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人吃肉按平方计算

王连山

几代垦荒的移民，造就了乌鲁木齐人吃苦耐劳、勇于开拓的精神，带着小摊就敢走遍世界；他们人人都是“翻译家”，精通好几门语言，吃着烤羊肉和“拉条子”，过着比北京多两个小时的生活……

2000多年前，当丝绸之路上的驼队穿越天山的“白水涧道”，沿着天山的一条河沟行进时，在路途上发现了一片难得的绿洲，他们在这里休整之后，再向西进入西亚、中亚的广大地区……渐渐地，这片绿洲成了丝路上的重要驿站。

那绿洲就是乌鲁木齐的前身。独特的地理历史环境，让这座城市的人养成了吃苦耐劳、勇于开拓的精神：他们有一个鸡蛋，就敢出来摆摊卖，挣一点小钱，就敢来往中、西亚跑商贩货；他们喜欢歌舞，喜欢喝酒，吃肉按平方计算——肉块小于5平方厘米，只能算是“素菜”……

一个鸡蛋就敢创业

乌鲁木齐，蒙古语是“优美的牧场”之意。它的历史虽然悠久，但在满清王朝之前，这里还只是辽阔的草原和满地牛粪的大巴扎（集市）。真正大规模的开发是清朝乾隆时候的事，乾隆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城墙高一丈二尺的土城，赐名“迪化”，这就是最早的乌鲁木齐城。

有了城池之后，乌鲁木齐开始迅速发展，成为真正的“草原边城”，吸引了许多人前来——这些人里面有诸如纪晓岚、洪亮吉，刘鄂、肖雄、林则徐这样的历史文化名人，但更多的还是“支边”与逃荒的百姓。

第一波大规模的“支边”移民，应该是左宗棠的大军和追随他挑着扁担西进的天津货郎。左宗棠率军击败了妄图侵吞新疆的阿古柏后，收复了乌鲁木齐和伊犁，直接一拍板就建了新疆省，定乌鲁木齐为省会，率领手下士兵和百姓对乌鲁木齐进行了大改造——现今，不少在乌鲁木齐生活的人，追根溯源，都属于“支边”移民的后代。

糟糕的生活环境与交通环境，养成了乌鲁木齐人吃苦耐劳的特点。无数的垦荒者，将他们勇于开拓的精神遗传下来，这座城市的男人从小就被灌输这样一种思想：“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儿娃子，要有担待和胸襟，要敢于出去闯”。所以，不少乌鲁木齐人都秉承了祖先闯荡的商业精神：有一个鸡蛋，就敢创业——拿到二道桥子的大巴扎上去摆摊；有点小钱，也要摆个烤肉摊、干果摊。而很多人也正是从做小买卖开始，一步步变成了来往于中、西亚之间的国际商贩。

二道桥子的大巴扎，不但出商贩，还曾是护身的金字招牌。民国时期的二道桥子，是乌鲁木齐最繁华的商业区，卖水果的、卖土特产的、打金的、开洋行的，将这儿搞得人声鼎沸、吆喝震天，可谓鱼龙混杂，要在这里立足，必然是“江湖好汉”。现今，不少乌鲁木齐人仍然会拿二道桥子的名头做“护身牌”。笔者有个乌鲁木齐的女性朋友，每次要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都会一扬手，很神气地说“嘿，看好了，姐可是二道桥子出来的”……

比北京多两个小时的生活

乌鲁木齐是一个真正民族大融合的城市。据统计，全市一共生活着13个民族，流动人口的数量高达100多万，仅次于北京城。

由于生活的民族多，在区分上就成了一个问题。才到乌鲁木齐的人，往往两眼一抹黑，只能分辨出汉人和少数民族，很难区分出具体是哪个少数民族。但是一个老乌鲁木齐人，却可以根据不同人的面相，一眼就分辨出具体是哪个民族：维吾尔族人一般高鼻深目；哈萨克族一般皮肤很红而且颧骨很高；塔吉克人则肤色白皙，长着鹰钩鼻和蓝眼珠……

