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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名的魏晋情结发微

2013-03-22贺根民

大连大学学报 2013年5期
关键词:庾信魏晋陶渊明

贺根民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废名的魏晋情结发微

贺根民

(广西师范学院 文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1)

沉浸于社会人性的思考,发掘一连串发人深省的人文拷问话题,冲淡的外衣下让人去咀嚼苦味人生,废名孤独的耕耘姿态,显示了启蒙和救国话语之外的人文视域。废名小说的田园叙事,为动荡频仍的现代社会提供一方令人反思的人文自然。他尽心领会并消化魏晋文学技巧,形成中国文学传统的创造性转化。

废名;魏晋情结;性情;技巧

文学是一条奔腾不息的艺术之流,中国文学的古今演变浇铸数座璀璨的文化高标。远绍前代、继往开来,民国文人藉以检讨中西文化获得新文学改弦更张的文化动力,从而为传统文学的创造性转化提供契机。历史境遇的相似,文人情趣的趋同,魏晋文化被大面积认同于民国文学天空,开出一片灿烂的艺术之花。追逐渐近自然的周作人,废名参透魏晋文化精髓,既心领神会,又躬耕实践,进一步强化魏晋文学之于民国的隔代嗣响。

一、追慕魏晋士人性情

现代中国的废名,可算得上一位孤独而寂寞的文人学者,连名也废的冯文炳先生,悄然远离尘世的纷争与喧嚣,秉持一副遗世高蹈的边缘姿态书写乡土中国的现代镜像,废名以独具特色的人文主义视野展现现代文人坚守传统文化的拷问力度。废名偏嗜魏晋六朝文人如谢灵运、陶渊明和庾信,他这种爱好不是一类叶公好龙式的虚伪做套,而是灌注自我感悟的心理契合。1936年其《三竿二竿》载:“中国文章,以六朝人文章最不可及。我尝同朋友们戏言,如果要我打赌的话,乃所愿学则学六朝文。我知道这种文章是学不了的,只是表示我爱好六朝文,我确信不疑六朝文的好处。六朝文不可学,六朝文的生命还是不断的生长着,诗有晚唐,词至南宋,俱系六朝文的命脉也。”[1]342魏晋六朝文学作为中华文学之脉中一个承前启后的文化存在,因为“人”的解放而导致文学自觉,它昭示了晚唐诗、宋词的艺术之路。民国诸多文人具有或重或轻的魏晋情结,从情有独钟到刻意效仿和追步,魏晋六朝文学构成一个巨大的文化磁场,导引文人去检讨传统、吸取营养。六朝文不可学的原因固然很多,在废名看来,魏晋人格及其融在字句里的气骨的为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峰,废名认定梁遇春为“白话文学里头的庾信”[2]290即为注脚。留有《泪与笑》等散文集、英年早逝的梁遇春,既率性而为,又不乏天生的感伤之调,以隽永的笔墨给人耳目一新,他那别开生面的智慧灵光折射了魏晋文学大多只可欣羡而不可效仿的艺术境界。

陶渊明是魏晋文学领域的一株参天大树,以诗赋扬名后世,然而将其还原到魏晋文化的在场,陶渊明并非代表当下的主流书写姿态,充其量不过是一位非正宗的、边缘化的另类文人。醉心于好读书、不求甚解的陶公,其诗歌所流露的旷达和淡泊之味在岁月的流逝中亦积聚为一种文化向标。这种颇有几分“自由主义“色彩的人文姿态倒引起民国文人的心灵共鸣,缘于相似的文化生态,淳朴的陶公一度成为废名的精神导师。藉以莫须有先生之口,废名企羡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而折腰事权贵的傲岸气骨,躬耕稼穑、敦族劝农的陶渊明颇有入世的儒家风范,就此而论,“在魏晋风流之下有谁象陶公是真正的儒家呢?”[1]264废名所欣赏的并非陶公的隐逸人格,而如同其师周作人,标举陶渊明参与社会、与乡下人共处的平易态度,这是一种质朴可爱的人格向度。废名将这种赞许之情一直延续到1936年的《陶渊明爱树》,他认为陶公《闲情赋》中“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之语,必定是直接躬耕者的经验总结。陶诗《读山海经》(其九)所建构的“馀迹寄邓林,功竟在身后”的夸父人格,即寄托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之意,其又何尝不是儒家用世精神的显影:“夸父杖化为邓林,故事又很美。陶诗又何其庄严幽美耶,抑何质朴可爱。陶渊明之为儒家,于此诗可以见之。”[1]341根植于儒家的入世之心,又不乏老庄的幽默,陶渊明的平易人格更透出一份担当和责任。爱树成为废名神交陶渊明的物象表征,孤独而寂寞,同样喜欢栽树、爱树的废名何尝不秉持一份杖化邓林的淑世情怀。

