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环境下学术期刊利益形成和分配机制研究
2013-04-29赵枫岳
摘 要:网络化通过数字技术和网络技术改变了学术出版单位的业务流程,通过网络规模出版和读者对出版物的数字化使用方式改变了学术出版的经营模式、盈利模式,导致学术出版和编辑单位利益分配机制出现明显缺陷。本文分析了网络背景下我国学术期刊支持系统和利益分配机制的缺陷,提出解决学术出版利益分配不足的措施。
关键词:学术期刊;非时政类报刊改革;网络出版
中图分类号:G25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3)09-0110-03
以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为主要代表的网络传播机构在国际学术出版界正取得竞争优势,获得了很好的经济效益和学术声誉,得到了广泛认可。但值得注意的是,在网络出版背景下,我国学术期刊编辑单位和出版发行机构利益形成渠道的网络化趋势,造成了网络传播机构在我国学术期刊发行领域的主导地位,导致我国学术期刊出版领域存在利益回报与劳动付出不成比例的问题,利益形成和分配机制严重扭曲。
一、实然利益分配机制的缺陷
网络使用的便利性与学术信息利用的量大、集中和交叉等特点的结合,使学术期刊的网络化传播几乎在一开始就具备了其他一切传播方式都无法比拟的优势。直接结果是,我国学术期刊的纸质发行量急剧萎缩,网络传播已经成为多数学术期刊的主要传播或发行渠道。在我国学术出版领域,正逐步形成并不断强化着以网络出版和传播单位为主导的学术期刊领域的利益分配机制。
这种实际存在的利益分配机制在关键环节存在严重扭曲劳动价值和劳动回报对等等基本利益分配原则的问题。造成学术期刊传播单位和编辑单位地位不对称,利益协商过程不对等,利益分配结果严重不公平,学术编辑单位被边缘化危机等问题。从发行收入测算,我国学术期刊发行收入的90%以上被网络传播机构获得,而完成学术期选题规划、组稿,稿件的审稿,稿件的整理、编辑和校对、发行推广等主要工作的编辑单位获得的发行收益不过10%,而发行收益是绝大多数学术编辑单位的主要、甚至是唯一的经营性收入。一次文献出版单位发行收入快速下降,二次文献利益基本均衡,知识门户网站利益暴增,形成了全国编辑部干活,少数网络知识传播机构赚钱的利益分配格局。一二次文献利益分配不均问题,源于网络时代的知识利用方式的变化和学术评价机制的匮乏。
网络传播机构的优势在于能较好地集中大量期刊的读者于一体,形成数量优势和实现规模效益,解决了单个期刊读者不足的问题。同时,在一定程度上,规模化经营的网络知识传播机构,有利于我国获得对外版权贸易优势地位,在对外学术交往中取得主动权和影响力。从读者角度分析,网络出版的好处就是使用便利。
但是,从编辑出版和发行看,所谓的优势地位和学术影响力仅是规模影响力,并不是实质的学术影响力,除具有一定的经济价值外,不具有任何实质性的学术价值,因为网络传播并不产生任何额外的学术性活动、也没有增加相应出版物的发行量,不过是通过提高发行价格获得更好的经济回报。而且,从学术研究人员和学术出版规律看,过度的规模和垄断必然产生出版和发行的双重垄断,挤压研究人员和学术出版单位的应有利益,从而走向学术的对立面,国际的实践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也许,这就是国外科技发达地区和科技出版市场化成功国家,并不存在寡头式学术网络传播机构的原因吧。当然,国内也有学者认为寡头式发展的趋势。争论还将继续,结果要等待实践检验,但愿不要让科技人员和出版单位承担不必要的实验成本。
