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琴艺才学和林黛玉思想性格考论

赵春辉 孙立权

摘 要： 《红楼梦》也具有才学小说的以小说为“庋学问文章之具”的特点，而且达到了思想化与才学化的高度统一。前八十回中，曹雪芹是在塑造人物形象中蕴含了自己的琴艺才学，目的是要表现人物思想性格；后四十回续书中，高鹗辈们则主要通过黛玉论琴、妙玉听琴和宝玉问琴等方式来达到其逞才炫学的目的。这种前后迥然有异的变化并没有使林黛玉的思想性格得到升华，相反出现了质的改变，从而削弱了小说反封建的魅力，把曹雪芹的近代启蒙思想拉回到儒家的原教旨思想那里去了。

关键词： 《红楼梦》 琴艺才学 林黛玉 思想性格

由于受到清初启蒙思潮和乾嘉实学的影响，清代小说亦随之出现了新变，突破了传统的思想与写法，表现出思想化和才学化二水分流的审美特性。这一时期小说的创作主体也出现了变化。明代小说的创作主体往往是书会才人，而清代却以学者小说家，甚至是思想家为创作主体了。？譹？訛鲁迅说：“以小说见才学者，在先莫过于夏敬渠的《野叟曝言》了。”？譺？訛夏敬渠著述甚丰，诗文方面有《浣玉轩诗集》《浣玉轩文集》《学经余论》等，同时还有史学专著《纲目举正》，堪称是学者小说家。然而，照我们看来，以小说为“庋学问文章之具”的，表现作家的思想与才学的，《红楼梦》应首屈一指，而且在小说史上达到了思想化与才学化的高度统一，而这也就使得曹雪芹成了思想小说家。

一、《红楼梦》前八十回庋藏琴艺才学

传统乐器划分采用的是八音法，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类。《红楼梦》中出现的乐器除了土质的埙、缶类未见外，其他七类都有。“金”类乐器，如钟、云板；“石”类乐器，如磬；“丝”类乐器，如琴、筝；“竹”类乐器，如笛、箫；“匏”类乐器，如笙、竽；“革”类乐器，如鼓；“木”类乐器，如梆子、木鱼。在近代乐器划分中，琴属于弹拨乐器。琴，今称古琴，是中国传统乐器中与中国传统文化最密切的乐器，乃君子修养身心之器，甚至与齐家治国亦息息相通。邹忌曾以琴讽齐王纳谏，勤于政事，认为：“夫琴，所以象政也。”？譻？訛

为了表现人物的思想性格，更为了小说情节演进的需要，《红楼梦》中庋藏有大量琴学才艺、谈讲琴理之处。在全书中，述及琴事的文字共出现五十三次。这在清代同类小说中是不多见的。

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看完了金陵十二钗正、副、又副画册后，跟随警幻仙子来至一室。作者写室里所焚之香叫“群芳髓”，宝玉所饮之茶叫“千红一窟”，所饮之酒叫“万艳同杯”。室内摆设则是：“瑶琴、宝鼎、古画、新诗，无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绒，奁间时渍粉污。壁上也见悬着一副对联，书云：‘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譼？訛其中位列第一的“瑶琴”，即古琴之雅称。

这“太虚幻境”在人间的投影无疑是大观园了。作者曾自云：“心中忽有所动，寻思起来，倒像那里曾见过的一般，却一时想不起那年月日的事了。”著名学者余英时在谈到《红楼梦》时说：“《红楼梦》中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太虚幻境，一个就是大观园。”业师张锦池先生更指出，这两个世界实是以贾府的现实世界为中轴对称的。在第十七、第十八回中，作者写大观园潇湘馆与怡红院的环境时，也写到了琴。贾宝玉与贾政等人游览衡芜院时，贾政曾叹道：“此轩中煮茶操琴，亦不必焚名香矣。”此处写琴还是虚写，到了作者浓墨重彩写怡红院时，则是实写了。道是：“原来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幅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一■，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壁满墙，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这里将琴心剑胆合一来写，更显作者之构思之巧。

与此相照应的是，第四十一回中刘姥姥醉酒后闯入怡红院，作者又一次写到了琴：“刘姥姥掀帘进去，抬头一看，只见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竟越发把眼花了，找门出去，那里有门？左一架书，右一架屏。”此回写琴，乃刘姥姥眼中之琴。

前八十回中写琴最突出是应该是第六十四回“幽淑女悲题五美吟”了。在该回中，林黛玉曾创作一组吟咏历史人物的诗歌，共五首。原文中情节是这样的：一日饭后，黛玉忽忆及古史中有才色的女子，终身遭际令人可欣可羡可悲可叹者甚多，于是择出数人，写了几首诗以寄感慨。并在外间当地设一琴桌，摆上龙文鼎和菱藕瓜果之类，洒泪焚香致祭。祭完，恰巧宝玉、宝钗先后来到，并一同观诗，宝玉题为“五美吟”。

