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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质 艺术之美

2013-04-29蒋和鸣

文艺生活·上旬刊 2013年8期
关键词:司马工笔花鸟画

蒋和鸣

近十余年以来,司马连义先生以一名工笔花鸟画家画的身份频频亮相于各种画展以及宣传媒介。他的那些学院式的写实性工笔花鸟,以严谨饱满的构图、结实而准确的造型、细腻而深入的描绘以及响亮而丰富的色彩,颇令人耳目一震:既有传统的中国画艺术的写意抒情之长,又具有西洋画严谨写实的造型之胜,将中国画的文思意境与西洋画的物理形质成功地融于一炉,确实展现了一道别样的艺术风情。熟悉司马连义先生的业内人士都知道,司马连义原来是一名优秀的油画画家,他毕业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油画系,受业于著名油画家李天祥、徐明华等先生,其油画作品曾多次参加重大展览,并深获专家好评。油画作为外来画种,在植根名族土壤的歷程中,虽然经历了一个多世纪诸多艺术斗士前赴后继式的努力求索,但民族文化问题至今仍未获得圆满解决。因而一些志存高远的油画家继续油画民族化的同时,又将目光聚焦到本民族优秀艺术传统上,希冀通过对民族传统文化的重新梳理,挖掘以获得全新的艺术感悟、语言乃至形式。从理论上说,这是“两端深入”论的具体体现,从实践的结果来看,这种努力也的确获得令人可喜的成果。司马连义工笔花鸟画亦正是在这一实践中绽放的绚烂艺术之花。

司马连义涉足中国画创作的实践并不长,真正投入并潜心工笔花鸟画创作也不过近十年间的事。20世纪90年代初,司马连义由一名部队画家转业为地方画家,来到钟灵毓秀的江南名城常州,就任常州书画院副院长。常州是“清六家”之一恽南田的故里,“恽派”花鸟画艺术不仅在中国美术史上影响巨大,其余续流传亦是代有传承、兴盛不衰,可谓“三百年前见独步天下”。就近代以来的常州籍著名画家而论,汤润之、汤定之、冯超然、刘海粟、谢稚柳、吴青霞等,均无不接受过“恽派”艺术熏陶,这足以证明“恽派”艺术具有深厚的内蕴与丰沛的资源。对中西绘画颇有研究的司马接受过“恽派”艺术这一充满无穷魅力的艺术宝藏,他决意借中国花鸟画这一载体来作为中国绘画比较研究的桥梁和“两端深入”的切入口,常州以及“恽派”艺术正是他扬帆渡津之地。司马连义又清楚地看到,恽南山“没骨法”虽深深地影响了有清以来三百多年的花鸟画坛,并相继催生出了“扬州画派”及“海派”两大高峰,但“写意”之风气的盛行以及商业因素的影响,所谓逸笔草草、不求行似的粗率之风泛滥,已远远疏离了“写生正派”的艺术初衷,这不可谓不是个极大的遗憾。中国花鸟画自五代独立成科,至两宋既臻艺术的高峰,宋代花鸟奉行的写实风格以及其纯正气息,正是“恽派”花鸟画的源头所在。鉴此,司马又一头扎进宋画之中,寻根求源,觅取真经,同时又结合自身之长,深入生活,汲取自然养料,写花卉之精神,究物理之本质,而后一番提炼纯化、惨淡经营,那一幅幅颇具“异质”的工笔花鸟画作品便源源不断地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让观众感受到了清新的自然之美和浓郁的艺术之美。

