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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绳子就是“故乡”

2013-04-29

滇池 2013年9期
关键词:拉祜族澜沧雪国

问:请介绍下自己的写作经历。

答: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自卑、怯弱,没有朋友,有的是大把的孤独,14岁的时候,因为孤独,就去看书,后来忍不住学写小说,不自觉中从“作文”上升到了“文学”的高度,基本脱离了“作文”在写作思维上的束缚,那时候,我甚至一写就是七八千字的东西,而我的同学们还在为“600字之内”的作文发愁。高中的时候,我的作品陆续在《中学时代》、《中学生》发表,还收到全国各地读者写来的信,这让我感受到了文学的魅力,我当年的高考作文题目是《假如记忆可以转移》,现在看来不怎么样,当年这个题目如此坑爹,因此当年我的语文试卷只考了75分(平时100分左右),这样就和本科擦肩而过了,所以到现在我对高考作文题目一直深恶痛绝。

大学我在玉溪师院读,毕业后回澜沧一所乡下中学教书,彻底逃出“农门”了,我父亲倒是高兴了,我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时候那所中学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网络,没有闭路线,因此每天只能喝酒、打球来消耗自己的青春,但是这些都不能消除内心的孤独感,只有写作才能让我的内心稍稍安静下来。后来我在《边疆文学》发表的《边地·蓝夜》就写到了这些事。我在那里呆了七年,喝酒喝坏了身体,最大的幸运是没有找一个村姑当老婆生儿育女(我的某些同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期间我在《滇池》发表了小中篇《沧城记忆》,感谢张庆国主编,它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篇小说。

现在,我仍旧在边地,一个人孤独地写作,繁星满天的时候,边地大雨的时候,秋叶泛黄的时候,我陷入了长长的孤独和忧郁,我用写作排遣孤独和忧郁,这就是我写作的最初原因,《忧郁的天空》、《鸟飞》等就是在孤独和忧郁中里写出来的。

问:请谈谈你的故乡,以及对你创作的影响。

答:我出生在云南澜沧县大山乡平田村,澜沧县是全国唯一的拉祜族自治县,我母亲就是道地的拉祜族,说一口流利的拉祜语。听大山这个名字,它不仅仅是很多人想到的大山精神和情怀,还代表着封闭、偏远,几十米开外的山,你要走过去,说不定要一两个小时,大山乡离县城150多公里,我们村子就更远了。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小时候到县城读书,凌晨四五点起床披着月光去乡里赶车,我们村子2008年才通电,2008年才有手机信号覆盖,在大山里,时间会无限拉长,空间缩小,视线特别有限。我是我们村历史上第一个大学生,这让人有点难堪,可事实就是这样。

当然,在我的故乡澜沧,河水清澈,树林茂密,鸟儿高飞,人们淳朴热情,被称为“快乐拉祜”。在村子里,你绝对不会呼吸到超标的空气,几乎不会有汽车喇叭影响你睡眠,不会吃到“地沟油”。我出生的寨子叫“营盘寨”,这个名字很有诗意,20世纪末,因为一次坍塌,很多人家都搬走了,只剩下两三人家茕茕孑立,这让我很伤感,到晚上,那里太静了,蛐蛐叫,青蛙鸣,走路声,滴水声,都那么清晰。

在我的故乡,世界变化太大了,路好起来了,车开进来了,楼房多了,女孩子都跑出去了,做生意的人太忙了,很多人不互相串门了,村里最善良的那个老人不在了,我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子去河南了,河水小了,田坝里的草垛消失了——一切记忆都不可挽回地走向荒凉。很多时候我写故乡,心里总是充满悲悯,写出的故乡有着“疼痛感”,我注定写不了城市生活,我对它不熟悉,我的写作,不管我将来能走多远,一定会有一根神秘的绳子牵引着,那根绳子就是“故乡”。

问:请分别谈谈你对诗歌写作与小说写作的心得。

答:写诗歌,有灵感的因素,但也有生活的积淀,经长时间积累突然爆发,所以突然从脑海里冒出一句诗的时候,我都会把它简单地记下来,即使当时我在厕所里。此外,我们要细心观察生活,做一个生活的有心人,千万不要对什么事情都熟视无睹,不要对一个买毛豆不停地剥开自己身体找零钱的女人熟视无睹。(王单单《卖毛豆的女人》)即使是“灶上的铁锅和铁勺、腿残者骨内的钢针、牛马蹄上的铁掌,输电线路上的铜线……”这些平常的事物,都要有“忧患”意识。(雷平阳《忧患诗》)

写小说,有了素材后,你要找到一个切入点,把读者拉进你的作品里,让他欲罢不能,让他回味、感慨、思考,同时让他不停地去挖掘出小说隐藏的信息。写小说是种畅快的感觉,酣畅淋漓的,找到叙述感觉和叙述点之后,就一发不可收了,就像水龙头的开关被拧开了一样,文字就哗哗地流淌而出了,就像有了“穿过县境上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大地一片莹白,火车在信号所前停下来”这一句,《雪国》就流淌而出了,就像有了“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一句,《百年孤独》就呼之欲出了。

不管写诗歌还是小说,都要有一颗大爱之心,有悲悯之心,有了那样的内心,作品才会有高度。看见一只被杀的狗,只会围观叫好,雷平阳就绝对不可能写出那首震撼人心的《杀狗的过程》;看见一个战栗着身体数钱的人,看到的若是只是钱,他也绝对不会写出《战栗》来;看见有人跳楼,想到的只是“吃多了”,他也绝对写不出《暮秋》。

问:谈谈你的阅读和下一步写作计划。

答:少年时代,最喜欢看的是一两毛钱的小人书,因为有图画,通俗易懂,我甚至偷家里的两元钱去买同学价值两毛的小人书,我看的大部分是通俗文学,古龙和金庸的武侠小说基本上看完了,经典名著看的太少,四大名著基本没看完,外国的更少,很多外国作家我都记不住名字,所以很多时候听其他文友讲外国谁谁谁,某某流派,我都惭愧不已。中国作家我个人最喜欢的是莫言、余华、王小波的。外国的喜欢《百年孤独》《雪国》《麦田里的守望者》,现在看来,我必须多看看西方各种流派的作品来充实自己,真的,我太需要了。

我尝试写过一部长篇武侠,写了十来万字就停了,还尝试写过两部长篇小说,每篇写了七八万,又写不下去了,呵呵,说明火候不到,功力不够,最近准备写几篇中短篇,很多小说我只想好了题目就能延伸一大片,我还想写一部反映我们拉祜族生活的小说,这是个大工程,要做许多准备,但愿耶稣保佑,这次不要写到一半就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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