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与日本士宦食事交流研究*——以新史料《袖海楼诗草》中饮食记录为基础
2013-04-01周鸿承
周鸿承
(浙江大学,浙江 杭州 310018)
晚清早期驻外使节何如璋、郭嵩焘、曾纪泽、陈兰彬、刘锡鸿、刘瑞芳、薛福成、崔国因、黎庶昌等人,既是晚清专门处理外交活动的群体,同时他们也是中国较早走出国门、走向世界的知识人群体。这个士宦群体不仅完成了大量外交公务文书,还留下了大量关于所到国家的游记、日记。如郭嵩焘《伦敦巴黎日记》,崔国因《出使美日秘国日记》和黎庶昌《西洋杂志》等等。[1](P54)如果刚经过明治维新的日本社会是当时中国人最便于比照自己,认识世界的窗口,那么以何如璋为典型代表的清末中国“士宦”群体则是较早打开这扇窗户的人。
一、何如璋与《袖海楼诗草》
何如璋 (1838—1891),字子峨,广东省大埔县人。何如璋1876年被任命为清政府驻日副使,但未赴任。1877年改任为公使,同年11月26日往日赴任,1882年3月1日回国,任期长达四年。何如彰治桐城古文,能文工诗。[2](P7)由于何如璋身处中国政治动荡的晚清时代,中日两国学者研究何如璋的中心,主要集中在外交、政治以及历史功过评价问题上,而对其个人的文学成就以及与日本士宦交流缺乏系统的深度研究。①关于何如璋的研究,可参考的有:《大埔文史·何如璋特辑》(《大埔文史》编辑委员会,1986);俞政《何如璋传》(南京大学出版社,1991);梅州市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编《梅州文史·何如璋专辑》(1992);何如璋《何如璋、黄遵宪等和朝鲜金弘集的笔谈》(1880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林琼《清末早期驻外使节的国外交往与思想观念的转变》(广西民族学院学报,2000年4期);张雅晶《何如璋驻日期间的外交活动》(历史教学,2001年4期);戴东阳《日本修改条约交涉与何如璋的条约认识》(近代史研究,2004年6期);孔祥吉《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新论》(广东社会科学,2004年3期);刘晓峰《何如璋是否向日本人提供过情报——与孔祥吉先生商榷》(历史研究,2006年3期);李毓澍《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百年来中日关系论文集》);日本相关研究有:铃木智夫《中国国权主义外交论的确立——以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的活动为中心》(历史学研究,1994)。关于何如璋的研究史料来源多是《使东述略》、《使东杂咏》,以及 (民国)温廷敬辑《茶阳三家文钞》中何如璋所写文书。后来整理出版的何如璋的笔谈、奏章以及日本改约交涉和清政府对朝鲜政策等,丰富的史料则利用较少。近年来,新发现的史料《袖海楼诗草》为研究何如璋在中日两国食文化交流方面提供了新内容。
何如璋作为第一个驻日公使,透过其个人日常生活交流,反映出中日外交的政治和外交视野下,一个中国文脉下传统文人与日本国士宦日常生活交往的真实情景。作为一个晚清时期的“文人型官员”,他身上延续着中国传统“士大夫”的典型情感表达方式和日常生活偏好。比如“惟酷好学问文章”,[3](P619)满肚子的不合时宜,私下友人宴饮雅集,以文会友,以诗记事,以诗写史等特征。不但如此,驻日期间何如璋更是逐渐以世界眼光来看待时代的发展和变迁,以不断学习和吸收先进思想的心态来从事外交工作。他认为:“若必拘成见,务苟安。谓海外之争无与我事,不及此时求己强,养士储才,整饬军备,肃吏治,固人心,务为虚骄,坐失事机,殆非所以安海内,制四方之术也。”[4](P22)有学者就此评价道:“他的步伐已经跟上了时代的潮流。”[5](P83)
