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务农者生存状况调研:出路在于开放农村户籍管理
2013-04-29白红义
白红义
中国农民进入城市除了务工以外,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操起了老本行。这个群体目前还较少受到关注,他们面临着许多和普通农民工不一样的问题。
2013年7月9日,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工众集团、北京农禾之家咨询服务中心共同发布了《外来务农人员调研成果》。这是首份关注外来务农者的调研报告。报告显示,北京目前至少有12万外来务农人员,上海也有至少13万外来务农人员。外来务农者已经成为发达地区及城郊农业的新生力量,但他们的生存环境日趋严峻。
据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所副研究员孙炳耀介绍,相较传统“被留守”城郊的普通农民,外来务农者的土地经营能力强,效率较高,更强调适应市场。调研以北京西北郊的土井村为样本,发现不少外来务农者将外出务农作为一种创业方式,以家庭为单位,自主经营,自负盈亏。选择务农,生产生活成本较务工更低,他们住在蔬菜棚而省去租房费用,减少了买菜的生活成本;劳动时间灵活,更便于照顾孩子和老人。比起在老家务农,大城市的城郊有着便利的水电设施、基础设施,以及较大的市场需求。
就收入来看,外来务农者平均每亩地年收入约为1.5万元。然而,他们都面临着农地经营权的问题。70%的外来农户土地转包时限为1年,只有3%的超过了5年。他们的土地租金不断上涨,如在土井村,2005年每个大棚为5000元,2012年已涨到了9000元。
据孙炳耀分析,土地租赁政策朝令夕改,地租不断增加,租地合同一年一签,让缺乏长远收入预期的外来务农者采取掠夺式的种植方式,不科学地使用农药、化肥、透支土地肥力,最终影响到蔬菜安全。
除了租约的短期化,大城市的城市规划也是潜在风险。调研中,土井村即面临着被拆迁征用的风险,这对外来务农者的经营意愿也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
作为“外来者”,尽管从事的是农业生产,却无法享受惠农政策。例如在上海浦东新区,即以户籍确定政策目标人群,对具有本地户籍的务农农民每年直补1200元。又如在北京2012年的“7·21”大雨后,政府对大棚的所有者提供了补贴、救助,而外来务农者作为大棚的直接经营者,在自然灾害中遭受损失却无法获得赔偿和救助。
除了这些务农者特有的问题,在住房、子女教育等问题上,外来务农者的境遇也更为严峻。报告显示,外来菜农普遍住大棚,居住条件及生活设施很差。大棚旁的简易屋,普遍仅有五六平方米,而外来务农者多是举家迁移,每户人口都在四到五人。大多数农户都在院子里自行搭建住房以解决住房问题。这样“私搭乱建”的做法却与社区管理的相关规定相违背,调研中土井村村委会即对窝棚进行了强制拆除,导致外来务农者的住房压力进一步加大。
在子女就学上,外来务农者和普通农民工一样面临着“门槛”问题。由于租住大棚,没有租房纳税证明,务农也无“在京务工就业证明”。外来菜农普遍证件不齐,无法将孩子送到公立学校,子女几乎都在私立、无照的打工子弟学校就读。报告援引武汉调研数据显示,武汉市外来菜农子女有40%在小学阶段便辍学,50%没上初中。
此外,在社保、社会交往方面,外来务农者也面临着和务工者类似的困境。
当前进城务农者与其它农民工最大的区别,首先是他们不清晰的就业身份:没有租房纳税、普遍证件不齐。由此可见,进城务农者的困境,是因为他们既无户籍亦无劳动合同,于是既不能获得基于户籍的服务也不能得到基于就业的保障。他们处于不被任何社会保障制度覆盖的尴尬处境中。
孙炳耀认为,外来务农者的政策根本在于户籍管理。中国长期按城乡分类管理户口、确定居民身份。对于农业户口人员区域上的流动,过去仅考虑生活因素,而未考虑到土地权益变动。他认为,将农业户口上所附着的土地经济权益分离,开放农村户籍迁入,实现自由迁徙,应是问题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