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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应永远铭记的艺术大家

2013-04-29席小平

青春期健康·家庭版 2013年7期
关键词:泼墨艺术

席小平

“缘起”,乃佛教故事的一个特殊称谓。

毫无疑问,“缘起”的概念一般所指涵盖着故事的起源及故事的归宿这二者之间的彼此关联。因此,它必定不会是草率而匆忙的行为,也不会是没有情节和往往被忽略故事的简单演进。“缘起”它应是一个变相的不断完善的整体,且这一称谓,更应引起文人、作家、创作者的关注与兴趣。而这“缘起”正合了我与香港书画艺术家范子登先生一家的联系。

范子登,1926年生于江苏宿迁市,卒于2006年,享年80岁。1947年毕业于广东丽泽国画院,1949年定居香港。先后师从临海徐文镜、杭州郑石桥、赵鹤琴等海派、吴派、浙派文化艺术名家,后又师从东莞卢鼎公等岭南大家,坚持多年研习诗文、书画、金石、音律等,逐渐自成面貌和风格。

六年前,为纪念范子登先生的艺术创新,中央数字电视书画频道会同香港国际艺术家联合会、中国艺术研究院等一批在国内外享有盛誉的专业美术团体和范子登先生在世时曾担任名誉会长的北京大学李可染艺术研究会,在京举办了一系列的具有相当规模的范子登书画艺术展播、展览、研讨活动,当时频道总裁周广乾先生受王平董事长的委托,特代表频道邀请我为该项活动即将出版的范子登先生大型画册写序,并送来了集有范子登先生山水、人物、花鸟、书法等三百余幅作品的光盘供我了解和欣赏。正如我在《艺术创作的自由境界》序文的开头所言: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光盘,更不是一个画家简单生平和作品的介绍,在这里,我看到的分明就是先师著名作家端木蕻良在为关山月撰文时的感受一样:“那是一座艺术的高峰,那是一项‘能回造化笔,独用天地心的成功实践。”而在范子登先生的笔下,他是将这十个字完完全全地聚成了形象,而又在这种形象笔力、色力的组合中,使艺术喷射出气象万千、情韵隽秀的永恒光芒。为此,我受益匪浅。从此,不仅和书画频道有了缘源,有了“缘起”,也和范子登先生的艺术,乃至先生的妻子范程麒嘉有了缘源和“缘起”。之后作为嘉宾,我不仅在书画频道为范子登先生的艺术进行了评论、研讨、欣赏,还多次参加了频道的各种活动,进而成为王平董事长、周广乾总裁的好朋友,也成为范程麒嘉老师的好朋友。从此,开始长期关注范子登先生的书画艺术。

或许就是几年前的那次“缘起”,或许也是被范老的艺术所深深地感染,抑或是范程麒嘉老师的真诚和执着打动了我。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一种责任,尽管很辛苦,因为并不想沿用套路,说一些不着六四的话语,讲一些不着边际的溢美之词,完全是出于一个作家的良心、苦心、用心,出于对艺术和艺术家的历史责任。我毅然决定再次拿起笔,而此时,恰逢好友周广乾总裁去世两周年,王平董事长又一直为我留着电视台书画频道总编辑这个位置,刚好又能公务脱身,便重新拾起了文化艺术书画的旧好,开始履行其新闻和艺术的职责。于是乎,山寺钟声,陇上春意,农家小景,秋荷秋韵,幽林牧归。顷刻间,我仿佛心空悟自,明镜高台。那通梦玄、明天地的心境,那淡泊潇洒另有一番风流韵致的水墨丹青之精神,仿佛一下子重又被唤醒。“云山槛外如披卷,灯火亭前自著书”、“风流文采磨不尽,精神只为水墨开”。文心墨韵,收妙创真,绝代风华,继往开来,归真幻境,我坚信自己又回来了,溟蒙中有一种艺术的冲动。