《袖海楼诗草》分上下两卷,一册,抄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本书由何如璋次子何寿朋 (1866—1921)编。关于上下两卷的来源,“跋”记载到:“兹所蒐集从东人文艺中检搜而抄者约得十之二、三,谨编为上卷;其所出与故旧口耳之传诵,或不肖兄弟所追忆,如戍寒秋怀之类零碎摭拾又谨编为下卷。”可见,《袖海楼诗草 (上卷)》更具有史料价值的真实性和确切性,并直接记录了何如璋与日本友人之间的亲密交往。而下卷摭拾传诵、追忆而成,缺乏文献真实性的同时,遣戍时期的记载亦是卸掉驻日公使身份之后的记载。故,何如璋驻日期间与日本士宦食事交流内容攸关的文献记载只是《袖海楼诗草 (上卷)》。本文以知名中日文化研究学者王宝平先生在《中日关系史料与研究》一书中首次公布的史料《袖海楼诗草 (上卷)》标点断句和注释文本为史料基础,[6](P162—181)研究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与日本士宦食文化层面的交流,考察当时驻日的晚清第一任出使日本大使何如璋与日本士宦阶层对待两国所共有的食文化所表现出的异同,透视逐渐以世界眼光看国际关系,以多元文化心态体悟异国风俗的早期中国士宦群体的矛盾心理和悲痛情怀,勾勒明治初期日本士宦社会交际和生活状况,剖析日本士宦在江户文化生态下对中华食文化的“杂交式”传承特征。以期学术界研究中日文化交流的距离更为合适,视角更为立体。
二、《袖海楼诗草》所见饮食史料辑录和分析
据笔者统计:《袖海楼诗草》(上卷)共收诗52首,与何如璋同时代可考的日本士宦有26位。分别是:川村纯义、吉井友实、长梅外、木村信卿、蒲生重章、徳大寺实则、栗本锄云、长三洲、副岛种臣、三岛中洲、大河内辉声 (源桂阁)、中村敬宇、伊达宗纪、宫岛栗香、青山季卿、宫本小一、爱宕山、芳野老人、龟谷省轩、三浦安、佐野常民 (雪津)、关湘云、奥原晴湖、蹟见花蹊、三条惠子和浅田宗伯。这其中涉及食事内容的资料颇多,为便于表述和分析,兹划分为食料类、酒饮类、宴饮类、饯送迎类、饮食器具类、饮食风俗类、养生服食类七个饮食相关类别,如下:
食料类
1.《赠副岛种臣》:“不嫌对酒具蔬食,时复寄诗报邮筒。”[6](P164)
2.《赠源桂阁故侯》之二:“午窗一觉东陵梦,闲课园丁学种瓜。”[6](P165)
3.《向岛看樱花即席次同人韵》之三:“娇如红杏艳如桃,花好何堪妬 (妒)雨遭。”[6](P169)
4.《向岛看樱花即席次同人韵》之四:“倚楼酒竞蒲桃,海外看花第一遭。”[6](P169)
5.《步宫岛栗香赠别原韵》:“欣然过从共赓和,旧游日日寻幡桃。”[6](P179)
幡桃,原注指出幡桃,应系“蟠桃”之误。[6](P187)笔者认为这种看法值得商榷。幡,为旌旗的总称。音译波哆迦、驮缚若、计都。《华严经》亦常谓造立此幡,能得福德,避苦难,往生诸佛净土,又说供养幡可得菩提及其功德,故寺院、道场常加使用,因而成为庄严之法具。《撰集百缘经》、《十方随愿往生经》及《释门正统》卷四等亦说命终时悬幡可廷寿或招福,此即是“续命神幡”与“命过幡”。后来,幡桃作为延寿、道家长生的一种食物崇拜的象征,出现在大量的文献典籍和传奇小说中。熟知的《西游记》以及《幡桃会群仙祝庆》等善本,皆有用幡桃。再者,何如璋在本诗集中确系使用过幡字,见诗题《八幡宫咏古三章》。[6](P187)笔者认为:幡桃,作者取“幡”字延年益寿之意,带着道家养生服食的修炼心理,与其一贯的道家风格相符合。幡桃,乃是作者好“道风”故意而为之,非“蟠桃”之误。
何如璋“饮食诗”中的宴饮场合极少有关于猪牛羊肉食品原料的记载。所载大多是时蔬和鲜干果,还有就是日本人喜欢的鱼脍 (包括虾酱、鱼酱等)类。禁杀生观念随着佛教一同传入日本,奈良时代几乎所有天皇也颁布过禁止食肉的诏令。当然并不是说日本全民完全禁止肉食,一些药膳,山民狩猎还是可以使用兽肉。直至明治时代,对于日本人来说,公开吃哺乳类动物的肉仍然存在顾忌。[7](P53)
酒饮类
1.《赠副岛种臣》:“不嫌对酒具蔬食,时复寄诗报邮筒。”[6](P164)