一个特例是,文摘期刊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低迷后,近几年重新获得了读者的青睐,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学术影响力获得了应有的收益,这主要得益于文摘期刊的专业性和对稿件的优选机制。尤其是在国内学术评级机制十分不完善的条件下,文摘期刊正越来越多地承担着学术评价和期刊评价的作用。不论在人事部门主导的职称评定工作中,还是在学术期刊评比及核心期刊筛选中,被文摘类期刊转载的量化数字都是关键性指标。
二、我国学术期刊分配机制的主要缺陷
(一)学术期刊支持机制和期刊分类机制不完善
网络出版是学术出版中最适合市场化的环节,国内外的出版实践证明这一认识的正确性.然而,我国目前最具影响力的几家网络出版商几乎都源于相关的工程或项目,持续获得相关部门的基金支持、资金资助和政策倾斜,严重异化了市场。学术出版的公益性源于学术成果的公益性,除技术类学术成果直接面向一线生产单位外,其他的学术出版物刊载的学术成果的阅读对象极其有限,主要用以交流和相互借鉴,根本不具备作为商品实现市场化的基本特征,那么学术出版物也必然不具备市场的特征和潜力。从国外学术出版发展历史考察,也可以看出学术出版主要靠各种资助得以运营,作者通过购买版面、成为出版物的出资理事等方式发表研究成果是国际的通行做法。至于工作指导类、科普类、教育辅导类出版物,严格讲不应被归入学术出版物,这些就是市场化的一般出版物,把这些出版物被划入学术出版会严重干扰乱公众对学术出版的认识,弱化学术出版的公益属性。公益性的学术出版过度市场化,就会急剧萎缩或不可避免地出现更严重的异化问题。
(二)市场和公益的发展定位反置
不同于完全市场化的商品,一次性学术出版并不完全适用市场竞争规律,也不是读者越多价值越大。少数学科研究、基础研究和尖端技术研究队伍不大,相关出版物的读者群体极小,但是这些研究领域的成果和报告价值大,影响广泛,因而发表相关成果的学术刊物的社会效益好,但经济效益差。不同于科研和学术出版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我国并没有成熟的学术出版单位和产品评价机制、知识利用机制、对学术出版提供支持的国家项目和基金保障机制等,导致我国学术出版领域出现编辑和出版脱离,公益环节事业性质不突出、经营环节市场化不彻底,即存在半市场化半公益化问题。而且出现可以市场化的环节没有彻底市场化、不能市场化的环节正逐步“被市场化”,也就是说存在公益与市场反置的严重问题。我国学术出版领域存在的很多困难和这种半市场半公益、公益和市场反置的状况有关,再加上出版管理体制不完善多少限制了有良好市场前景出版单位的应有发展,使其经营环节难以扩张。简单化的人事管理制度、难以形成科学的学术评价机制的现实困难,进一步扭曲了学术出版领域利益形成和分配机制,导致一号多刊、学术泡沫涌现、滥收发表费用等问题频发。
三、改革措施
(一)改革的一些基本问题
在经营收益多数被网络学术传播机构转移的情况下,在我国目前学术出版专项基金严重不足、相关科研基金并不包含学术成果发表经费、收取版面费还广受诟病的条件下,盲目地加速和强行推进学术出版的市场化改革,后果不可预料,毕竟世界上任何国家地区的学术出版都未曾有过主要依靠市场运营成功的经验。
我国的非时政类报刊体制改革是否成功的一个重要判断依据,就是是否很好的协调了编辑单位和出版机构之间的利益分配问题,只要存在干活不赚钱的实际不公现象,就不能说改革是成功的。分离编辑权和出版权的改革,要充分考虑编辑与出版环节的利益形成和协调机制,过分重视任何单方利益的改革都不是完美的改革方案,我国新的非时政报刊改革实施办法已经出台,但是与其配套的实施细则还没有公开,大量的实际问题需要在改革实践中摸索、取得突破,使改革措施逐渐完善起来。
尹玉吉在研究西方发达国家的学术期刊发展机制后认为,西方国家学术出版尤其大学出版往往是非赢利性的。学术期刊被动地接受以赢利为目的的商业化改造,将导致学术期刊价格的轮番上扬,同时又连锁反应式地严重抑制学术、技术、文化的传播,使得国家的科学文化发展出现停滞的危险。西方国家通过广告收入、发行收入、版面费收入、论文使用权出售费收入、会议收入、政府税收减免政策、政府低息贷款政策、政府财政拨款资助和补贴政策、国家学术期刊基金制度和邮寄费用优惠政策等构成西方学术期刊出版的经济机制[1]。
