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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绍正韬:每一颗心都是要回家的

2013-04-29Renee

都市主妇 2013年8期
关键词:心灵空间

Renee

我们都一样

祖籍安徽、生于台湾的程绍,在40岁过后,开始回到大陆做设计,位于北京光华里的NOBLE HOUSE欧式奢华家居馆,是他在这里的第一件作品。“这片区域中有热闹的商业中心,有高端的写字楼,刚好又邻近传统的住宅小区,是最复杂的城市环境。如果高大的墙,刷上漂亮的漆,贴上大理石,就会和普通小区不一样,就会变得不够中庸,不够君子,这样伤害的是中华文化的灵魂,以及安定的心灵。”

在做整体设计时,程绍最先考量的是,究竟这个区域需要些什么,如何让NOBLE HOUSE拥有文化性格与公共性格,“家具有关于美,生意也是生活”。入口处,是10扇檀香色的木门,住在附近的老人们每天从这里经过,似乎也入了风景。进门往左,是一个名为“JADE 7”的餐厅、茶室,可以让人舒服地喝咖啡、读书。“这里不再是一个家具卖场,而是美术馆与百货公司的混合体,展示着美的尊贵,又不会让人有所负担。不一定是要来买家具,只是经过的时候进来和店员谈谈美学的意味都是很好的,又或者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家人进来悠闲地看看走走。” 至于二楼讲堂的活动,也许会被说成是关于生活美学与中国文化,但最终,只是关于在未来那个谁都无法预知的世界里,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我们”,没什么词语比这两个字更让人心安的了。我们都站在悠然岁月如河水流过的岸边,我们都明晓人世位置本如太极转化,“我们都共生在中华文化的平等、中庸与中道里面,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早不晚,于这场因缘际会中交汇的我们,为什么还要有分别?如果依然有什么阻碍了你走进来,只是自己。

可以拥有,可以放下

我们似乎总在问自己,哪一个更好?选一件家具,哪一个更衬我家现在的风格?选一份情感,哪一个可以走到永久?

程绍的答案是,去接受,也是涵容。“中庸如果能被感知,如果懂得利用哲学上的思辨,美学会很强大。”在设计里,西方审美是在说风格与混搭。这些是技巧性的,是看空间中主要的趋同体量能不能消化掉相异性。比如一套家具,从形式、纹理、色彩到工艺等,当顺服的要素多于对抗的要素时,混搭就可以成立。但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文化是在说接受与涵容。“究竟是红的好,还是黄的好?哪有什么好不好,都一样。你寻的是生活在城中的可能,使用任何物件的可能。究竟是看家具的做工、皮革还是质感?看重的是品牌背后那些创作者的昂贵灵魂。倘若我遇到了,我有了共鸣,有能力,我买下来,没有能力,欣赏也好。一切外物不过是假托,若不丧失本心,才是贵气。”接受了任何的不同,还有什么不舍得拥有,还有什么不敢于放下。

在虚空间里,让心安定下来

我们习惯了这样来介绍自己的家:刚才那间是客厅,这间是书房,隔壁的是卧室……但似乎空间总是不够用,还是少了些什么。“自己是一个天使,自己要回家,内在的部分要怎么办?”其实,最终只是少了一个安放心灵的空间,也就是虚的空间。

生活在城里的我们总是在说慢生活,但在程绍看来,“慢不是速度的慢,是让心沉淀的慢,是反观内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现在的人怎么可能慢慢地活,重要的是心有没有慢下来,有没有一个中介空间,让心灵停顿、缓和,去整理、思考与内化。”

“HOUSE-M”是程绍获了很多奖的建筑个案。当我们问他屋主对这套房屋有什么期许时,程绍说,寻求大牌设计师来帮他做房子。这是一种幽默,当然,也是事实。一位足够大牌的设计师能够让豪宅变为好宅,无论使用的器物有多么奢华,无论居住十年或者只是一天,不是建一座房,而是造一个心灵的家。因为房屋是建在城市与自然的边界,所以程绍敏锐地借用了地点与方位的能量,在门廊入口不做任何繁冗装饰,在面山之处只谦卑地放一张木椅,从机能、造型、纹理与气韵上,让建筑自身一如拟真的山谷溪流,而人被反向拟物化,如清泉,如溪流,悠然出入。

也许佛祖的虚空间可以大到须弥,小到微尘。但平实若你我,仍是需要一种仪式,一个实际存在的虚的空间,让我们过渡到心的寂静,于是能观见花的颜色分明,想见天地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向内观发展自己的内在能量,工作不再只是工作,可以是生活,也可以是修行。”程绍喜欢说老庄,也喜欢说佛法,但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最起码某种程度开始唯心吧。倘若否定了心灵思辨的能力,只是唯物,只想得到,心要安放在何处?”

