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灭哲学”与“实现哲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的实质*
2013-04-01于欣荣卢丽娟
于欣荣,卢丽娟
(1.西南大学 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重庆400715;2.四川师范大学 政治教育学院,四川 成都610068)
哲学是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是推动历史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哲学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马克思和恩格斯之所以能够面对纷繁复杂的世界实现哲学的真正变革,正是因为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精神本质。
一、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的批判
马克思同“博士俱乐部”的成员交往,从而为他开辟了通往黑格尔哲学的道路。青年黑格尔派把高悬于半空的黑格尔哲学引向广阔的社会领域,并运用它来反对封建专制,而面对处在民主与专制斗争中的德国社会状况,马克思坚定地举起了民主的大旗。青年黑格尔派以自我意识哲学为武器,勇敢地批判宗教教条,宣扬信仰自由和出版自由,为变革封建专制制度而斗争,这也促使马克思更加深入地研究黑格尔哲学。
“青年黑格尔派沉迷于思维的独立性,把意识的产物变为某种独立的东西,认为宗教、概念等抽象的观念统治着现存的世界。因此,他们的斗争只是‘反对词句’的斗争,丝毫没有触动现实的世界。意识形态的虚假性主要来源于这种颠倒性。”[1]因此,德意志意识形态的根源就是黑格尔的唯心主义哲学。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就对一般意识形态与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特征进行了论述和批判。他在该书序言中指出:“迄今为止人们总是为自己造出关于自己本身、关于自己是何物或应当成为何物的种种虚假观念。”[2]其后,马克思主要是在批判青年黑格尔派的意义上对德国意识形态进行了现实的批判。
其中,施特劳斯对原始基督教史的考证,及鲍威尔对复类福音书作者的福音史批判等,在其思想发展史上都起着重要的作用。施特劳斯认为,关于耶稣的事迹是不可信的,有必要对圣经故事进行历史的批判。他认为福音故事是民族或大教区的无意识的集体创作,不是有意识的伪造,要求从中找出历史真实性的内核。鲍威尔不满足于施特劳斯的论断,以无神论的姿态批判福音书,认为福音书没有任何历史真实性,其内容完全是有意识的伪造。它不过是普遍自我意识的一种暂时的形式,而要摆脱基督教的桎梏就是要达到真正的自我意识。双方的争论从福音书批判转向哲学,并且鲍威尔还指出了施特劳斯的错误在于没有让精神上升为自我意识。
青年黑格尔派的主要代表大都站在自我意识的立场上,不管是宣扬主观唯心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施蒂纳,还是鲍威尔哲学体现的“主体”原则。马克思当时在理论上同鲍威尔和科本最为接近,他们倾心于古希腊的自我意识哲学,以鲍威尔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从黑格尔出发返回到费希特的主观唯心主义,而“马克思否定鲍威尔把自我意识同实体对立起来的做法,但并没有返回自我意识与实体统一的绝对观念,而是在吸收黑格尔合理思想的基础上,逐步达到人与环境的统一的观点,即把握现实的人和现实的人类”[3]。
马克思的博士论文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一个本身自由的理论精神变成实践的力量,并且作为一种意志走出阿门塞斯的阴影王国,转而面向那存在于理论精神之外的世俗的现实”[4]258。马克思用“原子的偏斜运动”表述了自己的“自我意识”的哲学立场,虽然博士论文的主旨是自我意识的能动原则,但试图找到自由无神论的哲学渊源又透露着一种脱离青年黑格尔派的主观主义倾向,强调哲学和周围世界的相互作用。
之后,由于马克思的政治态度与普鲁士政府的反动政策之间的矛盾,他放弃了学术研究工作,从而投身到现实生活的斗争中。在《莱茵报》工作期间,由于接触到大量的社会现实问题,他对黑格尔体系中很少涉及的物质利益问题感到为难。马克思在这一时期发表的论著表明,其基本倾向仍然属于辩证唯心主义,但在探索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过程中,他的思想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导致了他对原有哲学信仰发生了动摇。尤其是当时德国政治生活中的一个突出问题,人民没有言论出版自由以及关于林木盗窃法和摩塞尔河地区农民的贫困状况,于是马克思着手了《黑格尔法哲学批判》的写作,批判地分析了黑格尔在国家和市民社会关系问题上的唯心主义观点,论证了市民社会决定国家的思想,使自己的观点沿着唯物主义的方向深化了。费尔巴哈使马克思更加深刻地认识到黑格尔哲学的问题,他的人本学唯物主义和他的宗教观及揭露黑格尔哲学颠倒了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的关系,主张把它们颠倒过来,对这一时期马克思的思想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从而使马克思彻底地与以宣扬主观唯心主义和无政府主义的施蒂纳和鲍威尔兄弟为代表的“自由人”决裂了。
