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吴门嫡传林心传和他的恩师王个簃

2013-04-29席小平

青春期健康·家庭版 2013年3期
关键词:吴门吴昌硕弟子

席小平

作者简介:

林心传,生于1924年,浙江慈城人,大学毕业。为海门王个簃先生(近代艺术大师吴昌硕之弟子)早期入室弟子。擅画写意花卉蔬果。其作品继承了吴昌硕遒劲、厚重、气势磅礴的风格,也具有灵动、洒脱、色彩明快的个人面貌。曾在上海、北京举办个人画展,参加过国内外书画展五十余次。其作品被人民大会堂、天安门城楼、军事博物馆、人民画报、上海吴昌硕艺术研究会、南通个簃艺术馆等单位收藏,并被刊载于国内以及台湾、日本、韩国出版的多种书画集。

近来,沪通两地隆重纪念国画大师王个簃诞辰110周年的电视、报刊、乃至网上的新闻广为传播,不仅使我对这位20世纪吴门国画艺术杰出的代表人物产生莫大的敬仰,而且对其在京的嫡传弟子、著名花鸟画家林心传先生再次生发出浓厚的兴趣,故而挤时间又一次拜访了他。

对于中国美术史来说,明清以来,特别是20世纪以来,是中国花鸟画发展最为迅速和取得成就最为卓越的历史时期之一。这个时期,正是由于一大批风格迥异的杰出花鸟画艺术家的共同努力,才造就了一个多世纪直至今天依然多姿多彩、姹紫嫣红的花鸟画坛的动人景观和中国花鸟画的当代史。其中最为突出和成绩卓著的要数得上王个簃先生的恩师、海派大师、后海派著名领袖人物吴昌硕先生。

而王个簃先生作为当代中国著名金石书画家、艺术教育家、上海中国画院的老院长,特别是早年投身于吴昌硕先生门下,成为吴昌硕先生晚年的入室弟子、吴门嫡传,他不仅有效地发扬了先生的传统,毕生致力于中国金石书画艺术的探求,全面继承吴昌硕艺术流派而加以发展,而且以他精深的文艺修养,融汇贯通,注入诗、书、画、印之中,逐渐形成了他晚期独具风格的特色,被誉为“当代缶庐”,名声显赫海内外,成为成绩显著的吴昌硕吴门弟子之一。王个簃先生不仅诗、画、印皆绝,而且书法艺术造诣至深。在他的艺术创作中,既继承了吴昌硕先生的厚重、古拙、苍莽的传统,又汲取了前辈书法家之长,并不断开拓,进而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貌,成为一代名家大师,从而造就出中国近代花鸟画绘画史上的一座艺术高峰。像王个簃先生这样杰出的艺术家,作品魅力经久不衰,同时又作为一位重要的艺术教育家、领导者、活动家、事业家,应该说,他在当代美术史上,特别是吴门艺术的创业史、美术史和发展史上,所具有的杰出代表性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尤其他对美术教育,在发扬吴门艺术精神,在传播吴门艺术真谛,传授弟子、培养新人等方面均是非常突出的。因此,在他的身后,可谓桃李芳菲,名家林立。现年83岁的林心传先生,便是他早期培养的入室弟子之一。

林心传,生于1924年,大学毕业。是个簃先生弟子中功力深厚、特色鲜明、自成风格,在花鸟画领域颇有建树、得到吴门艺术真传,至今为止,从上海到北京为数极少的嫡传成名高龄吴门弟子。

林心传,浙江慈城人,书香世家。十二、三岁读中学时,便开始临习吴昌硕花卉画册。后因描绘突出,被当时父亲的同事,也是当时就已经成名的著名画家,王个簃先生的弟子,后来成为师兄的刘伯年先生看准,亲自推荐和介绍给了王个簃先生。

