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日本随军僧
2013-04-29赖晨
赖晨
日本著名的作家石川达三(1905—1985)曾是日本《中央公论》的特派记者,被派往南京采访。他1938年1月8日到达南京,直到1月15日离开。他回到日本后,在1938年2月1日至10日,用约10天的时间,写出了反映南京战事的著名的纪实小说《活着的士兵》。作品一开头就展现了一幅骇人听闻的情景:随军僧片山玄澄,一手拿着佛珠,一手用军用铁锹一连砍死几十个已经放下武器并失去抵抗力的中国战俘。那么,随军僧是什么来历?他们在战争中执行什么任务?
日本佛教
作为北传佛教,佛教在日本占有特殊的地位。目前,日本人口数是1.2亿多,其中有8000多万佛教徒,约占67%,剩下的33%,以信奉神道教的居多,也有信奉基督教的,或者是无神论者,极少是穆斯林,但不管你生前信什么,死后却一律要变成佛教徒上西天。这个仪式在日本是必须的,那就是到寺庙请和尚为死人起个法号,法号可不是白起的,通常一个名字要价六位数。你可以豁出去了,说我就是不爱上西天,也不要什么法号。那也可以,但有规矩,您不是佛教徒,就不卖给你墓地,因为日本墓地由佛教徒世袭掌管。
日本佛教源于中国,自钦明天皇十三年(552年)从中国传入日本后,历经唐宋元明清而不衰。唐朝鉴真和尚六次东渡已成佳话,历代学问僧到华直接取经,久之,形成日本佛教多种宗派,著名者如奈良时代的“古义六宗”(法相宗、俱舍宗、三论宗、成实宗、华严宗、律宗);平安时代的天台、真言两宗;镰仓时代的净土宗、净土真宗、时宗、日莲宗、临济宗、曹洞宗;江户时代的黄襞宗等共计13宗。当代日本将众多的佛教教派归为六大系统,即净土系、真言系、天台系、禅系、日莲系和奈良系。其中净土系势力最大,它涵盖净土真宗、净土宗、时宗、融通念佛宗四大宗派,4个日本佛教徒,其中有1个便是净土系的。其中以东、西本愿寺两派势力最大,分称东派(也称真宗大谷派或东派)和西派(也称本愿寺派或西派)。它非直接从中国传入,而且是日本僧人依据汉译佛经和中国佛学的著作自创而成。
近代以来,日本佛教积极支持日本政府的侵略战争,充当了军国主义者帮凶的角色。明治维新后,日本奉行对外扩张政策,从明治时代的甲午战争经大政时代到昭和时代的日本全面侵华的历次侵略战争中,日本政府都将包括佛教在内的宗教纳入对外侵略战争体系。日本佛教则以其“二谛相资”教义出发,积极迎合政府,不遗余力地支持和拥护日本官方对外侵略国策,表现出典型的政教合一特点。甲午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日俄战争、西伯利亚战争、1928年的“济南事变”、20世纪30年代初的“九一八”、“一二八”事变、1937年至1945年的侵华战争,都有日本僧侣在其中推波助澜,充当帮凶。
从总体上看,近代日本佛教的绝大部分宗派都积极追随军国主义政府,提倡迎合统治者需要的“忠皇爱国”思想,宣传“护国”精神,为政府推行军国主义政策、建立法西斯集权统治和对外发动侵略战争服务。他们用佛教思想美化法西斯统治,将侵略战争说成是“以大道征服不道”;帮助政府进行愚民教育,被政府当成阻止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思想传播以及镇压工农运动的工具;随着日本对朝鲜、中国的侵略扩张,佛教各宗也加紧组织对出战人员家庭、战死者亲属的慰问和援助,对伤残士兵进行救护;此外还向前线军队派遣随军僧,让他们在战地传教、慰问士兵,为死者安葬和举行法会等。日本佛教徒为虎作伥,罪孽深重。
