出问题的果然是那两颗虎牙，已经完全坏掉了。

“经常吃甜食吗？这两颗牙已经不行了哦，要给你拔掉。”我收好工具。

“拔……拔掉？”他错愕地看着我。

“嗯，没错。拔掉再顺便做个牙齿矫正吧，牙齿不整齐不仅仅影响美观，也容易患上牙周炎牙龈发炎等问题的。而且现在是不是很痛？拔掉就不痛了哦。”我完全换上了对待小孩子的口吻。

“好……好吧。”他还是一脸犹豫，“拔掉就不痛了吗？”

“嗯，放心吧！”

就这样，我拔掉了他的两颗虎牙。

那之后才发现他没有带钱。

我扶着额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捂着脸坐在一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你……你是不是故意来玩我啊？我承认砸了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实习的工作啊！你这样会害我没办法转正的！现在我都给你拔了牙你才说你没钱……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钱我会给你的……”他小声开口。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把地址给我吧。”

“幸福街113号二楼203室。”

我的家是114号。那他不就是住在隔壁的便民旅馆吗？

原来连个家都没有。

二

第二天他就送了钱过来，我也给他做了牙齿矫正。我没问他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弄到钱的，他也没说。

我的阳台和旅馆的二楼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每天傍晚都能看见他对我说“hi”。至于为什么是傍晚不是早晨，因为这家伙是个标准的昼伏夜出型，白天总是在睡觉，只有夜里才能见到人影。

戴上牙套的第一个星期，他每天夜里都要来找我哭诉牙痛得受不了，我没办法，只好好声好气地安慰他，告诉他忍一忍就好了。

第二个星期他的牙已经没那么痛了，可是他还是时不时地翻过二楼的阳台来找我聊天。

两个星期过去，我和他已经建立起了友谊这种东西，而那个连环入室盗窃案的罪犯还是没有抓到。

傍晚吃饭的时候，看到新闻里警方说罪犯十分狡猾，一般都是选定地点，在附近租下一间小房间，然后再伺机动手。等到警方察觉，罪犯已经得手好几起，逃之夭夭了。

他利落地翻过阳台，身高腿长，动作敏捷。我站在他身后，开口问道：“怎么又来啊？我晚上要睡觉啊。”

“陪我聊下天吧。”他举起手中的零食饮料，让我只能举手投降。

我们俩坐在楼顶，俯视着楼下平静的小镇。

“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他神秘兮兮地看着我。

“什么秘密？”

“其实我是为了躲避一些人才藏在这里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他灌了一口西瓜汁。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信任你嘛，小医生。”

信任你个头啊，信任也会害死人的。

“小医生，和你聊天让我觉得很轻松哦。”他露出笑容。

他总是那么爱笑，即使戴着牙套，也毫不遮掩毫无顾忌地笑。

能露出这么明媚的笑容的人，怎么可能是罪犯呢？我心里忍不住嘀咕。

闺密在警局里做事，那天我终于忍不住向她打听了连环入室盗窃案的情况。

“什么啊，怎么都是问这个事？”闺密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呵欠，“已经找到那家伙了，果然在我们镇上，这两天就要收网了。”

“什么？！”我吃惊地大叫，“已经找到犯罪嫌疑人了吗？！”

“干吗？你那么激动做什么？”闺密在电话那边打了个喷嚏，“老娘蹲了十个晚上才摸到他的位置，要是再不结案干脆卷铺盖滚蛋吧。”

“那个……阿红，你们什么时候收网啊？”

“明天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围观啊。”

“有病哦，老实在家里待着好不好。”她挂了电话。

怎么办怎么办？我握着电话，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三

“喂，小医生，你要带我去哪里啊？”他跟在我身后，睡眼惺忪，一脸不情愿。

“我这是在救你知不知道？”我回过头，将棒球帽戴在他头上，“跟我来就是了。”

“救我？你这难道不是在要我的命吗？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几点钟睡吗？”他叹了口气，“还好今天是阴天，没有出太阳。”

“你不喜欢太阳啊？”

“极度讨厌。”

