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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战争

2013-04-29

影像视觉 2013年8期
关键词:定焦东帝汶变焦镜头

任务档案

任务执行:

纪实摄影师Philip Blenkinsop

任务内容:

作为备受赞誉又敬业的纪实摄影师,Philip Blenkinsop专门从事涉及长期冲突的拍摄项目,例如东帝汶的游击队。他还拍摄了婆罗洲同类相食的事件,以及生活在老挝的赫蒙族困境。

任务地点:

Philip在澳大利亚出生,已经在东南亚生活了超过20年。现在他主要在曼谷工作。

任务装备:

玛米亚6旁轴相机配75mm镜头、宾得点测光表、两个徕卡旁轴相机(M6和MP)搭配35mm镜头,还有将近40卷胶卷。

01 泰国南部,2007

画面的左边是Prathep Srimai的尸体,一名44岁的亚拉市卫生局工作人员,他被可疑武装分子枪杀并焚烧。片刻后,一颗埋在街道中间偏左位置的10公斤炸弹爆炸。

02 赫蒙族老兵,2003

参加过老挝秘密战争的退伍军人,和他们的家人在老挝军队对其追杀中艰难求生。“我们是他们在27年里第一次见到的白种人。”Philip说。

03 战争中的三世同堂,2003

三代赫蒙族抵抗者在老挝北部山区与他们的步枪合影留念。

04 撤军,1989

越南军队的士兵们在凌晨3点醒来,准备在护送下前往柬埔寨和越南边境附近参加撤军仪式。

05 东帝汶Falintil游击队员,1998

为了在作品中添加内容和戏剧性,Philip还尝试将他的血液画在照片上。他认为,这种形式一定程度上传达了他在拍摄时感受到的痛苦和恐惧。

06 东帝汶的叛军营地,1998

Philip会在他的照片上书写,表达他在拍摄照片时的情绪和情感。这张照片展现了他与当地的指挥官和他的狗在一起时的场景。

07 尼泊尔西部,2001

Umash同志是一位Maoist游击队员,该照片拍摄于Dailekh村。

和我们讲讲你的《丛林日记》系列作品都拍摄了些什么?

这个系列的作品展示了发生在东帝汶、尼泊尔、婆罗洲、泰国和柬埔寨地区的5次冲突,其中最早的照片是在1989年拍摄的。我已经拍摄了那些被遗忘的冲突事件,像是东帝汶游击队、婆罗洲种族冲突和仍在老挝的丛林中艰难求生的赫蒙族(编者注:一个发源于中国的国际性民族,在中国称苗族)老兵的困境。

当选定了一个拍摄项目,你就会不辞辛苦地去完成它。那么你是如何选择拍摄题材的呢?

大多数时候是拍摄项目选择了我。可以肯定的是,24年前做出移居亚洲的决定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早年,我会搭便车或搭公交车去缅甸和柬埔寨边境拍摄。我有的是时间,却没有钱,所以我带上了好几个胶卷出去旅行。当一个人真正住在一个地区后,会比临时来拜访,一段时间之后就离开更能了解这个地区。

用东帝汶来举例,你是如何接触到那里的游击队的?

当时正值有关东帝汶民族解放军抵抗运动的纪录片放映时期,该片由Jill Jolliffe执导。我对东帝汶人权迫害情况有所了解,我知道要拍摄那样的影片有多么困难,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关当地的纪录片。我被影片中所展示的勇气和友情打动。

我向Jill毛遂自荐,告诉她我想到那个地方去拜访那些人。事实上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象这件事会有多么危险,但我知道我要去,因此去考虑风险似乎违背了我的直觉。Jill说,她一直想找一个能够徒步进山的摄影师,但她找不到任何愿意承担风险的人。她善意地同意为我写两封介绍信。

手里捧着介绍信,我开始了初步的行程——前往雅加达。在路上,我很难保持低调,因为镇上有很多拍摄反苏哈托示威的摄影师。最终,我成功与一名地下人员在我找到的喧闹的Bajaj(一种三轮出租车)里会面。我递交了介绍信,一封是写给抵抗军领袖Xanana Gusmao的,当时他正在雅加达的监狱里。另一封信是写给一名指挥官Taur Matan Ruak的,他是Xanana Gusmao的得力助手,曾领导高山上的游击队,而如今他已经成了东帝汶的总统。

第一封信被偷送到了Gusmao的牢房中。第二封信则必须从雅加达一路向东沿着印尼群岛到达东帝汶,然后经人步行上山送到指挥官Taur Matan Ruak手中。

我在曼谷等了将近三个月,直到得知我可以开始我的旅程了。我最终得以利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和Ruak以及他的游击队呆在山上,这真的是非常荣幸。

拍摄项目会在何时结束?