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的序言中,恩格斯说道:“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的序言中说,1845年我们两人在布鲁塞尔决定‘共同钻研我们的见解’——特别是由马克思所制定的唯物历史观,——‘同德国哲学思想体系的见解之间的对立,实际上是把我们从前的哲学信仰算清一下。这个心愿是以批判黑格尔以后的哲学的形式来实现的’。”[5]这表明马克思开始深刻地思考哲学的现实意义,在马克思看来,哲学必须积极地干预生活和现实,思想只有通过它对周围环境的能动活动,才能使意志的力量走出阴影的王国,以反对不合理的现实世界。这一点是马克思同鲍威尔等青年黑格尔主义者之间最初微妙的分歧,而这个分歧后来很快就发展为同“自由人”决裂的契机。这促使马克思在批判旧世界中去发现新世界。
二、“消灭哲学”与“实现哲学”
马克思于是从社会退回到书房,消化《莱茵报》时期的经验,深入研究历史和黑格尔法哲学,开始思考哲学的现实意义。然而,不论是德国的实践政治派还是理论政治派都犯了片面性的错误。实践政治派眼界的狭隘性就表现在没有把哲学归入德国的现实范围,也没有去实现它,而只是停留在否定哲学的要求上和背对着哲学嘟囔几句的陈腐方式。“一句话,你们不使哲学成为现实,就不能够消灭哲学。”[6]
然而,德国理论政治派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把哲学与现实割裂开来。他们认为目前的斗争只是从哲学的前提出发同德国现实世界的批判性斗争,而没有想到迄今为止的哲学本身就属于这个现实世界。马克思指出:“只有借助于对迄今为止的哲学的否定、对作为哲学的哲学的否定,才能得到。”[7]8从而马克思这样断言:“该派的根本缺陷可以归结如下:它以为,不消灭哲学,就能够使哲学成为现实。”[7]8于是,他指出了他们共同的错误就在于没有想到,“迄今为止的哲学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而且是这个世界的补充,虽然只是观念的补充”[7]8。
马克思、恩格斯合写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一文指出:“这些哲学家没有一个想到要提出关于德国哲学和德国现实之间的联系问题,关于他们所作的批判和他们自身的物质环境之间的联系问题”[7]66,来驳斥青年黑格尔派以及费尔巴哈等人的哲学批判只是用词句反对词句,而不是反对现实的世界。正是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对人类物质生活现实性的历史事实所作的分析中得出了“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7]73的科学结论,这无疑是对“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4]258思想的进一步深化。这也正是之前引出马克思“消灭哲学”与“实现哲学”命题的思考。
所以,马克思用实践力量开始了对思辨的法哲学的批判。马克思指出:“对思辨的法哲学的批判既然是对德国迄今为止政治意识形式的坚决反抗,它就不会面对自己本身,而会面向只有一个办法即实践才能解决的那些课题。”[7]9马克思已经意识到,在研究国家生活现象时,不应该用当事人的意志来解释一切,而应该认真注意到“各种关系的客观本性”,这使马克思力图在批判旧世界中去发现新世界。于是,马克思便从哲学批判转入实践批判,从而触及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变革的实质所在。马克思和恩格斯在许多地方明确地表明了彻底超越旧哲学的倾向,有时将这种倾向激烈地表述为拒斥一切哲学的立场。恩格斯甚至断言“哲学在黑格尔那里完成了”,马克思则更为深刻地表述为“消灭哲学”。而且,马克思在他的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一文中第一次提出了“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4]258,这一重要命题强调了自我意识的批判不应囿于自身,而应超出自身,进入世界。在马克思看来,哲学自我意识是“本身自由的理论的精神”,它在同现实世界的关系中必然投射出实践的力量,实现“哲学的世界化”和“世界的哲学化”,使自我意识转变为一种实践的力量。
当然,这里的“实践”指的只是一种批判性,而批判的意义则在于:“从本质上衡量个别存在,而从观念上衡量特殊的现实。”[8]
“哲学改造世界的过程是复杂的、辩证的过程,在这种过程中存在着两种关系。一种是哲学同外部现象世界的关系,另一种关系是哲学体系同它的精神承担者,即同哲学家的自我意识的关系。正是由于哲学实现的进程是世界哲学化和哲学世界化的进程,因而这样的精神承担者”[9],“这些个别的自我意识永远具有一个双刃的要求:其中一面针对着世界,另一面针对着哲学本身”;这些自我意识“把世界从非哲学中解放出来,同时也就是把它们自己从哲学中解放出来”[4]259。正如《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里所指出的:“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及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7]58这与《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的“消灭哲学”和“实现哲学”的思想内涵在本质上都是一致的,即以这种实践力量来“消灭哲学”使“哲学世界化”和“世界哲学化”来“实现哲学”,超越历史上以往一切旧哲学,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真正变革。
