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治玉多寂寞,唯有“忍”者留其名
2013-04-29杨丹
杨丹
苏然——籍贯北京。中国最年轻的女性玉雕大师,
其作品在设计上延续了宫廷玉器的中正大气,
并巧妙运用各个历史时期的图纹花样,融入篆刻等其他艺术的特色。
苏然作品成熟地诠释了传统的中华玉雕艺术,极富中正雅致的文化意境。
更让人对其刮目相看的,是她不拘传统,推陈创新,
渗透在作品中浓厚的现代审美意识。
膺中国玉石雕刻大师,中国高级玉雕设计师,全国青年优秀工艺美术家,
中国青年玉石雕艺术家等称号,
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现任中鼎元总设计师兼总工艺师。
与苏然老师约定好访谈的这一天,北京正好摆脱了纠缠数日的雾霾天气,微风撩动着漫天杨柳絮,睛丝袅袅,这个姗姗来迟的春天终于有了她本该美好的样子。
在位于北京城东南某地的工作室见到苏然女士。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个身形纤瘦,面容清秀的职业女性,微卷的短发和素净的衣衫相得益彰,两鬓的碎发利落地抿在耳后。正式的对话开始之前,很难把眼前这个形象和一个名声赫赫的工艺美术大师联系在一起,毕竟在仍是男性领跑的当代玉雕界,能傲视群雄的女玉雕家理当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强势形象。
2000年左右,苏然的作品屡次惊艳了玩家和藏友们的眼球,也为她赢来了“天工奖”、“百花奖”等众多有分量的荣誉,那时的苏然方三十出头,赞誉和光环并不因为年轻而吝惜对她的青睐,2006年,在中国宝玉石协会主办的第二届中国玉雕大师评比活动上,苏然光芒毕现,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国家级玉石雕刻大师之一。业界一片哗然,有惊异之声,也不乏质疑之音。
闻着淡淡的茶香,耳朵里欣然听到隔壁加工室里打磨机具的嗡嗡声。采访在轻松的氛围里展开,眼前这位玉雕大师的浅笑里,满满都是故事。
从事玉石雕刻,这个愿望在您儿时就特别强烈吗?
(我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听一个与众不同的天赋奇才的故事,苏然女士只是莞尔一笑,像是信手拈来一件平常小事,丝毫不对自己的经历作任何美化)
小孩哪能体会玉雕这门艺术之美,最初不过是一些感性的理解罢了。我出生在一个中医世家,祖父在解放前就是一位非常有名的中医,父亲后来也投身了医学。很自然的,家人对我的期望也是继承医家的传统,将来悬壶济事,行医问药。
我才几岁的时候,随着父母支边去了甘肃张掖生活。西北荒僻,气候也比北京恶劣,不仅物质生活是贫乏的,也没有什么娱乐游戏。父亲在地质队当队医,每次随队回来会给我带来一些漂亮的石头,这些石头在我的成长过程里,充当了很珍贵的玩具。玉在古代本意就是美石,也许就是这一段生活经历,促成我和石头的缘份,出于赏石的偏好,冥冥中引导我走近玉石雕刻。
回到北京后,我家就住在北京市玉器厂的后面,每天上下学都会从玉器厂的门口经过,有点耳濡目染的意思,但对我吸引最大的还不是玉器,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对玉雕厂里种的花花草草更感兴趣,各式花卉盆景争奇斗艳,感觉玉器厂就是一个令人神往的花园,所以我特别爱去那里玩。随着年岁增长,转眼到了升学的时候,家里人都支持我上高中,然后考取医学院,而那一年恰好北京市玉雕学校招生,那时叫北京玉器厂技校,三年一招,就在初中毕业这一年,恰好让我知道了,几乎没做什么考虑,便把报考的想法告诉家里人。不出所料,这个举动受到了来自各方的阻力,首先父母认为这只是个技校,毕业出来以后不就是工人吗,那时的人对干部的身份还是很向往的。而我对技校并没有清晰的概念,本来家里一直都对我在绘画方面的才能有所期许,但由于父亲的突然离去,为减轻母亲的负担,一心想着快些从学校毕业然后参加工作,让家里的经济负担也能减轻一些,这个念头再实在不过。加之,我对所谓的职业规划也没有清晰的构想,不像今天的年轻人能方便地对社会进行认识,有很多专业的建议来告诉你引导你应该做什么。我对别的职业没有太多了解,更谈不上偏爱了,选择做玉石雕刻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仿佛冥冥中就安排好了一样。
因为少时喜欢上了画画,有扎实的美术功底,所以很轻松地就考上了北京市玉雕学校。
当年的北京市玉器厂技校号称玉雕界的黄埔军校,是不是学员成才率特别高?
