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日

傅沙沙

戈尔巴乔夫当选苏联最高领导人

76岁的戈尔巴乔夫坐在伏尔加车的后座上，衣着考究，身边是路易·威登字母图案的行李袋。他僵硬地握住车门把手，紧盯车窗，眉头紧锁，嘴角略微向下。窗外，汽车正沿着破败的柏林墙开行。

这个略带冷幽默感的画面，来自路易·威登2007年的广告，戈尔巴乔夫自己选定了拍摄背景——柏林墙。20年前，美国总统里根在此发表了冷战舞台上最著名的台词：“戈尔巴乔夫先生，推倒这座墙。”戈氏最终以“辛纳屈主义”回应了结束冷战的呼吁，并因此获得1990年的诺贝尔和平奖。

苏联已不复存在，其唯一一任总统戈尔巴乔夫也早从权力巅峰下台。与在故乡一落千丈的政治地位相比，他一直是西方舆论的宠儿，以“苏维埃政权后期最具代表性的人性化面孔”拍广告、演讲和出书，作为生活的主要经济来源。

“我是一个天生的改革者。”戈尔巴乔夫在1993年出版的一部著作中这么宣称。他在苏共掌舵者的位置上试图证明这一点，其短暂的权力生涯也被英国著名政治学家阿奇·布朗评价为“改变世界的七年”。

1985年3月11日，戈尔巴乔夫被选定为苏联新的领导人，54岁的他成为苏共最年轻的总书记。掌权不久，他便抛弃“苏联处于发达社会主义阶段”观点，在政治和经济上启动改革，试图建立“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他后来谈及改革动力时说：“官僚主义的过度集中束缚了国家、人民和社会……联盟正经历严重危机。”

次年2月，苏共二十七大将“加速发展战略”作为苏共总路线。在经济领域开展全面改革，管理体制向市场转轨，但由于仍是计划经济思维，改革未达到预期。一年后，苏联国民收入增长率不升反降。戈尔巴乔夫认为是由于党内部分干部抵制及政治制度存在问题所导致，随即将改革重心转向政治。他提出“改革与新思维”，强调把一切公诸于众，“公开性”成为苏联社会生活的准则。

戈尔巴乔夫“公开性”的第一个活动是1985年5月的列宁格勒之行。他在回忆录中提到，苏共高层按内部方式传达的内容，首次扩散到全体百姓。民众通过媒体看到政府如何工作，政策如何被制定。讲真话成为从过去社会消极现象中总结出的教训，曾被视为禁区的问题得到揭露，不同观点登上报纸并展开争论。在戈尔巴乔夫的倡导下，苏联开始重评历史，将斯大林与苏联政治经济体制关联起来批判，并对斯大林时期的冤假错案进行平反。同时，“卡廷惨案”等一系列重要历史事件的真相得以公布，100多万份机密档案被开放。

在民众反思历史和观点碰撞的过程中，以“公开性”为起点的民主化在苏联进一步扩大，苏联社会出现了许多非正式组织和团体。戈尔巴乔夫开始着手修改制度设计，以期实现分权。通过修改党纲，苏共不再是“苏联政治体制核心”；通过修改宪法，竞选召开苏联人民代表大会。

1990年3月的人代会取消了宪法中“苏共党对国家领导作用”的条款，决定设置总统，戈尔巴乔夫被大会间接选举为首任总统。

在《理解改革》一书中，戈尔巴乔夫提到“将改革加入到‘民主革命的第三次浪潮当中”。他说，推动苏联回归欧洲大陆，这块大陆的东部“以前被‘铁幕封锁得严严实实”。1988年，戈尔巴乔夫宣布苏联将放弃“勃列日涅夫主义”，外交政策出现转折，莫斯科将不再紧紧控制东欧国家的内政。1989年10月，戈氏的外交发言人格拉西莫夫在参加美国电视节目《早安美国》时，将外交新变化称为“辛纳屈主义”。这个名字有些拗口的教条取自歌手弗兰克·辛纳屈的作品《My Way》，意味着苏联允许“华约”成员国走它们自己的路。

其实，在“辛纳屈主义”的允诺出现前，苏联对盟国的控制已愈发困难，其自身的体制缺陷和经济衰退都在加速反共产主义情绪的积累。波兰已出现“二战”以来第一个非共产党政府，匈牙利不再封闭与奥地利的边境，打开了东德人逃往西德的通道。“辛纳屈主义”导致1989年东欧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局接连发生变动，史称“东欧剧变”。长达45年的冷战落幕，欧洲结束了分裂状态。

戈尔巴乔夫任苏共总书记期间，中苏邦交得以正常化。1989年，受中国国家主席杨尚昆邀请，戈氏访问中国，中断近30年的两国关系得以恢复。

原本的东欧共产主义国家变成了民主国家，“华约”解体削弱了苏共的国际影响力，也消解了它对加盟共和国的控制力，“民族自决”在苏联内部萌芽。1991年6月，叶利钦在俄罗斯联邦第一次总统普选中获胜，俄罗斯事实上已脱离苏联。

当年8月，疲惫的戈尔巴乔夫前往乌克兰度假，遭副总统亚纳耶夫等苏共领导人组成的“国家紧急委员会”软禁。后者随后发起争取苏联控制权的“8·19”事件，以失败告终。这一事件加速了苏联解体。1991年12月25日，独立国家联合体成立后，戈尔巴乔夫宣布辞去苏联总统。

2011年，在苏联解体20周年后，戈尔巴乔夫接受了英国《卫报》的采访。在回顾1991年叛乱时他表示，自己对酝酿中的政变事先知情，但不想让流血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