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革写作教学：从“心”开始

邢昱

学生害怕写作，究其原因是两大困难（动力性困难和能力性困难）没有克服。[1]67所谓动力性困难，指的是写作兴趣、写作热情、写作自发性和写作积极性方面的畏难情绪，就是不喜欢写、不想写；所谓能力性困难，指的是写作技法和技巧等操作性方面的困难，也就是不会写。动力性困难的持续会加重能力性困难，学生越是不喜欢写，越是不想写，越是可能导致不会写；而能力性困难的持续将会转化成动力性困难，学生越在写作技能上出现问题，没有成功的感觉，就越怕作文，越讨厌作文，直接影响其写作兴趣和事业心，这样，便又形成了动力性困难。两者互为因果，相互影响，最后就越写越没劲、越写越害怕了。

然而，在以往的教学中，我们没重视对学生动力性困难的研究，没有关注怎么去激发学生的写作兴趣，调动其写作热情，促使其写作自发性的生成；而是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写作技法、技巧的传授上。即使对学生的能力性困难，也缺少足够有效的解决对策，只停留在知识概念的讲解上，而缺少对写作过程的关注。[1]67因此，学生的两个困难都没有在教学中得以真正克服，这样的重重困难重压之下，学生普遍怕写、烦写、厌写，也就不足为奇了。

写作能力从根本上讲不是一门知识而是一种心智技能，这一特点决定了写作教学是一门注重实践的课程。有学者认为中学生形成基本写作能力需要30万字左右的训练量。[2]也就是说，小学、初中、高中分摊下来，初中应该有不少于10万字的训练量。但从目前中学作文教学的课时容量和作文训练的实际量来看，初中三年，每个学生的作文训练量累计不足5万字。这就是说，对大多数学生来说，他们作文训练的绝对量远远没能达到实际需要的训练量。结果是越不写，就越不会写；越不会写，就越不愿写，越不敢写，严重影响了学生写作能力的提高。

针对学生听到作文就心慌、看到作文就心烦、想到作文就心冷的现状，笔者认为变革写作教学的出发点，要从“心”开始，从改变学生对作文的态度开始；吸收和运用当代写作学、写作教学和其他相关理论研究的最新成果，借鉴、整合写作教学领域里已有的教学模式、教学经验、教学方法和教学途径，形成“变心慌为心动，变心烦为心乐，变心冷为心热”的练笔写作教学策略；实施“每天练笔900秒”，把常规写作与经常性的练笔整合起来，补足为形成学生基本写作能力需要的训练量。通过教学指导和足量的写作实践，帮助学生克服动力性困难和能力性困难两大困难。

一、变“心慌”为“心动”

实施“每天练笔”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帮助学生克服写作的“动力性困难”。学生平时写一篇作文就已经叫苦连天了，现在不仅要写，还要每天写，怎么才能做到呢？

教师首先要特别关注学生的写作态度和写作意志，要引导学生正确认识作文的特性、功能和作用，把作文作为现代社会对公民要求具备的基本能力，把作文作为自身未来健康和谐发展的必备条件，在此基础上提出刚性要求，用“练笔写作是回家作业”来保障每人每天 15分钟的写作时间。

然而，学生写作“动力性困难”的克服光靠说理和硬性任务是不行的，教师更应关注学生写作情感的熏陶感染、潜移默化，要选择合适有效的教学策略，使学生对练笔感兴趣、有热情——变“心慌”为“心动”。这一点特别要紧，因为只有真正用心、不敷衍的练笔才会有实效，才能坚持。

（一）策略一：其实我懂你的心

1.以你手写你心

“每天练笔900秒”强调写作时的自由表达，文体大多不作限定，内容大多数时候由学生自己决定，他们可以任意写自己喜欢的、想写的东西，以“手”写“心”。

这种做法主要是基于学生写作兴趣和写作自信的培养。过去，我们在进行写作教学时总是先给学生“讲规矩”，但太多规矩的限制容易使学生心生畏惧。写作教学“养护言语表现欲始终应该是第一位的”[3]。表达欲望是写作的动力，内心潜在的表达欲望发掘出来，学生就会“乐于表达”以至于“欲罢而不能”。待学生对写作发生兴趣之后，自然会产生学习的欲望，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因势利导讲“规矩”，效果才好得多。