当时正值改革开放之初,工艺品市场随着经济复苏也在逐渐转暖,北京市玉器厂的效益特别好,每年有大量的国内外订单,所以对专业人才的需求量也非常可观。在学校三年,我们接受的都是非常系统和成熟的训练,不仅要钻研基本功,还需要练习美术来增强审美感知,更重要的是文化理论课程的铺设,让我对中国传统的古典文化与艺术有了更强烈的兴趣和深刻的了解,这是技艺之外的一种修养吧,最终都沉淀下来,通过工具体现在后来的作品里。
作为玉器厂的人才培训基地,三年学成后,我们无一例外都被分配进了玉器厂成为一名职业的玉雕从业者。
您在这一届中天分突出吗?
我这一届有七十名学员,人称七十二贤人。如今还在从事玉雕的已经为数不多了。最初,我在七十二个人当中说不上最拔尖,大家各有特色吧,这一行不像学生在学校学功课,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可以去衡量水平的高低,老师也会根据大家的所长有意图地去引导。但是玉雕真的是一个很枯燥的工作,每天就是坐在机具面前,打磨着各式各样的石头,基本功的练就过程相当辛苦,一个纹样可能有上千遍的重复,很长一段时间会一直做一个同样造型的器物。还不等毕业,最初的72个人中不少已经悄悄退出了。
我的性格里本来就带着安静的因子。小时候在西北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时过得无拘无束,面对旷达的天地,我也是活泼好动的。后来上学回到北京,生活环境的突然转变,后来父亲突然去世,让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慢慢变得少言少语,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安安静静地呆着,沉于思考。恰恰这种性格和玉雕对了路,通常我一坐下,就能在机器前呆上半天。毕业后去了玉雕厂,见到了恩师宋世义先生,先生愿意收我为徒,很大程度上看中的就是我这副能沉下来的性子。
如今,和我一起进入玉器厂成为同事的同学也有许多离开了玉雕行业。前几日,与一位同窗恢复电话联系,如今她在其他领域也是小有成就了。对方劈头来了这样一句话:“我真是佩服你,能在这行呆这么多年,今天的我听到机具的嗡嗡仍是感觉头都会大”。我反问她是否后悔过放弃这门技艺。朋友不假思索,果断摇头。其实,在玉雕这行要做出成就,既要看喜不喜欢,还要看是否能坚持。只有真正爱上这门艺术,最初的热情才不会被冰冷的机具磨得所剩无几,也只有带着纯粹的热爱,才能怀着愉悦的心境创作下去。
您的大师之路是从北京市玉器厂开始的吗?
进入北京市玉器厂工作,算是开启了我的职业生涯。
那时玉器厂来因循着计划经济的体制,工人的活计是定量的,每月完成交待的量就可以了,有时是一个月一件,有时是几件。工作的时候也没有人来盯着你,手快的提前完成有一定的奖金,当月没有完成的也没有切实的惩罚。可以说,整个工作环境是相对闲适散漫。我的工作态度比较认真,心里的杂念很少,对待任务力求能尽善尽美。由于我基础扎实,领导经过了解就把我安排进了对综合技艺能力要求较高的人物车间。人物车间云集众多大师,能跟他们学艺是我的幸运。记得恩师宋世义先生教授我的时候,常告诫我要多读典藉,玉雕是一门历史悠久的艺术,一件作品的美不仅在于用技去烘托精巧的外在形态,更美在其间蕴藉的传统文化意味。这个箴言对我而言是裨益终身的,敦促我去汲取文化知识,亲近观察自然,这些所得会传达给作品难以言喻的气质。
听说您曾有一段“两下深圳”的故事?
