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城市民间图案

2013-04-18撰文王珠珍颜鸿蜀

创意设计源 2013年3期

撰文：王珠珍颜鸿蜀

中国现代城市民间图案以美好的形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于是我们大胆地、明确地提出“现代城市民间图案”的新概念。

具有现代城市品味的以民间图案语言表现城市生活和城市风貌的图案是“现代城市民间图案”。现代城市民间图案是现代城市图案的一部分，她依存于中华民俗在现代城市的延续，她存在的主要形式是：乡村气息的民间图案直接进入城市；民间图案的载体及其材料现代城市化；民间图案与城市的其他现代图案互渗创新发展……原始的乡村民间图案进入城市，成为城市民间图案的艺术标杆。城市民间图案的图案语言正在逐步形成。

图1 带尾巴的虎头帽

一、中国城市化发展和民俗延续

图2 用彩布做多片鱼鳞的“连年有余”布袋

“当前世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城市化现象，尤其在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城市化是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向现代城市社会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它表现为人口向城市的集中。城市数量的增加，是社会经济结构发生根本性变革并获得巨大发展的空前的表现。城市化率也是国家现代化程度的重要标准。”（摘自七届上海双年展）

在中国的城市化发展中，民俗依然延续。在中国的乡村和城市，虽然人们的生活方式有所不同，但民俗具中华民族的同一性。这是中国现代城市民间图案存在和发展的首要前提。

民间图案伴随民俗生活，民间图案的载体是民俗生活的道具。

从大的节日看，乡村和城市民俗理念基本一致。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无论生活在何处，中国人都要庆祝。生活在现代城市的市民们同样具有民俗佳节的观念，并且由来已久地欢庆欢度。大量民间图案出现在庆祝民俗节日的地方和各种道具上。除了那些与现代城市生活完全不合拍的形式和图案被淘汰，早年扎根农村和古镇的中国民间图案，自然而然地多渠道跨入了现代城市。

我们的国家越来越重视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明确了传统节日放长假制度。春节、元宵节、端午节、中秋节……原来只在农村、古镇隆重庆祝，当今，那些丰富多彩的节日庆祝活动和节目照样在城市里举行，并且其规模和热烈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元宵张灯，龙舟竞渡，长龙抢珠，人潮涌动；吃粽子，戴香包，购买喜庆的剪纸……市民们有参与民俗活动的时间，有享受传统节日的条件和可能。

民间艺术品搬进了现代城市的机场、商厦、展览厅；许多城市都有民间艺术的聚集地，北京天桥民间艺术家聚集地，上海市区田子坊民间艺术聚集地……上海田子坊还有店称“城市山民”的；市民逛街就可以买到民间艺术品；民间图案也被运用于广告海报和其他艺术设计领域；市民家里出现了苗绣的靠垫、剪纸的灯罩、农民画的茶杯垫和鼠标垫……

中国民间图案进入现代城市，加速城市的国际化。随着中国民间艺术家出国表演，中国民间艺术品出国展览，更多的外国友人开始欣赏中国民间图案，寻求收藏中国民间艺术品。万圣节的化妆舞会，外国游客喜欢将在中国买的成人大号虎头帽戴在头上走，浓浓的中国情趣，合着他们万圣节的内涵。

图3《红与黑》李守白作

图4《石库门的留影》李守白作

图5 《上海建筑与生肖》华迎、吴敏君作

图6 蓝印花布东方明珠俞子作

中国民间图案以多种形式在现代城市中生存并发展。那么，我们能否梳理并分析一下：中国民间图案是以怎样的一些形态和形式立足于现代城市？而现代城市对民间图案又有怎样的创新要求？我们需要看到现代城市民间图案的新视觉新风貌。

二、乡村民间图案以原型状态进入现代城市

在城市化的过程中，原来的乡村，划入了城市的图版；原来的古镇，建设成新城。这些土地原本承载着民间图案艺术；在这些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原本就是民间图案的创作者和拥有者，当他们成为新市民时，必然把生活中不可分割的民间图案带入城市。而生活在现代城市的市民，在高科技环绕的工作和生活设施中，在快速的生活节奏中，追求稀罕乡村的淳朴、清新，渴望乡村的原始文化。现代城市对民间图案来者不拒，非常欢迎。原先在农村古镇的民间图案以原型状态直接进入现代城市。

