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什么人有优先权？

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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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多了当下所谓权力阶层的很多特殊待遇，不由的想起了在美国旅行时看到的特权——那里公共场所都有给身体障碍人士的专用位置。在公共停车场，最方便的停车位置也是留给身体障碍人士的，要知道，在加州理工，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才会被奖励这种出入方便的车位。

在奥兰多的迪斯尼乐园，身体或智力存在障碍的特殊人士拥有很多特权，让经常排长队等候的女儿十分羡慕。

迪斯尼最漂亮的烟火表演是在湖中举行的，由于有配乐和巨大的喷泉相配合，烟火晚会很壮观。游客很早就等在湖周围，沿湖滨围起个大圆圈，有点摩肩接踵的味道。我们发现，最好的观赏位置却相当宽松。毫无悬念，这是留给身体或智力存有障碍的特殊人士的专门区域。

在各处活动景点，他们一般都有专门的通道，不需要排队，随到随玩。我还记得在某处热门活动点排队时，看到一个有智力障碍的小孩，玩了一遍后，还要再玩一遍。

排队等候的人群都报以微笑，没有人表达不满。倒是孩子的妈妈给孩子解释，再多玩一遍对别人是不公平的。人群中有声音说：就让他再玩一遍吧。要知道，人群中的大多数人，已经等候了至少一个小时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有耐心？我以为，这和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熏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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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送女儿去美国小学插班就读时，是校长带我们去教室的。因为是暑假，只有暑期混合班，两个年级也就十几个学生。

我们到了四五年级的教室，正好有一位老师在上课。校长介绍了我们，老师表示热烈欢迎，又让女儿自我介绍名字和年龄。其他小朋友也纷纷介绍了自己，却有一位小朋友在发脾气。我发现老师很耐心地问她愿不愿意现在介绍自己，小姑娘摇头，老师也不强迫，直到最后她自己愿意为止。

后来女儿恰好与那位小朋友同班。女儿说，每当她来上课时，都会有一位专门的老师陪着她。原来她是一位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些障碍的特殊儿童。

她在学校得到了很多的关爱。记得我第一次按照预约时间去开家长会时，看到有位家长已经在那里。我以为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她和老师谈了一个多小时，比预定的时间长出很多。原来是那位特殊儿童的妈妈。

就是这位特殊儿童，在数学上小有天分。

女儿告诉我，每当她解出数学难题，老师都会予以奖励，而且会专门问她，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并予以满足。有一次，小姑娘想要的奖励是坐在老师的椅子上。老师果真就让她坐到自己的宝座上，还转了三圈。

我在学校还看到有一些身体障碍的儿童。比如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姑娘，一直笑眯眯，很快乐地和女儿在学校的游乐园一起玩耍。她爸爸告诉我，她是个聋儿。她在学校接受特殊的辅导，但大多数时间和正常的小孩在一起，所以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我听女儿说，还有坐轮椅的小朋友，有时也会和他们一起上课。查了资料，才知道美国的残障儿童大多数上的是正常人的学校，但是在学校有特殊的班级，每个人都有专门的老师照顾，甚至上门接送。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保证特殊儿童在大多数时间和正常儿童在一起生活。

如果家里有了身体或者智力障碍的孩子，需要报告给政府，政府会派人照顾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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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对这些特殊的孩子十分尊重。我印象很深的一次是，作为观众观看学校组织的文艺表演。观众席上五花八门，有吃奶嘴的小毛头，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总之是能来的亲戚朋友都来捧场，所以观众席上坐得满满的，一片欢乐融融的气氛。这可是真正的重在参与。

节目简单却很欢乐，家长们的掌声都很热烈。最后的节目是韵律操，难度并不大，里面有一个小姑娘，一直比别人慢半拍，我很纳闷。后来女儿告诉我，那是个聋儿。原来就是我上次在游乐园碰到的那个小姑娘。

怪不得她的节奏比人家慢，她是靠看到别人的动作，然后再做出反应的！

我当时非常感动，十分佩服学校老师对特殊儿童的教育和关爱！他们能让一个聋儿一起参加集体表演，尽管表演看上去有些不合拍，不整齐，但这其中蕴含的精神力量是多么强大！

我曾和别人讨论对特殊儿童教育的问题。因为在这里，这些特殊儿童享受的教育机会与正常孩子完全平等，甚至占用了更多的教育资源。比如，在女儿的学校，有许许多多从事特殊教育的老师，他们基本都是一对一服务。这样的投入，是否值得？

但是女儿给我讲的一些事情彻底打消了我的短见。女儿说，这些孩子除了文化课单独上，其他很多活动都是和正常小孩一起的。正常的小孩会在活动的时候，陪着特殊儿童玩耍，帮助解决问题。当这些身体或智力有缺陷的小朋友和他们一起玩耍时，大家就要花很多时间照顾他们。大家轮流陪着他们玩，小朋友们都变得非常有耐心。

可见这种融合式的特殊教育项目，不仅为特殊儿童提供了平等、充分的教育机会，更为正常的孩子提供了培养爱心的机会。

这难道不是培养孩子高尚道德情操最好的方式吗？这样的方式，让孩子们从小就知道，世界上有那样一批人，与自己不一样，他们需要关爱，也需要尊重。孩子们因此会渐渐将此当成一种习惯，一生坚持。

照顾有缺陷的特殊人士的习惯从小就养成了。所以当回国后，有人问女儿，在美国什么人权利最大时，她脱口而出：是身体和智力有缺陷的人，他们在任何时候都有优先权。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有时不要责怪现在的孩子缺乏爱心，大人们是否给予他们足够的锻炼机会？

其实善待别人，也就是善待自己。因为我们都是人家眼中的那个“别人”。

作为家长，我们应该珍视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教育机会，让孩子养成善待别人的良好习惯。

社会文明其实就是从这些点滴小事开始的。

（作者系上海社科院青少年研究所博士，主要从事家庭教育和儿童发展的研究。）

编辑 朱璐 zhulu83@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