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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后传》的女性主义叙事解读

2013-03-27

当代外语研究 2013年9期
关键词:巴塞尔保尔白雪公主

于 杰

(上海外国语大学,上海,200083/潍坊学院,潍坊,261061)

“重写经典”可以说是后现代作家们最热衷的课题之一。唐纳德·巴塞尔姆(Donald Barthelme,1931~1989)的代表作《白雪公主后传》(SnowWhite,1972)便是以格林童话《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为原型,对原作进行的颠覆性续写。故事中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走出大森林,来到了60年代的美国大都市纽约,他们组合成一个现代“家庭”,白雪公主成为“家庭煮妇”(horsewife),而七个矮人是否身高不足不得而知,但肯定都是些精神上的“矮子”。他们靠生产中式儿童食品和为大楼保洁谋生。小说中充当“王子”角色的保尔,没有半点儿“崇高”品质。他喜欢白雪公主却胆怯懦弱,为逃避现实去了修道院,穿上道袍后还牵挂着白雪公主,最后变成了偷窥癖。本文拟从女性主义叙事学的角度出发,解读《白雪公主后传》中男女主人公形象嬗变所具有的象征意义,及其用来颠覆传统经典文学模式并构建起后现代另类精神的叙述策略。

1. 女性形象的颠覆

在传统文学作品中,对女性人物的描写不是美到极致就是丑陋无比,成为供男性欣赏的尤物或者衬托其他女性的工具。这是因为“在男权中心主义的社会中,女性是作为男性的对立面而被动地存在着,是用以建构男性主体的一种场所,是一种不具有主体性的物的存在”(张岩冰2001:117)。经典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和女巫王后是美丽善良和丑陋恶毒的化身,她们象征着美与丑的二元对立。巴塞尔姆使用了偏离传统的刻画手法,消解了这一极端对立。

首先作者摒弃了传统的审美观,采用放大丑相的叙述策略颠覆了童话作品中白雪公主美丽纯洁的高贵形象。小说中,白雪公主被描写成一个高挑的黑发美人,身体左侧长着许多美人痣,由上到下六个黑痣排列下来。她发如乌檀,肌肤胜雪(巴塞尔姆2005:3)。对“美人痣”的描写亵渎了读者心目中白雪公主“洁白无暇”的形象,而且用反复叙事的方法突出了这一“瑕疵”。另外作者还使用了直观表现手法,将这一体貌特征用排版的形式,生动地呈现在读者眼前,从话语和视觉两方面夸大了白雪公主身体上的瑕疵。不仅如此,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白雪公主在着装上品味极差,爱穿宽大笨重没有体型的人民志愿军蓝棉裤,而不再穿从前那种极漂亮的“征服西方”式紧身裤子。“矮人们对此抱怨不已:白雪公主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从前的裤子令我们赞慕不已。我敢说这显然是故意冒犯。这一切真他妈的让我们快受够了……”(同上:11)。童话中洁白无瑕、穿着高贵的公主变身为现代作品中美中不足、穿着邋遢、土气的家庭煮妇,大大降低了读者的阅读期待。

巴塞尔姆不仅从外貌着装的描写上偏离了传统文学的模式,更具革命的是女性对贞操观念的改变。格林童话中的白雪公主是纯洁无暇的,她雪白的肌肤以及极具寓意的名字都象征着她的贞洁,她的贞操只属于王子。而小说中的白雪公主用传统的观点评价就是个荡妇,在这个特殊的家庭中她的身份是horsewife,这个词是作者巴塞尔姆根据housewife杜撰的,具有两层含义:白天像马一样做家务,晚上被矮人骑,和他们发生性关系。白雪公主和他们轮流在沐浴室洗澡,然后娘声娘气地上他们的床。男权意识中最重要的女性贞操观完全被摒弃,女人不再是某个男人独占的专属品,而是拥有性解放女权观念的革命者。这种刻意夸大、暴露女主人公不想取悦于男性的审丑视角和开放的性观念从一个方面有力地表现了男性话语权威下女性形象的颠覆。