2.《寿伊达宗纪八十》:“远道难将菊花酒,聊凭斑管祝长生。”[6](P166)
3.《即席赋赠日友某君 (失其姓名)》:“楼前墨江清且深,有酒如江盏玉液。”[6](P166)
4.《巢鸭町主人邀饮,座客有吟诗作画者,用栗本韵赋答宫本主人兼示同席》:“过鸭町欣文燕 (䜩)启,对樱花仗酒兵加。”[6](P168)
5.《题佐野觚亭八胜》:“最宜胜赏兼诗酒,难得幽栖隔市”?[6](P171)
6.《辛巳冬日大雪,饮墨江楼步黄公度原韵,得五言古诗六首》:“呼僮扫轩槛,对酒酣高楼。”[6](P172)
7.《步宫岛栗香赠别原韵》:“今归故乡行复尔,思君东望酬松醪。”[6](P179)
菊花酒、玉液、松醪等酒品,在中国古诗词中多有咏颂。[8](P316—320)“辟恶茱萸囊,延年菊花酒”[9](P264)、“金井澄泉玉液香,琉璃深殿自清凉”[9](P8398)、“且酌松醪依旧醉,谁能相见向春愁”[9](P7556)酒是人类无法拒绝的神秘液体。中国酒文化源远流长,所谓无酒不成宴,无酒不成诗。汉唐以来的著名酒人数不胜数。何如璋的日常生活中亦有酒相伴。酒,胜于饮。借助酒力舒缓神经,令人“微醉”,以抒发个人性情,在何如璋的酒诗中一览无遗。透过饮酒的场合,诗人所抒发的真正情感有怀旧、送别、念友、祝福、喜乐长寿和文人不合时宜的敏感心理特质等内容。在邀饮、对酌之时,可使自己在异国他乡孤单感减少,在紧张神经微微松弛之际,何如璋与他的日本朋友之间少了的是正式场合的冰冷礼仪,多了的是真实情感的流露。
宴饮类
1.《日本一条梅轩招观梅花即席和主人韵》: “(咏)咏花我亦添豪兴,小集琼宴斗韵来。”[6](P162)
2.《赠副岛种臣》:“就穷星宿宴王母,同听钧乐瑶池官。”[6](P165)
3.《赠源桂阁故侯》之五:“宾筵酒馔翻新样,乐府笙歌倚旧声。”[6](P165)
4.《即席赋赠日友某君 (失其姓名)》:“东风夙号君子国,我来欢接幼安席。”[6](P166)
5.《向岛看樱花即席次同人韵》之二:“当筵莫惜诗兼酒,如此花时我正来。”[6](P169)
6.《辛巳秋日过关啸云家,步原韵成七律一首》: “对岭晴飞琼圃雪,当筵凉沁玉盘冰。”[6](P172)
7.《花蹊女史工诗,善书画。于戊寅夏携女弟子六人见访,皆龀美材,即席赋诗相赠,因次韵答之》:“鲁邾风雅接东邻,渡海乘槎喜作宾。”[6](P175)
值得注意的是,幼安席本指黄发垂髫者,幼儿稚童者皆共聚一堂的喜乐宴席。后人以幼安席指代各种非正式的雅会,强调其乐融融,自由惬意的氛围。幼安席也就成为了普通宴席聚会的雅称和统称。在 (明)侯一麟《龙门集》卷四《送金霞峰大理北上·其二》也有提到,“忆我垂髫日,逢君总角时。几同幼安席,自愧叔牙知。”从何如璋驻日公使身份,以及《袖海楼诗草 (上卷)》相关记载来看,可知何如璋参与宴会有以下几种主要类型:官宴、离别宴、朋友雅集、游宴、家庭宴会。在外事活动中,何如璋的宴饮活动以官宴为主。
饯送迎类
1.《即席赋赠日友某君 (失其姓名)》:“今晨共醉千秋楼,为涤炎嚣会嘉客。”[6](P166)
2.《辛巳冬日大雪,饮墨江楼步黄公度原韵,得五言古诗六首》:“呼僮扫轩槛,对酒酣高楼。”[6](P172)
3.《日本大学教授中村敬宇以序文见赠,赋此答之》:“感子临歧赠,情如东海深。”[6](P178)
4.《步元老院副院长佐野赠别原韵》:“为我开樽招旧好,与君解带写真诚。”[6](P178)
5.《步宫岛栗香赠别原韵》:“今归故乡行复尔,思君东望酬松醪。”[6](P179)
6.《日本外务官饯别于芝山酒楼,席间以画梅属韵,因书五绝一首》:“题赠素心人,岁寒交益固。”[6](P179)
7.《再别日东诸友》:“多谢临岐一樽酒,醉题红叶写离愁。”[6](P180)
8.《失题》之六:“神交万里犹同室,莫为临岐泪洒裳。”[6](P181)