范子登先生早年以工笔人物画闻名于世,《廉溪先生爱莲图》、《仙乐风飘》、《无影佛》、《李清照》、《红衣进士》等都是他早期人物画的代表作。尤其1958年精心绘制的《中华圣母像》曾被罗马教廷美术博物馆收藏,是当年全球唯一一位华人作品进入教廷并获教皇颁予特恩降福证书的画家。六十年代初期,他的人物画又被伊朗国王巴列维收藏,八十年代、九十年代、新世纪初,他被国内外授予诸多荣誉,山水、人物、花鸟作品相继被人民大会堂等许多重要场所、美术馆、博物馆收藏。因此可以证明,他的艺术一开始起点就很高,他的作品从早期就是国家级、世界级的水平,这早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古往今来的艺术大师和优秀艺术大家及其艺术佳作,每每显示的不仅仅是创造者精湛高超的书画技能和艺术功力,及其热爱生活、挚爱生命、积极向上、正直纯洁的品格,而且往往体现出的是一种代代传承,不断创新和发展的民族传统和人文精神。这已成为一种基本的规律,已成为几千年来中国书画艺术家后继有人、得以成长和发展的一条必循之路,进而成为一条真理。正是这种艺术规律、艺术真理、人文精神,赋予了中国书画家以无限的创造力,因而也赋予了书画艺术以无限的魅力和艺术生命力。

范子登先生的艺术正是遵循了这样的规律。他长期从事艺术教育工作,很早就创办了“香港拥翠画院”、“圣若瑟英文学校”、“香港菘殷画会”、“国际艺术家联合会”,并担任校长、院长、会长,既刻苦努力修养提高自身,也注重教书育人培养人才。

他一生继承传统,精研古法,融古开新,不断地超越古人和超越自我,在长期生活与艺术的实践中,既重视师承又重视创新,每每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又以最大的勇气突了出来。其中年后由工笔、写实逐渐转向写意,即由物像逐渐转向心向、意向,逐渐地将绘画语言的符号、自然视像和性灵感悟进行潜气内转、品味咀嚼,然后自然地浸润于笔端,挥洒于画面,使其作品更加含蓄蕴藉,深沉内敛,从而以其深厚的功力,广博的知识,非凡的创造力,开创了自己当代中国画独树一帜的艺术风貌。更以精通工笔、写意,又长于行草,雅爱诗文,又能书、善画,人物、山水、花鸟皆擅,工写兼能,被人称为书画天才和“全能画家”。多次受到钱穆、张大干、饶宗颐、溥心畲等名家大师的关注、教诲和嘉许。其一批如《醉西施牡丹图》、《龙骧》、《鸲鹆》、《葡萄图》、《松下听琴图》、《云山飞瀑图》等系列作品,不仅在港、澳、台地区,而且在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泰国以等东南亚国家引起了轰动效应。

他的许多作品,无论是山水、人物、还是花鸟,甚至泼墨泼彩绘画,均追求一种格高的禅境,主张一种天人合一、画道无为的精神思想。其作品每每笔墨恢宏博大,愕愕然有一股清气、正气和不可侵凌之气,但风笔婉转处,又常常呈现出一种文人雅士的敏思及诗人情怀。如山水作品《观泉图》、《幽谷图》、《峨眉旧作》,花鸟作品《风枝灵禽图》、《清竹图》等,画面中均富有一种浓厚的禅趣和禅意,具有一种高雅的文人画风格和气息,画面中充满了浓浓的诗情画意,空灵之气和十足的“古韵古意”。

即便对人物画的创作,范子登先生也很少绘美女之作,往往是只绘有文化、有修养、有内涵的先圣、先贤,以此为圣贤作传,为艺术立身。所以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张晓凌就说:“范子登的画,意境特别好,是传统的一种发展。”而该院另一位研究员王镛则说:“范子登是属于那种修养全面、传统功力浑厚、借古开新的画家”。