随军僧起源
随军僧也叫从军僧,日本佛教僧侣的从军布教是始于中日甲午战争,之前均未听过所谓的“随军僧”。也即,“随军僧”是明治维新前后军队国家化,第一场国家战役中所产生的。而当初随军活动的,除了随军布教师外,还有由佛教僧侣组成的“追吊使”,从事慰问死者的工作。而从军布教的工作还包括对被征服地人民的传教工作,后来甚至转化为替日本帝国主义开疆辟土的先锋部队之一。
随军僧的派遣刚开始非日本官方主动的,而是僧侣们主动申请的,之后才慢慢蔚为风潮。1894年秋,日本真言宗大和尚正释内海寂,和其他宗派协商,欲派遣随军僧人奔赴朝鲜、中国,他和另外一个和尚村田寂顺一起到日本广岛大本营请愿,最后批准各宗各派允许派3名随军僧赴朝鲜、中国。其实,在他们请愿之前,已有日本僧侣先斩后奏,前往朝鲜,但他们角色模糊,从军布教、慰问的角色则是事后追认的。如1894年8月3日,日莲宗派遣的僧侣从东京出发到朝鲜战场从事慰问、教导的活动,9月18日抵达釜山,并在仁川请求随军,获批准后即赴平壤战场工作。
不久,日本佛教各宗派纷纷向僧侣发出动员令,日本军方给予配合,向僧侣颁发从军许可证,允许随军僧奔赴前线进行活动。
十大任务
随军僧有十大任务:第一,埋葬战死者、将遗骨先送到别院,再送回日本;第二,对士兵进行传教;第三,慰问受伤者;第四,参加战斗;第五,名号(护身符)、佛珠、教义的分发;第六,提供慰问品、物资;第七,抚慰中国民众;第八,向本部汇报战况、活动情况;第九,传教所的开设准备工作;第十,中文翻译和其他活动,如联络战死者家属、树立供奉塔等。
慰問士兵,鼓舞日兵士气。甲午战争中,随军僧美化日本侵略,认为战争原因是中国的“横暴”,欺辱弱国朝鲜,阻止其独立,这场战争是“义战”。他们煽动说:“如皇军怕死,不仅有背于日本帝国臣民之本分,也有背于吾佛教王法为本之御化导,因此必将是如来圣人之罪人。”巧妙地搬出如来佛祖赤露露地为侵略服务。针对那些战死沙场的士兵的父母妻子,他们欺骗说:出征士兵“头戴天恩,肩荷佛恩”,他们肯定会因念佛而往生,“纵然水溺火烧,为枪炮所伤,为刀剑所贯,临命终时不拘善恶……遂往生安养净土的花之台”。他激励士兵抱着报答“天恩”、“佛恩”的精神而战,就绝不会败给敌人,并称此举为“我念佛行者之本分”。
1904年,日俄争霸东亚,东北爆发日俄战争。其时日本国内危机重重,不景气经济叠加5.7亿军费,使地租上涨,物价腾贵,民不聊生,反战、非战、厌战思想弥漫社会。净土真宗各派却进一步加紧了与战争一体化的步伐,开战一个月即发布了动员国民参战的《战争法话》,战争爆发的同月11日,净土系东派法主颁《告出征军人之门徒书》,要求奋勇杀敌,击杀俄教“基督毒虫”;号称“利剑即是佛陀”;勇敢赴死,“将得南无阿弥陀佛之助”,从而喜归净土极乐。“我一心护汝,勿虑堕水火”。净土系东西两派编印了许多鼓励将士为国为佛英勇作战的小册子,让随军僧分发军中,西本愿寺编印了《饯出征》、《告伤病军人诸君》、《慰问心身》、《告凯旋诸君子》等共计780328册,东本愿寺则刻印了《内身心二命谈》、《欢迎凯旋》等526355册。鼓吹“杀敌即杀邪魔,救助大多数人此恰合大菩萨之行为”。
其他各派大致相仿。《京都府厅文书》记载了当时的“佛教各宗对时局的行动”:(明治)三十七八年战役方始,佛教各宗派……或派遣从军布教使(随军僧)慰问兵士,吊唁死者,授予法名;或访问军队,鼓舞士气,勉励振作;或犒劳出征军队,颁布法主教语;……或为战胜祈祷;或问伤病者;或吊慰战病死者遗族;……或设立后援团体援护等,诸种方面均由寺院门末督励,劝诱檀徒信徒,发展奉公事业……全为宗教家本分,于时局贡献非少。
