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的调查问卷设计研究

吴英梅，黄婧，北京师范大学 图书馆，北京 100875

*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高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业科研影响研究”(项目编号:10YJC870041)研究成果之一。

近年来国内外图书馆学领域的专家学者从没停止过对图书馆价值评估的研究。高校图书馆是致力于为教学科研提供信息服务的机构，学生作为高校图书馆服务对象主体之一，其学业和高校图书馆所提供的服务必然存在一定的关系，因此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研究是衡量高校图书馆投入产出的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国外的定量研究方法在我国图书馆学研究领域的应用并不普遍，从大学图书馆对学生学业科研影响的角度对图书馆价值进行研究在国内尚属空白。定量研究需要数据的支持，问卷调查方法因结构式数据，在分析变量相关性上具有优势，因此常被作为图书馆界定量研究的方法之一。而问卷设计是否科学合理直接影响着整个研究的质量，因此有必要以社会学研究方法为指导，科学设计调查问卷。

一、方法论和实证研究

(一)问卷设计方法

进行调查问卷设计必须要遵循一定的原则和方法，著名社会学家艾尔·巴比在经典教材《社会研究方法》［1］中介绍的研究设计原则和步骤可以作为问卷设计的指导。

在设计问卷前，首先需要明确研究的目的、分析单位和时间维度。研究的目的一般分为探索、描述和解释三类。探索性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满足研究者对问题的好奇心，尝试对感兴趣的问题得出答案。描述性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描述情况及事件，给读者以全面的认识，一般不进行深层次分析。解释性研究则是对研究问题的产生原因予以解释，一般是对所提假设进行验证。研究的分析单位通常就是观察单位，常见的分析单位有个人、家庭、组织和群体。研究的时间维度有截面研究与历时研究(或称纵向研究)两种，“截面研究是对一个代表某一时间点的总体或现象的样本或截面的观察。探索性和描述性研究通常都是截面研究。”［1］历时研究则是一种跨时段观察同一群体或现象的研究方法。高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的问卷可以先进行截面研究，基于多次截面研究再进行历时研究。

在明确研究目的、分析单位和时间维度后，接下来要将研究问题概念化和操作化。概念化即确定要研究的概念以及变量的意义，变量是将概念转化为能够反映概念内容的可以测量的标准(如概念“社区参与”对应的变量为“社区参与度”)。概念化最终产品是一组具体指标，一般情况下，概念越抽象，产生的指标也就越多，如《社会研究方法》中提到的“同情心”［1］概念就有多个指标来表达。概念具体为指标后，其相应变量的测量也变得明晰。操作化即确定具体如何测量变量。一些较为具体的变量，如性别、年龄、年级的测量较为简单，而复杂变量的测量则需多个指标，需重视测量信度与效度。信度是指测量的稳定性，保证测量的信度可采取前测－后测的方法，也可以利用已有的测量方法。效度是指实证测量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概念的真实含义，采用已经在学术界形成共识的概念的测量方法可以保证实用效度。

以上问题明确后，即是问卷设计的具体设计，包括问题的表述、选项的设计、结构布局等具体工作。

(二)相关实证研究

国外关于图书馆的实证研究由来已久，早在 1966年，莱恩［2］277－282就针对图书馆价值研究提出，应注重研究和定量评估图书馆对大学生教育结果的影响。此后陆续出现的具有开创性的研究为研究高校图书馆的利用与学生教育成果之间的关系奠定了坚实的理论与实践基础。

早期国外的研究由采用“投入－产出”理论框架考察高校图书馆资源与学生学业之间的关系，转为研究图书馆购买资源的成本与学生受教育的结果之间的关系。如1986年西斯考克［3］207－214发表的“对于图书馆的利用是否有利于学业成绩”一文中提出，学术图书馆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就需要证明学生对图书馆资源利用与其受教育结果之间存在正比关系。随着经济领域中的模型在图书馆研究中的应用，描述高校图书馆资源与服务指标的研究日益丰富，使更详细、科学的研究学生对图书馆资源与服务的利用和其受教育结果之间的关系成为可能。