然而,这其中也蕴含着哲学内在本质的矛盾性。这种矛盾性不仅要否定现实世界,而且要否定哲学自身内在的规定性,以期实现由自由意识到实践力量的转化。“把否定看成哲学精神的自由本质,认为否定构成了哲学精神自由与外部世界的矛盾关系,这种矛盾关系是实实在在的,它推动着哲学精神自由地不断冲破自身的限制,进入感性的外部世界,向整个世界开放。”[10]实质上,这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变革的同一问题的不同两个侧面,其互为表里,最终确证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的历史性变革——用实践力量来超越一切旧哲学,以“消灭哲学”使“哲学世界化”和“世界哲学化”来“实现哲学”。
马克思指出:“德国人在思想中、在哲学中经历了自己的未来的历史。”[7]7而哲学的批判不是自身的目的,其实质在于“哲学的否定”,而否定哲学和消灭哲学,其根本在于“在现实中实现哲学”,即实现“哲学的世界化”和“世界的哲学化”。同样,这充分地展示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所包含的革命和实践的本性,就是要“消灭哲学”使“哲学世界化”和使“世界哲学化”来“实现哲学”。“一个本身自由的理论精神变成实践的力量,并且作为一种意志走出阿门塞斯的阴影王国,转而面向那存在于理论精神之外的世俗的现实。”[4]258哲学不仅要把握世界,更要“给现象打上它的烙印”。这样,哲学“那本来是内在之光的东西,就变成为转向外部的吞噬性的火焰”[4]258。
马克思充分肯定了伊壁鸠鲁的原子偏斜说,实际上他是充分地肯定和强调其偶然性。当然,他的原子理论也充分肯定了自然界的内在必然性,但是马克思绝不是单纯地为了如何区别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思想的差别。在马克思看来,伊壁鸠鲁的原子不过是自我意识的化身,“不外是抽象的、个别的自我意识的自然形式,感性的自然也只是客观化了的、经验的、个别的自我意识,而这就是感性的自我意识”[4]233。正是走向“消灭哲学”的道路,才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实质性变革,从而深刻地阐述了自我意识与现实的关系问题。
这就是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由内在的精神向现象世界转化的过程,恰恰就是这一过程,在“实现哲学”的过程中,使“哲学世界化”和“世界哲学化”。通过“哲学的世界化”,人们更容易透过哲学的抽象性、思辨性,看到哲学所体现的时代性,从而更加贴近哲学,更加走进哲学,在“世界的哲学化”过程中实现自我。哲学通过把握时代精神,来实现哲学的世界化,以期实现其理论诉求。
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其现实性与革命性的真正体现,是在指导人们进行合规律性和合目的性的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行为中,成为一种能够影响世界的积极力量[11]。如《费尔巴哈提纲》中所指出的:“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并不是一个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及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7]58同时,马克思认为,历史不应该是在哲学中以观念的形式展开,而哲学也不应保持独立的理论外观而游离于现实之上,它应成为历史的现实运动的有机组成部分。这不仅肯定了实践的现实力量,也内含着“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的观点,这种“现实性”决定了它的“时代性”,就是在肯定实践力量的同时去变革、改造世界。当然,世界同样应该体现哲学的理性,以期在这种实践的世界观下指导人们认识世界,从而更好地改造世界。
马克思和恩格斯虽然彻底批判并超越作为独立观念形态的哲学,但他们并不是否定哲学存在的理由,而是要从根本上变革哲学的存在方式和社会历史方位,从而实现一次深刻的哲学变革[12]。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宗旨是把哲学从一种外在于社会历史进程的纯粹的观念形态转变为一种内在于社会历史进程的批判的维度,不再把哲学当作独立于社会历史进程的纯粹的观念形态,而是作为社会革命实践的内在组成部分,其强调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和革命的统一。这种以变革现存世界为目的的理论从本质上讲是一种革命的哲学。
哲学并不因废除名称而被废除,正如科尔施所言:“最近的马克思主义者已被几个众所周知的马克思的词句和恩格斯后来的几个词句所迷惑,把马克思主义废除哲学解释为用抽象的和非辩证的实证科学的体系去取代这种哲学。人们只能对这些马克思主义者的洞察力之低感到惊奇。”[13]32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革命性,实质上就是理论与实践相统一的原则。“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首先是历史和辩证的唯物主义。换言之,它是这样的一种唯物主义,它的理论认识了社会和历史的整体,而它的实践则颠覆了这个整体。”[13]38社会存在和社会发展是一个活的整体,理论和实践也是一个(辩证)统一的总体。
理论对现实的把握应当是一种批判的、革命性的解释,是一种立足于实践改造的现实运动。当然,必须再次强调的是,正如科尔施自己已经指出的,不能脱离当时的具体历史进程考察这个观点,更不能不顾历史条件随意地移用。而且,理论,即使是科学的理论,显然并不是无条件地、永远地正确的代名词。所以说,理论和现实是辩证统一的,正如马克思所说,“世界的哲学化同时也就是哲学的世界化”[4]258,也正是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所体现的变革世界的本质。