“哦，难怪皮肤这么白。”我随口搭了句话，拦了辆车。

“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騎自行车带我兜风吗？”他坐在后座上问。

“不能拦出租车啊，会被司机认出来的。”我吃力地蹬着踏板。

没有想到他看起来瘦，其实这么重啊，感觉腿都要蹬断掉了。

“小医生，还是我来骑吧。”他跳了下来，拉着我从车上下来。

他骑车果然很快，呼呼的风声从耳旁擦过。

“喂，慢一点啊，我怕会摔下去！”

“抱着我啊。”他大声回我，“我们要去哪儿？”

我抱紧他的腰，想了想，开口道：“去市里吧。”

市里交通方便，到时候离开本市就没事了。

郊区离市里实在是太远了，而他的自行车又骑得太过平稳，所以……总之……在后车座上睡着不是我的错啊！

“小医生，”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到站请下车。”

我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市里啊，不是你要来的吗？”他环顾了闹市一眼，开口问道，“你让我到这里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快点去买汽车票。”我终于想起了正事，推了推他开口道，“再不逃跑就来不及了。”

“……逃跑？”

我看了一眼四周，前面路口左拐应该就是汽车站了，到时候逃走就没事了。

“快上来啊。”我拉了他一把，“前面路口左拐，去汽车站买票吧。”

他犹疑了一下，还是骑上了车，带着我顺利到了汽车站。

“去买票吧，先到临市，到时候再看情况。”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毛爷爷递给他，“离开以后要重新做人，不要再偷鸡摸狗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禁有些伤感，开口喊道：“一定要重新做人哦！”

帮助失足少年迷途知返回头是岸，我不禁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三分钟后，他回到我面前，带着大大的笑容和两个甜筒一盒爆米花。

……还有两张电影票。

“一起去看电影吧。”他指着汽车站旁边的电影院对我邀请道。

电影院的坐垫可比针毡，让我浑身难受坐立不安。

“你还不逃跑吗？警察叔叔马上就要来抓你了？”我小声开口道。

他看着屏幕，开口却是另外一句话：“你不喜欢这部电影吗？”

“还好，阿汤哥很帅……”我看了一眼屏幕，在播放的是《夜访吸血鬼》。

“有我帅吗？”他转过头，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如果两颗虎牙还在的话，倒的确挺像阿汤哥扮演的吸血鬼。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嗯？是我帅还是他帅？快说啊。”他推了推我。

“你帅你帅。”我没办法。

他开心地笑了起来，忽然揽过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这才发现他买的居然是情侣票！

电影散场，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将我拉起来，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我哭丧着脸开口道：“你还是赶快去投案自首吧。”

看着他瞬间阴云密布的脸，我连忙补充了一句：“电影票和零食钱不会要你还的。”

出了电影院才看到未接来电，是阿红。

她打来做什么？难道察觉到了什么，判定我是胁从犯最要规劝我自首？

我抖着手打了回去，那边很快接通了。

“阿红？你找我？”

“嗯，是啊，总算忙完了，明天出去逛街吧！这阵子为了抓那个连环入室犯罪嫌疑人，快累死了！”

“什么？那你已经抓到人了吗？”

“对啊。刚才总算逮到那家伙了！头儿放了我们好几天的假，明天去逛街吧！”

我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露出了一脸抱歉的神色。

对不起，错怪你了。

四

“其实误会了你不怪我啦。”我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些头皮发麻，“和你认识这么久，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是做什么的不是吗？那我会误会也是情有可原嘛……”

他停下车，一脸悲愤地扭过头：“我牺牲了白天睡觉的时间来陪你，没想到你居然拿我当嫌疑犯！”

我默默地低下头，用头顶面对他谴责的目光。

他转过身，继续骑车。

“其实我是美食杂志的专栏作家。”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

“哦。”

……

我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动了？”

“……骑不动了。”

在看过那本美食杂志和他在网络上的专栏后，我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牙痛到倒在我的诊所门口了。