2002年美国学者怀特米尔［4］107－128使用CSEQ［5］方法及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CES)的统计数据，对学生利用图书馆资源与服务和其受教育成果产生的相关关系进行了回归分析研究。尽管最后的研究结果没有得到一个积极的正向关系，但为评估高校图书馆对本科生教育成果的贡献研究提供了值得借鉴的研究方法。

日本学者永田治树、户田显［6］于2003年对日本文教大学越谷校园的已毕业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问卷收回340份，回收率33.7%)，主要针对受访者对于图书馆的利用与他们学习成就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研究得出“对于图书馆的利用情况”、“由利用图书馆获得的益处”和“学习成就”是相关的，并得出图书馆对其有贡献关系的结论，同时对高校图书馆利用率的评估及学生学业成效的贡献程度的背景也进行了比较，研究取得的结果将怀特米尔的研究又向前推进一步。

为了深入评估了解学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科研中的帮助作用，科罗拉多州学术图书馆联盟与“图书馆研究服务”组织在2005年联合实施“科罗拉多学术图书馆影响研究项目”［7］。在对科罗拉多州的九所大学机构学生的调研问卷中，涉及了对图书馆的利用、图书馆的成效、背景信息类等三个方面指标。

香港浸会大学图书馆学者Shun Han Rebekah Wong 和 T.D.Webb［8］361－370考察了香港浸会大学图书馆利用与学生GPA之间的关系，他们考察了2007年至2009年共8701名毕业生的馆藏借阅数据，主要涉及的资源类型是纸本图书及音视频资源，并发现借阅率与GPA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研究考虑到对于某些学科来说，纸本图书与多媒体资源的借阅率并不能说明其对于图书馆的利用率，因此研究者考虑下一步将增加电子资源的利用作为补充。

2010年，英国哈德斯菲尔德大学联合七所大学共同实施了“图书馆影响数据项目”［9］，通过统计八所英国大学33074名本科生其图书馆借阅数据、图书馆门禁系统的到馆数据、学生最终学位数据，证明了对图书馆资源和服务的利用与学生最终学位地获得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二、概念化与操作化

进行图书馆对学生学业的影响研究的主要目的是探索学生对于图书馆的利用与学生的学业成效之间的关系，因此研究的基本分析单位为学生个人，同时也关注作为群体的学生在此方面的不同特征。从时间维度考虑，可以选取截面研究。

(一)研究问题的概念化

由于高校图书馆的资源利用与学生学业之间的关系研究属于图书馆成效评估范畴，因而，本文所研究问题的概念化基础即为高校图书馆成效评估。根据1998年美国大学与研究图书馆协会(简称ACRL)发布的《高校图书馆成效评估报告》白皮书［10］，图书馆成效的概念为:对图书馆作为一个整体所开展的活动、提供的服务，以及它作为大学的一部分对学校整体目标所作贡献的质量和效果进行评价。

1.学业成效

高校图书馆成效评估既是一个理论框架，它提供了评价图书馆服务效益的一个新的视角和方法，同时，它又是一个包括多方面内容的评价体系。

一个高校图书馆项目的重要成效包含对下列问题的回答:(1)学生通过接触图书馆是否提升了其学习成绩?(2)通过利用图书馆，学生是否提升了获得职业成功的机会?(3)利用过图书馆的大学生是否更有可能在研究生学习中获得成功?(4)图书馆的目录指南是否会为学生带来较高的信息素养水平?(5)作为与图书馆员工合作的结果，教师是否更可能把利用图书馆作为他们整体课程教学的组成部分?(6)利用过图书馆的学生是否更可能获得更为充实和满意的人生?①张红霞:《国际图书馆服务质量评价:绩效评估与成效评估两大体系的形成与发展》，载《中国图书馆学报》2009年第1期，78－85。

在上述问题中，包含了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的评估内容，即“学生通过接触图书馆是否提升了其学术成绩”、“利用过图书馆的大学生是否更有可能在研究生学习中获得成功”、“图书馆的目录指南是否会为学生带来较高的信息素质水平”。因此，高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业的影响研究作为高校图书馆成效评估的一个方面，可以概括为“高校图书馆学业成效评估”，其中核心的概念是学业成效。

