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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纽埃岛国当“野人”

2013-04-18小石

知音海外版 2013年1期
关键词:凯瑟野人野鸡

小石

2004年,黑龙江人王海军为了实现移民新西兰的梦想,告别妻儿,孤身一人前往南太平洋岛国纽埃。从初登陆时的几乎身无分文、语言不通、靠捉螃蟹和抓野鸡为生,到现在拥有一家知名度极高的“野人”餐厅,王海军用勤劳的双手和惊人的毅力,书写了一篇现代版的“鲁滨逊漂流记”。2012年10月,王海军的野人餐厅被《新西兰中文先驱报》评为“最具特色餐厅”,但他觉得最大的收获不是事业,而是自己在纽埃岛上沉淀心灵的这段宝贵经历……

移民岛国

我1965年出生于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技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佳木斯肉联厂(现多多集团)工作。不久,我和同事孙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又有了聪明活泼的儿子王铁。30岁时,由于业绩出众,我被提拔为销售科长,早早进入了有房有车的小康之列。

2002年,由于一次疏忽,我导致公司损失了30万人民币,我因此丢了工作,并赔光了家里多年的存款。失业在家的我,除了借酒浇愁,找不到其他的排遣方式。屋漏偏逢连阴雨,因为酗酒,我的胃、肝、肾都相继出现了毛病。可是为了省钱,我一直没敢去看病。

正在此时,我已经移民新西兰的大舅哥回国,他给我指了一条明路:“移民吧,在新西兰,医疗、教育、养老,都由政府埋单,或许这可以一劳永逸解决你们家所有的困难!”妻子听了异常心动,不停鼓动我出国。我何尝不想,但由于我的英语不好,我咨询了很多移民中介,他们都认为我学历不高,资金条件不充足,所以没有移民的机会。只有一家中介给我出了个主意,他们认为我可以先移民一个太平洋的岛国纽埃,纽埃与新西兰属自由联合,实际上是变相移民新西兰。

我通过一幅地图仔细查找后,终于找到了纽埃这个岛屿,2004年4月,我来到了这个不到2000人的岛国,开始了漫长的移民创业之路。

纽埃是一个风景异常秀美的岛屿,对比于我原来生活的钢筋铁泥筑就的城市,和终日弥漫着烟尘的污染空气,这里的大海、蓝天、白云,椰林,美得简直不像真的。这里的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棕色人种,他们过着半原始半文明、自由自在的生活。每个人见到我的第一眼都会招手微笑,快乐地寒暄着“鸟语”。我最开始总觉得尴尬,但后来发现,这无意间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我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微笑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语言。

我的担保人名叫凯瑟,是一名略懂一点汉语的导游。最开始他把我安顿到发电厂边上的一个房子里,因为当时那里有7个中国人,都是来援助纽埃的专家,我和他们住在一起,房租分摊到每个人身上仅为10纽元一天。不过,这对于几乎身无分文并且没有工作的我来说,还是一笔巨大开销。

本来在办理出国手续时,他们告诉我一落地就会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实际情况和我了解的有着天壤之别,当援纽的专家们撤离后,由于身无分文、语言不通,我就像生活在外星上一样。由于每天焦灼难安,我病倒了。当地人把我送进了医院。我足足住了两个月才有好转。幸亏这里的医院是免费的,否则我可承担不起。当我孤独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时,我不停犹豫着要不要回国。但凯瑟给我列举了这里的福利:这里的岛民们几乎都不用工作,但都衣食不愁。看病不花钱,教育不花钱,养老不花钱。没工作可以领失业救济,孩子也全由新西兰政府养……联想到国内的诸多生存困境,我决定留下来赌一把。

荒岛求生

由于没有工作,我是不可能取得身份的。但这还不是最迫切的,生存毕竟是最现实又头疼的问题。

我砍来树枝,为自己搭了一个简易窝棚,这里一年四季的温度最高在28度,最低在15度,所以这个窝棚虽然看起来不美观,但却挡风遮雨,自我感觉满舒适。接下来,我又通过最原始的生活方式——钓鱼和抓野鸡解决吃饭问题。

纽埃的野鸡并不是通常意义上我们所说的野鸡,其外形和中国的家鸡或走地鸡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因为这些鸡长期以来没有人圈养,而退化成野鸡。最初我担心这些鸡都是有主人的,后来凯瑟告诉我这些鸡都是可以随便抓的以后,野鸡就成为我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了。因为抓过的鸡实在太多,我总结出岛上野鸡的生活习性,公鸡什么时候打鸣、母鸡在哪里产蛋、哪块儿地是哪些鸡的领地。后来还盖了一个一米左右的鸡笼,吃不完的野鸡便被饲养在里边。

而虾蟹、甚至鲍鱼,我都能成筐成筐地捡上来。由于太多了,吃不完的,我便晾晒成干货,以备不时之需。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我经常鼓励自己的一句话。我不想完全过野人一样的生活,比如说我需要剃须刀、牙膏、衣服,我还需要钱买点儿针线。所以,解决温饱之余,我还需要额外的钱来购买日用品。我开始寻找并琢磨赚钱之路。

