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盛宴

范泽木

我要去县城一趟，刚离开家门，隔壁的沈阿姨一路追来，脚步在沙石路上颤颤巍巍的。她站在我面前，满脸歉疚地说：“我想让你帮忙从县城捎点菜回来。”

她掏出一把零钱，边想边说：一块豆腐，我儿子最喜欢吃豆腐；再带一些碎精肉，我儿子不喜欢吃油腻的；再带点海带吧，我儿子从小就喜欢吃黄豆煮海带。临走前，她千恩万谢，要我一定帮她把菜带回来，她儿子很快就要回家了。

下午我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沈阿姨已经在家里张罗开了，她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她知道儿子怕脏，所以把灶台擦了又擦，直到所有瓷砖闪闪发光。她把春天里晾晒起来的笋干浸在水桶里，把咸菜用清水洗净，又把腊肉从屋檐解下。

她知道儿子喜欢吃野菜，于是又拎着菜篮子到田野里挖野菜。她一路哼着小曲，步履翩翩。

我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在每一个母亲的心里，儿子归来都是一件隆重的事，她要准备儿子喜欢吃的菜，做儿子喜欢吃的饭。

不由得想起我每次回家的情景，母亲总是在两天前就准备好我爱吃的菜。

我回家那天，母亲欣喜而忙碌，她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她顺着记忆，寻找我喜欢吃的菜。她知道我特别喜欢吃红烧鸡爪，所以每次我回家，餐桌上总少不了这道菜。她知道我喜欢吃油渣，所以总是在前一天就从菜市场买来板油，做好油渣等我回来。她知道我喜欢吃干饭，所以我在家的日子，她总是把饭煮得特别干。有许多次，我看到她端着饭碗，细细地咀嚼着米饭。我知道，坚硬的米饭，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我说，以后把饭煮软一些。她不听，她说你们年轻人吃不惯这么软的饭，我只要往饭里冲点开水就好了。所以我在家的日子，母亲差不多每天都吃泡饭。

我在菜市场里见到过无数位母亲，听她们买菜的时候笑盈盈地说，给我来点什么什么菜，我儿子要回来。那一刻我总是特别感动。

我知道，每一个从外乡归来的孩子，总是特别喜欢吃母亲做的菜，因为只有母亲知道自己孩子的喜好，孩子也能从母亲的菜里吃到自己的过往，自己的性格和自己的喜好。

我们在家里吃到的每一顿饭，都是母亲为我们精心炮制的盛宴。

[怦然心动]

所谓母亲的盛宴，却是为儿女精心而做的饭菜，也许并不是饕餮大餐，但每一个菜碟里，都是儿女年少里的记忆，他们从中能吃到自己的过往、自己的性格和自己的喜好。

每一份小菜，都是母亲用那份对子女的爱与牵挂精心烹饪出来的，想着她们做饭时的那份细致用心和喜滋滋的神情，真的只有盛宴这两个字才可以表达。而作为这盛宴的品尝者，长大之后奔波于社会的儿女们，若怀着感念之心，欣然接纳，则是对这盛宴之下那颗慈母心的最好报答。

【文题延伸】悠悠慈母心、菜碟里的童年记忆、难忘母爱……（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