何如璋的日常生活跟酒楼关系密切。酒楼既是沟通讯息的场所,也是送别和迎接的场所。“千秋楼”、“高楼”、“芝山酒楼”具有满足人们口腹、宴饮酬酢的本职功能,更是日本官员外交接待场所,同时也是在日本的中国侨民聚集中心。何如璋公使初到横滨,中国侨民代表就是在“会芳楼”用中国菜款待他们。[10](P144)何如璋不仅走访日本的中国关帝庙、孔子庙,也去了唐馆、横滨的中华街、南京街等中国人聚集地。我们通过何如璋的日记和诗集看到这一时期分布于横滨、长崎、大阪的中华街和中国人 (主要以广东人居多)饮食店。饮食习惯东传的同时,一些饮食陋习和风俗陋习。如虐食、赌博、卖淫等现象常见于日本的中华街。该时期日本实行“全盘西化”,日本社会整体蔑视大而弱的中国,甚至把这种蔑视观念扩大化,这是明治时期日本人对客居日本的中国侨民普遍心态。该时期中国饮食在日本传播的特点是集中在中下层社会,与日本上层社会好慕的主流生活样式存在距离。日本“向西方学习”浪潮催动了国民的崇洋意识,把着洋装、吃洋饭视为时髦和身份象征。该时期日本天皇家族的饮食也都是欧洲风味 (法国菜为主)。[10](P134)饮食的偏好和转变是国家政策变化和国民心态转变的晴雨表。
“会嘉客”、“临岐赠别”、“归故乡”等饯行、送别、迎接场合,要求适当的食事礼仪表达送行与出行双方深厚的情感。“饯送迎”作为特殊的东方食文化表现形式,由中日两国人民共同传承,而历史上更是不乏类似记载。如《全唐诗》中频见的“饯送迎”食事诗,“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9](P394)“岐路方为客,芳尊暂解颜”、[9](P695)“举酒洛门外,送君春海边。彼乡有令弟,小邑试烹鲜”、[9](P1345)“劝君稍尽离筵酒,千里佳期难再同”、[9](P2670)“相逢一尊酒,共结两乡愁”。[9](P3526)何如璋诗作在记录自己政治生涯的同时,也广泛记录了与其有过交往的,特别是擅长中国传统文化和技艺的日本人士。其中不乏女性。这些富于才华的女性有的主攻中国水墨画的艺妓,也有擅长书法、刺绣、诗词歌赋、儒释道哲学的骚客。这些多方位、深层次的非官方文化交流既体现了中日两国人民之间朴素的真挚情谊,也间接折射出该时期日本江户文化虽然广泛吸收西方世界器物层面、制度层面的文化内容,但是对精神层面的文化偏好,不管是从深度和程度来看,还是以中国文化为主,这也是明治初期日本士宦的普遍认识。《芝山一笑》于明治11年 (1878年)8月记曰:“京畿之商贾,天下之人士,其求名趋利辈,宜交西洋人;高卧幽栖,诗酒自娱之人,宜交清国人也。”[11](P102)颇能说明当时日本士宦对何如璋、黄遵宪这一批驻日群体之印象。由此,也可窥见日本文化 “(隋风)随风潜入夜,(唐雨)润物细无声”的历史痕迹与特征。
饮食器具类
1.《宫岛主人索赠复赋一绝调之》:“狂言惊座君应笑,亲嘱佳人侑一卮。”[6](P170)
2.《秋日偶感》:“琹 (琴)瑟左右樽中央,倚门日日遥相望。”[6](P171)
3.《辛巳秋日过关啸云家,步原韵成七律一首》:“对岭晴飞琼圃雪,当筵凉沁玉盘冰。”[6](P172)
4.《步元老院副院长佐野赠别原韵》:“为我开樽招旧好,与君解带写真诚。”[6](P178)
5.《再别日东诸友》:“多谢临岐一樽酒,醉题红叶写离愁。”[6](P180)《周礼》:“王以乐侑食。”郑玄注曰:“侑,助也。”[12](P660)《文选》卷十八载:“食举雍彻,劝侑君子。”卮,圆形,容量四升,中国古代盛酒的器皿。《史记·项羽本纪》载,“赐之卮酒。”后卮酒泛指酒本身。典型器物指代典型名实的惯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属于常见现象。玉盘、樽等器具皆是中国传统饮食生活中的食器和饮酒器。其意象特征已经超过器物本身,上升为一种带有历史文化沉淀的饮食审美表达。如李白的“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9](P344)从饮食文化学的立场看,饮食器物具属于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器物的可保存性、不可伪造性,都为探寻文化流变和演进提供了重要的线索。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何如璋与其日本友人的文化交流和器物、思想层面的日常交流,不仅没有文化隔阂和沟通障碍等问题,反而是大大拉近了彼此间的感情。