他是有多爱吃啊？

“《一百种食用西瓜的方法》，你这么爱吃西瓜？”我浏览了一下网页，问他。

“只是喜欢红色的东西而已。”他坐在一边。

“你粉丝好多。”我看了一下他的网络专栏。

“还好啦。”他咳了一声，却是一脸忍不住的得意，简直就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作家。”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问道：“如果我真的是连环盗窃案的嫌疑犯，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会。”

“那如果我是变态杀人魔呢？”

“假设不成立，你不是那种人。”

“那如果我是穷光蛋呢？”

“穷光蛋也无所谓啊，我养你啦。”我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句，抬起头，却见他一脸忍不住的笑容。

原本和阿红相邀一起去逛街，结果她临时被叫到咖啡厅相亲。本来是没我什么事的，可是阿红拉着我不放，让我坐在邻座偷偷旁观，看情形不对就赶紧打电话让她脱身。

“只要我敲敲咖啡杯，你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你已经说了一千遍了。”

我推开咖啡厅的门，在邻座坐下。阿红绕着我，走到相亲的那一桌。

我点了杯喝的，翻出美食杂志打发时间。正翻着书，就感觉到有大片的阴影笼罩过来。抬起头，一个年轻男人笑得很好看：“我能坐这儿吗？”

我点头。

他坐下，喝了口茶，开口问道：“你也是陪人来相亲的？”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看见你们在门外说话了。”他点了点阿红的相亲对象，“那个是我哥们儿，我陪他过来的。”

我们两个居然聊得很投机。

所以没听见阿红敲咖啡杯的声音不怪我呀！

我低着头，不敢面对充满怨念的阿红。

“老娘都快把咖啡杯敲破了你知道吗？”阿红对我怒目而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浑蛋！”

她的相亲对象叫唐衍正。唐先生显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冷笑着看我对面的男人，话里含沙射影，夹枪带棒：“我是让你来泡妞的吗？说了我咳一声就给我打电话，我都快咳成肺结核了你也没反应！”

喂，互相不满意也就算了，有必要这样当面吐槽吗，太不给对方留面子了吧。我和林淳对视一眼，都有一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

好不容易回到家，我累得快瘫倒在床上。

阳台传来敲玻璃的声音：“小医生！”

“怎么了？”我打开窗户，让他进来。

“你今天去哪儿了？本来想找你一起去看电影的。”他笑眯眯地举起饮料和小吃。

“去相亲了。”我挠挠头。

他的动作瞬间停顿在那里。

时间凝固了三秒钟，他转过身，从阳台爬了出去。

“喂？怎么了？不是要来找我聊天的吗？”我看着他手里的小吃，“你还带了铁板鱿鱼？”

“喂狗的。”他头也没回，冷淡地答了我一句，进了房间。

从那天开始，他不理我了。

打电话总是没人听，主动找他也是一副很忙的样子。原本每周他来诊所复查都是找我，这次他过来，点名叫了另外一个大夫，我只好讪讪地放下工具，去检查旁边的一个小孩子。

他离开的时候扭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瞪我？

“喂！”我开口叫住他，“你怎么回事啊？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要这样对我！”

他回过头，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你居然去相亲！”

相亲？

相亲怎么了？这年头哪个男女不相亲啊？

我一脸纳闷地看着他出了大门，小声开口道：“而且我只是陪阿红去而已。”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他的心思也不好猜。

我有些郁闷地刷着网页，找到了他的专栏。不过几天时间，这家伙居然不写美食文章，改写情感专栏了。

“一百种杀死情敌的方法……喂，这也太狠了吧。”我啧了一声，拉到留言评论区，果然有不少读者问他，为什么不写美食文章了。

“这种充满怨念的笔触，作者大人不会是被女朋友甩了吧？

作者回复：差不多，居然背着我去相亲！”

浑蛋！我什么时候甩了他啊？

不对！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朋友？

我注册了一个账号，默默地给他留言：作者大人，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你的女朋友呢？