抗战爆发以后,废名从北大书斋回归故乡黄梅,现实生活中的废名并非一如陶渊明式的隐居,而躬耕三尺讲台来回报家乡和社会,属意于家乡民俗民风,重新再塑自我身份。废名著文喜构幽僻的人文场景来展示与现代文明的对立,古朴自然的山水,质朴善良的翁媪男女,带有些许蒙昧味道的中国乡土社会,构成废名笔下的桃花源。象《竹林的故事》中的竹林、《菱荡》中的陶家村、《桥》中的史家庄、《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中的腊树窠和水磨冲,这些地方往往是茂林修竹、清流激湍,人与人和睦相处,保持醇厚的古道风情,简单和睦的人际关系彰显桃花源世界的文化魅力。譬如水磨冲:“水磨冲这地方真算得桃花源,并不是说它的风景,在乱世是没有人想到风景的了,是说它的安全性,它与外面隔绝,四边是山,它落在山之底。”[1]269而腊树窠更是一个不知秦汉、无论魏晋的人间胜境:“腊树窠民众对于日本佬如谈故事,如谈‘长毛’而已,这里真是桃花源,不知今是何世,而空间的距离此乡与县城只不过相隔三十五里。”[1]226一般说来,废名笔下的桃花源,并非定格于空间意义上的与世隔绝,而在于其醇厚的人性背后所负载的宗法社会传统,即便是鸡鸣狗吠的世界,亦裹挟对古老民风民俗的礼赞和褒奖。抱朴守真、见良使性的人文镜像抒写他于现代文明之外的价值拷问,如此人间胜境,不只是抖露民国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人文理想,更显示他们对传统宗法体制的趋同态度。

正如一枚钱币的两面,文字建构的桃花源几乎是一个触手可及的宗法社会,因为它一头托起民国文人的精神世界,一头连着现实社会的悲凉之雾。魏晋文人以青山秀水相寄托,不无营构精神避难所的色彩,相对而言,倾心佛禅的废名则属意坟、碑、落日、孤雁等意象,于静谧之中见苦涩和哀愁。在1927年的《桃园》中,他塑造了忠厚善良、相依为命的王老大、阿毛父女,他们生活单调而纯朴,守护着精神的桃园。但这孤寂、略有冷气的桃园外就是宗法势力的代表——县衙门,旁边更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杀场:“照墙外是杀场,自从离开十字街头以来,杀人在这上面。说不定王老大得了这么一大块地就因为与杀场接壤哩。这里,倘不是有人来载树木,也只会让野草生长下去。”[1]62桃园承载传统宗法社会千年不变的价值规范,杀场外那阿毛母亲的坟墓,则表示纲常名教的维系效应,而阿毛的染病身亡宣告了桃花幻梦的破灭。废名是现代文坛少有的以“厌世诗人”自称的文人,他钟爱“千里逐坟”,斤斤于庾信式的“月逐坟圆”意象,切实感受魏晋文人的厌世情愫:“读庾信文章,觉得中国文字真可以写好些美丽的东西,‘草无忘忧之意,花无长乐之心’,‘霜随柳白,月逐坟圆’,都令我喜悦。‘月逐坟圆’这一句,我直觉的感得中国难得有第二人这么写。”[1]345废名的小说绘制了一系列阴冷鬼气的死亡场景,《浣衣母》中酒鬼李爷和驼背姑娘之死、《竹林的故事》中的老程之死、《阿妹》中阿妹之死、《桃园》中阿毛之死、《火神庙的和尚》中的金喜之死……一连串冷静而客观的死亡叙述,宣告生命解脱的巨大能量。1923年《阿妹》有一段淡然面对“死”的文字:“至于‘死’,——奇怪,阿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仿佛,确实如此,很欣然的去接近,倘若他来。母亲有时同她谈笑:‘阿莲,算命先生说你打不过三,六,九。’‘打不过无非是死。’‘死了你不怕吗?’‘怕什么呢。’‘你一个人睡在山上,下雨下雪都是这样睡。’”[1]2废名笔下死的寂寞,即为生之美丽,“死”成为人类社会的“公共花园”,正因为有生命的耗损,才会懂得珍惜生命。抛弃苟活的原则,去体味生命的永恒价值,“死”便成了人生最美好的装饰。人间桃花源的文化感召力糅合生命解脱的瞬间美好铸造废名特有的超脱姿态,这是一类正视生命轮回的人生拷问,活现了魏晋文人如陶渊明、嵇康之于死亡的坦然和旷达。