所谓民间图案的原型状态，是指原本在农村山寨的原汁原味的民间图案。从艺术的角度和民间图案传承的角度观察，这是现代城市绝对需要和极为宝贵的。民间图案的原型状态进入城市，在城市的背景下，呈现其进入城市后的新视觉和新用途，同时，它们也成为城市民间图案创作的艺术标杆。

图7 有鱼（余）俞子作

1.民间图案以原型状态拓宽其应用，从而立足于现代城市

原汁原味的民间图案进入城市后，会依据现代城市人的生活有所变化并不断丰富，但始终保持原本的民间气息。我们见到，先是儿童的虎头帽进入商城，而后又有成人大号带尾巴虎头帽的专卖（图1）；先有用蓝印花布和红布做成双鱼的“连年有余”，后又出现由6到8条鱼串成的连年有余挂件，又见到用各种彩布做多片鱼鳞的“连年有余”布袋（图2）……民间图案以原型状态拓宽其应用，立足于现代城市。

2.以民间图案语言直接创作现代城市图案

如同用文字语言写文章，民间图案语言当然可能直接用于创作现代城市风貌的图案。用民间图案语言创作城市建筑形象，创作城市市民生活形象，创作城市现代立体交通和垂直交通形象……经过大胆探索，民间图案语言成为城市图案创作基本语言之一，呈现独特的形态气质和工艺痕迹。以民间图案语言创作的现代城市具象图案，直接为城市接纳。

图8 丰衣足食彩绘玻璃缸俞子作

上海著名的海派城市剪纸艺术家李守白先生，几十年间，创作了大量的城市民间剪纸：上海外滩，上海穿着旗袍的女性，上海的石库门，长达十七米的《上海童谣》……典型的上海剪纸《红与黑》，表现了上海女性的形象。（图3）《石库门的留影》再现了上海小家庭的温馨气息，也内涵了上海城市的发展。（图4）

崔航、华迎、吴敏君三位图案艺术家，研讨合作，创作了剪纸系列作品《上海建筑与生肖》“虎生肖与上海和平饭店”、“龙生肖与东方明珠”、“兔生肖与金茂大厦”、“羊生肖与拇指大楼”……作者们极其智慧地将民间剪纸原型状态的虎、龙、兔、羊与现代城市建筑形象的东方明珠、和平饭店、世贸大厦、拇指大厦同时创作，溶为一体。现代城市建筑的“影形”和动物的“影形”相叠，然后镂空，精彩地保持了原始的民间趣味，又全新地表现出上海的城市形象和城市风俗，是现代城市的优秀民间剪纸图案。（图5）

作者俞子，以蓝印花布的图案语言创作城市民间图案。蓝印花布特有的工艺是雕版、浆印。在“影形”和点组合为特征的图案语言中，多层圆点、麦穗形点所构成的“冰盘菊”具有视觉“光效应”。作者以三个蓝印花布冰盘菊造型构成东方明珠的三个球体，创作出具有光效应的“蓝印花布东方明珠”。图案语言简洁，以新视觉表现了上海的代表性建筑，清新朴素又具现代城市气质。它结合人们实用的需要，既是城市旅游纪念，又是墙面壁饰，其功能还可存放小件物品。以类似方式，作者还创作了《有鱼》墙面装饰壁挂，具艺术品味，赢得城市市民欢迎。（图7）

图9 蛇宝宝装饰对瓶俞子作

三、民间图案的载体及载体材料的城市化

乡村的民间图案进入城市后，其载体和载体材料在许多情况下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始的、泥土气息的、手工的、粗拙的生活用品和民俗道具，转而改变为城市市民具有城市化和现代气质的材料。这些材料多为机制，精细，且价格相对昂贵。

我们见到：民间土布上的蓝印花，印到丝绸上，产生高雅、轻松、有文化内涵的城市品味；画在泥玩具上或者刺绣在棉布上的五彩民间图案，进城后或被画在玻璃器皿上。《丰衣足食》（图8）、《蛇宝宝》（图9）这样的五彩瓶画就以玻璃瓶为载体。由于城市人的各种现代观念和创新精神，我们在媒体的宣传中甚至看到，人们将民间的蓝印花布图案画满整个轿车。（图10）