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自己认为已经完成了的事情,我只是尽我所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到最好。在东帝汶,我曾经想象能在山里待好几天,但在印尼军方发现我们的踪迹后,原来的计划不得不改变。行进了几百公里后,我们成功逃脱。

我在老挝拍摄了一队已经潜逃了几十年的赫蒙族老兵,当时和我同行的作家以及我自己都没有在那里待很长时间。我们能够成功将展现他们困境的证据带出来,这对每个人都很重要。我们不能冒着被老挝军方发现和失去材料的风险停留太长时间。我们徒步4天,在临时营地待两个晚上,然后再徒步4天……所以我的照片被分成了步行途中和营地两个部分。

2001年,我在尼泊尔加德满都醒来,得知了整个皇室已经被屠杀的消息,当时我已经与Maoist游击队在遥远的西部地区共处了一个星期。看着我在随之而来的动荡不安的日子里拍摄的照片,我意识到自己拍下了一些最令人难以置信的现代尼泊尔的照片。那些照片对尼泊尔人民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当我认识到这点后,一种强烈的个人责任意识涌上心头,我要重返这个国家,并重新拾起我的工作。

你拍摄到了一些很极端的画面。你是怎样将它们出版的?

通常先去完成我的工作,然后再去联系杂志社。让太多人知道你要去哪里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主意,它会使你的想法和你的交际受限,甚至是被扼杀。

我所关注的是拍摄项目,而我还没想好怎样和编辑打交道,所以我很少去做这些事。我们总会盲目地运作一个事物,最终让它进入了同质化的死胡同——摄影也不例外。

在今天,随处可见人们沉浸在自己的Instagram里。拍摄一张照片,选择一个滤镜效果,然后发布到你所选择的新闻杂志上。看看这个越来越低能化的社会吧!

为什么你偏爱定焦镜头?

变焦镜头是给那些只想在二维的简化的世界里“拍摄”某个瞬间的人准备的。任何渴望更精致的视觉效果的人都会使用定焦镜头,例如28-50mm的人文定焦镜头。当你使用定焦镜头时,画面会自动浮现在你脑海中,在你拿起相机前,构图辅助线就已经在你眼前自动形成了,毫无疑问,变焦镜头想做到如此是不可能的。如果变焦镜头来主导焦距,你怎么可能形成自己的风格?你不可能做到。所有的地方都有可能是你的工作场所。

实地拍摄时,你会携带什么设备?

我不赞成让其他人帮我拿设备,因为实在是不想有人因此跑得不够快而被杀害。当紧急情况发生时,所有人都要散开,这时如果我和设备分开了,我会觉得自己很派不上用场,所以我在旅行时只会选择带上摄影设备而减少其他行李,造成的结果是,我常常在夜间冻得不行!除了挂在我脖子上的徕卡相机,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肩上的网状袋子里,并使重心压在我肩膀上。

你已经声明了并不将自己视为摄影记者,为什么你拒绝这个称号?

新闻摄影需要聪明、能用照片讲述故事的人,而且是那些道德尚存的人,他们工作的动机是为了给那些不幸的人们的困境带来光明,而不是利用不幸的人们作为他成就的垫脚石。至于现代技术,我不知道现今的杂志对数码有什么要求,但我所拍摄的照片决定了他们能得到什么以及怎样得到。

我担心这个世界的速度已经失控了。杂志需要你一天之内就拍好照片,衡量质量的标准变成了速度,而不是明智、负责、优美、让人意犹未尽地讲述一个故事。

另外,我喜欢胶片,因为它能做到我想要它做的一切。这是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媒介,而不是漂浮在银河系中的你难以驾驭的数学公式。胶片昂贵、费时费力、做起来更困难,但每一滴汗水都有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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