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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妹妹”变形记:做女孩要辛苦,做女人要幸福

2013-04-29谢胜瑜

家庭百事通 2013年8期
关键词:华成厂里手袋

谢胜瑜

1976年出生的龙圣娇,广州市花都区皮具城的圈内人都爱叫她“龙妹妹”。“龙妹妹”16岁只身一人从井冈山脚下来到人如潮涌的广东打工,她先是慧眼识人,26岁时就和夫君一起打拼出了属于自己的小厂,然后,她又用了10年时间,依靠天生的“眼缘”,慧眼识包,自己做设计师,推着先生把生意做到了海外。他们自建了一栋七层楼的厂房,但最终还是因为满足不了生产需求,2013年年初不得不第三次迁厂。这些年,其身家和资产,自是打着滚儿地向前翻。

“龙妹妹”很懂得见好就收。一年多前,她就让丈夫物色了一个总经理。她对记者说:“我该歇歇了,他也要悠着点来。把厂里的事情交给比我们能干的人去打理。这样,才有可能做大做强。”她自嘲这些年自己有点“过劳肥”,得给自己一些时间去减减肥了。她朝先生回眸一笑,说:“我就做一个‘煮妇,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卸下来。你不会不高兴,是吧?”

“龙妹妹”眉目间满是深情和坚定。记者倏然明白:世间让人眼羡的幸福生活,事关财富,却更离不开懂得和放下。

打工妹:18岁开始我行我“熟”

1991年,龙圣娇中学毕业了。她学习成绩不太好,上不了高中。井冈山麓的农家女孩,上不了高中,最好的出路就是打工。打工的女孩能有什么出路?圣娇不知道,她只是听同村姐妹说,到外面能挣钱,便漫无目标地跟随着来到了深圳。

刚过花季的女孩,来到一家叫永明手袋厂的流水线上,除了低头干活,就是埋头吃饭。圣娇每天从集体宿舍到车间再到食堂,三点一线,生活单调得没有一点儿花季的艳丽和丰富。一年多的时间,一晃而过,五六百个日子,换来的是她寄回家里的五六千元钱。

都说“女大十八变”,圣娇却喜欢说成“女十八大变”。她觉得,懵懂的自己仿佛是在18岁那年“苏醒”过来的。18岁那年,她知道了在干活的时候,看别人是怎么干活的;18岁那年,她不再上床就呼呼大睡,而会在安静的夜里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和工友闲聊的时候,她会问哪款包的样式最耐看,哪种色彩今年最流行……

这么看着、想着、问着,圣娇便有了自己的想法。在车线车间,她苦练多做,几个车间里,她车线车得比谁都直。然后,她要求换到裁剪车间,在裁剪车间,她裁剪精准,一样数量的包包,她最省料。最后,“喜新厌旧”的她又粘上了设计室主管,除了上班时整天跟色彩和用料打交道,每天下班后还要跟着主管狂逛商场,听主管介绍哪款包做得精细,听售货小姐介绍哪款包卖得火。

圣娇在厂里折腾了一圈的结果是:任何一款包轮到她这一工序的时候,她一看设计图,一瞧布料,就能说出这款包好卖不好卖。因为厂里每年设计的款式成百上千种,好卖的包却并不多,一年也就十来二十种,圣娇因此还落了个“乌鸦嘴”的外号。最重要的是,圣娇说好卖的包,厂里就可加大生产,赚个盆满钵满。

圣娇的“火眼金睛”还不止于此。一晃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个时候,爱情对一个成熟女孩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男友,圣娇也像她选包包一样有三个原则:一是对方要简单、实在,二是对方要和自己有眼缘,三是不“熟”的外地人一律不考虑。

做自己熟悉的事,和熟悉的人成家并一起打拼,圣娇自嘲这是她“我行我熟”的风格。

圣娇相中的男友叫谢华成,他是她带进厂的来自同一个县的帅小伙。他做事干练、为人义气。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他朋友特多,一个月不多的收入,他几乎全用来招待老乡或朋友,还永远是一副不心疼钱的样子。窘迫的时候,他难免向她开口借钱,但总是一领工资就还她,哪怕还完后所剩不多。圣娇热眼旁观,觉得这样的男孩仁义、守信,只要有想法,很容易成事。

男友是厂里第一个向老板提出加薪的人,也是第一个毛遂自荐承包车间,且为老板一年增创300万元利润的人。这一年年底的庆功会上,老板破例奖给了他1万元。

庆功晚宴结束后回到宿舍,一对年轻人脑海里不断地出现300万和1万这两个数字,自己辛苦一年却存不下两三万元,而老板没怎么忙,却坐收上千万元。两个人越想越失落,很晚都睡不着觉,两人决定要开始做点什么。