随军僧煽动说:“为了让众多的人活下去而杀一人,杀掉世界上作为邪魔的一部分(指俄国人)而帮助大多数人活下去,这是大菩萨行。”
1928年“济南事变”发生后,东本愿寺即在名古屋、横滨等地犒军、慰问招待军属。派布教使安藤原靜、安藤显隆赴山东胶济铁路沿线的第三师团慰问,两人归国后,在全国各募兵地作巡回讲演,“盛况空前”。1931年“九一八”事变发生,翌日,净土系东派立即电令劳军,派满蒙开教监督新田神量和奉天布教所主任藤永彰隆,分赴奉天南北慰问,另派朝鲜开教监督粟田慧成为本山代表,携慰问金与军人名号(护身符)前往劳军。并令哈尔滨、长春、吉林、铁岭、抚顺、安东、本溪等各布教所“临机处理,报告状况”。10月本山临时宗务会议决定了“彻底贯彻谕旨统一国论,与慰问吊慰出征将士办法与指针”,指令各地实施。次年“一二八”事变发生后,长江开教监督使舆地葆晃受东本愿寺令,于12月6日离沪溯长江而上,历访南京、芜湖、九江、汉口等地慰问当地的日本居留民与日军。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本佛教各派立即号召动员僧俗两界支持战争。净土系西派向驻在“满洲”、朝鲜和中国的传教使发出待机行动的紧急训令,要求以北京、天津别院为中心做好动员随军布教使的准备工作。7月17日天津驻屯军正式批准光冈良雄等5人随军从事对第一线部队官兵进行慰问和传教。随之,增派了华北方面的随军布教使,截至8月20日多达29人。为统一领导,旋于10月派原执行长前田德水出任“支那布教总监”,进驻西本愿寺北京别院。8月14日获日本驻上海海军武官室颁随军布教许可许,以上海分院为中心,积极开展随军布教活动。同样,净土系东派也于7月9日电令天津别院,决定派遣驻现地和驻东北、朝鲜的传教使以及从国内特派的随军布教使,在华北开展随军布教活动。及至10月为止,其人数已由最初的伊藤普行等5人迅速增加到33人。并在1937年“八一三”事变爆发前的8月11日,即已派遣特派慰问使赴上海,旋事变爆发,即由上海别院的僧侣和日本特派来华的随军布教使一起开展活动。曹洞宗、真言宗等教派也相继派遣随军使,中国方面随军布教使迅速达到了数百人之多。他们直接配合军事行动进行战场救护、军队慰问、鼓舞士气及对战地民众的“东洋和平”、“日华提携”宣传。相对于日军配备慰安妇,这些随军僧实际上可称为日军精神上的“慰安男”,因为他们负责的是对日军士兵的精神慰藉的工作。
死亡祈福。随军僧为死亡士兵安葬与举行法会。甲午战争时期,日本镇南军(又名南进军或南征军,甲午战争后接收台湾的日本部队)攻占澎湖列岛,不久瘟疫流行,南征军混成支队随军僧(从军布教使)下间凤城(佐竹智应)在船上已经感染了瘟疫,登上澎湖列岛后,不料其病毒蔓延越来越厉害,日兵死亡惨重,每天死亡几十人,但作为随军僧的下间凤城煽动其同伙和仆从,亲自出马,他们一起进出士兵病房,教化慰问,收集遗骨,举行葬礼等,十分卖命,“挺身从事丧仪”,不久也感染了病毒,1895年3月28日感染了病毒,29日便病死了。混成支队长志岛义辉发出哀鸣:“呜呼悲哉!然其师为其职而死,彼名誉如同战死,其功名永照史乘,决不会消散。”
1938年1月,净土宗随军传教僧中野隆雄说:“称之为随军僧美谈也不为过之,因为这是我在前线亲耳听说的事情。当时我军数十人乘火车进军之际遭到400多敌军的袭击,带着全军覆灭的觉悟,我军投入了防卫战。当时这支部队的随军僧来自东本愿寺真言宗,他在弹雨之中为倒下的士兵念经超度。部队长看到这一幕后颇受感动,对士兵们鼓励说‘看到那个勇敢的僧人了吗,鼓起勇气绝对不能输,绝不能把阵地让给敌军。经过一昼夜的激战,车站被守住了。可以说,正因为有随军僧伫立在最前线才守住了阵地。”