若是在你的家中,暂时没有这般的空间,那么门外的小巷呢,归家的途中呢?如果槐花飘落的一瞬,可以抬头想起年幼时分食槐花的景象,如果淡淡云彩飘过满月,月亮于是仿佛转动,如果这时你会心一笑,那么此时此刻的你,便是找到了自己的虚空间。

归向自然与山川性灵

作为一位国际设计师,程绍的时间似乎永远是不够用的。他总是拿一天当一个礼拜在用,但每每能够快速地复原,每次都精神饱满地出现在人前。这或许有赖于他在台湾三义的山居生活吧。“我为自己设计的家是一个自然空间,因为我要在那里还原,人和自然交汇的灵光最能够让我们复原。”程绍边说,边不时地给我们看照片,向我们展示那个可以让他安居的家。

“当我开着车回到山上,繁星满天,叶子是油亮亮的,空气是清新的,打开车门,会闻到桂花和兰花的香味,迎接我的不是警卫,而是萤火虫。”山居岁月里,程绍喜欢把天空当作他的屋顶,山间林地当作他的客厅,露台是他最常待着的起居室,连宠物房都是一大片的自然空间,所以他养的狗也就从来不需要遛。即便是房子内部,也总可以找到一些通往自然的路径。他家浴缸中的水是透明的蓝色,不是因为用了入浴剂,而是越过屋顶,天空的颜色映在了水里。在这里,他拥有太阳与星辰,拥有时间与山川,也拥有真正的没有藩篱的邻居。

程绍已经在山里住了20年,每周都会有两三天的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自己种田,自己打理庭院。他说,我比较笨,只在这里读《庄子》才能读得通,在像北京这样的大都市里则就要读《金刚经》,“因我锁住而生其心,这样才能去挤公交车和地铁。”“中国文人原本之所以贵,是因为有一个自然性灵、山川性灵。而在城市化的过程中,我们不但丧失了生态自然,也遗失了文化上的心灵自然。人们开始学着外国人的唯物倾向的不自然,只看物质上的富而不看内在的灵光之贵。”

“1000年前的北宋大画家范宽,终日静伫在大山面前,你以为他真的是在画画吗?他不过是在参悟一种人与自然造化之间互动照化的妙理,在寻找人的高贵本性回到自然、回到高贵的方法。他真是画家吗?不过是正在感受宇宙之间造化之力的他,恰巧以笔墨传意,他未必是画家,而是伟大的心灵的修炼者。”程绍的理想是要回到生态自然的家,也回到心态安宁的家。

回家的路

程绍说,于本质上,他早已被自己的文人父亲定义,或是应该说被其所给予的文化而定义。在程绍的记忆深处,总有那么个桂花飘香的惬意午后:年幼的他收到了父亲送的一本烫金玻璃封面精装的宋词选集,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将书放在了程绍的桌前。当年适逢巨变,程绍的父亲初到台湾,在生活的太多不确定性中,为了这份礼物花了近一个月的薪资。或者说他愿倾尽自己一切的力量,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以某种方法自然浸淫于中华文化之中,无论这是他的救赎抑或眷念。“他到底送给了我什么?”这是程绍在40年后的默然诘问,而答案在时间中浸润无声。

“画水墨画,写毛笔字,能够从这里追溯千年前的人在做什么。看《老庄》,读《孔子》,先人的内在力量就化在文字里,有无上的秘密。”程绍说他想成为现代的苏轼,现代的李清照,“我想要把这些追回来。我是台湾人,你们是大陆人,除了地域意义上的祖国,还共有一个文化上的祖国,新时代的中国人我们都还在努力之中。”

在和程绍正韬的一席交谈过后,最令人动容的话语,不是他说要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读书人,也不是他说 “要成为一个米开朗琪罗、一个文化的定义者、一个菩萨”,而是当他嗓音略微嘶哑地说:“在未来的中国,我能帮上一些忙吗?但最起码来大陆,准备这么大干一场。这就是我的道,我的路,我一定要回去,不再困惑,也想协助别人不再困惑地走过。”

Talk to Hers

1. 请用三个关键词来概括自己。

热情,思辨,自然。

2. 坚持时间最久的兴趣爱好是什么?

看山,看水,看书,看人。面观是一种修行,人为什么是这样的,有恶性、良性,我融入其中的时候,会愤怒还是会帮助,还是说冷静地再看看自己。

3. 请介绍一本正在读的书。

每天都在读《心经》。东方人的文化,不管老庄,无论释儒,都是某种信仰性的,未必是知识性的。常读老祖先的东西,和自然性灵的修炼有绝对的关系。

4. 品质生活所必备的元素?

自然而然。要对自然产生信念,天地的自然、内心的自然,否则不能达到高贵的自然心灵。

5. 女性最不可或缺的品质是什么?

自然就是美德。我们东方人内在的种姓是月亮的民族,是内观的,东方女性就该有柔婉的月亮之美。如果用东方人的秉性去学西方人的太阳之美,怎么会好?

6. 为别人做过的很棒的一件事?

在山东济南一个大雪的冬天,给了一位乞讨者一些微薄的施舍,在对他说“老先生,回家吧”的时候,他的眼泪掉了下来。不要怕被欺骗,可以吗?对一个菩萨而言,地狱都要去了,还怕一个假乞丐?假乞丐更要渡,摸摸他的头,布施的是同情心,也是在帮助增养自己的慈悲心。

7. 未来十年有怎样的期许?

以北京为核心成立工作室,不只做设计,自己也不想只是一个把设计图画得很好的建筑师,更想做一个热情的演说家、自然的说道者、思辨的哲学家,把我的焦虑与爱,对文化、故土的思念化为美的设计传递出去,引导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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