我观司马连义先生的工笔花鸟画,确已渗透了作者独具个性色彩的众多因子,作品面貌也与当下众多工笔花鸟画作者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观其气象,窃以为可称之“新写实主义”花鸟画,其作品虽承两宋院体之脉,又渗透“没骨”等体法,然严谨之构图、写实之手法、取景之视角、造型之法则以及色彩之运用,显然借鉴了西画的种种理念及元素,故作品一贯地显出法度森严、层次分明、色彩明亮和谐、大气而充满张力的视觉特点;审其内质,我以为司马连义虽承两宋“院体”一贯的写实作风,又秉中国画传统线描之基本造型手法,但线条功能的淡化和块面结构的强化又是显而易见的,加之工写之结合、色墨及色相微差之对比,山水与花鸟相融的“大花鸟”格局,处处显示出作者对“中西融合”“西体中用”的艺术追求,其作品也强烈地显现出“现代型”与“当代性”的艺术特征。司马作画长于设计经营,对于“图式”的完美追求尤为倾心,大至整篇的宏观谋划,小到一枝一叶的巧妙布置,皆处心积虑、反复推敲,而对于画中物景的处置更着眼与虚实、黑白、节奏、主次的步伐关系的调度,这使得其作品常显得法度规整、品貌端庄严,有一种“大家闺秀”般的磊落大度,少了一分“碧玉小家”温婉脂粉气。司马作画严谨的作风是一贯的,在白描勾勒与反复分染到多层罩染的“院落体”式创作程序里,他从无腻倦之感,仿佛回归到了劳作的单纯与情境的静谧之中,感觉轻松愉快而甜蜜。他的画细而不腻、工而不硬、明丽而不娇艳、结实而不滞板,是那种意笔性的工笔而非步步如弈般的摹刻,因而其作品在流畅之中不失大方而开放的气度,在视觉的包容性和人格的亲和力上均带出一股朴实、健康、爽朗的平民化的单纯气息。

司马十分推崇两宋格法,但他却不迷恋那优美柔弱的古典形态与温文尔雅的灰暗调子。对于传统的领悟,司马主要得益于“读”而非“临”,他长期浸灈于画室的心灵独白,辗转创作于客观的自然空间和物象那充溢着真情实感的现实空间,在“传统”与“生活”、“古典”与“现代”的对语中他紧紧抓住“当代”这一主题词,决意以当代人的真情实感来创造符合当代审美感观的工笔花鸟画。司马曾时常感叹身居闹市的“孤寂”以及人与自然疏离的“落寞”,但对于一般都市画家热衷描绘的郊外闲花野草,司马却又不屑那卿卿我我的小资情调,这或许是多年军旅生涯的影响,也或许是出身齐鲁大地之故,他故事里崇尚的始终是大气与力量的美、健康与朴实的美、清新与爽朗的美,即使是工笔花鸟,也要体现出自己一贯的美的理想。因此,当我们品读司马先生的作品,不难发现其取材视野是十分广阔而独特的,他时常避开人们司空见惯的花卉禽鸟,而专以不为常人看重或不为时人所偏好的自然场景、花木鸟虫为描写对象。这些寻常的生命一经他的匠心经营、精雕细琢立刻焕发出蓬勃的精神与崭新的境界。需要说明的是,司马对这类题材的选择并非为猎奇或取悦之举,而是寄托了他对世间万物生灵及平凡人生的赞美,借此唤起读者对平凡生活及大自然的关注与热爱,蕴涵了深厚的人文情怀。司马虽具坚实的写实功力,但他从不借假功力来卖弄技术以忽悠观众,他关注的只是意境的营造和情感的抒发。他以传统为母体,以现代为参照,借助点、线、面、黑、白、灰等形式语言将景物巧妙地加以整合,又渗以构成等现代审美意识,将花鸟画艺术的视觉观感推到了传统中国画审美的临界点。因此,观众在他的画前常常忽略了那些枝叶鸟石的具体描述,而直接去感受其作品新颖的视觉形式,以及那喷薄欲出的生命活力和宁静和谐的自然气韵。

近年来,司马的花鸟画创作成果丰硕,作品除多次入展全国性重大展览,他还在北京、上海、西安、兰州等城市成功举办了联展和个展,并受到广泛好评。司马的花鸟画最动人之处,我以为是贴近自然,贴近生活。作品自然、朴野、爽朗、敦厚的气息和来自生活的真情实感的深切体悟,洋溢着蓬勃的活力、鲜活的生命特征,一扫迂腐“程式”的麻木感,远离了苍白柔弱的“病态”和无病呻吟的“矫情”,这在当下工笔花鸟画坛无疑是一个令人欣喜而夺目的亮点。司马是一位有功力、有思想、有干劲的实力派画家,正值盛年的他自由地出入于中西绘画,坚持在中西两端深入的艺术道路上探索与追求,并取得丰硕的成果。他的艺术之途必将越走越宽广,他的艺术之花也必定会愈开愈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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