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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道一生仁爱一世

2013-04-29车星辰

搏击·武印文踪 2013年7期
关键词:李师传人新桥

车星辰

西北疯魔棍(原始疯魔扭丝天齐天门棍)第四代唯一传人李春钦先生(笔者恩师),因病医治无效,于2010年7月19日上午9时20分(农历庚寅年六月初八巳时)在甘肃兰州牟家庄家中与世长辞,享年72岁。

恩师李春钦,生于1938年农历六月初六,世居甘肃兰州,系兰州五泉山居住近两百载的老户。其曾祖李坤,嗜武如命,早年学艺于兰州焦家湾付家,后在家中专门奉养两位武功高绝的出家道士,日夕苦练,深得真传,功夫出神入化,名闻遐迩,一生惩恶扬善,行侠仗义,有“本山太岁”之称,轶事颇多。李春钦自幼喜武,12岁时即在五泉山卧佛寺下李宅之打麦场中随四爹李永成(1903~1989年,疯魔棍第三代嫡系传人)习艺,20岁时正式随李永成系统学练疯魔棍,得传疯魔棍衣钵。后蒙李永成师弟张丙辰(1908~2004年,李师小学语文老师)之指点,成为西北疯魔棍第四代唯一传人。除疯魔棍外,李春钦恩师还习得弹腿、劈挂、翻子等艺。

西北疯魔棍首传人杨怀洲大师(甘肃庆阳枣市镇人,和尚,约生于1877年,卒年应在解放前后,具体年份不详,享寿70余岁)。曾为“哥老会”成员,因拒清廷抓捕,力杀数人后逃往兰州,住在兰州五泉山富户张新桥家中。张新桥(1888~1947年)素性好武,交游甚广。杨怀洲在张新桥家约住两载余,后常住于五泉山卧佛寺并坐化于寺中。其间,张新桥诚心求教,并又给杨怀洲招来七名弟子。杨怀洲精多种武功,给每位弟子各授一艺,唯张新桥独得疯魔棍与点钢枪(马上大枪,已失传)薪传。张新桥后来又将疯魔棍传予弟子李永成、侄子张丙辰。李永成、张丙辰又传我师李春钦,是为第四代。恩师李春钦从此成为百年疯魔棍的唯一衣钵传人,承担着疯魔棍传承的千钧重任(其四爹李永成生前曾反复叮嘱:一定要选择孝敬父母、仁慈厚道之人将此棍法传下去)。

1965年,李春钦恩师与武友马某(与师同庚,回族)相识相知,遂将疯魔棍授予马某,岂料马某在二三十年后竟将此棍据为己有,编造历史,自称家传,在全国武术界公开亮相。这使李师大为震惊,遂就此事诘问马某,马恼羞成怒,从此与李师不再往来。

李师因被深交三十多年的挚友愚弄而心中纠结,时常彻夜难眠,有时夤夜执棍至人迹罕至的红泥沟中舞棍以泄心中烦闷,不久竟大病一场,险些丧命。此后,他的身体便每况愈下,日渐衰弱。想李师一生本分厚道,竟遭所交非人,所传非人之害,时也,命也,运也!

为使先辈留传给自己的疯魔棍不再被奸人垄断为私有技艺,李春钦恩师遂于2003年将疯魔棍再传于王延龄(江苏沛县人)、田继福(兰州伏龙坪人,系兰州武术前辈“田和尚”后人)、李延民(兰州光辉村人)三人。这三人后来只有田继福一人坚持习练了下来。此后,李春钦恩师便又开始物色新的传承人。机缘巧合,有一次我与师兄鲁涛去看望年逾八旬的武术名家陈万智老师(系著名武术家马凤图与裴子源之亲传弟子),无意中从陈老师口中得知李春钦老师的情况。于是,便有了我们后来与李春钦老师见面的感人场面,我当场向他老人家跪拜,一周后,我与师兄鲁涛在李师家中给李师夫妇行三拜九叩大礼,正式递帖拜师。拜师宴后,恩师紧紧拉着我的手说:“你一定能练好疯魔棍,我四爹交给我的任务我终于能完成了”。当时,我深深感到一个民间老拳师对前辈所托的无比重视和对技艺传承的神圣使命感,也感到自己肩上沉沉的重担。