更为普遍的是，化纤材料恰到好处地为城市民间图案所用：人造丝的粗绳用于编制“吉祥盘长”；人造丝帛用于多彩的风筝和灯笼……

民间图案的载体及载体材料的城市化，加快了城市民间图案的形成。

四、民间图案与城市图案互渗并跨界合作

1.民间图案与城市符号图案互渗并跨界合作

民间图案与其他现代城市图形共处一个时代。民间图案丰富、密集、多彩、相对形象完整，它对持着城市符号类图案的简洁、清晰、明了和科技感。当民间图案与城市符号类图案互渗并跨界合作，即出现令人兴奋的创新的视觉。

王贤智创作的新图形就具备了民间图案与现代城市符号图案跨界合作的特色：三角形竖立符号与剪纸图案互渗、跨界合作，（图11）几何人形符号上置入苗绣的龙纹图案。（图12）

童娇琼创作出别具一格的现代城市民间图案：将三个循环的箭头符号与苗绣的原型状态的龙图案结合，中间是大龙，三面边缘置小龙，有浓重的民间色彩和形态，外形却依然简洁。（图13）

图10 轿车上的民间图案

图11 三角形符号与剪纸图案的互渗和跨界合作

图12 几何人形符号上的苗绣龙纹图案王贤智作

2.民间图案语言与现代构成的互渗和跨界合作

民间图案的图案语言进入“构成”的领域，将这些图案语言视为点、线、面的视觉符号，排斥原有的民间具象造型手法，采用理性的构成思维作秩序、变异、分解、组合……民间图案语言与现代构成互渗并跨界合作，在这种状态下必然产生城市民间图案的新视觉。

图13 箭头符号与苗绣图案的结合童娇琼作

金霞夏设计的《苗绣拼图咖啡杯》，在城市市民常用的咖啡杯的立体形态上，以凹凸的拼图划分块面，然后作适形造型的苗族刺绣人物。苗绣与拼图形态的跨界合作，产生出城市民间图案的特色。（图14）

本文作者创作的《蓝印花布空间隔断》，作品约高1米5，宽2米，为城市居室分隔空间所用，也作艺术透空墙体装饰。作者将蓝印花布的图案语言，分解为构成要素：圆形块面、平行垂直的宽带、各种形态的点，将它们重新按现代构成的视觉审美设计创作。作品既有农村民间的清新，又具有都市的时代气质。（图15）

民间图案语言与构成跨界合作，我们还可见到现代气息的扎染艺术作品、墙纸设计等等。这是城市民间图案的一种形式。

根据时代的需要，民间图案语言还互渗并跨界于其他城市艺术，其创新之形象成功地立足于现代城市，形成现代城市民间图案新的发展趋势。

图14 《苗绣拼图咖啡杯》金霞夏作

五、乡村民间材料语言进入城市

乡村民间材料进入城市，它们是市民眼中的稀罕物品。一些具艺术鉴赏力的市民，能感觉民间材料本身的艺术气质。如土布、麻布、竹片、麻绳、青砖……

图15 《蓝印花布空间隔断》

图16 采用土布设计图案作床罩

图17 机制的“连年有余”布玩具

民间材料具有自己的材料语言，以材料自身的质地、形状、色彩给人投递某种感觉，以组合产生图案表达。民间材料语言用于城市的图案设计，受到市民的青睐。市民们愿意用青砖拼出图案铺设花园的步道，用麻绳编制艺术图案的吊床，用土布设计图案作床罩，用麦秸编制图案杯垫、图案草扇、图案坐垫，用粗细竹片编制图案遮阳竹帘……（图16）

六、从手工艺品到批量工艺产品

民间工艺品已经成为城市的一项产业。原先手工制作的速度已赶不上百万人口的现代大城市的需要。以机制模仿手工，以机制代替手工，是我们见到的实际情况。民间的寓意“连年有余”的布玩具，几百年来均是手工制作，但在城市民间工艺品市场上，“连年有余”布玩具大多是机制的，以机制模仿手工。由于色彩、形态、图形语言保持民间图案的原味，使人们依然欣喜接受。民间手工艺品，已经成为城市的民间工艺产品。（图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