记得当年范子登先生谈起对中国画的看法时曾有过一段话:“对于中国画的展望,我有保守的一面,也有创新的一面,我既不赞成守陈不变,也不赞成否定其价值。一个民族能长期延续,必得力于她的文化传承,民俗生活习惯的延续。历代前贤的成就和心血,不能只说是某一个时代的产物,过期便作废,这是不客观的。前人的作品和成就对启发下一代的发展是无价的。只要珍视,必然能为你带来无限的助力。”“我珍惜之,我也创新之,但创新绝非是对传承民族遗产的放弃。我意与时代并进,不是要放弃祖先的笔墨,是万变而不离其宗,是在祖先的遗产中掘宝。”“年轻时,在学古人上下过很多功夫,但并不拘泥于古人,四十多岁后开始渐立新法。”足见其一贯的艺术思想,一贯的艺术追求和艺术思考。所以,见其作品,邵大箴先生便十分肯定地说:“范子登的绘画创作,是经历了从工到写,从规矩到自由,又从有法到无法的过程。这是每一位大艺术家必经的探索之路。他步入中年之后,由于生活经验的积累及艺术阅历日益丰富,更由于他到自然界亲自领会真山真水之美,有所体悟之后,便决心放弃固有的山水画程式,而改用能表达自己个性的、具有灵动性的笔墨,以表达其内心的真切感受。”

水墨画创新的核心在于水与墨交融所造成的美感,这是人人皆能做,而又不是一般人能做好的事。只有有勇气、有胆识、有悟性的人,方能达到这种境界。而范子登先生做到了,他属于达到了这种境界的少数艺术家之一,尤其他的水墨艺术,更属于少数的成功特例之一。

范子登先生常年居住在香港的九龙,那里的环境独特,山纹多变,多为泥沙山,偶也有沙石相间的景色。细细品山体之纹理,有时行于山水之间,有时抬眼望去,见山峦层层叠叠,便有对山纹山貌的另有所见。如用逆锋、侧抹、横拉等笔法写山峦巨石,极见灵动之妙。久之,观察得多了,实践的多了,他自己便有了写山状山之法。因其堂号为“错堂”,便以“错笔”而命名,从此将此法定为了“错笔”之法。印证多年,越觉得心应手,自然间显洒脱,浑厚纵逸中呈现一种大写意的境界。于是正如石涛所言:“绘画之道,在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正是这种自主创新的变革精神,大胆探索的勇气,使范子登先生的艺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成为其在艺术界自成一体、独具风格的重要象征,从而成为其留给后人最可宝贵的艺术遗产,成为艺术家对中国文化、中国绘画最珍贵的重要贡献。

“竹”是中国画不朽的题材,历史上文人雅士无不以画竹而闻名,郑板桥的“以竹如我,我如竹”的绘画境界,以描绘“眼中之竹,心中之竹,手中之竹”为意象的画竹精神,曾为后人留下了多少不朽的杰作,也留下了多少脍炙人口的艺术佳话。

如何突破前人的成就,创立自己的新意,自成一体。范子登先生不愧为融古创新的大家高手。尤其他晚年的风竹和泼墨大写意荷花,与内地也包括港澳台的一些画竹、画荷名家拉开了相当的距离,与张大干的画竹及泼墨泼彩荷花也有着明显区别。他爱画风中的竹,甚至是狂风中的竹,使其有种动感,有一种强烈的变化和万般情态;他又爱画白莲,但与张大千爱画红莲的追求却形成了迥然相异的风格,《九龙山下白莲图》、《荷花双鱼图》、《劲气凌云图》、《风雨来时能化龙》等,均属于这种风格。他自称将怀素的狂草入画,追求一种惊涛骇浪般的气势。而最佳的韵竹墨荷作品,往往又能以沉实的竹枝、竹叶、墨叶与清逸的白莲、褚莲比衬而取胜,从而寄托了他对“花中君子”高尚情操的无比仰慕和崇敬。所以,评论家孙克说:“范子登的荷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样式,也不是单纯追求形式的一种作品,他是画出了个性,传统功力很强,思想很活泼,是一种随机的无有定式的创新型作品。”当然,这或许属一家之言。但可以肯定,过去谈到泼墨泼彩,总会想到张大千、谢稚柳,那已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晚的事。如今虽然泼墨泼彩已成潮流,但无论是从张大千、谢稚柳,还是一些后来的艺术家,往往是从流纹的角度,收拾的技法进行研究、学习、欣赏的。但范子登的泼墨泼彩艺术,则并非一种真泼,他的泼墨、泼彩是用笔画的,依然是一种传统的泼墨泼彩法。当然,这种传统多少年来就是一个难点,很少有人敢碰,这个用水用墨的用笔传统到底如何用,很难掌握。水多了看不到,墨多了又如黄宾虹形容泼墨象“墨猪”,一堆墨便成了软的。然而,在这个历史的难题面前,范子登并未止步,他坚定地坚守在传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去研究,探索和追寻自己心中的感觉,融道家虚静与佛禅感悟于一身,力求在一种意向性笔法中去追求一种超脱的艺术境界,终于创造出了一种“水墨二元交辉的画法”,即一种“舍形而悦影”的艺术。而这种创新的艺术整整比当代的一些名家早了几十年,甚至比张大千的泼墨泼彩艺术都早了整整二十年之久。