当今中日两国间诸多的非物质文化存在诸多交叉状况。以箸文化为典型代表,包括酒器、茶器、其他食器在内的非物质文化式样。从现今保存的地区和沿袭状况看,中日两国都应该携起手来共同保护这些文化财富。[13](P42—46)笔者进一步认为,东方饮食器具已经从器物本身上升到了一种“文化意象”。饮食器的“文化意象”是无形的,变化多彩的,同时又是中日两国人民可以感同深受的非物质文化,它值得两国人民珍视和拥有。
饮食风俗类
1.《赠吉井友实》:“清节为秋和气春,淡交有味得斯人。”[6](P162)
2.《赠源桂阁故侯·其四》:“记取清明好时节,墨川东岸看樱花。”[6](P165)
3.《平安之俗。每岁元夕张灯桥外,少年士女倾城往游,歌舞相欢,舄履交错,有桑兰赠芍之风。彼土名曰:盆踊,其俗甚新。平安四大桥一曰‘御幸’》:“妾为郎歌郎妾舞,妮人灯月是元宵。”[6](P174)
舄履交错:舄,鞋。古代中国家庭食事皆席地而坐,脱鞋然后入室。舄履交错,形容宾客众多。《史记·滑稽列传》云:“履舄交错,杯盘狼藉。”[14]通过该意象的描写,何诗中一幅欢乐的日本“闹元宵”佳节跃然于纸上。不可不谓其诗情、才情、性情皆流淌于其诗词中。何如璋看到日本国人庆祝元宵时载歌载舞的情景,心里同时又想到海之对岸自己国人也有此风俗。但毕竟是异国他乡,即使是同一个节俗,但还是认为“其俗甚新”,而关于该时期日本节俗饮食内容、庆祝方式与特点的资料详见于黄遵宪《日本国志》中。[15](P866—877)
早在日本弥生文化初期,就有中国的秦人和汉人携稻米和金属移居日本的山口县及北九州一带。[16](P1)中日两国一衣带水,文化交流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特别是农耕文明时期的交流频繁。发源于中国的民俗节日在日本有新的内容扩充和丰富,这既是文化“二律背反”规律的必然,也是中日文化交涉的深度和广度之深刻,时间和空间交叉重叠之明证。何如璋在《袖海楼诗草 (上卷)》中提及的在日本举行的重阳节、清明节及元宵节,只是日本风俗中极其小的一部分。其他的、三月三、中秋节、七夕节、端午节、除夕等等传统节日都在日本得到新的继承和发展。并且,与民俗节日分不开的饮食活动也被记录下来。比如 (日)田忠臣《田氏家集》中有《八月十五夜宴月》载: “夜明如昼宴嘉宾,老兔寒蟾助主人。”[17](P368)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千里同风同俗,由此可见一斑。
养生服食类
1.《赠副岛种臣》:“醉骑黄鹤倚长啸,俯看烟峤空溟蒙。”[6](P165)
2.《寿伊达宗纪八十》:“远道难将菊花酒,聊凭斑管祝长生。”[6](P166)
3.读青山氏昆季名花有声画诗集题辞,即用青山季卿原韵之八:“奇种肯移三岛植,不妨长作岭南人。”[6](P168)
4.巢鸭町主人邀饮。座客有吟诗作画者,用栗本韵赋答宫本主人兼示同系,“搜岩拟采三山药,渡海曾浮八月槎。”[6](P168)
5.《失题》之四:“千载灵均许同调,也寻香草集蓉裳。”[6](P181)
何如璋“饮食诗”中明确提及到道家相关事象或意象共有73个,如果重复出现过的意象也算作一个单独词条的话,则明确提及的道家相关事象或意象共有77个。