黛玉创作该组诗时，感情是非常激动的，内心是非常虔诚的。据当时雪雁向宝玉叙述：“我们姑娘这两日方觉身上好些了，今日饭后，三姑娘来会着要瞧二奶奶去，姑娘也没去，又不知想起什么来了，自己哭了一回，提笔写了好些不知是诗是词。叫我传瓜果去时，又听叫紫娟将屋内摆着的小琴桌上的陈设搬下来，将桌子排在外面当地，又叫将那龙文鼎放在桌上，等瓜果来时听用。……”当宝玉过了一阵子去潇湘馆时，“只见炉袅残烟，奠余玉醴……黛玉面向里歪着，病体恹恹，大有不胜之态。”要注意的是，林黛玉在创作《五美吟》时，将小琴桌上的“陈设”搬下来，这“陈设”是什么呢？古琴；龙文鼎的用途是什么呢？弹琴时焚香的。古代，文人、士大夫弹琴是很讲究的。对于古琴本身来说，不仅要求其材质的高档、形式的美观，而且对于其他与古琴相关的要求也很高，如弹琴要冠沐，要设琴桌、琴凳，还要焚香设鼎。

要之，《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是写到了“琴”的，而且不只一处，只是庋藏较深、巧妙而已。这诸多涉及琴事的文字，让我们知道曹雪芹不仅多才多艺，而且善于调动各种描写人物的手段，以塑造其心目中的充满个性美的人物。

二、《红楼梦》后四十回炫耀琴艺才学

《红楼梦》后四十回高鹗辈们的琴艺才学展示，明显多于前八十回，集中在第八十六回、第八十七回、第八十九回中。琴出现在回目中，有第八十六回的“受私贿老官翻案牍，寄闲情淑女解琴书”和第八十七回的“感深秋抚琴悲往事，坐禅寂走火入邪魔”。这三回中，既写了林黛玉弹琴、弦歌和论琴，又写了贾宝玉、妙玉听琴和议琴。

在第八十六回中，高鹗辈们借贾宝玉、林黛玉之口大大地炫耀了一番琴谱之古奥、抚琴之避忌、琴理之玄妙的才学。那琴谱是：“有的像芍字，有的像茫字，也有一个大字旁边九字加上一勾，中间又添个五字，也有上头五字六字又添一个木字，底下又是一个五字，看着又奇怪，又纳闷。”而且还借宝玉之口讥刺前八十回中宝玉房中所悬之琴为劣琴。说：“书房里挂着好几张，前年来了一个清客先生叫做什么嵇好古，老爷烦他抚了一曲。他取下琴来说，都使不得，还说老先生若高兴，改日携琴来请教。”宝玉房中之物出现劣品，尤其又是能代表主人之品位修养的琴，这似与事理不合。又，宝玉说：“琴谱怎么不知道，为什么上头的字一个也不认得。妹妹你认得得么？”若除去宝玉为了哄黛玉而假作不知道的解释外，我想，这一定是高鹗辈们的炫学心理在作祟，忽略了前后文的关系，以及人物的学养与性格。

如何抚琴呢？听黛玉道：“看有一套琴谱，甚有雅趣，上头讲的琴理甚通，手法说的也明白，真是古人静心养性的工夫。我在扬州也听得讲究过，也曾学过，只是不弄了，就没有了。这果真是‘三日不弹，手生荆棘。前日看这几篇没有曲文，只有操名。究竟怎么弹得好，实在也难。书上说的师旷鼓琴能来风雷龙凤；孔圣人尚学琴于师襄，一操便知其为文王；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不用教的，一学就可以知道的。这大字九字是用左手大拇指按琴上的九徽，这一勾加五字是右手钩五弦。并不是一个字，乃是一声，是极容易的。还有吟、揉、绰、注、撞、走、飞、推等法，是讲究手法。”师旷鼓琴和孔子学琴是两则典故，前者见于《韩非子·十过》，后者见于《史记·孔子世家》；而高山流水更是千古佳话了，其本事见于《列子·汤问》，后经冯梦龙编写敷衍为话本小说，收入《警世通言》，题为“俞伯牙摔琴谢知音”。