这样做还有一个考虑，就是尽量使写作教学与真实的写作接轨。真实的写作是不需要“审题”的，需要的是自行选题、拟题。[3]

2.以“秒”换“分”宽你心

“每天练笔900秒”，之所以不用“分钟”而用“秒”来表达，是有用意的。“900秒”就是15分钟。虽然时间上没有变化，但换了个计时单位，却让学生心理上受用一些，毕竟“秒”比“分钟”短多了；短短15分钟时间，还来不及厌烦，已经用完了；再说，由于15分钟的限定，对写作字数的要求不可能多，一般有200字即可（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可片段，也可成文）。

凡此种种，都是为了缓解学生对写作畏惧和紧张的心理，使之能在相对放松的心态下写作。另一方面，15分钟虽然不长，但也足以记录一个片段（细节）或者构思好一篇短文。

（二）策略二：让第一次亲密接触，引发第一次心动

学生的第一次练笔，是一个开端。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也许会直接影响学生以后的写作热情，所以教师要多花心思准备。

笔者对学生第一次练笔的要求是给自己的练笔本取个名字，并写出自己取名的缘由。为一个本子取名字这种别出心裁的方式，与预期所想的那样引起了学生极大的关注，第一次心动就这样在老师的有意安排下发生了。近几年中，笔者接手过三次新班级，感觉到这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化，但在心理上拉近了学生与练笔本的距离，使得这本子对于学生来说，不再是冷冰冰的，而是有灵性的、亲切的。所以他们大多会挖空心思地给这个本子取个自己喜欢的好名字。当他们以后每天翻开这个本子去练笔时，就好像打开了一扇与朋友沟通的窗，亲切、随意，没有心理压力，因此要坚持写下去也就不难了。

（三）策略三：让我握住你的手，共同编织细密“心网”

“每天练笔900秒”虽然只要求学生将自己每日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写下来就算完成了任务，但开始阶段总有部分学生感到无话可写。

应该说，生活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作文材料的宝库，那为什么还有很多学生身在其中却任由这些“库存”被尘封和掩埋呢？究其原因，是他们对生活中的人和事往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的“心网”很疏，难以挂住对人、事的印象。心中缺少真切感受，就更谈不上对此进行深入的思考了，因而头脑往往比较空。然而，作文的过程，是一个“双重转化”的过程，需要学生从客观的“物”“事”“人”转化到头脑中的“意”。在学生头脑空空时要他们去完成那个第二重转化，怎么可能呢？所以，练笔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笔者把写作教学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帮助学生解决“无话可写”这个能力性困难上。具体的做法如下：

☆让学生把一天中的经历（包括看的、听的、想的、说的）在脑海里演一遍电影。学会“想”。

☆让学生用报“流水账”的方式与小组同学交流，通过交流得到启发，回忆起自己忽略的东西。

☆让学生整理交流的情况，以小标题的形式列出一天的经历清单。

☆让学生看着自己列的清单进行回忆、比较，“想”哪件事是自己印象最深的，用着重号标出所选择的内容。

☆要求学生针对选择的内容，仔细回忆其具体经过、场景、细节等，回忆时可变换角度。

☆最后把自己感到有印象、有意思、有意义的部分忠实地记录下来。

类似的训练往往要反复多次，教师要通过教学引导，让学生逐渐学会编织细密的“心网”，在日常的生活中捕捉对人、事、物的印象和感受。

从“每天练笔900秒”的实施情况看，这样的教学大多能收到实效。因为它关注了对学生写作过程的指导，一步一步在引导学生去学会“想”——这一点很要紧，不会“想”的学生，写作上经常产生困难；即使读过很多书的人，如果没学会“想”，也未必会写出好文章来——写作的问题主要是思维的问题，“想”就是思维。

二、变“心烦”为“心乐”

