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是我一生禅
2013-04-29老寂
老寂
文学带给我的喜悦是任何东西代替不了的,每次作品发表都会让我长时间地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文学当然也给我带来无穷的困惑,比如贫穷比如寂寞比如被人嘲笑被人鄙视,但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呢?
我早已把自己交付给写作,交付给文学,没有什么能够阻拦我对文学的一厢情愿!这样的托付好像在我读高中时就暗自“以身相许”了,我清楚地记得在1976年8月27日我18岁生日那天的日记里坚定地写下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为了文学不惜一切!”两年之后的1978年肇始的文学大潮更鼓舞了我的文学风帆,受北岛自办《今天》的影响,我和领导刘卫东及同窗好友郭全进三人组成了人生文学社,创办油印同名刊物,创刊号的封面是我亲自设计的,两只巨大的手伸向天空,空中一个团缩着的婴儿被抛起,抛起的婴儿背后是起伏如绸带的五线谱。发刊词是这样写的:
人生是严肃的,在那些不甘于灵魂的庸俗者来说简直是一种战斗,他们为了灵魂的崇高默默地挣扎着,重压在贫困和家累之下,在无目的地消耗精力之过度而又无味的工作之下,没有一线希望,无所谓幸福,他们只好仰赖着自己。于是他们开始寻找,他们认定了文学这条道路,他们要在文学的王国里陶冶性情,获得解放!
援引了法国作家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中的话作为开篇,以16开的素白纸为阵地,挥写着撑天拔地的豪言壮语。
我们的《新生》创刊号发刊于1980年12月,第一期上有郭全进的《艺术的生命力——评“星星美展”》,有我的《希望在于我们——独人舞“希望”观后随笔》,有刘卫东的诗《回来吧!孩子》。
时隔两年后我们的《新生》第二期才出来,为了把刊物搞得更好一些,我到前门文化用品商店买了白纸,花了20块钱,那时的20块钱相当于现在的200元,而当时刚参加工作的我,月工资18块5,也就是说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全部花光了。第二期共印了150份,其中有我的小说《雪》,诗《人之歌》,散文《彩虹》,有郭全进的散文《教学》。
也许是当年太过疯狂,也许是当年对自己太过严苛,目标定得太高,如今已然五十过五的我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就,仅仅于1986年在吉林《作家》上发表过短篇小说,在安徽《诗歌报月刊》、四川《星星》、北京的《诗刊》上发过零星的诗作。1998年9月出了一本叫《涅槃》的集子而已,羞于对人谈及,也深感对不起自己当年的选择。
后来1992年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对文学心生恐惧。那年我的右眼因患视网膜脱离,在同仁医院211病房住了两个多月,两次复位手术未能成功,我的右眼从此失明。那几年我再不敢奢谈文学,1994年10月我在发表于《北京青年》“奋斗星座”栏目中《不败之心》一文里声泪俱下地记录了那段文学带给我的苦难岁月。
我在2007年已然49岁时重新燃起文学之火的,那年我好像大彻大悟了一般,在《北京晚报》“五色土”副刊上发表了十多篇包括诗歌散文随笔评论的文章,甚至连轶闻旧事也写,写过《老北京的伏天儿》,写过《鲜鱼口街古今谈》,是写作是文学再次给了我生命的活力,让我感到生存的价值!
瞬间,又是五年光景流逝,春花秋月急相摧、未老先衰我是谁?白日高照梦不醒,青春永逝泪难追。多年来我像一个老僧,过着独身的生活,守着文学这个梦中人做着我这个年龄不该做的梦,像出家人坐禅悟道,在独自的寂寞中与健在的莫言交流,与故去的史铁生幽谈,与远在古城西安的贾平凹神会……
我知道我终生不会离开文学半步了,不管文学会带给我什么。因为我深谙文学是不需要我的,而我却需要文学的滋养……
文学对于我是生命,是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清风冬有雪的禅意。有诗自鉴:
少年为写青春照,不惜投火做飞蛾。
老来泪眼伴青灯,寂寞如履涉恒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