二、技巧的借鉴

魏晋文人主体精神的解放,为拓展文学表现的广阔天地提供了种种可能,打破经学一统天下的局面,文学表现技巧亦获得前所未有的突破。废名曾执教于北京大学和东北人民大学(即现在的吉林大学),为大学生开设过陶渊明、庾信等课程,据卞之琳回忆:“冯自己说推崇魏晋六朝散文,但从他喜欢《诗经》、《论语》、五古等看来,肯定会喜欢《世说新语》一路文字。”[1]6由喜爱魏晋六朝文本到对其表现技巧的借鉴,废名可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废名服膺于周作人,极力称许陶诗的高境,认为陶渊明是中国历史上最会生活的人之一,能享受生活,也是顶会做文章之人。废名多次提及:“一部陶诗是不隔,他好像做日记一样,耳目之所见闻,心意之所感触,一一以诗记之。”[2]152陶诗之佳,一言以蔽之,曰自然,在于其唯物的中庸之境。游仞万方的悠游姿态炼就陶渊明的澹泊情怀,写实的生活强化陶渊明文字的自然呈现,形成其独具特色的文字技巧。废名称赞陶渊明娴熟的文字功夫:“然而我喜欢许多文章,好比说‘别’罢,我喜欢陶渊明的别,他说形影有时也别离,‘悲高树之多阴,慨有时而不同。’他却拿别来写了一个境界。”[2]262用心体悟、注重炼字,属意另格独具的文字表达就成为废名一个潜在的文学追求,职此之故,废名的小说被指具有浓郁的诗性特征,哀愁的文字常常会造成语意的晦涩难懂。

文学接受是审美主体情感灌注的过程,废名因人及文,他称羡陶渊明的淡泊人格,亦对他诗赋的白描之力赞叹有加。即便在解放之后,废名跟青年谈研究鲁迅,多次以陶诗为标准言明鲁迅小说的白描手法颇类陶渊明。以现代文人来比照魏晋士人成为废名一个挥之不去的文化情结,其实,他不但拿同时代的文人对比魏晋士人,还惺惺惜惺惺,将其灌输到自己的文学创作实践之中。《〈废名小说选〉序》言:“我最后躲起来写小说乃很象古代陶潜、李商隐写诗。”[1]393此类夫子自道,可谓他创作生活的一个总结。为《冯文炳选集》作序的卞之琳依稀记得废名曾送他一部木刻的《庾子山集》,亦为废名钟情魏晋文学具体而微的反映。“俊逸鲍参军、清新庾开府”,废名著文好引庾信的文字,《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中“我生平很喜欢庾信”一句道尽他对庾信称许之情。至于具体缘由,废名藉以莫须有先生之口说出了究竟,一则他喜欢用典的六朝文章,这对于他关于新文学的定义毫发无损,“因为他认庾信的文学是新文学”,[1]238不满韩愈的文以载道,板着面孔说话,倒对清新自在的庾信赞叹不已,因为后者有真情、不做作、用活典,这恰恰是废名神交古人的心理基点。二则因为“我喜欢庾信是从喜欢莎士比亚来的,我觉得庾信诗赋的表现方法同莎士比亚戏剧的表现方法是一样”,[1]239无论是表现生活,抑或突出意境,艺术技巧是二者具有独特艺术魅力的一个主要原因,或许这也是废名走近二者的真正缘由。

用典是我国文学一种常见的修辞,援古以证今,它生动含蓄地抒情达意,增加了语句的典雅之气,用典不当,自会平空设障,阻碍阅读。庾信是魏晋时期的用典大家,用古典叙今事,其《哀江南赋》标领一代风骚。关于用典,废名确实在感同身受,《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叙述莫须有先生居住乡下以后,乡人愿意同他亲近,“本着这个心情,他觉得他可以乞食,尚不是诗人陶潜的乞食,而是比丘的乞食,乞食本身便是修行。”[1]2531948年《谈用典故》一文就多次例以庾信的诗赋来阐明中国文章的佳境:中国文人以典故写文章,拿典故来叙述故事,拓展了文章的表现空间。在其看来,典故可以使文辞变得妍丽,亦见出文人的性情思想,而庾信的文章恰好是藉典故营构境界的典范。对于庾信,废名几乎满是仰慕之情:“我顶喜欢庾信这两句写景的文章:‘龟言此地之寒,鹤讶今年之雪。’大约没有典故他不会写这样的美景,典故是为诗人而天造地设的了。”[2]279用典强化了文字的表现功效,精短的语言涵括丰富的内容。至于盘点古人的用典功夫,废名倒有几分心得,他认为评价用典速度,庾信最快,李商隐次之,陶渊明稍慢,而一度效仿庾信的唐代大诗人杜甫,其“典故是来得非常之慢的,较之庾信是小巫见大巫。”[2]287姑且不说其断论是否得当,倒侧面说明他对魏晋六朝文学的精心体悟。

