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计资本与参与旅游业牧民生计策略关系研究＊:以新疆喀纳斯生态旅游景区为例①

张海盈，姚娟，马娟

（新疆农业大学经济与贸易学院，新疆乌 鲁木齐 830052）

生计（livelihood）在英语词典中解释为维持生活的手段和方式，20世纪80年代中期由Robert Chambers提出，生计资本即农牧民开展一切生计活动、抵御生计风险的重要凭证。Chambers和Conway将生计资产划分为有形资产（储备物和资源）和无形资产（要求权和可获得权），认为生计是谋生的方式［1］，该谋生方式建立在能力、资产（包括储备物、资源、要求权和享有权）和活动基础之上［2］。英国海外发展部（DFID）提出可持续分析框架（图1），将生计资本划分为人力资本、自然资本、物质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五大资本［3］。该框架把农户放在一个脆弱性的背景中生存或谋生，农户可以使用一定的资产，选择某种或多种生计策略——配置与使用资产的方式［4］，以求得有益的成果或状况，满足他们的生计目标。而农户对生计策略的选择又往往受到社会、机构和组织环境的影响。该框架是对农户生计资本进行梳理、分析的一种方法，被学者广泛应用于生计研究领域。

关于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的关系，过去有学者们依据可持续生计框架，通过对农户生计资本进行定量分析［5］，探讨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之间的关系［6－10］，认为生计资本决定生计策略的选择［11］，生计策略由生计活动组成，通过系列生计活动来实现［12］。但是涉及少数民族牧民，特别是生态旅游景区参与旅游业牧民的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之间的研究极为少见。

图1 可持续生计框架示意图

农牧户是我国经济社会中最基本单位，其可持续生计（the Sustainable Livelihoods（SL））问题一直倍受国家及地方的关注。本文以SL框架指导，选择新疆喀纳斯生态旅游景区为研究区，对参与旅游业牧民的生计资本进行测量研究。在较为全面把握牧民的生计资本状况下，对其生计策略进行分析，并试图探索两者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在旅游业开发和发展的背景下，牧民生计策略由游牧打猎向定居寻求新的谋生策略转变，景区旅游开发使参与旅游业成为牧民生计策略中一项重要策略。旅游开发对牧民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面对外力的冲击，牧民怎样以现有生计资本为基础，调整其生计策略，保证其生活质量，实现其长远发展。这些研究都必须以对研究区牧民的生计资本状况的充分了解和把握，掌握牧民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的关系为前提。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研究区概况

新疆喀纳斯生态旅游景区位于新疆阿勒泰市布尔津县境内，是集冰川、湖泊、森林、草原、河流、民族风情等于一体的综合景区。该区也是我国蒙古族图瓦人唯一的聚居地，随着历史发展，哈萨克牧民迁徙到该区，与图瓦人聚居在一起。蒙古族和哈萨克作为新疆游牧民族的主体，世代“逐水而居”以放牧打猎为生。近年研究区依托其美丽的自然风光及优越的地理位置发展旅游业，使得很多牧民参与到旅游经营活动中来，给当地牧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不可忽视的影响。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2010年在研究区发放问卷以及笔者2011年7－9月和2012年7月两次实地走访为基础。调研以牧户为单位进行问卷调查，共发放调查问卷130份，收回125份，有效问卷119份，占发放问卷总数的95.2%。本文主要选取牧民的生计资本、生计策略以及生计结果等方面的数据资料，内容涉及到：（1）研究区牧民的现有的生计资本状况；（2）牧民的生计策略以及参与旅游业状况等。并结合笔者的实地走访的切身感受展开研究。

（三）研究方法

笔者在总结前人的研究，以及对牧民深入交谈的基础上，筛选出牧民生计资本测量的相关选项的数据；然后，对数据进行统计、整理和分析；通过应用可持续生计分析工具选定牧民生计资本的测量指标，再运用AHP理论对牧民生计指标的影响权重进行测量，进而计算得出牧民生计资本的状况；并试图通过定性与定量相结合方法，分析牧民现有的生计策略；最后，利用二元logistic回归，试图探讨生计资本与参与旅游业牧民生计策略之间的关系。

二、牧民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现状分析

本研究通过对研究区牧民生计进行针对性的问卷调查和访谈的基础上，参考李小云关于生计资本的量化研究［4］，将牧民的五大生计资本进行测量分析，并在将牧民生计策略情况进行划分的基础上，试图探究牧民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之间的关系。

（一）牧民生计资本测量指标

由于调研所获取的是不同量纲、数量级和变化幅度的数据，笔者先将测量指标进行量化，然后对其进行标准化处理，使测量值都处在0和1之间，以便于对不同类型的生计资本进行对比分析。