一天之后收到了他的回复：我想吃木瓜椰奶冻，她如果亲手做出来送给我，我就考虑一下原谅她。

一份木瓜椰奶冻就能让你回心转意吗？不愧是吃货。

五

做好了木瓜椰奶冻送去给他时候，却发现人根本就不在旅馆里，老板也说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只好拎着食盒往外走。虽然可以拜托老板帮忙转交，可还是亲手交给他比较有诚意吧。

走到旅馆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他走进来，脸上戴着墨镜，一副酷酷的样子。

“秦鸢！”我叫住他。

他扭过头来，摘下墨镜看着我，脸上冷冰冰的。难道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走上去，将食盒递给他：“木瓜椰奶冻，给你的。”

他愣了一下，随手接过，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一副拿我当空气的样子。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已经把任务物品交给你了吗？怎么还没有通关奖励？！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旅馆，我也有些气闷。

好像快要下雨了，楼顶上还晒着棉被。我吭哧吭哧爬上楼，却发现楼顶已经有人在帮我收棉被了。

看见他将棉被折好抱在怀里，我快步走了过去，从他怀里夺下被子。

呸！不用你装好人！

“喂，”他叫住了我，“我看见你买木瓜了……”

我扭过头看向他：“我想丰胸，不可以吗？”

他愣了一下，认真地点点头：“你的胸确实蛮小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说，你做了木瓜椰奶冻吗？”他忽然开口问道。

吃都让你吃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我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再不做给我吃，我可就真的不理你了。”他走上来，挡在我面前。

“不理拉倒，我稀罕你啊。”这句话冲口而出。

他忽然一脸受伤的神色，让我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伤到他了。

“让开！”我抱着被子，天边隐隐传来雷声，快下雨了。

他还是直直地挡在我面前。

“我稀罕你……”天边雷声轰然炸响，让我只能看见他嘴唇动了一动。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他终于不再拦着我，让我跑下了楼去。

他大概以为我进了房间，其实在他身后的楼道里，我站了很久。

看着他一个人委屈地站在雨中，我真的很想问一句，秦鸢，你能不能不要嘴硬心软又爱闹别扭，心里想什么就告诉我，总是让我去猜，我也会很累。

六

我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应该怎么办？

而且这时候手脚被捆着，嘴巴被堵着，关在一个狭窄漆黑的箱子里，又该怎么办？

我思考了几分钟，还是想不出到底谁会这么干。

我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箱子，而是汽车的后备箱，因为可以听见清晰的发动机的声音，路面不平整，车子也抖得比较厉害。

还好裤兜里装着一把工具刀，但是绳子韧劲儿太大，反着手割绳子比较费力。

这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的声音，走路的声音，接着是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后备箱打开了，夜色里只能看见隐约的面容。不过这容貌我很熟悉。

怎么会是秦鸢？

这时的秦鸢面色冷漠，他一把将我从后备箱里拎出来，扯下我嘴里的布，开口道：“你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我只是陪阿红去相亲而已，你有必要杀人灭口吗？！”我叫道。

“相亲？”他冷笑一声。我这才发现他不是秦鸢，因为秦鸢现在的牙齿比较整齐，他则有两颗较为突出的犬牙。

“你不是秦鸢？”

“我是他哥。”

我忽然明白过来。

那天在旅馆我见到的是他哥，木瓜椰奶冻也是交给他哥的。难怪那天在楼顶，秦鸢会问我木瓜椰奶冻的事！

电光石火之间，我心里头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任务物品交错NPC了，难怪一直无法开启后续剧情！老天爷你在玩我吗！

没等我问出话，他就一拳砸在我后颈，让我倒了下去。

等我醒过来，面前的大坑已经挖得差不多了。秦鸢的大哥将铁锹扔在一边，伸手将我拎了起来。

他的力气可真是够大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开口问道。

他将我扔进坑里，开口道：“都是因为你，我弟弟不听话，不肯乖乖按照族里的安排去相亲。他这样让族里的长老很生气，长老生气，后果很可怕，你懂吗？只要你消失了，弟弟就会乖乖回来。”

我：“……”