战地的埋葬与遗骨送还工作是随军僧的一个重要任务,如同以上言谈所述,在枪林弹雨中的“野葬”仪式使得与死亡为伴的士兵们能够缓解对战死的不安,提升他们的士气。
法主是凌驾于一千多万多寺院、一千多万信徒之上的佛教集团最高指导者,与天皇制度一样采用世袭制。大谷光照法主于1937年11月29日至12月25日的近一个月时间内,打着“慰问华中皇军”的旗号,随日军从上海前往南京,就在南京沦陷的第二天12月14日,其抵达了南京光华门外。法主18日下午2点参加了南京明故宫机场内由日军方组织的慰灵祭。大谷法主身着黑色僧服,随行的后藤、小笠原等人也一同出席。慰灵祭按照神式举行,日军陆海军司令松井石根、长谷川清等都有参加。宗教权威的法主参加慰灵祭是对日军士气的极大鼓舞,日本的新闻报纸也将慰灵祭的情况传递给了日军死者的家属。后藤澄心在随行日记中写道:“12月1日从上海一路走来都是好天气,我们慰问了陆海军及相关机构,并且一路经过了曾经发生过战斗的战场,特别是能够尽早进入南京城使我们看到了城内尚未熄灭的战火。参加入城式、慰灵祭让我感到无比光荣。”
随军僧的慰问传教活动触及了日本官民军的各个机构,慰问了几乎所有的日军侵华部队,还水陆结合造访了各个战场遗址,不用说,其活动受到了日本军方的大力支持。这种名义上的慰问,实质上助涨了日本天皇法西斯国家侵略的气焰,而且还极力掩盖了南京大屠杀的真相。法主的慰问活动虽然未直接参与军事暴行,但其行为激励了士气,协助了侵华日军,成为了实质上的帮凶。
随军对士兵传教。随军僧被部队军官嘱托在超度战死者的同时,对活着的官兵传授教义,随军僧认为军人的敕语就已经是宗教的教义了。1938年1月,净土宗随军僧村田显承这样说道:“我在进入南京之后的几天内,每天都要向士兵诵读天皇敕语,然后是精神讲话,向士兵传授精神力量。”随军僧传教的内容主要是明治天皇的《赐给军人的敕语》、《军人敕语5条》,其中教育士兵要有“义比山岳重、死比鸿毛轻”、“军人必须武勇”的觉悟。东本愿寺田山随军僧回忆,为了减轻激战之后士兵由于疲劳、战友死亡而产生的厌战情绪,有时甚至还需要用“怒斥”来教育士兵,使他们继续走向战场。
随军僧欺骗士兵说:“万一必须光荣地战死之时,正是出色地尽军人之本分,欢喜、勇敢地赴死,其时早得南无阿弥陀佛的亲自接助,而往生净土。……如果你梦萦祖国,思恋故乡,请念南无阿弥陀佛;如果担心死后的未来,请念南无阿弥陀佛;在残酷战场的血烟中感到痛苦时,请念南无阿弥陀佛。只有称诵此南无阿弥陀佛的名号,则修罗巷中像雨一样飞来的子弹、像云一样涌出的硝烟、堆积如山的尸骨发出的血雨腥风、倒下时悲痛的呼叫声,都将直接化成极乐的微妙音和清凉的风。你手中所握的枪即是消灭国仇的名号。你所应念的名号即消除你胸中痛苦的枪。”
对被征服地人民传教。日本佛教利用侵略战争的军事优势大力拓展海外开教行动,以收一箭双雕之功效。而随军布教是其突出的一环。甲午战争爆发后,日本佛教各教派以此为契机加紧在华开教。1895年,日本占领台湾初期,为了响应“职班进升”这种日本针对台湾的“开教政策”,日本佛教界各宗派开始在台湾地区展开了殖民化传教,日本佛教的8宗14派,都纷纷派来僧侣加入“南征军”充当“从军布教师”(或叫随军僧、从军僧)。日本佛教界“开教政策”规定:愿意赴台开教的日本僧人可破格晋升僧职。