一周之后,两个人果断辞职。圣娇是男友创业蓝图中的“技术骨干”,他提出了所有的产品都由她设计的构想。她被他的聪明和勇气所折服,欣然允诺,还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把5万元钱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他们又壮着胆子,向亲戚朋友借了3万元钱。揣着这沉甸甸的8万元钱,两人来到了广州,在花都租了个简陋的民房做厂房,购置了几台二手高头车机和一些手袋原材料。工人好办,华成的人缘好得很,十几个不想再给“黑心老板”做事的同乡都来了。最后,两人在三元里皮具城以每月1万元的租金,租下档口,等客上门。开张的那一天,是2001年8月 18日。

当时,双方父母都不同意。但圣娇很坚决:“我做我熟悉的事情,没什么可怕的。”

“我行我熟”,是梦想女孩的人生指南针。24岁那一年,打工妹龙圣娇勇敢地迈出了创业的第一步,也完成了从一个“打工妹”到“时尚设计师”的角色蜕变。

设计师:28岁前后“包”打天下

女孩圣娇,长于江西井冈山;女人圣娇,心在意大利米兰。

坦白地说,圣娇跟着丈夫“创业”,开在租来的三室一厅里的所谓皮具厂,完全只是两个人“冲动”时的孩子。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生存,厂里每天要生产近千个包包,而且要能卖出去,两人才能养活自己,养活十几个跟随自己的同乡。

包能不能卖出去,全靠“设计师”圣娇的一双“色”眼。

家庭作坊式的小厂,买不起很贵的材料,工序也没有大厂的严谨规范,圣娇只能在包包的款式和色彩上做文章。一个来自农村的女性,要和时尚接轨,难度可想而知。但圣娇不胆怯,自己在深圳打工时被工友称作“色”女郎的绰号给了她自信。开业初期的几个月,她每天混迹在白马市场,溜达于上九街、下九街,看见人群中有人背着好看的包就走上前去,问在哪家店买的、多少钱买的,然后,她像购物狂似的,悉数买回家。

不到两个月,圣娇买回家的包包,就可以开一个时尚展厅了。圣娇把买回来的包包挂在墙上,膝上摊着一本本定价很高的时尚杂志,手中的鼠标点着电脑上万千种时尚设计图,正式开始了她的“设计师”生涯。

不愧是“色”女郎。圣娇在阅包无数后,借鉴时下的流行元素,设计出几款女式手袋,第二天便拿到设在桂花岗的档口买,居然少有积压!很多批发商进了第一次货后,第二次再来,都说圣娇这里的包包色彩简洁大方、款式自然养眼,特别好卖,进货量大增。2002年6月,圣娇设计出的一款白底蓝格的手袋,因为物美又价廉,仅一个月内就销出了一万多个。随着订单数额越来越大,两人不得不从三室一厅里搬出来,换成了500多平方米的生产车间。那一段时间,仅那款白底蓝格手袋,就销了十万多个。

“色”眼识人,圣娇找到了幸福的倚靠;“色”眼识包,圣娇找到了财富的泉眼。

办厂一年多,就搬到了500多平方米的新厂,60多号工人,铆足了劲干,一年可接1000万元左右的订单,这让同行刮目相看,圣娇也很有成就感。

但令圣娇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有一次,圣娇又设计出了一批漂亮的时装包,这些包一到档口就被来进货的批发商一抢而空。其中有个温州女客户,一人抢了400多个,其他客户只能两手空空。可气的是,一个月后,那个温州客户却又背回100多个包,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退货!”华成恼火了:“时尚包哪有卖了一个月再来退货的?”对方冷冷地看着他,说:“时尚包?你们两个土老冒知道什么是时尚包?有本事,你卖到国外去啊。出了国,保准不会有人找你退货!”

那天,圣娇没有和对方接茬,她按住气头上的丈夫,默默地把款退给对方了。她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你一定要知道什么是时尚,一定要把自己设计的手袋卖到国外!”从那天开始,圣娇广泛地结识了马来西亚、中国台湾和意大利的客户,从设计样板到色彩搭配,圣娇都一一向他们征求意见,丝毫不敢马虎。一年以后,圣娇设计的手袋,仅国外订单就占了所有业务的七成。也就是在那一年,夫妻俩改租了一栋独立厂房。2010年,他们干脆自己建了一栋占地二百多平方米的七层厂房。2013年年初,因为业务扩张,自建的厂房满足不了产品生产的需要,圣娇和丈夫决定再次迁厂,公司取名“万格”,租用了一栋4000多平方米的规模化厂房,专做出口女包。

生意正做大,人生已蜕变。到现在为止,圣娇每年都要设计出600多款手袋,一年要卖出70多万个手袋,产品设计作为核心竞争力,圣娇在其中的贡献不言而喻。说到这些年的付出和辛苦,圣娇引用她的QQ个性留言感慨道:“30岁之后,我才突然想起,已经有很多年,我好像只有生意,没有生活。好在,我不怎么觉得悲催,哈哈!”