在对牧民生计资本进行量化和标准化基础上，选取了研究区牧民的五大生计资本的测量指标对牧民的生计资本进行测量，最后可以得出牧户各类资本的数值。五大资本的总值则可以较好地反映牧民拥有的生计资本（表1）。

表1 牧民生计资本测量指标

（二）AHP测定生计资本的权重

AHP（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是20世纪70年代时由美国运筹学家T.L.Saaty提出的理论。本研究采用专家打分法，通过对研究区牧民生计有较深认识的相关单位的专家来进行打分。应用AHP理论，通过Matalab软件对数据进行处理，得出各指标的权重（表2）。

表2 牧民生计资本评价的各指标的权重集合

从牧民生计资本评价体系可以看出：人力资本影响权重中，家庭总劳动能力占据比重较大，家庭人均草场面积在自然资本中影响权重较大，牧民家庭住房情况占物质资本的影响权重较大，牧民的家庭现金收入占金融资本影响权重较大，牧民社会支持状况在其社会资本中影响权重较大，因而上述指标对牧民生计选择，有较大的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牧民的生计水平。

（三）生计策略分析

生计策略是指人们为了达到某种生计结果，而选择某种对资产的配置、利用和经营活动的组合。人们总是通过各种途径尽可能地多利用资源，获取多的经济收益。本研究以牧户家庭收入状况、收入来源的途径以及劳动力投入情况等为依据，将研究区牧户划分为以参与旅游业型、农牧业型和其他非农牧业型的生计策略（表3）：

表3 牧民生计类型及划分依据

研究中，以参与旅游业为主要生计策略的牧民占到42.857%，以农牧业为主要生计策略的牧民占到39.496%，而其他非农牧业型牧民占17.647%。可见参与旅游业已经成为研究区牧民生计策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参与旅游业作为牧民一种生计策略，在研究区普遍受到牧民的欢迎，但存在旅游经营技术较低、从事的经营活动类型单一、参与旅游经营时间较短、参与旅游业经营收益不高［14］等问题。

三、生计资本与参与旅游业牧民生计策略关系研究

（一）回归模型的构建

二项logistic回归模型是包含两个自变量和一个因变量，因变量y为0－1变量，y＝0代表牧民选择的生计策略以非参与旅游业为主，y＝1代表以参与旅游业为主。

Pi为牧民i选择以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的条件概率；1－Pi为牧民i选择非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的概率.对这两个概率进行求比值，即发生比：

Odds：即牧民选择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与以非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的概率之比。对公式2进行求对数得出其对数发生比，即：

通过Logistic转换，该函数可以写成Logistic回归的Logit模型：

公式中，b0为回归常数，bk为回归系数，k为自变量的数量（1≤k≤14），本研究主演选用的是十四项资本测量指标作为自变量。公式4表示，当其他解释变量不发生变化时，xi每增加一个单位，logitP相应的会增加（或减少）bi个单位的变化。

（二）计算结果

本研究以牧民是否选择与旅游业为主要生计策略作为因变量，生计资本各测量指标为自变量，利用SPSS17.0统计软件，对其进行二项Logistic回归，采用逐步筛选法（Fordward：LR），变量进入标准为P＜0.1，算得回归结果如下（表4）。

表4 牧民生计资本与参与旅游业之间的关系

由于牧民的生计策略处于不断调整变化中，牧民会随着外部的环境，对自己的劳动力从业方向、消费状况、参与旅游业进行调整；且牧民生计策略事实上并非单一，而是多种生计策略的组合。二项logistic回归分析所选取的14个指标正好反映牧民的生计状况，实证分析的结果与理论分析的结果基本一致。

四、结论与对策

（一）结论

1.其他变量不发生变化时，人力资本中，由于牧民参与旅游业水平或家庭成年男性劳动力每增加一个单位，将引起LogitP（牧民选择以参与旅游业与非参与旅游业概率之比的对数）增加2.811或者1.183个单位，即牧民选择以参与旅游业与以非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的发生比扩大16.619或者6.131倍。而家庭总劳动力每增加一个单位，发生比缩小0.123倍，究其原因：参与旅游业是一项劳动密集型产业，牧民参与旅游业主要是从事租马经营，这项工作需要成年男性劳动力完成；牧民参与旅游业的水平决定牧民参与旅游业的经营层次，因此，拥有参与水平高、男性劳动力多的牧户家庭，其生计策略倾向于参与旅游经营活动，并从参与旅游业中获取经济收入。而牧户家庭劳动力越多，选择的生计策略的类型也就越丰富，从而可以从多种途径获取经济收入。