是的,北京玉器厂给我打开了一扇大门,但如果我永远不走出去,可能成就不了今天的苏然。
第一次决定去深圳,是因为时机巧合。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玉器厂也不能像过去那样,所有产品由国家包销,一旦自谋销路,过去那种计划经济体制下的经营方式一面对市场自由化就变得疲软了。玉器厂的效益大不如前,这时,深圳那边来了一家公司来北京挑选人才,看了我的作品觉得不错,领导争求我的意愿,是否愿意南下去深圳工作。一向很安于守静的我,不知怎的竟一口答应下来了。这种果敢显然超出我的个性,我自己亦没有太多大的想法,玉器厂不景气,我也是想去传说中的南部沿海看一看。
来到深圳,工作生活节奏一下子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不同于在玉器厂的安逸闲适,在深圳这家公司的劳作节奏是像被安上了马达的,不用人催也会逼得你飞快地做。以前在玉器厂,一早来到车间自己打上一杯水,慢慢悠悠地开始工作,累了还可以串串车间和熟人小聊几句,在深圳,繁重的工作量压在身上,让人连起身倒杯水的时间都没有。当然,车间里茶水是有专人负责的,一个雕刻技术的任务很纯粹,就是玉石上这些功夫。从我手下产出的玉件全是来自私人客户的订单,当然要求也是千奇百怪,过去那一套“师父画活,徒弟雕刻”的路子行不通了,脑子必须和手一起勤快起来。这里人员淘汰既残酷又是习以为常的,如果作品不行,老板就会请你走人。在市场的考验下,那张平均主义的保护伞消失了,埋头苦作而不会变通的雕刻师和一台没有想法的机器没什么两样。没多久,一次真正的考验来了。这是一个客人下的订单,对方出料,要按他们的要求加工出近一万只玉牌,每只里面都要有鹤,松,鹿这几个元素,并且鹿不能回头,因为在南方(广东一带)文化里,“回头鹿”冲了“回头路”这个忌讳。近万只玉牌,就要设计近万个不同的图样,大多数雕刻师都不敢作声,我应下来,其实当时心里也是没底的。接下来的一个月,不管是吃饭喝水,即使在梦里我都在琢磨着图样的形变,怎么稍加变化,让鹿的形态呈现不一样的观感。这单活交出以后,客人大加赞赏,心服口服。这里尊重有本事的人!
后来这家公司撤资回香港,我又回到北京玉器厂。习惯快马加鞭的工作方式,一下子慢下来我非常不习惯。这时候我开始尝试自己独立设计,取材元四大家之一的倪瓒的《洗桐图》,做了一件插屏。这件作品给我带来了第二次去深圳的契机,并作为设计师进入一家香港的珠宝公司。第二次深圳行,我在体力和思想上的压力更加大了,日常生活的每一秒都被构思挤占了,深圳这个花花世界,竟没有空闲好好去感受一下。设计师的价值是直接被市场来评判的,游戏规则很简单,如果你的设计卖不出去,得不到消费者的认可,那就只有黯然地离开。
但我很感谢这段深圳经历,把我的技艺砺练得稳重纯熟,也塑造了我创思求妙的精神。当再次从深圳回到北京后,我做了人生一个重要的决定,离开了北京玉器厂,成了一个自由闲散的个体,享受自己平静的生活。但我并没有放下玉石雕刻,还有了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设计,这一步推使我从一个工匠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玉雕师。
你怎么看待玉雕艺术的市场化?用市场来衡量玉雕对其艺术价值本身是提高还是伤害?
任何事物都不能一概而论,肯定是有利有弊的。
目前市场上的玉雕的确充斥着大量的作为商品的玉雕存在,比如河南揭阳,玉雕城盖得铺天盖地,有的比故宫还大,大量的生产者也不断加入这个队伍中。这些工匠的进入门坎是很低的,加之专业素养参差不齐,极力地追利益,也导致大量优质的玉石被破坏。
过多的量输入市场,必然影响精品的出现,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毕竟市场的繁盛也带动了整个行业往前走,让更多的人来关注这门艺术。
我们(经营企业)有这样的意识,在保证基本生产前提下,一定会有一些商品出现的。不解决温饱问题,怎么去追求创新,怎么提高艺术质量呢。
目前,用价格来衡量一个艺术家的身价已经司空见惯,您是否在意自己的作品在拍卖会上的“身价”呢?
我的作品在拍卖会上的成交率是百分之百。
是这样的(情况),之前所有的拍卖公司喜欢拍老玉,对新的工艺品很少问津,近年来像嘉德,博观等公司都开始开一些当代玉雕大师的专场,但都是以小拍为主。我们送拍的时候也有意选择一些小型的玉器,而不是重器,这样有益于成交,也是因为玉雕拍卖还不成熟。特别好的作品,我们并不拿到市场上去,一般是由固定的买家收藏了,这些藏家多是慕名而来,好多建有自已的私人博古馆,对作品材料,工艺和艺术品位的要求都特别专业,而且越好的东西越受欢迎,尽管东西价值不菲(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籽料本身的价格也非常高)。他是真正喜欢这个东西,了解玉,藏友赏玩玉雕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所以真正收藏玉雕的人还是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
这些藏家中,有没有哪件事让您印象深刻的?
记得曾经得了一块和田玉的籽料,玉质细腻温润,但却伴生着一大片浆皮。从选料的角度上,这是一个巨大的瑕疵,浆皮虽然很厚,但皮色非常艳丽。石料与玉料错杂难分,我没舍得剥掉浆皮,端详着石上的裂纹,时间在一块石头上留下了痕迹,破坏中又建立起新的美感,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我并没按传统的方法去处理,经过一番设计,在浆皮上雕刻出两个老人的面孔,尽量将美玉的原态保态下来,于是就有了作品“沧桑”。这件作品一经问世,立刻引起了好几个藏家的兴趣,纷纷到北京表示有收藏意向。一个南京的先生费了一番功夫直接找到了公司的老总,说自己父母去世很早,看到“沧桑”时,他心里得到极大的安慰,希望老总体恤他思念父母之情把作品让给他。最后这位先生动之以情的方法奏效了,如愿以尝。我也很欣慰,因为玉雕不仅是一种可见的文化,也可以容纳表达世人的普通情感。
方便透露一下收藏价格吗?