那是一次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这些年,林心传先生只要谈起这一段往事,心情就难以平静,一种师徒间的情意,一种感恩的情绪,乃至一种师兄弟间的情感就会油然而至。大约在师兄刘伯年将他的作品提交个簃先生之后的一周,先生欣然应允。那天下午,在其父亲和刘伯年先生的陪同下,林心传第一次踏进了个簃先生在上海吕班路幸福坊的寓所。那是一间不大的小客厅,林心传先生记忆犹新,那天在小客厅举行了正式但又是简短的拜师仪式。仪式之后,大家随同老师来到个簃画室(兼卧室),老师随即铺纸挥毫画了一幅红菊,以此作为对林心传先生的启蒙,随手又挑选了三、四帧小幅,嘱咐林心传拿回去临摹。

从此,林心传便拜在王个簃先生名下,成为一名真正的吴门弟子。他一边读书,一边随老师学画,整整十几年,暑往寒来,他如饥似渴,夜以继日,从未间断。遇有星期天、寒暑假,他便一连几天“泡”在老师的画室,看老师挥毫作画,听老师讲书道画艺,可谓废寝忘食。他的勤奋和天生聪慧赢得了个簃老师的偏爱。当然,个簃老师不仅教授如何绘画,更教授如何做人。平时,个簃老师接触的人少有达官贵人,多是一些比较接近的同道、学生或亲朋好友,甚至有些穷苦人。用林心传先生自己的话说,“这一生,除去父母对自己的影响最深,组织对自己多年的培养最深,最为难忘的、使自己一生受益匪浅的就是个簃老师的长期教诲,就是个簃老师的言传身教。这既是后来自己成长的财富,做人的财富,又是艺术长进的主要原因和动力”。

吴门艺术在其文学修养、诗文、辞章及金石、篆刻和书法方面的深厚功力,是其绘画艺术能借古开今的重要条件,也是其流派艺术面貌形成的主要因素。那些年,在个簃老师的门下,不仅学绘画,也学画理,学辞章、书法、篆刻,样样都经老师认真把关。回忆和个簃老师那些年的学艺过程,林心传先生不无感慨。看着铺在眼前画面上的那帧大鼎,林心传先生动情地说:“鼎画是吴门花鸟画中必修的一课,没有一定的写实和白描功底,没有一定的文化修养乃至写意能力,鼎显然是画不好的”。他说,打个比方,那些年,包括这一生和个簃老师的学艺过程,也包括老师离开的这些年,自己的创作,真有如日日在铸造一座座钟鼎彝器一般。说到这里,他指着个簃老师一首行书的题辞说,当年在个簃老师的画室里,我曾若干次地看老师在苦习行书。到了晚年,个簃老师的行书,如行云流水,随意挥洒,往往不主骨苍,却如云出岩间,每每笔机流利,因风而变,虽无心以成态,却通篇布局,一气呵成,确实给人以心存高远而又精神无比团聚的艺术享受。

常言,书法是讲究笔情墨性的,那些经过审美净化了的点画线条,借助汉字的造型,组合而成既合规律又合目标的抽象的纯形式,实际上是生命的深层律动和民族美感的大写意。吴门的绘画艺术,每每要求要有深厚的书法功底,这就要求艺术家既要有功夫,掌握规矩法度,又须有性情而奔逸绝尘,蹈乎大方而不逾矩。這是个簃老师一生教诲我们最多的方法。所谓境由心造,书乃心画,所谓字外功夫诗内得,所谓功在笔墨之外,有时就是这个道理。个簃老师的这些教诲,乃至中国绘画和吴门的这些艺术准则,到自己成年之后才逐渐地领悟出来。尤其进入老年的创作盛期,似乎这些思想和理论在自己的创作中均插上了想像的翅膀。话到这里,林心传先生非常的动情。