其次作者采用碎片式的蒙太奇叙述手法将作品中的另一个女性人物——简(女巫的化身)呈现给读者。格林童话里心地善良的白雪公主和心肠恶毒的王后(后来化身为女巫)是天使和魔鬼的化身,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是相互对立的两个极端,是作者赋予读者评判善与恶、美与丑的标准。但是现代小说中白雪公主和女巫化身的简之间的善恶界限被模糊了,两人是同辈,而且是朋友。O’Hara(1981:205)也证实了白雪公主和简之间的关系:“小说中恶毒的后母是简……此处作为白雪公主的同伴出现”。

简作为次要人物,作者对她的叙事情节并不是完整流水式的,而是以块状的形式突兀地穿插在其他内容中:首先作者讲述简虽仍“心怀着恨”,但却因为和“霍戈·德·伯吉拉克”的恋情而被“救赎”,使她“仍置身于人类群体之中”。其次,在矮人们所做的因为不满白雪公主将头发垂于窗外勾引男人的做法而焚烧白雪公主以发泄愤怒的梦境中,简居然参与了这场酷刑,也“朝火堆添了木柴”,并取笑白雪公主:“我发笑是因为架在火上的不是我。”最后,当霍戈移情别恋追求白雪公主时,简的嫉妒心再次发作,并试图用毒酒(一杯加冰的吉普森伏特加酒)将白雪公主致死,结果被保尔误喝。保尔的葬礼上,白雪公主却和简并排坐在一起。这种碎片式的表现手法属于叙事中的蒙太奇手法,更加模糊了读者对女性的是非判断标准。十恶不赦的女巫因为受到感情的同化而成了人类的一员,善恶终有报的传统价值观被消解了,终日辛勤劳作的家庭煮妇因为精神出轨而受到矮人的惩罚,代表恶势力的女巫却加入家庭成员组共同惩罚善良的女主人公,白雪公主不但没有识别简的恶意而接过了毒酒,而且在保尔被毒死后仍然与简保持着朋友关系。

波伏瓦认为:“女人是被后天造成的。”文学传统中的各种女性形象已经成为纯粹的性别文化构建,由男性视角和男性话语来界定,毫无例外地构成一种二元的划分,即美与丑、善与恶。伍尔夫也曾说“小说戏剧里的女性都是特别的,不是美到极点,就是丑得要命,不是好到无以复加,就是堕落不堪”(李培西、佘振华2010:143)。巴塞尔姆在创作中抛弃了传统的刻画女性的二分法,有意呈现给读者一种良莠不分、善恶颠倒的女性形象,从而模糊了男权统治中心下的女性二元对立的关系,混淆了读者判断美丑、善恶的标准。

2. 男性权威的瓦解

“在男权中心主义社会中,男性是主体超越,无论在政治、经济、法律、宗教、教育、军事、家庭领域中,所有的权威位置都属于男性,女性则被看作是证明男性价值而存在的客体和他者”(张岩冰2001:117)。格林童话中的王子和矮人们代表了男权中心,他们是英俊勇敢、可爱善良的化身。巴塞尔姆笔下的男性人物均是社会底层小人物,或是懦弱无能、或是思想陈旧,或是荒诞无耻,诸如此类的描写暗示着男性权威的消解。

童话中的王子是勇敢、果断、力量的象征,其使命是解救白雪公主。而现代作品中的“王子”保尔是一个刚刚从失业办公室走出来的无业游民。他自认为有高贵的皇家血统,实际上却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看到白雪公主从窗户垂下来的乌黑长发时,“王子”马上意识到这牵扯到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但他的第一反应是逃避。他躲到一家修道院回避他的王子使命,在反复的踌躇和犹豫之后,决定挑起肩负的责任迎接命运的挑战,却变成了一个偷窥狂。他在白雪公主屋外挖了一个地道,安装监视系统,到头来荒唐地喝下了简给白雪公主准备的毒酒而死去。最终连白雪公主都感叹:“保尔是只青蛙。他彻头彻尾是只青蛙”(巴塞尔姆2005:140)。作者在表现保尔的懦弱、胆小时,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写,“我尤其要收回今天从失业办公室来这里路上看到的从那窗口批下的长长的黑发。它使我感到特别紧张,那头发。头发很美,我承认……但它使我紧张得要命”(同上:77)。这种反复出现的内心独白生动形象地刻画出一个低级猥琐的变态狂,与原作中王子的高大正面形象大相径庭。