一百多万吧,那时候和田玉的价格还不像现在这么高,这块料大概在三十万。
您现在主要以白玉,尤其是和田玉雕刻为主,是因为料对作品的好坏有很大的影响吗?
好工好料这是必然的,但也不能那绝对。有时候一块一般的料,一个突发其想会让它化腐朽为神奇,变成一件优秀的作品。
以前在玉器厂的时候,几乎是师傅给什么料就做什么。后来去了私人的公司,才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比较高档的材料。只有接触过很多玉的品种,有了比较,才能从中体会出哪些有最好的创作效果。古人说的玉指的就是白玉,而且是产自新疆和田的和田玉,古人说“玉有五德”,了解了它的文化底蕴,后来就主要针对白玉进行创作。
温润如玉,感觉您的个性和和田玉有接近的地方……
也有这个可能吧,这种选择也很微妙。
您获奖的几件作品几乎都是和田玉的雕件
80年代最权威的奖项是“百花奖”,不仅针对白玉,什么玉种都有,后来“百花奖”变得商业化以后,影响力就下降。后来中国宝玉石协会举办了“天工奖”,这个奖项还是比较客观的,要有一定工艺水平才能入围评选,每年参评的人也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天工奖”差不多成了宝玉石雕刻行业的口碑。
您在创作中的时候,怎么处理传统和创新这二者的关系?
首先,玉文化非常深厚,历史悠久。作为一个现代的工艺作品,肯定也会带着一些现代工艺和理念的痕迹在里面。我们现在做什么就是给将来留下来的,不能老做一些讨口彩的东西,毕竟玉本身就带有吉祥的寓意。在对待一些好材料的时候,我还是很审慎地希望做一些经得起历史考验的东西,将我们提炼过的经典的纹样和警句刻在上面。玉是最永恒的东西,这些文化镌刻在上面上亿年都不会腐烂,世人在把玩玉器的同时,也能得到警醒。
当然当代的作品也要反映当代的审美趣味和工艺特征。因为几百年后,今天所谓的创新,就会沉淀为将来的传统。我曾经有一件作品,原料是一块带着浆皮的籽料,浆皮石性很重,但露出的玉质又非常好,这样的料,很多人看了只会摇摇头,弃之一边。我当时灵感一发,就着浆石雕出了一只骷髅,而玉的部分则任其自然。这件作品引起的争议不小,好多人看了很不接受,认为这和传统玉雕的审美相去甚远。结果这件作品被一个美籍华人高价收藏。玉雕也可以具有现代性,解读和审美的方式一直在发展。
传统肯定要坚持,也要看怎么和现代接轨。
您在沿用一些现代观念去进行创新的过程中,有没有听到一些“不同”的声音?
在我做一些浆石系列的时候,有些玉籽长有伴生的浆皮,但下面的玉又非常温润,于是我利用皮天然的沁色,把浆皮也运用了进来。在过去,这些浆皮肯定首先是要被去掉的,做成小的把件。试着做了几件作品后,确实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有人说这还是玉雕吗,那不成石雕了吗?但我觉得只要达到一个美的效果,体现这块玉的价值,就是一件好作品。我在做这类东西的时候完全是做一种新的尝试,没有过多去考虑市场价值,也是出于对一块玉石原本个性的尊重。
事实证明,这样的创作理念也被很多人接受了。
在保留浆皮的这种创作方法上,您是比较早进行尝试的吗?
对,我可以说在是这行业里的首创,别的人没有这么做过。
作为一个女性,在全国一线最著名的十几位名师中, “女性意识”是你的标签吗?
玉雕作品,无论是男性大师作品还是女性大师作品,无一例外会将自己的性别意识和审美情趣无形渗透入作品之中。但是,作为收藏家,他不会在意男性大师还是女性大师,他注意的无疑是作品的好坏,一个人花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乃至上千万去买一件作品,不会以男女大师作为标准,而唯一的取舍标准是作品的优劣。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个大师是否成功,作品是检验的试金石,作品是硬道理,收藏家没有一个是傻子。
采访结束时,苏然女士欣然对笔者说,自己很像种草莓的果农。每天十几个小时都在大棚里猫着腰干活,最后种出又大又甜的草莓,是最高兴的时刻。倾注多少感情,最后回报给你的是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