2.其他变量不发生变化时，由于自然资本中家庭人均草场面积每增加一个单位，LogitP增加1.364个单位，即发生比3.912倍，究其原因：研究区牧民家庭人均草场面积实际测量值不高（0.271），牧民参与旅游业主要集中在5到10月初，此时牲畜主要是自由放养，这项工作可以由老年人或小孩完成，家庭男性劳动力主要从事租马，女性劳动力可以从事其他与旅游相关的经营活动，故研究结论并不与研究区实际相冲突。

3.其他变量不发生变化时，物质资本中由于牲畜每增加一个单位，LogitP减少3.850个单位，即发生比缩小0.021倍，究其原因：牲畜是牧民一项很重要的物质资本，随着牧民拥有牲畜的增加，牧户更加倾向于从事牧业生产，牲畜饲养和相关的副产品作为牧户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所以随着牲畜的增加，牧民更加愿意从事以非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

4.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中的指标没有进入回归方程，说明牧户人力资本、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牧民参与旅游业策略的选择，特别是人力资本中牧民参与旅游业水平，对牧民是否选择以参与旅游业为主的生计策略影响较为显著，而牧民拥有的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则对牧民参与旅游业选择影响不显著。究其原因：本次调查牧民主要为非贫困户（贫困户仅9户），这些牧户多有充足的劳动力和牲畜参与旅游业，经济收入不再完全依赖于农牧业；牧民社会资本在同一社区差异性不是特别大。因此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对牧民生计策略选择影响不显著。

（二）对策与建议

1.人力资本方面，政府应该重视对牧民的文化程度的提高，特别是应该增加牧民参与旅游业经营水平的技能的培训，提高牧民参与旅游业的能力，扩大牧民选择旅游业经营的范围。

2.草场是牧民的最重要的自然资本，研究区在开发当地旅游业的同时，应该重视对草场的保护。保护草场不仅有利于牧民开展牧业，也是促使当地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

3.物质资本方面，牧民的任何生计策略都是以保障和提高其生活质量为目的。参与旅游业是研究区牧民一种很重要的生计策略，但并非唯一的生计策略，人们总是希望尽可能多地获取经济利益，来满足其生产生活的需要。因此，牧民在参与旅游业经营的同时，应利用现有物质资本积极开展其他生计策略，建立多种生计策略组合，以降低生计风险，最大限度地获取经济利益。

4.在金融资本方面，政府和金融机构应该积极完善信贷机制，解决牧民在选择多种生计策略时对资金的需求。社会资本方面，牧民应该积极利用自己的社会关系网，为自己开展各项生计策略提供帮助，并加强参与旅游业牧民之间的联系与合作，使其成为一个整体，提高其竞争能力。

［1］Chambers R，Conway G.Sustainable rural livelihoods：Practical concepts for the 21stcentury［M］.IDS Discussion Paper296.Brighton，England：Institute of Development Studies，1992.

［2］李斌，李小云，左停.农村发展中的生计途径研究与实践［J］.农业技术经济，2004（4）：10－16.

［3］Malllla G·Roberts，杨国安.可持续发展研究方法国际进展［J］.地理科学进展，2003，22（l）：11－12.

［4］苏芳，蒲欣，徐中民，等.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关系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9，19（6）：119－125.

［5］姚娟，程路明，石晓平.新疆参与旅游业牧民生计资本研究［J］.干旱区资源与环境，2012，12（26）：196－202.

［6］周易，付少平.失地农民的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关系研究［J］.广东农业科学，2012（5）：192－194.

［7］李琳一.农户生计与资产配置的发展学研究［D］.北京：中国农业大学，2004.

［8］杨培涛.牧民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的关系研究［D］.甘肃：西北师范大学，2009.

［9］杨云彦，赵锋.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下农户生计资本的调查与分析［J］.农业经济问题，2009（3）：58－64.

［10］许汉石，乐章.生计资本、生计风险与农户的生计策略［J］.农业经济问题，2012（10）：100－105.

［11］李继刚，毛阳海.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下西藏农牧区贫困人口生计状况分析［J］.西北人口，2012，1（33）：79－84.

［12］苏芳，尚海洋.生态补偿方式对农户生计策略的影响［J］.干旱区资源与环境，2013（2）：58－63.

［13］刘瑞俊.内蒙古草原地带游收生计方式起源探索［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2010.

［14］张海盈，姚娟.参与旅游业发展的牧民可持续生计研究［J］.旅游研究，2013（1）：4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