善良可爱的七个小矮人在现代作品中变身为思想迂腐的小人物。他们没有体面的工作,还偷保尔的打印机变卖;他们都喜欢白雪公主,却并不忠贞,有人还觉得男人不在妓院时才试图讨好他的情妇。在意识到谁也无法满足白雪公主的感情需要时,他们既没有改变现状的努力尝试,也没有表达自己感情的有效办法,唯一的行动是买一条红色的浴巾和浴帘,试图通过这一行为使“家庭”生活增色,博得白雪公主的欢心。他们意识不到生活中问题的根本所在,采取的只是无关痛痒的举措。与格林童话中关系融洽、齐心协力的矮人们相比,现代作品中的矮人们之间关系冷漠,当发现自己的领导比尔有心理问题时,不是给予关爱,而是把他送上法庭,处以绞刑。作者采用扁平人物的塑造手法将童话中性格鲜明的七个小矮人抽去了血和肉,使他们的性格特征抽象化,变成了读者眼前晃动的影子,只能不断通过语言证明自己存在的现代小矮人。

霍戈是一个新人物,在格林童话中没有原型。他作为现代作品中联系白雪公主和简的中间人出场次数不多,但每次露面都很荒唐。一方面他指责保尔偷窥裸露上身的白雪公主这一行径的卑鄙,说他是“假和尚”,应该受到惩罚。另一方面却把目光投进了窗子,并和保尔“互相用手臂勾着肩膀继续观看”。霍戈迷上了“中提琴身材的白雪公主”后,阴谋如何进入白雪公主的房间并占有她。他在街头酒吧向白雪公主表白了自己的爱恋,被白雪公主指责为“冲昏头脑的轻率”,因为他没有高贵的血统,不具备谈论这种“爱”的资格。作者用拼贴的手法把霍戈荒诞无耻的形象展现给读者:关于女人冗长的演讲;向国税署举报无果后的翻脸;为了让简靠近他而往她屁股上刷胶水;遭到白雪公主拒绝并受到警察和酒吧店主的指责后又百般抵赖。

经典童话中白雪公主纯洁美丽、王子英俊勇敢以及七个小矮人善良可爱的固有形象在巴塞尔姆笔下统统消解,男主人公不再是勇敢善良的化身,女主人公也不再美丽无暇、善恶分明,对人物形象的颠覆象征着菲勒斯中心主义(phallocentric)即男权中心主义的解构。男权中心主义下女性是男人的“尤物”、“观赏物”以及“女为悦己者容”的思维定式在后现代作品中已消失殆尽,作者采用逆向叙事顺序-先丑后美-以及放大丑相的叙事策略改变了传统的女性审美观,并且通过情节变异模糊了女性的二元对立。Brans(1982:123)在采访巴塞尔姆时问及其对男性人物创作时的想法,得到这样的答复:“男性憎恨即是此中主题”。在作者对“男性憎恨”的主题思想指导下,小说中的男性人物不是胆小怕事、就是堕落无能,这一系列刻画象征着男权中心主义的解构,从而导致了男性权威的瓦解。

3. 独特的女性叙事声音

伴随着男性权威的瓦解,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权威的建立。小说中白雪公主成为中心人物,所有的男性都想方设法得到她的芳心,她并不是被七个小矮人包养的“家庭煮妇”,而是有思想有梦想的现代独立女性,她勤劳能干,打扫房间、做饭,小矮人最大的幸福就是下班后和白雪公主一起吃饭,晚上同她一起沐浴,白雪公主心情郁闷不做家务时,整个家庭气氛变得忧郁,矮人们设法和白雪公主搭讪,讨她欢心;保尔懦弱猥琐,虽然对白雪公主牵肠挂肚,却不敢接近她,整个故事中只和白雪公主接触过一次,就是替她饮下毒酒,保尔是为白雪公主而死的。这些男性人物都是围绕着白雪公主,为得到她的青睐而行动,小说一方面通过男性的失败烘托出女性地位的上升;另一方面还通过不同的叙述策略让女性发出声音,建构起女性的权威。女性主义叙事学的开创者苏珊·S·兰瑟(Susan S. Lanser)创造性地将“作者型、个人型和集体型三种叙述声音模式”①根据受述者的结构位置划分为公开的和私下的,从而总结女性叙事声音,实现话语权威的策略(兰瑟2002:17-23)。《白雪公主后传》这部作品是由男性作家叙述并采用三种叙述策略,让女性发出自己的声音,并建构起现代社会中的女性气质。