为了让学生有持续的动力“愿意写”“有内容写”，教师对练笔的具体要求要不断调整、不断变化。教师要从细微处关注学生的写作训练，要开动脑筋，寻找合适的策略。除了不限内容的自由写作外，“每天练笔900秒”还可以与课堂教学结合起来，帮助学生及时克服当前出现的各种动力性困难和能力性困难；用合适的教学策略和丰富的写作活动，让学生持久享受到写作的快乐，变“心烦”为“心乐”。

（一）策略一：脑力激荡练思维

写作往往要求作者能运用想象、联想、发散、聚敛等多种思维方法，写作教学应注意思维训练，加强学生联想和想象力的开掘。为此，笔者在写作课与练笔要求中，经常开展“脑力激荡游戏”。其主要特点是根据一个灵感激发另一个灵感的方式，产生创造性思想，使大家发挥最大的想象力。

例如“联词游戏”，要求学生在五分钟内将任意举出的两个词语的意思连贯起来，后面的词必须与它前面的词有联系，中间的词越少越好，联想的方式越多越好，联想越新颖越好，写得越多越好。五分钟之后展示成果，可评选最佳联词奖、最富创意奖、最灵敏头脑奖等。这是从事物的现象或本质、功能、结构出发，通过广泛的思维活动，发现事物间联系的能力。

（二）策略二：奇思妙想比创意

1.联词成文

这是在联词游戏的基础上进一步培养联想能力的写作训练。词语是事物的指称，词语的组合全在于把握事物间的联系。两个没有什么关联的词语，要组合成一篇文章，需要有丰富的联想和深刻的洞察力。这种组合会因联想的方式不同而千奇百怪，色彩缤纷。形形色色的组合方式，又因为对事物本质及事物内在联系的认识程度不同而呈现出内涵上的深浅差别。对事物的认识水平越高，这种组合也越有创意。[4]联想是一种美丽的劳作，展开联想的翅膀，我们可以将任何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词语组合在一起。

2.音乐作文

音乐是一种奇妙的语言，不仅能给人以美的熏陶，还能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想，音乐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与文学一起触动人们的情感，激活人们的想象。音乐作文并非音乐欣赏，这是一种作文训练的方式，是期待学生能在听音乐的过程中获取丰富的想象和联想，并用语言表达出来。这种写作时的想象来自于对音乐旋律和情感的感受。当音乐从心底流过，无论忧伤、欢乐，无论梦幻、激昂，学生如果能捕捉它带来的感受和情绪，用想象的翅膀擦亮艺术的眼睛，就能从音乐的世界里受到启发，写出富有灵气的好文字。

（三）策略三：读写结合拓思路

这里所说的“读写结合”，是以写为目标的，即通过阅读，汲取可资借鉴的写作养料。写作不仅是一个释放的过程，也是一个汲取的过程，释放与汲取之间是品位和眼界的提升，更是用心体验、用爱感受、用美审视的锻炼。我们知道，教材中的课文大都是精挑细选的文质兼美的精品，只要善于发现，一定会挖掘出教材中的写作因素，为开展必要的和可能的练笔活动提供训练点。

1.结合课文设计写作“题型”

写作教学可以把阅读中的创造性和写作中的创意性结合起来，以课文内容为原点，辐射开去，精心设计写作“题型”，让学生首先学会摄取生活素材，然后再行作文，这种做法对初中低段的学生或对作文掌握还不够好的学生来说，无疑是具有一定演示意义的。“题型”和命题作文的“题目”概念不同。[1]140“题型”要顾及写作前的思维激发和其他问题，写作依靠课堂现实活动的激发，要求有一个完整的事例，有多维的思维方向，在题材选择方面是多面的。用课文的某些内容设计一个情境、创造一个事件、开展一个活动，让学生现时现刻的情绪和记忆成为写作的内容，这样既降低了写作的难度，也比较容易引发学生的写作灵感和创造热情。

2.课文续写

一篇文章的写作过程是“观察—思维—表达”的过程。中间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写作的创造思维的训练点。有些课文留有很大的想象空间，运用得当的话，既能调动学生写作的欲望，又能培养学生的想象力，激活学生的创造力。所以在写作教学中，可以有意识地引导学生从所读的内容想开去，进行课文续写。