(二)改革的主要措施
第一,是利用市场规律,提高学术出版单位之间的竞争烈度,构建常态化的、能很好实现优胜劣汰目的的学术出版进入和退出机制。
1.学术出版进入和退出机制,用出版物数量的增加淘汰无良出版物。
2.以必要的出版支持机制保证公益性学术出版物的正常编辑出版。
3.建立科学的学术和科研、人事管理评价体系,弱化学术版承担的学术评价、人事管理和科研评价等社会功能,保持学术出版的纯洁性和科学性。让学术价值低的成果责任人达不到发表文章的目的,使无良出版物得不到学术共同体和社会的认可。
4.建立和完善鼓励编辑出版单位积极参与市场竞争的机制,对在市场竞争的优胜者给予更多的发展机会和更大的发展空间,对在市场竞争中取得良好经济效益的单位和生产者给予合理的惊异汇报,为学术出版指明发展的方向。
5.软化某些管理措施的约束力,例如,弱化对学术刊物冠名和市场定位的限制。目前,我国大学学报是个大熔炉,什么学科的论文都能装进去,但是数以千计的大学主办的综合性质的学报都没能办出特色,办成品牌刊物。但是囿于市场定位的限制,综合性大学学报要适应学术出版专业化和集团化发展趋势,实现专业化转型将遇到很多困难。例如,刊名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刊物的定位、社会对刊物的评价和刊物发展的空间。目前实际存在的中国的刊物不能使用中国、中华等冠名,河南的刊物不能用河南,中部的刊物不能用中部冠名的规定令人费解。主要还是等级观念作怪,我们的刊物一创刊,它的学术定位、未来影响力和学术品味就由主办单位的等级对等固化了,何谈竞争,何谈品牌。离开良性的制度环境,摆脱冠名和刊物定位限制的负影响谈何容易。
6.放松刊号管理.增加学术出版单位的竞争压力,促使出版单位主动改进工作,让不思进取的出版单位在竞争中被淘汰。新中国成立前夕,我国有学术刊物近2万种,在经济规模和科技投入规模、科技人员队伍、科技成果数量都急剧扩大的条件下,我国学术出版单位和学术刊物反而仅有四五千种,与科技发展需要严重不协调。韩国每年新创刊和关闭学术出版物数量都在2千种以上,荷兰一家出版公司管理的期刊就达到2300多种。多年来,我国学术刊物数量几乎没有变化,既不符合学科研究推陈出新的要求,也不符合我国科技快速发展的事实。我们对担心的问题,尽管按照相应法律和制度规范治理就好了,不能因噎废食,以至于影响学术出版的正常发展。
第二,实现编辑、出版、发行单位利益的一体化。目前,我国学术出版,尤其是学术期刊的编辑与复制、发行过度分离,即所谓的编辑和出版分离,导致编辑单位利益被过度转移,解决的方法是实现编辑出版利益的一体化。具体有以下途径:
1.给予学术编辑出版单位网络出版资格,应该考虑赋予所有编辑出版各种媒介出版资格。编辑单位构建网络出版平台,可以是一家单位的单打独斗,也可以是多家或地域、学科、行业联合,弊端是读者的便利性受损、编辑单位成本的增加、门户网络出版单位国际学术影响力的减弱,优点是编辑单位重新获得应有的学术影响力和出版的经济效益,重获发展的主动权。
2.国家相关机构开展编辑和出版环节利益分配结果的公平性,以行政手段强制均衡编辑、出版单位的经济利益,弊端是增加了行政成本和导致过多的行政干预,优点是既可以保证各个环节的利益的答题均衡,有能保持我国学术出版在国际已有的影响力和话语权。需要关注的是,规模性的影响力不是真正的影响力,难以持久,提高科研水平和发表高水平的成果是最重要、最有效手段。
3.国家相关机构和立项单位,逐步减少对学术边际出版单位总可以市场化环节的资金和政策倾斜,营造公平的竞争环境,提高市场缓解环节的造血能力和参与国际竞争的能力;使编辑和出版单位在市场博弈中各自获得应有的地位和经济回报,建立和谐的编辑和出版合作关系。
4.加大对基础科学和理论科学出版物的支持力度,弥补这类出版物在出版和发行环节弱势造成的损失,给他们能持续发表高水平论文的物质基础和运行能力。从整体上营造对网络化出版给市场空间,对纯学术期刊的编辑单位给财政支持。