之后,我便常到李春钦恩师家去学练疯魔棍。恩师因腰椎椎管狭窄压迫坐骨神经,而常腿痛腿麻,每次教我练棍时,他都要拿一马扎放于院中,示范几个动作后,便赶紧坐下歇歇腿。我实在不忍心,就让他坐着给我口述,我做动作给他看,但他老人家却坚决不允,每个动作都要亲自起身示范,身法、劲力与棍点毫不含糊,总是交待得清清楚楚后方肯作罢。恩师曾说我是他教过的所有人中教得最精细最标准的人,显然,他是将我作为疯魔棍第五代接班人在严格培养。每次练完棍,恩师与师母都要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硬留我一起进餐,令我倍感师徒如父子的亲热而深铭五内,一生难忘。饭后,恩师便给我详细讲述疯魔棍的传承史实,澄清马某等人欺师灭祖的胡编乱造之说,从疯魔棍前辈的翔实生卒年到生平事迹及歌诀谱文,我都做了详细笔录(包括李师青年时期记于笔记本中的有关资料)。

后来,恩师还将其师爷张新桥(李师七、八岁时曾在四爹李永成的带领下到张新桥家中见到张新桥)撰写的“疯魔棍步法方向解”抄写好后复印两份赠予我和师兄鲁涛,并盖章签名留念。每每看着恩师抄写给我的整整七页十六开大的“疯魔棍步法方向解”,看着恩师夭矫雄健的潇洒笔迹,我便睹物思人而悲从中来,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恩师多才多艺,兴趣广泛,精于各种手工制作,尤擅编鸟笼,其心灵手巧程度常令人叹为观止。恩师之父李凤(1893~1976年),幼读私塾,学养深厚,兼涉岐黄,半儒半医。恩师受家庭影响,亦涉医道,尤专针灸。师尝言,早年家贫,慈母及家人多病,为省医资,他每于中午下班回家吃饭时常给母亲扎针留针,上班前起针。恩师是个心细如发之人,他将父亲生前读过的好多铜版医书都保留得完好无损,还说他自己正是从那些医书上受到教益而学到好多医学知识的。

恩师晚年收我和鲁涛后,感到疯魔棍传承有望,且师徒甚是相得,心中十分高兴,经常不顾病痛苦心传艺,在我身上付出的心血和代价尤多,怎奈我生性鲁钝,人事飘零,实在有负恩师之教诲与重托。恩师曾多次对师兄鲁涛说,将我作为疯魔棍第五代掌派传人,负责疯魔棍今后的传承事宜。后来,恩师将其师张丙辰毛笔书写的“原始疯魔扭丝棍谱”隶书条幅(张丙辰曾跟精于书法的疯魔棍第二代传人张新桥边学棍边学书法)赐予我作为传承信物,将自己珍藏了三四十年的一根笔直匀称的棍中极品赐予鲁涛作为传承纪念。恩师一生仅收我和鲁涛两名正式弟子,我和鲁涛也是他晚年最后选定的疯魔棍第五代嫡系传人,有证书和传承信物及较多恩师签赠的资料为证。

2010年6月下旬周末的一天早晨,恩师突然给我打来电话,电话中他一改往日的简短干练,与我谈了很多,语气一反常态,颇多沧桑与感慨,令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于是约师兄鲁涛练完功后于当日傍晚前去探望恩师,到家后见恩师一切如常,也就放心了。不料事隔十余日后的一个早晨,恩师却突然发病住院并行手术抢救,当我们去医院重症监护室探视时,恩师已多半处于昏迷状态,清醒时间很少。后来恩师自知治疗无望,便主动要求回家,回家后我曾用安宫牛黄丸和西洋参施治。在药力作用下,恩师清醒的时间稍微多了些,有时还能和我们大家条理清晰地说上几句话。一次我在榻前探视,恩师睁着双目深情慈爱地凝视了我好久,然后紧紧拉着我的手使劲摇了摇,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我说,但最终却还是没说一句话,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7月18日下午,我去省中医学院找九旬中医恩师周信有教授(全国名老中医,武术八段)述说李春钦恩师的病情,并请周师开了一个药方。但不等服用周师开的药,7月19日上午恩师便撒手人寰,溘然长逝了……

安息吧,恩师!弟子一定会谨记您老的谆谆教诲,将疯魔棍完整传承下去的。

今撰此文,以表对恩师李春钦先生无尽的哀思,亦为恩师仙逝三周年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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