兹详细罗列于此:海上仙山 (出现 2 次)[6](P163,P172)、蓬壶[6](P163)、宴王母、瑶池宫、黄鹤[6](P165)、名山道不孤[6](P165)、仙侣、蓬瀛、南海、长生[6](P166)、玉 液[6](P166)、若木、仙山、奇种[6](P168)、三 山药[6](P168)、酒 虹、上 宫、海 虹[6](P169)、圣 域、贤 关[6](P170)、紫 云[6](P171)、朝 虹、羲 轮、太清[6](P171)、鹤、三岛、九层、蓬莱 (出现 3 次)[6](P172,P179)、老鹤[6](P173)、八幡宫[6](P174)、天孙(出现 2 次)[6](P175,P177)、嫦娥[6](P176)、洛神[6](P176)、九畹、麝兰[6](P176)、虬龙[6](P176)、慧质灵心、天然[6](P177)、芦雁、花蚨蝶、金针、萼绿、蓬莱山、芦花[6](P177)、松交、兰臭[6](P178)、孤鸖(鹤)、九皋、神锥、十五鳌、幡桃[6](P178)、黄龙、徐福仙、蜃楼、丹邱[6](P179)、安期、徐福[6](P180)、猨鸖、佩裳、五色、幻蜃、紫光阁、冠裳、龙旗、褰裳、香草、蓉裳、麟凤、老蛟、赤松、羽裳、驱鹤、云龙。[6](P181)“饮食养生”理论是中国饮食文化四大理论之一。[18](P6—22)中国古代上层社会对“无为”政策的推行以及老庄思想的推崇,谶纬治学和仙道之风的盛行,这些因素都是中国饮食养生风气形成的重要社会因素。何如璋等清末的官宦文人群体,无疑是这一传统思想的实践者。何如璋“饮食诗”中大量使用服食养生词语和典故也是日语汉字所吸收、所接受的一部分。这也从“中日饮食之路”食思想传播角度佐证了日本文化的杂交性和复杂性。但有学者认为:“古代日本以中国文化为背景创造的日语汉字和假名文字,决定了其异种杂交的本质。”[19](P32—35)这种观点仅从语言和文字学角度否定日本文化主体性地位,认为日本文化没有“固定的本质”,却是值得商榷的。日本文化的杂交性无可置疑,但不是异种,日本文化的“接受、蓄积型结构”[20](P35—38)决定了日本文化是以本土文化沉淀为基础,与他国文化,特别是与中国文化杂交的方式不断演进。
值得一提的是,笔者发现何如璋与日本士宦食事交流中,鲜有关于茶事的记载。“禅茶一味”的文化意蕴勾起我对何如璋之儒释道文化传承和文化诉求状况研究的兴趣。关于喝茶在文人中的普及程度已经是学界普遍关注的问题,何如璋远离茶事之情况绝非偶然。无独有偶,唐代大学问家,同属于“文人型官员”的韩愈,其留下的诗文中几乎没有关于喝茶的词句。[21](P256)何如璋在诗集中提及道家饮食思想的记载非常多。诗人把道家风骨和情怀揉捏到日常生活中,何尝不是以儒家道德标准要求自己做到“士”的精神追求和“宦”的现实抱负辩证统一,以一种逍遥游的思想沉浮于纷乱的世事中。求得一丝心灵的慰藉,让自己可以逍遥于体制内,又可以逍遥于体制外。
三、首批出使日本的清末“士宦”群体与“中日饮食之路”之间的关系
文化交流不是一个抽象的东西,它的核心其实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方式,从我们的餐桌上开始。在何如璋主持下,随行参赞黄遵宪撰写《日本国志·礼俗志二·饮食》利用丰富的日本史料,以中国知识人的知识结构和文化视野对日本饮食文化展开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对日本基本食料和名物重新归类、整理。“将干饭、沙团、牢丸、白丝糕、髓饼、光饼等词条全部纳入饼饵条下”,将“虾酱、海胆酱、鳆鱼酱、坚鱼酱等归入鱼酱条下”。[15](P854—861)诸如此类的还有“鱼脍条”、“薯类条”等等。还有关于七夕节、中秋节日本明治时期食俗的生动记载。黄遵宪《日本国志》卷三十五《礼俗志二·饮食》大量引用了日本江户时代中期古学派学者村濑之熙(1746—1818)所著《艺苑日涉》相关记载。有学者统计如下:“《日本国志》多数引用《艺苑日涉》词条有:酱油、味噌、鱼酱、鱼脍、豆腐、琼芝菜;部分引用:稻饭、饼饵、麦面、茶;在《日本国志》中还新增了火食、蒲烧、山鲸、淡巴菰等记载”。[22](P16)同时,他们利用身处日本国内的优势,记录了许多该时期日本饮食新内容,如“近来解禁,多学西人食法,国不产羊,人家亦不蓄鸡鸭。”[15](P857)这也说明这一时期的日本饮食逐渐向更多元的食文化和食行为学习,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式微。