何谓琴理？只听黛玉道：“琴者，禁也。古人制下，原以治身，涵养性情，抑其淫荡，去其奢侈。若要抚琴，必择静室高斋，或在层楼的上头，在林石的里面，或是山巅上，或是水涯上。再遇着那天地清和的时候，风清月朗，焚香静坐，心不外想，气血和平，才能与神合灵，与道合妙。所以古人说‘知音难遇。若无知音，宁可独对着那清风明月，苍松怪石，野猿老鹤，抚弄一番，以寄兴趣，方为不负了这琴。还有一层，又要指法好，取音好。若必要抚琴，先须衣冠整齐，或鹤氅，或深衣，要如古人的像表，那才能称圣人之器，然后盥了手，焚上香，方才身就在榻边，把琴放在案上，坐在第五徽的地方儿，对自己的当心，两手方从容抬起，这才心身俱正。还要轻重疾徐，卷舒自若，体态尊重方好。”此段琴理经后世学者考证，认为其渊源出自明代琴家杨表正的《重修真传琴谱》，大致不错。？譽？訛当然类似的观点，早在汉代时就有人阐述过了。《白虎通德论》云：“琴者，禁也。所以禁止淫邪正人心也。”？譾？訛

“弦歌”是古琴的一种表达方式，即一边弹琴，一边演唱。据说孔子就能将《诗》三百篇用弦歌表现出来。在第八十七回中，宝钗给黛玉写了一封书信，其文曰：“妹生辰不偶，家运多艰，姊妹伶仃，萱亲衰迈。兼之■声狺语，旦暮无休。……回忆海棠结社，序属清秋，对菊持螯，同盟欢洽。犹记‘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之句，未尝不叹冷节遗芳，如吾两人也。感怀触绪，聊赋四章，匪曰无故呻吟，亦长歌当哭之意耳。……”黛玉看后，不禁神伤，且又因思南边家乡和睹旧帕思人，“不免也赋四章，翻入琴谱，可弹可歌，明日写出来寄去，以当和作”。于是借《猗兰》《思贤》两操，合成音韵，取出短琴，调上弦，又演操了指法，抚到夜深。按：琴所分长短之说，一般的琴为三尺六寸五分，约一米二；而短琴相对较短，是适合儿童习琴所用。这里似应指黛玉小时练琴时所用的琴。说《猗兰》《思贤》是两操，当是指琴曲种类。古琴曲有畅、操、引、弄，共四种。郭茂倩《琴曲歌辞》云：“自伏羲制作之后，有瓠巴、师文、师襄、成连、伯牙、方子春、钟子期，皆善鼓琴，而其曲有畅、有操、有引、有弄。《琴论》曰：‘和乐而作，命之曰畅，言达则兼济天下而美畅其道也；忧愁而作，命之曰操，言究则独善其身而不失其操也；广引者，进德修业，申达之名也。弄者，情性和畅，宽泰之名也。”？譿？訛琴曲共有十二操，即将归操、猗兰操、龟山操、越裳操、拘幽操、岐山操、履霜操、朝飞操、别鹤操、残形操、岐山操、水仙操、襄陵操等。黛玉不仅能识别操名，而且能翻入琴谱，可见其造诣之高。

《红楼梦》的后四十回论琴，还包括琴音、指法、琴材、听琴等，限于篇幅，这里不再一一考证。

三、说林黛玉思想性格之变

祁冰认为，《红楼梦》中黛玉操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而且使黛玉的孤标傲世的品格得到由衷的升华和表彰。？讀？訛其实不然。这仅是问题的一面而已。在《红楼梦》前八十回中，曹雪芹是以非常巧妙的方式来庋藏其琴艺才学，目的是表现人物思想性格及其文化意蕴；而在后四十回中，高鹗辈们则采用一种与前八十回迥然有异的方式，即通过黛玉论琴、妙玉听琴和宝玉问琴等来达到其逞才炫学的目的，表现人物思想性格则退而居其次，甚至人物思想性格出现了前后不同的变化，林黛玉的思想性格便是如此，这恐怕是高鹗辈们逞才炫学所付出的代价了。

还是让我们来看黛玉创作的《五美吟》吧。所谓“五美”包括西施、虞姬、明妃、绿珠和红拂，她们的身世命运令黛玉“可欣、可羡、可悲、可叹”，引起黛玉的同感，黛玉觉得自己的“终身遭际”和她们有相通之处，所以才悲伤落泪；同时“五美”思想行动又集中表现了黛玉对真正爱情的上下求索、忠贞不渝的精神。

五美中，有的为了爱情坚决反抗，行动果断，如绿珠、红拂；有的在爱情上遭遇不幸，结局悲惨，如虞姬、明妃，使她预感到自己的将来。“五美”中最使黛玉钦佩的是红拂，她满怀激情赞扬了这位胆识过人、爱憎分明的勇敢女性。她写道：“长剑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红拂原为杨素的婢女，身份与晴雯、袭人等差不多，但黛玉赞她有“巨眼”、颂她为“女丈夫”，高度赞扬了红拂唾弃“杨公幕”，随李靖出走，追求真正爱情与自由生活的勇敢行为。杨素，从隋高祖定天下，封越国公，功高位崇，贵盛无比；但贪冒财货，为时所鄙。将这贵盛无比的公爵责为“尸居余气”，并从“长剑雄谈态自殊”中认出了风尘英雄，红拂是有眼光的，尤其是勇敢地冲出樊笼，随李靖投奔反隋义军，创建英雄业绩，红拂也是有决心的。对于这一切，黛玉予以高度赞扬，说明黛玉不仅是红拂知己，本身也具有和红拂一样的理想与气质。