好遗憾呀,1950年我从复旦大学毕业,从上海统一分配到了北京。因工作单位的保密性质,我和个簃老师的直接联系比之过去有了明显的减少。但是通信并没有终止,我的绘画也未停止,我依然经常地把作品用邮寄的方法给老师,请求个簃老师继续指教。而个簃老师则从未拒绝,每次都给我回信,我的画或篆刻、书法上也都有批语。这使我的艺术水平有了进一步提高。文革开始,我和个簃老师的交往渐渐少了下来,后来竟然没有了任何联系,这使我非常地痛苦。不久,从师兄们的来信中,我得知个簃老师受到了冲击,处境十分的艰难。由于我们所在单位的特殊性,老师为了不给我造成麻烦,主动停止了来信,这使我既痛苦,又感动。

1972年8月,我突然收到了个簃老师的来信,持久的中断联系,苦苦的思念和担心,忽然接到老师的来信,喜讯如从天降,我呆呆地望着个簃老师那熟悉的笔迹,真如同隔世一般,我禁不住泪流满面。于是,我迅速画了一帧菊花小幅寄给了个簃老师,老师回信说,看到我“依然如故”,“十分地欣慰”。他请人将这幅作品上我自己的题款挖掉,再接上一段新宣,他在上面题了一大段对我赞扬和鼓励的话语。可以说,这是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时刻,尤其是我的绘画艺术再生和走向成功和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也就是从这个时刻开始,我一发不可收拾,休息日、节假日、业余时间我几乎将全部精力用在了绘画上。林心传先生为我打开了一个书柜,足足有数十幅作品,幅幅都有个簃老师的批语,这幅幅作品分明饱含着大师对晚生后辈的充分肯定和希望,这字里行间分明渗透着他们师生彼此间的真情厚谊。这也使我进一步看到了一个艺术大师的崇高品格,尤其是个簃先生每每改画、润饰和题章中将林心传先生称为老弟的一次次称谓,更使我感受到了先生谦虚谨慎,与人平等,师生平等的品格、人格和一贯为人师表的言行。看罢这些作品,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感觉,这不仅是一位从“亘古”的历史中走来的艺术大师,这分明也是一位可亲、可敬的良师,一位人情味很浓的长辈。想到此,我禁不住从心灵深处暗暗为林心传先生庆幸、祝福、叫好。

文革后,林心传先生和个簃老师的书信往来非常频繁,他们师生之间,不仅谈绘画,谈艺术,也谈人生,这个过程足足达十几年之久。在此期间,个簃先生的一些重要活动,特别是在北京每年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的一些重要活动,林心传先生都陪伴在老师身边,几乎每天都要到个簃老师所在宾馆聆听教诲。利用这个时间,个簃先生不仅亲赴学生林心传家中探望和做客,还和其单位的书画爱好者进行座谈。与此同时,他又特地备函,介绍弟子林心传与李可染、李苦禅等大师相识,请他们给以指导。

后来,应北京美协之邀,个簃先生在北京举办书画展览,在高冠华陪同下,先生又亲率林心传、罗铭、邱及等众弟子专程拜访了何香凝、夏衍、吴作人、陈半丁、于非闇、李可染、李苦禅、郭味蕖等领导、大师和名家,从而使林心传先生一次次受到了大师们艺术思想和艺术修养的熏陶。而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林心传先生都为个簃老师的这种良苦用心和深情厚谊深深的感动,而久久难以忘怀。

时光流逝,个簃先生逝世已有19个年头了。而作为个簃先生的入室弟子、艺术大师吴昌硕先生的第三代传人,林心传先生早已是国内著名的吴门大写意花鸟画家。他的艺术创作,不仅继承了吴门艺术震人心魄的大写意画风,其艺术遒劲厚重、气势雄浑,而且继承和发扬了吴门艺术涵蓄深厚的文人精神,及在文学、辞文、金石、书画、戏曲等诸多领域的汲取中所体现的丰富文化内涵的主体精神,加之他的人品、思想、才情和学问的共同组合,经过多年的努力,终于形成了他自己郁勃亘古,奇拙老辣,气势开张,豪气尽显,却又色彩明丽鲜活,运笔挥洒流利,灵动洒脱如行云流水般的个人风格。这在我一次次观他绘画时,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别是他快速的大写意创作,于酣畅的笔墨间,神采飞扬的气度下,走笔如疾风暴雨,风驰电掣一般。