何如璋个人直接参与“中日饮食之路”建设性的工作富有成效。直至今天的日本,何如璋依然被日本文化界所记忆。[23](P43)其“饮食诗”中以直接歌咏所见的食物原料、酒品名目、食场所、饮食器物居多,描述与喜乐宴饮、道家饮食思想以及清明、重阳等食俗见闻次之 (见前文),而诗题涉及饮食、诗歌内容不言具体食事内容的“饮食诗”为最少。“具体食事不明的饮食诗题”是与日本友人酬酢唱和的重要内容。具体有: 《日本一条梅轩招观梅花即席和主人韵》;[6](P162)《巢鸭町主人邀饮,座客有吟诗作画者,用栗本韵赋答宫本主人兼示同席》;[6](P168)《向岛看樱花即席次同人韵》;[6](P169)《饮宫岛家,三浦安以家侑酒,一名阿滨,一名阿梅,最小者曰阿爱。坐中索诗赋三绝》;[6](P170)《辛巳冬日大雪,饮墨江楼步黄公度原韵,得五言古诗六首》;[6](P172)《花蹊女史工诗,善书画。于戊寅夏携女弟子六人见访,皆龆龀美材,即席赋诗相赠,因次韵答之》;[6](P175)《日本外务官饯别于芝山酒楼,席间以画梅属韵,因书五绝一首》。[6](P179)通过诗题直接表达活动主题和事件经过,既可以限定诗歌创作主题,也便于中国文人在诗歌中使用“寓情于景”、“借景生情”等诗歌语言艺术表现手段,提高诗词本身的信息含量和文学价值。这其中,尤以唐时期流行的不言食事具体内容而仅在题目中出现相关食事的侍宴诗发展最为成熟。据笔者随机检录发现,《全唐诗》收录不言具体食事内容的侍宴诗 (3首以上者)中,张九龄3首、宋之问10首、刘宪3首、李峤3首、刘宪4首、苏颋6首、张说4首、沈佺期5首。[24](P563—1045)诗酒文化可以在中日两国传统文化土壤中汲取养分是两国人民和谐的无障碍交流的文化条件。这种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传统主要是通过来往于两国间的知识人进行传递、记录和深化。“身在异乡为异客”的何如璋美酒佳肴面前,诗文唱和间,真正表达的有思乡之情、思亲之情和念旧之情,而这些无形的情感是不可言传的,只能在与日本友人“欢宴”时刻留下的诗文中意会。在何如璋“饮食诗”中,部分饮食名词已经失去本身的植物或者器物含义,而是取该名词的典型特征或者神话传说的含义,完成诗歌饮食意义的象征、借代和转换。从饮食文化符号学角度看,该类诗歌具有典型文化特征,读者必须透过名词本身,抓住意象背后的意蕴,正确理解诗人想要流露的情感,并在感受这种真实情感的同时,把握诗人的审美情趣。[25](P63)“梨眉”、“菜彩”皆取果蔬新鲜,具有生命力的象征意义,形容老人精神面态良好,以此表达对伊达宗纪延年益寿的美好祝愿。[6](P166)如《赠日友某君 (失其姓名)》:“一麾向日远乘槎,来觅安期海上瓜。”[6](P166)安期,海上瓜。皆属与道家相关联的典故、传说。《史记·封禅书》:“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26](P1385)苏轼《安期生》云:“海上如瓜枣,可闻不可逢。”辛弃疾《临江仙》亦云:“枣瓜如可啖,直欲觅安期。”[27](P116)……古人在吟诗作赋时用安期生、海上瓜之典故,多矣。再如《秋日偶感》: “都夜思君愁洞房,寒日苦肌惨难忘。”[6](P171)该句“思”、“愁”等情怀与题目联系起来看,笔者可以合理推测该诗应该是九月九重阳节当日。如若不然,则至少是重阳节前后的诗作。“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从王维到何如璋,乃至任何一个深受中国文化熏陶浸染下长大的“士人”,在重阳佳节,难免引发“游子思乡”情怀。在何如璋的家书中亦可以看到对父母亲、儿子的思念与关爱之情。[28](P60)而回到何如璋个人本身,作为驻日公使,远离自己的国土和家庭,无法登高、插茱萸于门前,这种残酷的现实和内心对于生活美满向往两者之间的巨大落差,是诗人秋日偶感的根本原因。回想起以前饥苦清贫的生活经历,更加剧了诗人的离愁别绪。