当时,随军僧除了为部队官员的安定、追悼以及礼仪服务,后来,日本官方赋予随军僧向台湾地区“灌输国家忠效主义”,让佛教成为日本帝国向外扩张重要一环的历史使命。1895—1911年,日本随军僧,采取调查台湾本土佛教的策略,不仅大办佛教讲习所以及各种道场,而且不断将台湾原有的寺庙,不分佛、道及民间信仰,全部纳入自己的佛教宗派体系。在随军僧的压力下,台湾本土佛教为了生存而变通,不得不归顺日本佛教。不久,鉴于语言障碍、经费短缺、随军僧品行良莠不齐等不利因素,日本佛教宗派在台开教活动逐渐萎缩了,1900年下半年开始,随军僧改变方向,开始了针对在台日本人传教。
净土真宗东派于1894年8月7日成立了统辖战时服务事宜为中心的临时部。并迅速向朝鲜和台湾派出随军布教使,以形成布教的新立足点。日本佛教的中国进出是挟1895年的甲午战争胜利之余势,从90年代后半期各宗一起(在华)开设布教所,模仿基督教布教方法进行宗教活动。净土系西派于1896年正式派名和渊海等5名僧人作為随军僧随近卫师团于台湾登陆,是其在台湾“开教之始”,基至被称为继檀香山后海外开教的最初。净土系东派旋于甲午战后推出了以中国为重点的世界性的传教计划,鉴于以往在华传教之教训,遂派出两“连枝”(即法主两兄弟)慧能院大谷胜信与能净院大谷莹诚两人分任华北、华南与台湾开教使,分赴中国南北全面开教,实行“南北呼应,全面展开”传教战略。及止1930年,净土系东派已在中国各大核心地区设立了以五大院别为主的,所辖上百个布教所和各类佛教机构,遍及全国,基本奠定了在中国的基础。
直接参战。“参加战斗”也是随军僧任务之一。1937年冬,随军僧与日军一同投入战斗,与日军士兵争先攻入南京以及周边其他城市。西本愿寺杂贺随军僧曾与日军田代部队共同行动,在攻击江阴的时候一同冲入了南门。而就在前一日的凌晨4点,他与《河北新报》记者小野寺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太阳旗在城内树立的模样,而顺着民房房顶爬进了城墙,冲入了还未打开的城门,不经意的取得了第一名的功勋。东本愿寺随军僧诹访部宪人则说道:“各部队向南京市中心猛烈开炮,隆隆的炮声中,通过电话得知‘某某部队终于逼近西华门的快报,继续前进到一个山丘后,已可以一眼望到陷入火海的南京市区。在接近城门的时候看到后方过来的坦克队,于是边喊着‘让我也第一个冲进去边强行登上坦克,前进了2公里多。抵达三丈之高的城墙后,城墙上已经垂下了梯子,敢死队员正在登城。仔细一看,城门上方已经高悬太阳旗,士兵们三呼万岁的声音使笔者充满了感激之情,向我忠勇无双的士兵们致敬。”
东本愿寺随军僧大谷尧雄、长野至念当得知其“光荣”地获许列队欢迎松井石根入城式的时候,立刻向本部发出了“泪光闪闪的第一报”。其中这样写道:“虽然12日已经占领光华门,但是附近的战斗依旧非常艰苦,敌人的死尸堆积如山,在此为皇军的英灵超度。15日在前线听取了某某部队的报告会,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热泪盈眶。”随军僧流的眼泪并非是为了光华门附近中国士兵堆积成山的尸体,那只是对日本侵略军、对“荣幸”参加松井石根入城式的“感激之泪”。
日本佛教界及其随军僧讴歌战争、顺应国家体制的言行,令日本统治者相当满意。为此,天皇政府也时常给予褒奖,如天皇就曾嘉奖真宗本愿寺派的法主大谷光瑞说:“绍述先志,奖励门末一般之奉公,又广派从军僧侣到出征部队,努力鼓舞士气。其劳不少,朕深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