3.古诗新唱

古诗新唱是在对原诗大体掌握的基础上，将诗歌进行改写。从体裁上看，可将诗歌改写成散文，或将诗歌改写成小说，或将诗歌改写成剧本。改写可以不拘泥于原诗的束缚，大胆加以想象、创造，赋予它新的内涵，甚至能够古为今用，反映当今的社会现实。这改写的过程，从接受美学的角度看，其实就是阅读过程中一次意象的再创造，它使美成为一种情感体验。

此外，写诵读脚本、评注、读书笔记、读后感等也是有效的读写结合练笔形式。

三、变“心冷”为“心热”

《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要求教师“为学生的自主写作提供有利条件和广阔空间，减少对学生写作的束缚，鼓励自由表达和有创意的表达”。这里所说的为学生提供条件和空间、减少束缚等，学生写作前、写作中需要，写作后也需要。写作的宽松氛围、教师的鼓励、教师提供的有利条件和广阔空间，能使学生持续保持对写作的热度和兴趣，变“心冷”为“心热”，促使他们在不断的写作实践中克服写作的能力性困难，从而形成基本的写作能力。

（一）策略一：评价方式熨帖舒心

为了减少束缚，鼓励学生放胆写，写自己想写的，笔者对学生每天练笔的评价大多采用书写批语或面谈交流的方式，一般不打分数，不定等级。

笔者以为，用分数来评价一篇学生的练笔作文，显然是太绝对了，也与人们对整个语文学科人文性、模糊性、主观性等特点的认识不相适应。与学生书面或口头的对话评价，相比定性的分数或等级，给人的感觉要熨帖舒心得多。这种评价方式能够影响学生写什么、怎样写。学生看到没有拿低分的危险，可能会选不容易得高分但很有意思的、很真实的内容来写。评语评价的方式也更利于师生之间的沟通、交流，方便教师对学生写作实践进行实际的指导。评语评价下，学生问老师的问题往往是写什么、怎样提高等，这有利于学生克服写作的两大困难。

在写批语时，笔者会尽量做到多一些鼓励，少一些批评；多一些肯定，少一些指责；多一些指点，少一些空洞。在批语中不强加模式化的价值观，尽量倡导多元化文字审美观，鼓励语言表达突出个性，鼓励作文的文学化倾向。

（二）策略二：作品发表激发热情

除了熨帖舒心的评价给予的动力外，文章公开发表也是学生维持写作热情的强心剂。当学生的作文张贴在教室的墙壁上，或编入班级、学校的作文集里，或在作文竞赛中获奖，或登载在杂志上，他们对于写作的“心”一定会“热”起来。而这些机会，都应该是教师要尽力为学生创造的。

每个学期，笔者都会和学生一起编一期“每天练笔900秒”的“合集”：笔者任主编，先成立一个由6～7名学生组成的编委会；然后每个学生自己挑选最满意的作品打成电子稿；汇总后，编委们挑选其中达到一定水准的作品分类入选“合集”；编委兼任“合集”的排版和美工，美化后打印传阅。

每年，笔者要求学生自己把一年来最满意的练笔汇集成册：每人至少要有6篇文章，序言、目录、封面（包括自选集名称）、封底、插图等要一应俱全，要自行设计。这项工作可以独立完成，也可以与同学合作。

“合集”和“自选集”最主要的功效是展示成果和体验成功。它们有血有肉、棱角分明，题材新颖别致、内容真实可信、语言鲜活生动，往往很有“看点”。

“春野/每一朵花都在盛开/因为/他们都有盛开的权利”。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这首小诗，让笔者想到了我们的学生，他们就如这春野的鲜花，正在绽放。他们每一次提笔作文，就是思想的一次开花的过程。为了让他们能开出美丽真实的花朵，我们的写作教学时要施以阳光和雨露，滋润他们的心田。变革写作教学，就是要从改变学生对写作的“心”开始。

参考文献：

[1] 马正平.中学写作教学新思维[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2] 扈新生.对中学作文教学素质化的思考[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1999（2）：70～72.

[3] 潘新和.“文体”“教学文体”及其他[J].中学语文教学，2007（12）：3～6.

[4] 谢贤扬.创造性思维训练[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0：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