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外四章)
2013-04-29张奕斐
张奕斐,女,80后,祖籍山西,理学硕士,现居北京。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散见多种报刊、杂志。
一切皆开始于诞生,经过黑暗、脆弱、懵懂等过程,若能顺利到达卯时,就可以用日出为目光校订方向,以感受得到的一切为皮肉充填物质以外的内容……
那么,以此为起点再次出发,走向下一段旅程。
走向繁盛的过程比较陡峭,在春风化雨之后,将面临过度的光芒与灼热,還将面临目眩、神迷等错觉,在一个支点上驾驭自己,将再次成为一个难题。
随之而来的就是下降,这是过程中的加速度,有时难免惊慌、失落、绝望。周边的事物,它们的影子都在急速生长,面目清晰的世界正滑向暮色的边缘,偶尔在一片浓云中呲着金灿灿的牙齿——
夕阳,集聚最后的光芒,也要拒绝被一片巨大的黑暗吞噬。
很多时候,你将看到一个貌似宏大的过程,结局却像一部肥皂剧不了了之。有时,有始有终;有时,有始无终。
但不是所有的生命都能看到这一过程,比如蜉蝣,它无法看到起点与终点过程如何进入子夜,下一个过程,又开始了诞生。
来历
熟透的色彩看起来精灵古怪、充满邪气,它有一套妖娆的法术障眼枯萎,它可以把秋霜调配出各种魅惑的胭脂修饰死亡。
你说:秋天过半,缤纷类似于自己观看自己的葬礼。
他说:告别的方式五彩缤纷,当然可以选择凤凰的方式,也可以选择隐身于冰雪。
我说:谁的颜色都可以忽视,就是不能忽视自己,而且,不得忽视自己的心里是否拥有过悲悯。
放下与存在
是谁保留了这两棵并肩的小树?一棵在左,一棵在右,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
刚看到它们的时候,我想到了两棵树的孤独和陪伴。再后来我看到了一条路的前身,铺满荆棘和杂草。
当然,一条路的诞生需要清除所谓的一切障碍物,包括这两棵树。
作为人,你自然可以选择一边砍伐,一边高唱挽歌:你更可以选择攫住那只高举砍刀的手,只轻轻对他说:“放下吧。”
显然,某些人在放下一切之前,懂得了需要首先放下手中的屠刀。
于是,便有了这两棵树,站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像一对相依为命的亲人,厮守着脚下的故土。相互珍惜着,鼓励着……
所以,相互它们站着。
腾欢
一条路拖着时光的步辇,划出鲜红的痕迹,身后拖着深深的影子。仿佛青春仍旧一如既往地挥舞着手臂,抛洒着生命中最容易耗损的财富。只是时间总是像流水一样抽刀难断,在交织互渗中,构筑起一幅多彩的版图。
平常的日子,简单的四季从不缺少丰富的色彩。你描绘的过去,成了我现在的回忆,我装点的未来,成了你现在的遐想,我们在彼此的空间中扬起欢愉的侧脸。
谁说只有赤橙黄绿青蓝紫才能构成彩虹般的日子,如果没有迷雾骤然冷却成露,阳光便不能通过水滴折射阴晴与悲欢。我们总是在阴霾之后,才懂得面对柳暗花明发出欢呼,在雨过天晴的时候,才懂得阳光下的日子,多么值得珍惜。
安静的时候,总有那么一抹蓝变成精灵的样子,从世界的外围跳至眼前。
不像魔法,被斑斓的幻境迷离了视线。恰恰相反,拨开绚丽的魅惑,眼前蓦然清澈一片。
那个现世的自己脚步开始轻盈。
原来,刨开那些积淀的欲念与重彩,灵魂需要的不过是一笔淡墨一般的山水。染指丹青一抹,律动里就有了几分从容与自在。若再加上几缕明亮的曙光,眼前的风景就具有了立体的阴晴。
看起来,这是个多姿多彩的阵营,它们单薄的身影相拥而立。手臂高举就是一片森林,敞开胸怀,就是一片河山。
只要它们的希望還在,生命就始终拥有一致的方向。
青虾和外面的世界
仿佛又看到那些春光点缀的笑脸从金色的日子里转身回来。只见河水怀抱苇革,田螺固执地抓紧淤泥,我挽着裤腿,在温热的河水中好奇地探寻。
一只笨拙的青虾被强行投入一只塑料瓶里,倔强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那个感到万分诧异的人,那个倒影在河水中的自己,却看不懂最小的生命与最大的自由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直到黄昏浓缩成越来越深的暮色,树木模糊成一片更深色的轮廓,冷却的河水再次漫过青石台阶。
时光又无声无息地翻过了许多页,我从过去走来,再次站在同一条河流面前,苇草已稀疏得面目全非,田螺也仿佛搬离了熟悉的居所,石阶早被河水磨光了棱角……
这条不急不徐的河啊,它一定看到过那个孩子跳跃的背影,正拎着一只塑料瓶子,打算拿一只青虾的自由去邀功领赏。
主持人语
这四位作者中,夜鱼和贾梦华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散文诗作者,夜鱼是多面手,其分行诗与散文部写得极好,散文詩虽不多写,但其作品呈现的世界多元而自足,其分行诗的技巧与散文的叙事都能在散文诗中得到很好的契合。这组作品有的如梦如幻,有的紧贴生存现实,即使一个小细节也能处理得令人赞叹。贝里珍珠追求不露声色的叙事,在自我对象化过程中企图作为旁观者面对世界。然而,这种人称的转换依然无法让作者隐身,当然,这也许源于她立体架构心灵事件的某种企图。贾梦华是一位重构现实的高手,他的作品很容易让我们想起鲁迅、波特莱尔式的隐喻和象征,每一个小故事都充满寓意,在变形的现实中逼近现实本身。张奕斐是散文诗坛新秀,她的叙事从容不迫,善于在有限的文字里讲故事,往往在一些貌似朴素的白描中毫无做作地揭示着生命本质。
——灵焚 爱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