在ACRL发布的白皮书［10］中，对作为研究高校图书馆成效评估的“成效”进行了定义，即“图书馆用户由于和图书馆的资源与项目的接触而发生改变的情形”。ACRL 2011年发布的修订后的《高等教育中的图书馆标准》，给出了图书馆对高校效益贡献期望值的九个测量维度和具体的表现指标，其中与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相关的内容出现在第一个评估维度“机构效率”中，相关的表现指标包括“图书馆详细说明它如何有助于学生的学习，要收集证据、记录成功程度、分享结果并且以此促进改进”［11］、“图书馆(说明)如何有助于招生、保持在学率、缩短在学时间以及促进学生的学业成就”［11］。在高校图书馆对学生学业影响研究中，主要考察的是学生对图书馆的利用与学生学业成就获得和提升之间的关系，其学生学业成就获得和提升就是学业成效，其相应的变量是学业表现。

2.高校图书馆利用

这里“高校图书馆利用”是指学生利用图书馆资源和服务的情况。借鉴已有的研究成果，高校图书馆利用的内容包括对图书馆纸本资源的利用、对电子资源的访问与下载、访问图书馆网站的目的、获取馆员的帮助等［7］、学习场所的利用、图书馆OPAC利用、数据库利用、咨询馆员检索文献等［6］。多项研究中指出，除利用图书馆馆藏资源，接受图书馆专业馆员提供的咨询服务也是图书馆利用的重要内容。美国学者欧克里夫指出图书馆价值已由物理馆藏向图书馆员提供服务的专业水平和服务经验转移，同时也转向图书馆员通过馆藏资源和自身积累的服务经验去帮助用户，支持用户获取学术成就［12］。

(二)研究问题的操作化

操作化就是确定研究所需变量的测量指标。高校图书馆学业成效评估所需的重要变量有因变量、自变量以及控制变量三类。控制变量是指除自变量之外，一切能使因变量发生变化的变量，这里主要指性别、年级、专业等，测量较为简单，因变量和自变量的测量则较为复杂。

1.学业表现的测量指标

对学业表现的测量有多个指标，如《学术图书馆价值的综合评述报告》［12］中提出的学生专业考试成就、学习成绩等，具体如平均成绩点数(GPA)或一些标准化水平考试成绩。在2011年ACRL修订的《高等教育中的图书馆标准》［11］中，给出了测量样例，如测量学生的学业水平测试(CAAP)。借鉴已有的相关研究，对学业表现的测量概括来讲有以下三方面内容:(1)对学习取得的事实成果的测量，如GPA，学期论文完成数量，实际毕业的年级或获得的学位;(2)对学习获得的技能成果的测量，如检索与利用信息的技能，调查反馈技能，其他的特殊品质、经历、技能等;(3)对学习过程的测量，如师生交互情况，写作活动的参与程度，积极的学习行为，每周花在学习上的时间，等等。

在高校图书馆学业成效评价中“学习获得的事实成果”和“学习过程”是主要测量内容，因此选取学业成绩、请教问题情况、学术成果数量、助教或助研经历、时间利用情况等指标。学习取得的事实成果类指标中，“实际毕业的年级或获得的学位”这一指标不适合研究一个学期内的学生学业表现和高校图书馆利用之间的关系。

2.高校图书馆利用的测量指标

已有实证研究的相关指标分为如下几类内容:(1)对场所的利用，包括到馆情况;(2)对纸本与电子文献的利用，包括借书统计、室内阅览统计、阅读标注情况、期刊文章利用、参考文献利用、访问图书馆主页、机读目录检索、资源总平台利用等;(3)馆员的支持，包括培训、讲座、咨询等;(4)时间利用，利用图书馆所占时间比例;(5)其他，如到馆目的等。

对图书馆的利用情况，可以选取固定时间内到馆次数、到馆目的、在馆时间、借阅次数、借书目的、访问图书馆网站次数、访问数据库次数、全文下载次数、全文下载目的、参加图书馆利用讲座次数、咨询图书馆员次数及内容等测量指标。同时获取图书馆系统内掌握的到馆统计数据及借阅统计数据予以支持。考虑到目前国内大学图书馆普遍面临空间利用较为紧张的问题，因此室内阅读相关的指标可不采用。同时，对于学生对已阅读的文献进行利用的相关指标的测量存在较大困难，可不选取。