黛玉身处世代簪缨的公爵府中，对于这表面上仁爱昌盛，实质上冷酷腐朽的贵族之家，黛玉早就和红拂一样有一定的厌弃情绪，有“随花飞到天尽头”的愿望，憧憬着能拥有真正的爱情，过上有意义的生活，只是由于没有像红拂那样发现李靖这样的英雄人物，才没有突破樊笼而继续遭受“风刀霜剑”的凌逼。这是她焚香设果，对勇敢的胜利的红拂致敬的原因；也是她哭泣流泪，为自己的不幸伤感的原因。鲁迅说过：“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与领会者独宝玉而已。”然黛玉是更冷静的，更深刻的，她对现实的呼吸与领会比宝玉更清醒，在“予夺权”完全“畀画工”的当时贾府，与宝玉的爱情关系能否发展为婚姻关系未可料知，万一受到破坏，怎么办？《虞姬》和《绿珠》就表现了她的思想准备。在乌鸦悲啼、长风呼啸、令人肠断的夜晚，满怀深愁的虞姬面对着身陷重围的楚霸王。这时，楚王的事业已经日暮途穷，他们的爱情也濒于毁灭的边缘，坚贞的虞姬毅然举剑自杀，保持了她对楚霸王爱情的忠贞。黛玉高度赞扬了虞姬的气节，认为这是黥布、彭越远远不能相比的，“黥彭甘受他年醢，饮剑何如楚帐中”。石崇骄奢无比，黛玉是有微词的，“瓦砾明珠一例抛，何曾石尉重娇娆？”但在生死关头，不愿献出绿珠，并与之同就死地，“都缘顽福前生造，更有同归慰寂寥。”从这一点来说，是值得肯定的，也是绿珠的最大安慰。黛玉在这两首诗里，特选虞姬与绿珠的结局为题材，是要表现她为了求索真正的爱情、至死不渝的思想。凡此，无不表现着林黛玉那叛逆、勇敢的个性主义思想。

然而在高鹗辈的笔下，林黛玉的性格出现了质的改变。首先，写林黛玉开始劝贾宝玉读书上进，应该在仕途上跃马扬鞭，而这是不见于前八十回的。第八十二回中黛玉对下学归来的贾宝玉规劝道：“我们女孩家虽然不要这个，但小时跟着你们雨村先生念书，也曾看过。内中也有近情近理的，也有清微淡远的。那时候虽然不大懂，也觉得好，不可一概抹倒。况且你要取功名，这个也清贵些。”难怪当时贾宝玉就想：“黛玉从来不是这样人，怎么也这样势欲熏心起来？”其次，写林黛玉论琴修身的一段言论，则思想状态回到了儒家正统思想的轨道上去了，黛玉变成了一个道学家，言、行与薛宝钗一致。大家知道，琴为雅乐之一种，而乐和礼是密不可分的，《礼记》云：“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和，故万物皆化；序，故群物皆别。”又云：“礼以道其志，乐以和其声。”？讁？訛强调的是治国也好、修身也罢，都要讲求礼治。这也告诉我们，要强调人们的思想情操，礼节与秩序是不能不用的。要而言之，《红楼梦》中林黛玉言、行的变化，大大削弱了小说反封建的魅力，把曹雪芹的近代启蒙个性主义思想拉回儒家的原教旨思想那里去了。这就使得本来是叛逆文学的经典之作，变成了讽喻文学一类的作品。

① 刘勇强：《中国古代小说史叙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253页。

② 鲁迅：《中国古代小说史略》，《鲁迅全集》卷九，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60页。

③ 慎到：《慎子内篇》，四部丛刊影江阴缪氏本。

④ 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第83页。本论文中《红楼梦》引文均出自是书，不再一一注出。

⑤ 高莹：《红楼梦与古琴文化考论》，《红楼梦学刊》2009年第1辑，第96页。

⑥ 班固：《白虎通德论》卷三，四部丛刊影印本。

⑦ 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五十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⑧ 祁冰：《古韵幽兰——古琴的文化内涵与〈红楼梦〉中黛玉琴心之探微》，《名作欣赏》2010年第2期，第109页。 ⑨ 《礼记注疏》卷三十七，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