虽然,范子登先生这些新颖的笔墨技法,是他在传统的基础之上实现的巨大突破,是其对综合艺术和外来艺术的一种科学吸收。在他的许多作品中,如《奇峰》、《幽谷含烟》等泼墨泼彩山水,《青竹子》、《劲气凌云》、《老莲图》、《无题牡丹》、《洒金红荷》等花鸟精品之中,均营造出了一种久久沉醉的诗情意境。这是他对古典美学思想和美学精神的运用和把握,是其力求将自己的每幅作品都具有诗意,具有浓郁的气韵之美,从而产生一种让人一见倾心的艺术感染力,这是他的目的。

中国画历来强调“气韵生动”,而要达到此目标,除去画家的全面修养外,还应着力表现天地万物的神、韵、气、势。千百年来,中国画讲究“传神”,标榜“气韵”,“崇尚”气势,而画到相当的境界,这些高层次的追求才有共同之处。

《沉舰》正是从气势着手的,而画出气势就得做到画面力度与势的合一,以达到磅礴气势和雄浑画面。山水画要表现宇宙的生机,就得力求“心穷万物之源,目尽山川之势”。“画之道,所谓宇宙在乎手者,眼前无非生机”,这正是古人的艺术哲学。作为画家,应善于对客观物象作出精细的观察,生动的表现。从宇宙的客观到一草一木微观的表现,无论是用什么样的手法,均应充满生机。

《江山如此多娇》则是从微观入手,画出了群山、飞云、蓝天,画出了苍山的丰富与秀美,从而使高山与蓝天上下辉映,笔墨与色彩相互呼应,画面中表现出了无限的生机。从而使作品以充满激情的笔墨,丰富雄厚的画面内涵,以小现大的美学追求,抒发出一种对山河壮丽、江山多姿多娇的独特感悟,传达了一种对自然、人生最为真切的生命体验。尤其借鉴外来艺术的构成方法,注重以局部表现整体,以微观体现宏观,彻底打破了人们司空见惯的构图模式,视觉效果十分的突出和新颖。也由此奠定了先生在中国画领域,特别是在当代水墨画领域的独特地位。

石涛说:“笔墨当随时代。”这几乎已成为艺术的绝对真理。一个时代的主流文化以及价值观、道德观、艺术观,必然会延伸出一个时代的审美趋向,这种审美趋向和审美追求,运用到艺术创作与实践之中,必然会产生与之相呼应、相适应的艺术形式,即所谓的艺术程式,或一种划时代的艺术样式的创新。无疑,范子登先生是中国现代水墨艺术的先行探索者,是划时代水墨艺术形式的开拓创新者之一,他一生的成功探索和实践,当之无愧地应记入中国现代艺术的史册。作为艺术的名家大家,他的精神、艺术和作品,应该也能够永远留在人们的心中。作为一种新形式、新艺术和新途径,必将继续成为中国传统美术文化的新的内容、新的精神和新生命的传承。

2013年5月16日深夜于北京中关村旺泉斋

(编辑刘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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