由于问卷中对重要变量的测量方法都是借鉴较为成熟的研究成果，因此测量的信度和效度都有一定保证。

三、调查问卷成形

在明确调查问卷的主要变量、相应测量指标与测量方法后，问卷设计就进入具体的成形阶段。在形成调查问卷的过程中要考虑问卷调查方式、调查辅助性说明及问卷结构布局等具体内容。

首先，在具体设计问卷格式时需考虑问卷的填写主体来确定问卷设计风格和问题的表述方式。访问式问卷调查由经过培训的调查员进行，问卷的设计可采用紧凑的布局，并且可以结构化处理(如做成表格形式、可以内嵌问题等)。自填式调查问卷则不同，问卷的组成要清晰明了，问题和选项在字号和字体上要有所区分，每个部分的问题数目都应作提醒，并且尽量减少跳跃性问题，并且选项相对于问题缩进4个字节，以防止受访者遗漏问题，同时对问题中重要的词汇(如否定词)通过字体加重进行了凸显标识。

其次，在问卷开始之前，要附上完成该问卷所需的辅助性说明文字，如调查的目的(本项调查为科研目的，同时研究成果可为高校领导和图书馆负责人作相关决策服务)、问卷涉及的主要内容(个人对图书馆资源的利用情况及个人的学业科研情况)、回答问题的要求(单选或多选，如何标出选项)、完成问卷大概需要的时间(本调查大概需要5分钟)等。其中必不可遗漏的是，要对数据使用范围及个人信息的保密承诺予以强调。此辅助性说明有助于帮助受访者配合调查，并较快高质量的完成问卷填写。

最后，需要问卷结构的设计。在自填式问卷中需要注意的是，重要的变量要放在前面，最好能有两个以上的测量指标，以便于验证其指标信度和效度，具有隐私性的个人相关问题(如年龄、收入等)一般放于问卷末尾。

［1］艾尔·巴比著:《社会研究方法(第11版)》，邱泽奇译，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年版。

［2］Lane，G.Assessing the undergraduates’use of the university library.College＆ Research Libraries，1966，27.

［3］Hiscock，J.E.“Does library usage affect academic per－formance?”Australian Academic and Research Libraries，1986，17.

［4］Whitmire，E.2002.“Academic Library performance measures and Undergraduates'Library Use and Educational Outcomes”，Library ＆ Information Science Research.24:107－128.

［5］College Student Experiences Questionnaire.2012－11－03.http://cseq.iub.edu/pdf/cseq_whole.pdf.

［6］Haruki Nagata，Akira Toda，Päivi Kytömäki.Students’Patterns of Library Use and Their Learning Outcomes.In:4th International Evidence Based Library＆Information Practice Conference，6－11 May 2007，Chapel Hill－Durham，NC，USA.2012－10－03.http://www.eblip4.unc.edu/papers/Nagata.pdf.

［7］Don Dickenson.“How Academic Libraries Help Faculty Teach and Students Learn:The 2005 Colorado Academic Library Impact Study”，A Closer Look，Denver:Library Research Service.2006.2012－08－05.http://www.lrs.org/documents/academic/ALIS_final.pdf.

［8］Wong Shun Han Rebekah and T.D.Webb.“Uncovering meaningful correlation between student academic performance and library material usage”，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2011，72(4):361－370.

［9］Graham Stone，Bryony Ramsden.“Library Impact Data Project:Looking for the Link Between Library Usage and Student Attainment”，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Anticipated Publication Date:January 1，2014.

［10］Task Force on Academic Library Outcomes Assessment Report.2009－05－11.http://www.ala.org/ala/mgrps/divs/acrl/publications/whitepapers/taskforceacademic.cfm.

［11］Standards for Libraries in Higher Education.2011－11－07.http://www.ala.org/acrl/sites/ala.org.acrl/files/content/standards/slhe.pdf.

［12］Megan Oakleaf.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Value of Academic Libraries:A Comprehensive Research Review and Report.Chicago:Association of College and Research Libraries.2012－10－03，http://www.ala.org/ala/mgrps/divs/acrl/issues/value/val_report.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