我在市面上发现椰子蟹可以用来跟游客卖钱,或者跟他们做物物交换。这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一宗无本买卖。我开始练习抓椰子蟹。椰子蟹可不是一般的螃蟹,它们的体重可达六公斤,因为擅长爬树并用钳子弄破椰壳吃里面的椰肉,所以得名椰子蟹。它的味道鲜美极了,可是却很难捕捉。因为椰子蟹喜欢昼伏夜出,白天通常躲在石头缝和珊瑚礁里,只有晚上才会出动在悬崖和树上觅食。 纽埃四面环海,全部是悬崖峭壁,没有海滩,所以抓椰子蟹的行为非常危险。在和它们的较量当中,我的攀爬技术和体能在与日俱增。我抓的椰子蟹越来越多了,开始逐渐攒钱了。

与小说中鲁滨逊所在的荒岛不同,纽埃毕竟是文明社会,我还需要与人交流,需要说当地的语言——纽埃语。岛上没有语言学校,通讯极不发达,加上凯瑟常年出差,又没有翻译,所以,我只能和当地人比画着来交流。

随着语言能力的提升,我发现这里的人思想极其简单,过着闲逸的生活。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这个岛国,犯罪没有任何处罚,但人们反倒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周围人群的简单纯朴、与世无争,影响着我的灵魂越发平和宁静。

纽埃的福利之好自然不必说,有一份问卷调查显示,太平洋岛民(纽埃便是其中之一)是全世界所有种族中最幸福的。最初的几年,岛上曾来过几个想移民的华人,但在得知上当受骗,也就是这里的身份并不是新西兰籍后,这些人都选择了离开。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纽埃虽与新西兰联合,甚至各种福利也由新西兰政府提供,可这里的人并不属于新西兰身份。也就是说我即便拿到了岛国的身份,也只是岛国的公民而已。但我却不想离开了。

我成了整个岛国唯一留守的中国人。享受着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和水,呼吸着纯净的空气,如果不是想念妻儿,这样简单美好、与世无争的日子可以比得上神仙了!

另一个让我不想离开的重要原因是,我的健康情况发生了惊人的好转:西瓜般的啤酒肚早就消失不见了,身上的赘肉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结实有力的肌肉;原来长期困扰我的胃病、失眠等老毛病再也没出现过;甚至原来稀疏的头发,又重新变得浓密起来。原来各种保健品和药,都不如这纯自然的生活方式有效啊!

快乐人生

虽然岛国不大,但图书馆却很大,我在这里爱上了读书。似乎思想境界也不知不觉提高了,经常能体验一种“忘我”和“无我”之境。我也开始反思,国内如此一日千里的变化和对物质的追求,到底让现代人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做起了在国内不可能做的事情:自觉地清理来岛游客留下的垃圾,并且在凯瑟出差期间,主动照顾他的父亲,我还把吃不完的椰子蟹和野鸡无偿地送给一些老人们做礼物。

大概是为了感谢我把他父亲照顾得很好吧,凯瑟给我推荐了一份在厨房工作的机会。工作了半年之后,因为这里的房子便宜,我便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一套三室的房子。

由于在餐馆工作,我每天都会接待很多新西兰、澳大利亚甚至其他岛国过来的游客。通过同游客聊天,我发现他们对我的身世和经历极感兴趣,他们说我是现代版的“野人鲁滨逊”,很多人还争着同我照相。

我对现状既满足,又还有所期待:为了能符合移民条件,为了早日把妻儿接过来,我还需要赚更多的钱。可是怎么赚呢?有一天,我突然灵机一动,我何不开一家“野人餐厅”呢?由于这里没那么多琐琐的手续,想干就可以干。

我辞了工作,本想把自己这三室装修成一个简单的餐厅,可我又舍不得。最终,我找了一个洞穴来。这样既因地置宜,还更符合野人的风格。由于资金有限,我没花一分钱,只就地取材找来了岛上天然的石头、鸟巢、枯枝等装饰,洞穴内的照明全用火把。而餐厅所用的食材也都是天然的,比如说我常用的野鸡、椰子蟹,加之这洞穴前后正好有我开垦出来的各色蔬菜和水果园,一切就绪。我一向喜欢返璞归真的东西,所以我尽量使用石器时代能找到的材料,而且琢磨用原始时代的饮食法制作食物。

餐厅的老板加伙计就我一人,人手当然不够。所以,凡是来就餐的客人都得自己动手帮忙。他们需要去菜园摘菜、去河边洗菜,他们还得自己爬树去摘椰子,有时还要帮着抓鸡,给蟹剥壳。客户们忙活到饥肠辘辘后,终于能在火苗跳动的幽暗洞穴吃上这顿山珍野味。还有什么比自己劳动换来的果实更美味的?!

我的“野人餐厅”名声越传越广,客户虽不是很多,但赢利却不错。终于在2012年9月,我取得了纽埃岛民的身份。我第一时间想把妻儿也一同接来岛上,可妻子无论如何都要等儿子读了大学后再过来。我现在倒觉得儿子不一定非得读什么大学,也许简单的生活方式、精神上的充盈能更让人健康、快乐。而人生的终极追求,不就是健康快乐吗?

2012年10月,新西兰最大的华人网站大篇幅报道了我的事迹。我虽足不出岛,但在新西兰的华人中却家喻户晓。有记者来采访我时,评价我是代表中国在这个岛国的“平民外交官”。虽然我一直没有回国,但我的爱国情结可能比身处中国的人都浓郁。我岛上的房子装饰品不多,但却有好几面五星红旗,那是我专门让岛上杂货店为我进的货。岛上每年都会有一个类似于嘉年华的活动,每个村子都会来人开车,围着小岛转。我每年也一定会参加这个活动。我会挺拔又孤独地站在一辆卡车后面,高高举起鲜艳的国旗,让五星红旗在太平洋的上空,迎风飘扬。

编辑/刘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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