中日两国虽同属汉字文化圈,但是由于时代原因,食文化交流有时断时续、规模小的特点。而19世纪70年代开始互派使节为拓宽和加固“中日饮食之路”创造了有利条件。黄遵宪对日本江户时代饮食文化的重新排列、系统整理乃至添加新内容行为本身就是对该国文化的贡献和创造。以何如璋为代表的首批出使日本的知识分子群体,无论从餐桌上,还是日常生活方式上,都对日本文化的内核产生过重要的启示性作用。
四、何如璋驻日期间与日本士宦食事交流再认识
何如璋驻日期间除忙于公务、敦睦邦交外,对日本社会文化更是处处留心记录。“民居多架木而为之,开四面窗,铺地以板,上加莞席,不设几案,客至席坐,围小炉瀹茗,以纸卷淡巴菰相饷。”[23](P48—49)这就是何如璋以外国人形象和视野看到的日本国社会生活状态,这种特别视角下的社会状态可以使当时的明治日本国的某一阶层、某一个群体的日常生活凸显起来。纵观何如璋《袖海楼诗草》(上卷)中的饮食史料,大概清楚了何如璋在驻日期间的日常生活状况,透过他与日本士宦宴饮的“饮食诗”也了解到日本明治初期士宦的社会生活状况。何如璋的食事生活是建立在官方外交活动,同时穿插着频繁的非官方文人宴饮、友人雅集等活动。何如璋在传统中国“士大夫”和清末早期出使国外官员的双重身份下,与日本士宦阶层之间的食文化交流是“中日饮食之路”上中日两国人士一次美好的邂逅,以此折射出中国传统饮食文化东传过程中的复杂性与多样性。
1884年,身为闽浙船政大臣的何如璋,在中法马江战败后,使当时年仅48岁的自己身败名裂。史载:“谓闽事之坏,佩纶为罪魁,如璋次之。”[29](P12457)旋即被遣戍,饱受世人指责,从此再也没有东山再起过。近年来,随着日本相关档案的公布,又传出“中法战争前夕,曾任驻日公使的何如璋有向日本情报人员提供机密情报”的消息,庆幸的是不久之后就得到以刘晓峰教授为代表的学者群体对这个问题的澄清,还了何如璋的清白和个人名节。①认为何如璋曾向日本情报人员提供机密情报的相关论著见:孔祥吉《两封不该发出的信——叹何如璋之不慎失足》(《光明日报》2004年3月23日);孔祥吉、村田雄二郎《罕为人知的中日结盟及其他—晚清中日关系史新探》(成都巴蜀书社,2004);孔祥吉《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新论》(广东社会科学,2004年3期)。而对孔文观点进行反驳并还何如璋清白的专论参见刘晓峰《何如璋是否向日本人提供过情报——与孔祥吉先生商榷》(历史研究,2006年3期)。
通观何如璋一生,既不乏机遇,又时遭挫折。可谓几番沉浮,命运多舛。以学者而论,进士出身、翰林院侍读已臻雅致;就仕途来说,从国之公使、闽浙船政大臣非属一流。站在中国文化交流史的角度来评价这位首任驻日公使,何如璋在外交职务上尽忠职守,同时由于其出色的公交和私交活动,为中日文化之间留下了许多佳话,增进了民族友谊。作为第一个驻日公使,其在中日交流史上的工作是带有建设性和突破性的。明治时期,日本人对“随风潜入夜,(唐雨)润物细无声”式的“好慕唐风”心理一去不复返,而中国文脉下的清末知识分子群体面对的是一个“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满清腐朽政权。来自内部和外部双重的巨大心理落差和冷酷现实,无疑导致了以何如璋为典型代表的外交使节群体巨大的矛盾心理和悲痛情怀。在研究何如璋与日本士宦食事交流过程中,笔者深刻体会到这种“欲言又止”、“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中国式文风和心境。从何如璋《袖海楼诗草》、《使东述略》和《使东杂咏》等非公文类著作中,我们可以感受到“第一人”在建设性和突破性的工作中,所付出的各种巨大牺牲。当代人都喜欢以“成败”论英雄,我却愿意向何如璋这般以文人姿态“失败过的”英雄群体多寄予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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