城内生活的民族多，说不同话，用不同文字的人就多。在乌鲁木齐，街上所有的招牌通常都会用两种文字书写——汉字和维吾尔文。而报纸的印刷版本则更多，一份《新疆日报》，会印刷成维吾尔语、哈萨克语、蒙古语、汉语4个版本，这在全国也算独一份了。乌鲁木齐本地的电视台为了让更多的人听懂，也会采用3种语言播出。更夸张的是开会，常常还要现场准备多名翻译，大概联合国开会都没这么复杂。

也许是错综复杂的语言环境的锻炼，让乌鲁木齐人个个都是语言天才。一个乌鲁木齐人，往往至少会两到三种语言，至于能说5种语言的，更是不在少数。不少在当地居住时间长的汉人，也能同时说好几种语言。

除了语言多样化，乌鲁木齐还是个“时间”也多样化的城市。这个城市实行的，是北京时间和新疆时间两种时间。你在路上问时间，很可能一个人会告诉你是10点，另一个人又告诉你是12点。时区的误差，让乌鲁木齐人的时间比北京还多出两个小时来。网上还有人根据这点写了个爱情故事，就叫《乌鲁木齐的爱比北京多两个小时》，很是火了一阵。

当然，一个城市里用的是两种时间计算标准，这搁哪儿都是稀奇事，也是麻烦事。在乌鲁木齐，不管你是去开会、参加婚礼、出席活动，还是乘坐火车、飞机，一定要问清楚是北京时间还是新疆时间，否则你很有可能就因此误时。有个才到乌鲁木齐的朋友，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人家通知他8点到，结果他没问清楚，以为是北京时间8点到，结果硬是在乌鲁木齐早上嗖嗖的冷风中被吹了两个小时，才等到人来……

吃羊肉按平方计算

关于乌鲁木齐羊肉串的大小，笔者经历过一次尴尬：笔者与朋友初到乌鲁木齐，很豪气的一开口就点了“10个串”，老板在旁边苦劝，说先来5串行否，朋友固执不听，自称在北京吃大腰子“都是几十串”。结果肉串烤好之后送上来，朋友立刻傻了眼，因为“这么大的肉串这辈子没见过”……

原来，乌鲁木齐吃羊肉是按平方计算的——肉串上每块肉的大小不能小于5平方厘米，否则只能算素菜。另外，乌鲁木齐人制羊的手法多种多样，什么烤全羊、烤羊肉串、羊头、羊蹄子、羊杂碎等，不一而足。这里的羊肉，肉质鲜嫩、肥美、味不膻，就连很多原本不吃羊肉的外地人，去了乌鲁木齐一试之后，都赞口不绝。

除了肉块大，乌鲁木齐人烤肉的架势也大。从延安路西头的实验中学，到东头的大湾乡政府，一条街上经常十几米过去，排成排的都是烤羊肉的大炉子，炉子的一头都是烧得通红的炭火，半米多长的铁钎上串着大块带着骨头的肉，长达两米半的肉槽，一槽下来至少都是两三百串，烤起来那叫一个气势非凡。走在街头，看着羊肉在火炉上滋啪作响，闻到浓香从炭火和肉缝儿间四溢而出，严重刺激着人的味觉，叫人忍不住就要来上几串。

乌鲁木齐的羊肉之所以好吃，有很多讲究。首先是羊养得讲究，不用饲料喂养，吃的都是天然生长的中草药植物，喝的都是雪山融化的山泉水，肉质自然上乘。其次，所有的羊肉都是屠宰场现场拉来的羔羊肉，新鲜热乎。还有，烤的时候必须用一种名叫红柳的特殊植物来熏制。红柳是沙漠中的一种植物，燃烧后闻起来带有独特的甜蜜味，经过红柳烟熏的羊肉，闻起来香味浓郁，令人垂涎欲滴。

除了肉外，乌鲁木齐让人流连忘返的，还有风味独特的各色小吃。虽然近年来，川菜与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外来饮食也发展到了乌鲁木齐，但是根据这些饮食店的内部调查，他们最大的对手，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吃“拉条子”。

所谓“拉条子”，就是新疆拌面的俗称。尤其是乌鲁木齐的拉条子，款式多样，美味又实惠，以维族和回族风味的拉条子口感最好。这些大大小小的特色拌面馆，遍布乌鲁木齐的大街小巷，配菜多达几十种，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个外出闯荡的乌鲁木齐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往往不是回家，而是一头扎进拌面馆，直接就叫“老板，过油肉拌面，大份！”然后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