之后,马克思又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神圣家族》、《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及《德意志意识形态》等文中进一步阐发了科学的实践观,论述了实践是认识的唯一来源,也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克服哲学自身缺陷的根本途径,并认为实践活动是世界的哲学化与哲学的世界化的根本途径,进一步说明了“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7]61。“实际上,而且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7]75这些思想显然是“世界的哲学化”与“哲学的世界化”内容的新的质的飞跃。
三、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哲学实现的实质在于人的解放。“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7]9也就是说,为了实现人类解放的任务,就必须把革命理论和革命实践结合起来。马克思认为:“德国人的解放就是人的解放。这个解放的头脑是哲学,它的心脏是无产阶级。哲学不消灭无产阶级,就不能成为现实;无产阶级不把哲学变成现实,就不可能消灭自身。”[7]16
可见,马克思要求“消灭哲学”和“实现哲学”,其宗旨在于强调哲学不应满足于对世界是什么的理解与说明,而应当致力于现存世界的革命化和人的解放,也就是世界为了人的生成而改变。这些思想集中体现了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提纲》中的那句名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7]63所以,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所实现的变革,也就是为了实现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归宿点:实现人类的解放,达到共产主义社会,以期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
马克思主义哲学立足于积极能动的社会实践的观点阐明了人的自由发展的本质。人类的解放这一过程要经历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迈进的漫长的历史过程。只有以实践为基础的马克思主义自由观,才克服了种种自由观的片面性,正确地解决了必然和自由的关系问题,为人类争取自由的斗争提供了伟大的理论武器。
马克思指出:“革命需要被动因素,需要物质基础。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光有思想力求成为现实是不够的,现实本身应当力求趋向思想。”[7]11在社会变革实践中,人自身也获得改造、发展与进步,从而克服种种异己力量,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社会进步和人类解放就成了历史的必然。实践主体也就能够运用自己的实践力量去打破外在的限制。毛泽东作了简练明确的概括:“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对客观世界的改造。”[14]“消灭哲学”的任务是否定与实证科学相对立的和革命实践相对立的一切旧哲学,所以,马克思强调必须把哲学同革命实践、同无产阶级的斗争结合起来。在马克思看来,无产阶级是实现人类解放的主体力量,是“一个戴上彻底的锁链的阶级”,“一个并非市民社会的市民社会阶级”,“由于自己遭受普遍苦难而具有普遍性质”,“一个若不从其他一切社会领域解放出来从而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7]14-15的阶级,从而可以看出人的本质的完全丧失,并且只有通过把自己理解为人向自身的还原或复归,才能回复自己本身。“由于其自身的特殊地位,无产阶级的自身解放,与社会的自身解放、人类的普遍解放是完全一致的。这也就是无产阶级革命不同于以往一切革命的根本区别。”[15]
无论是人类社会发展从自然必然性走向经济必然性,还是人摆脱外在的必然性而达到自身的全面自由发展,都是人类主体通过具体的、历史的实践而实现的。
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潜在地规定着人的存在、生成和发展方式,就是要实现人的彻底解放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高度统一。也就是说,马克思主义哲学实现的实质就在于人类的解放[16]。
共产主义是人类解放的起点,在共产主义中,社会将是自由、平等、博爱精神在更高物质基础上的回归。人类将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从必然世界走向自由世界。人在自身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在创造中展现自己的力量,以自由的精神去创造历史,实现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人将“以一种全面的方式,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7],从而向前推进着人类社会的建构。正如马克思所言:“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7]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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