第三,建立严格和健全的学术出版监管和惩处机制。权利和义务的对等,发展空间和社会责任对等,经营环境的宽松和监管的严格业必然对等。健全的监管和惩处机制包括:
1.完善的法律和法规、制度、规范和标准体系。
2.完备合理的法律法规、制度执行机构。
3.及时有效的监督和管理体制和机构。
4.科学的评价和仲裁机构。
5.严格高效的惩处体制和惩处执行机构。
6.便利、全面的社会监督渠道,可以设立社会评议机构,是社会各方面参与到对出版物大的监督管理中。目前,我国的出版监管制度完善,但是存在,发现问题不及时、制度执行弹性大,执行滞后等问题。出版管理体制改革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全员参与、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评估和惩处违规违法行为,构建积极健康发展的学术才出版环境。
第四,改善学术风气和社会精神面貌。学术发展和学术出版的大敌是急功近利,学术出版物的编辑和出版单位要甘于奉献,有为人做嫁衣的自觉性,有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促进学术事业发展的使命感。 理性对待社会上局部出现的唯物质论和拜物言行,用高度的文化自觉理性,拒绝各种不当诱惑,保持学术的纯洁性。当然,建立和谐纯洁的社会环境是更基础和更有效的工作,但是建立和谐社会是一个长期过程,要社会各方面的积极参与。孟子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其实这个要求也是理想主义的想法,并不易做到。正义公平的社会并不需要如此的谆谆教导,秩序紊乱的社会教导了又有何用,劣币驱逐良币,害群之马当道,良马何能独善。如果要和亚圣一样,必须有些精神才行,这个精神就包括革新精神、牺牲精神、奉献精神和进取精神,一个稳定的社会既需要也往往排斥这种精神。在我国建立和谐和会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过程中,学术编辑出版单位和工作人员要领时代新风,敢为人先,带头为社会进步和和谐社会的建设作出更多贡献。
第五,提高民族文化自信心和自信力。西方自文艺复兴以来逐步发展成为高度的现代文明,为全球提供了发展的动力和活力,极大改变了人类社会生产和生活面貌。追赶西方发达的科学技术和生产水平,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成为中华儿女百年来的梦想,无论是近代洋务运动时期的师夷制夷、还是现代的改革开放在本质上都是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以西方为师几乎成了我国近现代科学技术研究的习惯思维,以至逐步迷失了中国学者应有的独特的思维方式和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基础之上的研究路径。众所周知,我国厚重优秀的民族文化才是我国科技和文化工作者创新的根基,如果对西方发达国家亦步亦趋的跟随,我们将难以超越竞争对手。现实的困难是,科学思维的极端西化和科学及学术管理思维的过度东方化存在激烈冲突。目前,关键是建立一套与国家发展实际相适应的科研和人事评价机制,有效改善导致优质稿件大量外流的逼仄的学术环境,为我国学术期刊的正常发展创造良好的制度条件;尽快完善科学的学术期刊评价机制,避免陷入唯国外标准马首是瞻的思维误区。
参考文献:
[1] 尹玉吉.西方国家学术期刊出版机制研究[J].社会科学管理与评论,2012(2).
[2] 黄永明.中国学术期刊的尴尬和梦想[N].南方周末,2010-09-10.
[3] 赵枫岳.我国学术期刊发展困境和成因研究[J].编辑之友,20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