大女人:38岁以后享“瘦”生活

这些年,圣娇和丈夫生意越做越顺,建了厂房,买了豪宅,开着好车,她的内心却突然有了一种厌倦感,她在微博上迷惘地问自己:感觉有点累了,想收手了。可是,我还这么年轻,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2009年秋天,家庭里遭遇了不幸:婆婆来到广州做一个本来不算大的脑部手术,却因为医生手术不当,差点出了人命。最后,花了近百万元,住院几个月,出院后,婆婆还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当时,刚建完厂房的他们,口袋里没钱还算小事,因为老公要为母亲的病跑前跑后,她要照料婆婆,厂子和生意便只能丢下不管了。近百万元的治疗费,全是老公向朋友伸手借来的!

2010年2月,婆婆出院那一天,疲惫的华成把近百万元的欠条拿给圣娇看,脸上写满了愧疚的表情。圣娇却无比轻松地安慰丈夫说:“她是你母亲,也是我婆婆,这时候不花钱,什么时候花呢?钱花了,我们再挣就是了!”华成也没多说什么感激的话,只是朝圣娇伸了伸大拇指,赞她是个“大女人”。

其实,“在辛苦做大生意以后,再努力做个大女人”,一直是圣娇的生活理想。在经历了婆婆手术失败这件事之后,圣娇更坚定了放下生意做回女人的决心。

婆婆出院回老家由公公照料后,圣娇每天早出晚归,除了设计,还兼做起了档口销售员,老公华成则白天在厂里忙碌,晚上在外面和客户拼酒应酬,两人难得有碰面的时候,更不要说陪伴了。于是,圣娇对老公说:“厂子不该是我们两个人的厂子,我们不能再这么苦下去了,我们得请个能人来帮我们打理厂子,我们的生意才能做大,我们也才会有自己的生活。不然,我们只有生意,没有生活。这样,钱挣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丈夫华成当然知道自己对圣娇的亏欠,再说,家族式管理对厂子的发展本来就不利。所以,很快,他们就招聘了总经理,负责厂里的生产和经营管理,华成作为董事长掌控大局,圣娇则成了真正的甩手掌柜。她很“淘宝范”地说:“亲,从今以后,你负责赚钱,我就负责花钱了哈。”

工厂的运作越来越规范,圣娇夫妻俩的日子变得越来越自由和轻松。2012年,他们把两个在老家求学的孩子接回到了身边,每天到学校接送孩子,成了圣娇的幸福家庭生活之一。为了让一家人的生活过得有滋味,圣娇特意从书店买来了一摞摞菜谱,一有空就给一家四口做好吃的。结婚的时候,因为手头拮据,夫妻俩连个婚纱照也没拍。结婚纪念日那天,圣娇拖着华成来到广州重拍了一组婚纱照片。化好妆做过发型后,圣娇扮出各种柔情妩媚的POSE,仿若又回到了女孩时代。其中一张和女儿拉手嬉戏的照片,看上去就像两姐妹在玩耍。3天时间的拍摄后,圣娇问老公照片中的自己和刚结婚时比较,有什么不同。老公老实作答:“更大方,更自然,更有女人味。”

放下生意,才能捡起生活,圣娇成了一个“走在路上”的女人。“我不是在接送孩子的路上,就是在买菜往返的路上;不是在去老公办公室喝茶的路上,就是在去中国香港、新加坡、马来西亚游玩的路上……这种没有人来追着我要配料款,我也不用去追货款的生活,真舒坦啊。”

为了过自己的舒服日子,圣娇把许多赚钱的机会给了亲朋好友。她跟记者谈起一个老乡。这个老乡初中肄业后,先是在县城开3家小理发店,后来进军深圳开了家高档美容保健中心。后来,她居然把家里的两个妹妹领到了深圳打拼,一个成了蹿红的歌手,一个做了洁菜公司的老板。

老乡的经历让圣娇找到了自己“放下”后的方向:她把在老家做了几十年裁缝的师傅请到了厂里做裁剪师,指点妹妹在自己建的房子里开了一个手袋厂;而在她的厂里,大部分工人和管理人员在老家时都是左邻右舍……这还不够,圣娇两年前就鼓动老公在老家购买了一块30亩的地,2013年春天在那儿建了一个分厂,方便老家的人在家门口就可以找到了一份糊口的工作。当然,所有业务和经营,都是交由别人打理。圣娇依旧坚持给自己“做减法”,她要留在家里,看着《舌尖上的中国》给老公和孩子做好吃的;她要经常回老家看看恢复得不错的婆婆,陪婆婆练习说话;她还要去健身房做减肥运动,到养生馆做肌肤护理,尽情地享“瘦”生活……

一番辛苦之后,做回一个轻松的女人,做回一个对亲人和周围人有用的女人,这样的生活,圣娇感觉很幸福,很幸福。这样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圣娇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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