首先作者采用了第一人称群体代言人式的、公开疏远型②的叙述声音向读者介绍白雪公主的身份和地位。小说缺少一个流水式的情节,使用连续的“片刻展示”技巧,文字和意象被当作建筑材料,随意地堆砌在一起,片断之间有很多琐碎的细节,很多想象、夸张、扭曲的感受,由不同的叙述者从不同的视角进行叙述。但出现最多的叙述者是“我”、“我们”,和七个小矮人共同出场,阅读之初会给读者造成错觉,像是第一人称个人型,吸引型的叙述声音,但仔细分析这个“我”不是七个小矮人中的任何一个,但是和矮人们的思想口吻一致。因此叙述者充当的是七个小矮人的代言人,属于同故事叙述者,但采用的是全知全能型的叙事视角,而且作者偏离常规地摒弃了第三人称,采用第一人称来叙述,我们可以把这种叙述策略称为凌驾于故事之上的第一人称全知全能型叙述声音。

McCaffery(1983:43)就与七个小矮人相关的叙述声音问题采访巴塞尔姆,得到这样的解释:“七个人的存在使得‘我们’叙事得以实现,创造出多个巧舌如簧——是一组集体叙述者的存在,成组的发言人可以是七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这一详尽的解释说明作者创造性地开发了一种新型的女性叙述声音-群体代言人,一种概括性的、笼统的叙述者,将个性差异的小矮人从思想上进行了统一。叙述者虽然以小矮人的口吻讲述,但采用的是客观态度,给读者留有思考空间,属于“疏远型”的叙述干预。受述者则是所有读者,属于公开型的。叙述者告诉读者白雪公主不是普通的家庭主妇,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她选修了《现代女性:权利与义务》、《经典吉他》、《英国浪漫派诗人》、《油画》、《个人资源》等课程;她还会写自由体诗(巴塞尔姆2005:19);还关心政治,国内外时事,知道“百花齐放”(中国文艺界的方针、政策以及意识形态等),通过“穿人民志愿军蓝棉裤”、“钉在餐桌上的红旗和军号”以及“放在食品盒中的毛主席诗词”(同上:11)等行为隐含地告诉读者她反对朝鲜战争、支持中国的立场。

其次作者以直言的方式让女性发出自己的声音。叙事策略是和特定语境相联系的,奥斯丁、伍尔夫小说中的女性声音的发出受当时社会现实制约不得已采取书信或自由间接引语等间接方式得以实现。小说中的白雪公主置身于20世纪60年代的现代社会中,是一位女权主义者,不依附于任何男性,喜怒哀乐,溢于言表,不会在乎男性的感受。她做事依据“快乐原则”来实现女性的生活品质。作者通过个人型的“直言”策略让读者听到了独特的女性声音,表现了现代社会中女性翻身解放,能够畅所欲言的独立社会身份。例如:白雪公主心烦时会大声感叹道:“唉呀,除了我听厌的那些话,但愿世界上还有些其他的词语!”(同上:5)这一抱怨令矮人们大伤脑筋,搜肠刮肚地寻找新的词汇。她希望改变现状:不再跑到矮人的床上去,不再为他们做饭做家务。等待王子未果,她看透了保尔,毫不留情地批判道:“保尔只是只青蛙。我原以为他在某个时候会褪下那层湿漉漉的绿黄色的斑点皮膜,重新现身,沐浴在王子气度百道金光闪闪的色泽中。但他纯粹只是只青蛙。就这样。我失望了”(同上:140)。

代表着新女性的白雪公主不仅通过群体代言公开叙述、自我直言的方式建立起女性的权威,而且还让身体成为自己的代言人,通过一种无声的语言表达自己对理想异性的渴望。现代小说中的白雪公主是一位拥有性解放女权观念的革命者,她不满足于“加在一起只等于大概两个真正男人”的七个矮人,把头发垂在窗外,内心渴望异性的欣赏和抚摸,甚至希望有位王子顺着头发爬上来,一直爬到她的怀里。白雪公主的这一壮举是想“让庸俗之辈大吃一惊,让自己的性生活恢复活力”。现代的白雪公主在表达内心渴望时摒弃了传统的语言工具,借助身体这一无声胜有声的手段,两次将乌黑的头发垂于窗外,藉以表达自己对现状不满、想寻求真正白马王子的愿望。