由静心揣摩到参伍行之,废名作品的语言简洁而空灵,带有一种腾挪跌宕之态。语言的跳跃性,需求读者充分调动想象力,去填空、去玩赏,一如魏晋文人所醉心的言意之辨。卞之琳评价废名小说章法:“思路飘忽,意象跳动,一则象雨打荷花,一则象蜻蜓点水”,[1]6如此断论,倒扣住了废名作品语言的奇崛多变之貌。废名承认他中期的小说深受唐人绝句的影响,“不肯浪费语言”,[1]394正因如此,当下学术界不无斤斤于探究废名作品风格之于唐人绝句关系的杰构佳什,个中多有发现,但作为接续前代又能创新的唐人绝句,势必会不同程度地受到魏晋六朝诗文的影响。既然标榜不浪费,也就是极力做到惜墨如金,省略常常是废名乐于采纳的技巧。或省略话语交流的双方,或隐去对话的情境,刻意求简,让人去体悟言外之意,标举了民国文坛废名式的文字禅。象在《火神庙的和尚》中,废名尽情调动笔墨展现金喜的幻觉:“抬头,一片青天,点缀着几朵浮云,——好大的镜子呵!一,两,不是他们的倒像吗?金喜头上也有一朵云哩。月亮已经射不过屋顶,坐的又是矮凳,远远看来,一只没有归窠的狗,然而金喜以为他将惊动他们了,——消融于月色之中了……”[1]38隐约闪烁的人物内心世界、跳跃的笔墨、多暗示的手法绘制悲寂的氛围。为了追求古拙的意趣,废名常常摭拾魏晋文人诗句或化用其旨,象《莫须有先生坐飞机以后》载:“从此懦弱的余校长也同‘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一样,他同县太爷谈话旁若无人了”,[1]243《浣衣母》叙述浣衣姑娘的欢欣之情,也运用了相似的章法:“洗衣在她们是一种游戏,好象久在樊笼,突然飞进树林的雀子”。[1]21尽力吸取魏晋文学的语言之长,接续了魏晋诗学注重言外之意的传统,但是,由于语言表达中过多“留空”,客观上却造成其作品的艰深晦涩。周作人《〈枣〉和〈桥〉的序》披露:“废名君的文章近一二年来很被人称为晦涩。据友人在河北某女校询问学生的结果,废名君的文章是第一名的难懂,而第二名乃是平伯。本来晦涩的原因普通有两种,即是思想之深奥或混乱,但也可以由于文体之简洁或奇僻生辣,我想现今所说的便是属于这一方面。”[3]作为其师,周作人此论道出了废名文字的艰涩之由。废名孤独的耕耘姿态,显示了启蒙和救国话语之外的人文视域,他尽心领会并消化魏晋文学技巧,其本身就是中国文学传统的创造性转化。

三、结语

没有复杂激烈的矛盾冲突,没有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废名以民国文人荷戟独彷徨的边缘姿态,沉浸于社会人性的思考,发掘一连串发人深省的人文拷问话题,冲淡的外衣下让人去咀嚼苦味人生。废名小说的田园叙事,展示20世纪乡土小说的生机和活力,为动荡频仍的现代社会提供一方令人反思的人文自然。鲁迅《〈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言废名“过于珍惜他有限的‘哀愁’,不久就更加不欲象先前一般的闪露,于是从率直的读者看来,就只见其有意低徊、顾影自怜之态了。”[4]魍魉世界魑魅影,疏离于当下语境下的生存渴望,废名以其所特有的苦涩悲吊岁月的流逝,杯空音咽的凄楚声中杂有孤独者无可奈何的叹息和对生命价值的审视,发黄的文卷复活了魏晋文人昔日的风采,反进化论视角凸显现代文人继承传统的力度,这就是现代中国文学史上的废名现象。文章的婆娑之态,得益于技巧的运用,废名小说的诗化和散文化路径,接续了魏晋文学注重言意之辨的审美特质,他亦儒亦佛的思想姿态,构成了20世纪人文主义者精神塑形的突出个案。

[1]冯文炳.冯文炳选集[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342.

[2]止庵.废名文集[G].北京:东方出版社,2000:290.

[3]陈振国.冯文炳研究资料[G].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157.

[4]鲁迅.鲁迅全集(第六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244.

The Complex of Fei Ming on the Wei and Jin Dynasties

HE Gen-min
(College of Literature,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Guangxi 530001,China)

Fei-Ming,with a lonely attitude in the work,immersed in thinking about the human society,tapped into a series of topics on humanistic torture,and made people to chew bitter lives under the cloak of diluted words,showcasing a humanistic perspective out of the enlightenment and national salvation discourse.The rural narration by Fei Ming provided a human nature for the modern society.He managed to understand and digested Wei-Jin literature skills,achieving a creative transform for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

Fei Ming;The complex on the Wei and Jin dynasties;Disposition;Skills

I2

:A

:1008-2395(2013)05-0042-04

2013-07-16

贺根民(1971-),男,广西师范学院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古代文论研究。

基金课题: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12YJA75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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