这些年,他不仅在北京、上海多次成功举办个人画展,多次参加国内外艺术大展和博览会,多幅作品被人民大会堂、全国政协礼堂、天安门城楼、军事博物馆、人民画报、上海王个簃艺术研究会、南通个簃艺术馆等单位收藏,而且作为名家,作为特邀知名艺术家,四次参加全国文化艺术博览会,其作品与启功、范曾、朱屺瞻、吴湖帆、崔子范、沈鹏等大家的作品同台展出,同刊刊出,并参加拍卖。尤其他的长达十余米的巨幅花卉长卷,近期又被《中国书画收藏》杂志连篇刊载。纪念孙中山诞辰140周年,他又作为全国政协和中国美协的特邀名家参加了展览,其作品不仅被国家收藏,而且作为精品被国家正式出版。

常言说:“名师出高徒”,吴门历来名家辈出,作为吴门的名家大师之一,个簃先生可谓一生门徒众多,每每都给中国画坛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取得了各自应有的地位。而如今在中国画坛多有建树,特别是在继续坚持继承和弘扬吴门绘画艺术,并多有成就的弟子中,林心传先生属非常坚定和非常成功的一位。尤其在北京的吴门弟子中,他算得上个簃先生的高足,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吴门艺术嫡传。记得半个世纪之前,傅雷先生曾说:“惟有真有中国人的灵魂,有中国人的诗意,有中国人审美修养的人,再加之几十年的技艺训练和文化积累、思想修炼的人,才谈得上融汇古今,谈得上自成一体。”我想,林心传先生正可以称得上是这样的一个成功艺术家,一个既具有继承精神,同时又具有开创精神的成功实践者。作为吴门大师的嫡传弟子,作为个簃先生的高足,作为当今大写意花鸟画的名家,他当之无愧。我相信,如同其他吴门成名弟子一样,在当今和未来的中国画坛上,特别是吴门大写意花鸟画的画坛上,必有他的一席之位。

著名学者、国学名家季羡林先生曾说,“其实真正的大师是无法超越的。”作为吴门弟子,要想走出“大师之门”,哪怕是一步半步,谈何容易?但是,大师无法超越,并不意味着大师的弟子无所作为,只能祖述前贤。王个簃先生不正是经过大胆创新,在晚年对吴门艺术有所突破,从而形成了自己的笔墨构图简练,色彩更加明快,题材品种更加丰富多样,尤其笔下藤蔓、兰叶、竹木、腊梅与先师吴昌硕先生相比,不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不已明显摆脱了吴门艺术的“藩篱”而自成一体了吗?而作为个簃先生的高足,林心传先生更有如当年的个簃老师一样,于83岁高龄,他不仅牢记老师当年的教诲,善于坚持,善于思考,而且时时牢记老师92岁高龄尚不肯停笔。于是,在北京的寓所,每每忙于首都的一些文化美术团体、中央的一些重要单位的美术授课之余,他便笔耕不止。他说,他是在用此行动纪念恩师,是在以只争朝夕的精神继承恩师的遗志。当然,这些年,常常面对着自己的一些新作,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感叹:再无有机会邮寄给老师批阅了。而每到此时,他都会在作品的边角钤上一方“个簃弟子”的印章,以寄托他对恩师的感激和思念,也以此表达他对吴门艺术的弘扬和传播。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借用“月洞山人、祁梦楼主”林心传先生常用的《论语》中这句格言,衷心祝愿年已耄耋的老艺术家林心传先生健康长寿,艺术再开新花,祝愿吴门艺术桃李满天,芬芳四溢。

(编辑 刘小苏)

猜你喜欢

吴门吴昌硕弟子
古物晨列所:吴门画派的创始人
吴门画院师生书画作品联展开幕
花卉的宠儿——吴昌硕
一代绘画大师吴昌硕
吴昌硕石鼓文风格成因及影响
学诗3
弟子规
弟子规
用劲刻
端 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