4. 结语

《白雪公主后传》虽然保留了童话中的主要人物,但实际上无论故事情节和思想内容都与原作大相径庭。童话里的美好形象被彻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并不完美的白雪公主,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传统说教也被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荒唐和混乱的现代社会生存状态,巴塞尔姆使用了一系列反传统的表现手法,不仅使得纯洁美丽和二元对立的女性形象在读者面前荡然无存,而且也使格林童话中勇敢善良的男主人公都变成了懦弱无能、思想迂腐的小人物,男主人公品质的堕落瓦解了传统社会中的男性权威,作者使用放大丑相、蒙太奇、内心独白、塑造扁平人物以及拼贴等独特的叙述策略颠覆了经典童话中的男权中心主义。在叙述声音方面巴塞尔姆采用了第一人称作群体代言式、公开疏远型的叙述声音和直言的方式,并开拓性地使用身体代言人的手段让女性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建构起后现代作品中的女性权威。

小说中极具革命性的人物形象颠覆与刻画一方面反映了二战后西方世界中信仰失落、秩序崩溃和传统被瓦解的社会现状,自我中心主义越来越浓烈,人际关系越来越冷淡,整个社会生存状态和人的认识观念既“荒唐”又“混乱”。另一方面也表现了60年代西方女权主义运动对整个社会的影响,“女权主义者认为:男性或男性确立的性别角色体系,是妇女长期受压迫的元凶,抵抗或消除这一元凶的最主要办法是以性别为基础的集体反抗和斗争。女权主义者的首要任务是改革家庭和婚姻,寻求新的生活方式。20世纪初踏进美国大陆的弗洛伊德思想和存在主义思想与女权运动产生合力,对美国年轻人的性观念和生活方式产生了巨大影响:享乐主义和性解放成为年轻人追求的目标。维多利亚时代的性观念已荡然无存,许多人推迟甚至拒绝婚姻,加入到各种各样的公社,与志同道合者过群居生活,以至于美国英语在60年代增添了一个新单词,叫做L-T-A,即Living-together-arrangement”(王恩铭2002:268-79)。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女性不再是男性的附庸,而是敢爱敢恨、有思想有追求、具有独立人格的新型人物。《白雪公主后传》正是这一思想的具体体现。③

附注

① 作者型叙述声音指异故事的、集体的并具有潜在自我指称意义的叙事状态。叙述者采取全知视角点评叙述过程,对其他作家和文本做深层思考和评价。个人型叙述声音即热奈特指称的自身故事叙述,讲故事的我是主角,私人声音公开化。集体型叙述声音指表达群体的共同声音。女性叙事使用“我们”,赋予边缘群体或受压群体叙事权威,与以个人和男性为中心的传统小说叙事和情节结构相对抗,将男性改为“他者”。参见凌逾(2006:134)。

② 沃霍尔区分了19世纪现实主义小说中的两种叙述干预(即叙述者的评论):一种是“吸引型的”,旨在让读者更加投入故事,并认真对待叙述者的评论,另一种是“疏远型”的,旨在让读者与故事保持一定距离。参见李培西、佘振华(2010:144)。

③ 特别致谢:感谢上海外国语大学乔国强教授对本文的悉心指导!

Brans, J. 1982. Embracing the world: An interview with Donald Barthelme [J].SouthwestReview67 (Spring): 121-37.

McCaffery, L. 1983. An interview with Donald Barthelme [A]. In T. LeClair & L. McCaffery (eds.).AnythingCanHappen:InterviewswithContemporaryAmericanNovelists[C].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32-44.

O’Hara, J. D. 1981. Donald Barthelme: The art of fiction LXVI [J].TheParisReview(2): 180-210.

凌逾.2006.女性主义叙事学及其中国本土化推进[J].学术研究(11):132-36.

李培西、佘振华.2010.女性主义叙事学解读下的《饥饿的女儿》[J].当代文坛(3):143-45.

苏珊·S·兰瑟.2002.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述声音(黄必康译)[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唐纳德·巴塞尔姆.2005.白雪公主后传(虞建华译)[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王恩铭.2002.20世纪美国妇女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虞建华.2005.公主和七个小矮人走出森林——巴塞尔姆的小说《白雪公主后传》[N].文艺报(08-02):002.

张岩冰.2001.女性主义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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