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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阔(组诗)

2013-04-29龙郁

青年作家 2013年8期
关键词:诗家鼓面惠特曼

伤 疤

地陷东南,天倾西北

连星空也是补过的

如果一个男人身上没有伤疤会让人怀疑他的性别

这肉体的补丁

与衣物的补丁有本质区别它是用血丝缝合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受伤,是一个男子的成人礼以示——验收合格

无论是红伤、白伤

即或是一次意外

都用不着遮遮掩掩地藏匿凡伤痛都是教训

会让男人变得深刻

较之真正的伤疤

再威猛的纹身都黯然失色更别说一身虎皮了

或扮鬼唬人的油墨……

亮出你的伤疤来

如同武士亮剑

那是对邪恶的一种无形震慑即或你过去的伤痛

已愈合得接近肤色了也有一只潜伏在体内的豹为气候变化值更守夜

一根头发的出走

一根头发不想在头上呆了

趁夜色脱离了集体

没有人知道它出走的原因

也没人在意这一丝一缕

它的出走既不是因为营养不良也不是出于梳子的外力

这根受之于父母的头发

本该终身陪伴我不离不弃

莫非因为我太耽于幻想

对你的成长产生了刺击

一根头发不想随大流

也不想受牵连,渐渐变灰变白也成为思想负担的奴隶……

头发不是喇叭花或蓑草

一离开泥土就会枯竭

头发离开头就保住了青春本色就像那位早逝的少女

(永远十九岁)

而同龄人早成黄花菜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一根头发的出走

肯定与我的想法产生了严重分歧它的出走虽然不算什么

但许多头发会跟进逃离

其实,我只想把一些问题想透

不再成为欲盖弥彰的遮蔽

我与木匠惠特曼

木头的刨花翻卷时光薄如纸片

大洋彼岸的惠特曼哪里知道在二十世纪的中国

有个步他后尘的少年

木匠和诗人

都与我的业余爱好有关就像当年读不到好书也没有好木头供我操练从废料和包装板中

锯、刨、凿、钻

一盒墨斗既掸线又写诗我用脑力同木头较劲

用体力同文字纠缠

从飞扬的锯末中站起

也算是穷则思变

可我的第一件作品——书橱因无书可装,闲置多年

直到文豪们逐一解放

惠特曼上架那天

他首先夸我木匠手艺不错然后我们才谈到诗篇

鼓面上的跳蚤

一只跳蚤落在鼓面上

弄不出多大动静

倘若从十八层高楼上纵身一跃是否会溅起一点涟漪

直端端落入鼓中

才知道轰轰烈烈与空空洞洞之间的辩证关系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凡人不解其中的真谛

意外每天都在发生

日子仍在继续……

随它东南西北风从耳边刮过

都无法动摇廊柱的根基那响个不停的风铃

越听越像弱女子在哭泣

禅说:水无裂痕

云朵已弥合了云朵的缝隙

(正因为太惊天动地了

你才只听到万籁俱寂)

既然蝴蝶的翅膀能掀起一场风暴跳蚤也会化为鼓面上的霹雳

惨叫的蝴蝶

在遥远的异乡

我听见了一声蝴蝶的惨叫像疼痛那么宽广

这惨叫声

震聋了所有人的耳朵

像沉默那么响亮

一个女知青

用贞操换取一张回城的路条能不撕心裂肺地绝望

我看见这惨叫

紧紧咬住一个时代的创伤再不肯松口

也再不肯原谅

一个小女子的命

单薄得像一只蝴蝶的翅膀那惨叫声

一直传到三十年后的今夜点燃了我健忘的诗行

【作者简介】龙郁,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工人文学》诗歌编辑、《诗家》报主编; 自1977年至今已发表诗作1000余首,曾获“北京文学奖”“四川省文学奖”“金芙蓉文学奖”等;曾参加《诗刊》社第三届“青春诗会”;出版有诗集《黎明·蓝色的抒情》《三颗红豆树》《走向自然》《情窦·69》《木纹》《远去的背影》《今年的最后一月》《诗家》等;编纂有《中国·成都诗选》《诗家》书系十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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