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那些被挤出的人们
2013-04-29杨耕身
杨耕身
最近的两则新闻让人感怀尤深。一则是在京打工的“90后”女孩童丽娜致信媒体称,“每天能吃肉就行”。她在信中写道:“我已经有半个月没吃过肉了,不是在减肥,而是吃不起。”另一则来自11月18日的《新京报》,同样在北京打工的女子王桂芝因不堪生活压力自杀。据悉,1999年,王桂芝和丈夫抱着一岁的女儿来北京务工,曾满怀希望:在北京买房安居,让儿女在北京读书、成才,但丈夫因工程延误背了三四十万元的债务使希望破灭。2012年11月1日,王桂芝自杀。
童丽娜说:“五个月前,我从江西老家来到北京。当时心情很激动,很兴奋,在火车上一晚上都没睡着觉,想着自己能在首都发展,就没来由地高兴。”而当童丽娜连吃肉都成为一种奢望之时,王桂芝已因不堪生活的压力自杀了。
这两名女子的出现仿佛是一个让人迟疑的现实,让人看见在这个社会令人目眩的关于财富、成功与飞跃式发展的叙事中,一些艰难备尝的生存,一些虽历经努力却始终找不到希望的挣扎。不论是对童丽娜还是王桂芝,一个大时代的浮华与喧嚣,并不是与她们完全无关的事实。叙事越宏大,生存越低微;她们或许永远也无法尝到财富与成功的甜美,但外部世界的一切——譬如生活方式、物价因素、生存成本等,却无时无刻不反作用于她们的生存及内心。这是一种如此强大而锐不可当的挤压之力,不仅让她们深感困惑、无助与窘迫,而且从根本上也无力应对。
如果说社会是一只航行中的大船,那么童丽娜或王桂芝可能正像是两个随时可能被挤下船的低等舱乘客。固然在一个社会中,总会有那么一群人,不得不处于社会的边缘或是底端,这并非需要特别提示的风险,真正值得警惕的则是当总有人在被挤下船时,我们有没有一种救济的方式,可以使他们免于葬身大海。
“若得真情,哀矜勿喜。”一种广义的救济,应当包含了社会各种制度安排在每一個人身上的体现。一个正常的社会中,每一个人都不应是孤立无援的存在,他的生存现状就应当是各种制度安排的体现与结果。付出了努力的童丽娜,显然并没有享受到应有的福利保障,同样没能成为收入分配的受益者。十数年勤勉的王桂芝夫妻,非但没有实现“原始的积累”,反而债台高筑,梦想破灭。这都不应是社会的常态。这两个女子的故事及被挤出的现实,也许并没有普遍的意义,但是由此不难看出底层社会的生存之难。
关注那些随时可能被挤出的人们,因为他们恰恰是这个社会最短的那块木板,没有他们的生存就不会有国家财富的增长。孔飞力教授在观察18世纪中国的“黄金时代”时曾写道:“从一个18世纪中国普通老百姓的角度看,商业的发展大概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致富或他的生活会变得更安全,反而意味着在一个充满竞争并十分拥挤的社会中,他的生存空间更小了。”发展不应成为挤压,竞争不应成为剥夺,我们最终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共享、可以共富、可以共赢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