这是什么见鬼的家族啊，什么年代了还搞包办婚姻，不去相亲就是大逆不道吗？还有他哥哥，这又是什么见鬼的逻辑？弟弟不听话和我这个路人甲有什么关系？

秦鸢的大哥拿起铁锹，将土一铲一铲地倒在我头上。

我转动手中的工具刀，还差一点点，就能将绳子割断了。

“秦泊，你这是在做什么？！”

熹微的晨光中，秦鸢气喘吁吁赶了过来。

秦泊转过头，看了看秦鸢，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不回家和江芷有什么关系？你这是要对她做什么？”秦鸢走了过来。

“你不回家不就是因为她吗，我现在让她消失，你就不会再有那些叛逆的念头了。”

“你要是让她消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秦鸢冲了过来，和秦泊扭打在一起。

“你打我？你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打我？！”秦泊一脸不可置信的愤怒表情。这模样和秦鸢指责我去相亲时的样子真像。

不愧是兄弟俩，幼稚起来和小孩子别无二致。

这时候绳子终于断了，我费力地从一堆泥土中爬出来，那两兄弟扭打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我。

我拿起手术刀，对着秦泊刺了下去。

秦泊痛叫一声，二人的厮打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秦泊缓缓地扭过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接着他反手摸了一下伤口，看了一眼满手的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只是刺在屁股上而已啊，而且没有扎多深……”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秦鸢。

“我哥晕血。”他叹了口气，将秦泊背上，来到汽车边打开门，将人扔了进去。

“他受了伤不用包扎一下吗？”

“没事，他自愈能力很好。”秦鸢说着，撩开裤子看了眼伤口，那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你们？”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秦鸢咧嘴一笑，背着我下山。

“听说过吸血鬼吗？”

“你是？”

“嗯，差不多，我们家族是类似吸血鬼的存在，只是我们的心脏还会跳动，也并没有那么畏光，没有鲜血也能活，只是活得比较痛苦而已。”

我想起秦泊，这年头居然有会晕血的吸血鬼，这世界真是疯狂。“你们现在还会吸食鲜血吗？”

“族里的长老偶尔会，年轻一辈已经不会了。我们也不希望自己过得像禽兽一样。”

“哦。你哥哥说你不肯回去相亲……”

“我就是因为不想相亲才跑出来的。那天牙齿太痛了，就倒在你们诊所门口了。”

我咳了一声：“其实我那天做了木瓜椰奶冻，只是送错了人，把你哥当成你了……”

秦鸢扭头看了我一眼，就像一只受了委屈要人哄的猫。

“对不起，其实我很稀罕你啦。”这居然简直就像什么魔咒一样，让他的耳朵立刻红了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做木瓜椰奶冻给你？”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你给我留了言啊。”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IP。那个IP地址就在我的旅馆旁边，不是你是谁？结果呢？”他愤愤地扭过头，“我眼巴巴地等着你的木瓜椰奶冻等了那么久……哼。”

我不禁有些脸红，想起我在专栏下给他的留言了。以女朋友自居什么的，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就让我的脸色由红转白。

“我可能要回族里去，依那几位长老的性子，不把我逮回去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恐怕会给你带来危险。”

所以，才刚和好就要离开吗？

七

他走之前，我把他的牙套摘了。

“一定要戴保持器。”我拍了拍他的肩。

秦鸢嗯了一声，眼眶有些发红，他转过头，出了牙科诊所。

秦泊的车子停在诊所外面，他戴着墨镜，透过挡风玻璃看向这边。

虽然我已经把他弟弟还了回去，但是他好像还是对我扎了他屁股一刀耿耿于怀。据秦鸢说，他是不能忍受我让他这么没面子。

秦鸢上了汽车，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他离开了。

再次见到他已经是半年后了。

那时候我都已经转正了，阿红也和相亲的唐衍正先生结婚了。

他拎着包站在我的诊所外面，一脸委屈地开口道：“族里的长老说我拔了全族人引以为傲的犬齿，不配做秦家人，把我赶出来了。”

我：“……”

“相亲的那位高门小姐也瞧不上我，嫌弃我难看。”他更委屈了，“是你把我弄成这个丑样子的，一定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