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产业空心化的成因及转型策略

郑直

内容摘要：从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我国制造业开始向东南亚、南美以及我国内陆地区转移，一些地区产业空心化的程度日渐加深。本文主要从制造业成本上升、人民币升值过快以及虚拟经济过度膨胀这三个方面来分享我国产业空心化的成因，同时，本文从在产业转移不可避免的前提下，提出应该从加快产业升级、控制人民币升值及加强虚拟经济监管等方面，来应对我国出现的产业空心化。

关键词：产业空心化 成因 策略

引言

产业空心化又叫去工业化，主要是指较发达地区制造业中心的产业资本大量向欠发达地区转移，从而导致发达地区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逐渐下降。对于产业空心化的定义一般包含有两层意义：第一层强调工业企业地理位置上的转移；第二层强调产业结构的变化导致原有产业退出而新的产业尚未形成。最早提出“产业空心化”这一概念的是由B·布鲁斯通和B·哈里逊1982年在《美国的脱工业化》一书中提出，该书认为产业空心化是一国的资本大量从基础生产能力的各个方面撤出。日本学者驮田井（1996）认为产业经济中的“萧条与空心是由经济社会不可逆转的趋势引起的”，产业空心化是经济社会不可避免的趋势。我国一些学者认为发达地区原有的制造业产业出现老化，迫于生存而向其他地区转移，与此同时，新的产业在原来的地区还没有来得及培育起来，于是就出现了所谓“离制造业”的现象。

从日本和美国等发达国家的产业空心化的历程来看，产业空心化造成了发达国家的失业率普遍居高不下，经济增长放缓，贸易赤字严重等问题。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末到21世纪初，日本、欧洲等地区对于我国东南沿海地区的产业转移之后，这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增长几乎停滞，就业岗位短缺，泡沫经济迅速膨胀。而从各个地区产业转移的现象来看，一个地区的产业结构演进是产业发展不可避免的历史趋势。因而，应对产业空心化的措施不是如何避免产业空心化，而是如何减轻产业空心化给这一地区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国产业空心化的现状及成因

（一）我国产业空心化的现状

我国的产业空心化在20世纪90年代末期已经有所显现，而在新世纪尤其是近年来表现的更加突出。近20年来我国的经济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第一产业在国民经济总产值中的比重大幅下降，由1990年的27.1%降至2011年的10.1%；第二产业基本保持稳定；而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总产值的比重则大幅上涨，由1990年的31.6%上升至2011年的43.1%。可见，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上升势头已经远远超过了第二产业。尽管工业产值的比重基本保持不变，但是近20年来，工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率在逐步下滑，而第三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贡献率却在逐步上升（见图1），工业对于国民经济增长的贡献正在逐步被第三产业的贡献所取代。

另外，在第三产业中以金融业和房地产业为代表的虚拟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由1990年的9.0%上升至2009年的10.7%。尤其是房地产开发投资上涨较快，房地产开发中的固定资产投资占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比例已经从1995年的15.7%上升至2010年的 17.4%。所以，实体经济的资本和物资已经开始撤出而转移到金融和房地产等虚拟经济中去。我国“离制造业”的现象正在逐步加深，虚拟经济过度膨胀，产业空心化的形势正在加重。

（二）我国产业空心化的成因

1.制造业生产成本提高。我国制造业生产成本的上升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来自劳动力成本的提高，另一方面来自原料和能源价格的提高。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的福利保障体系逐渐完善，企业也相应建立了员工的福利制度，企业所要负担的员工工资以及福利支出明显提高。以保险基金的支出为例，全社会保险基金的支出已经由1990年的120.9亿元上涨至2010年的14818.5亿元，而且每年以平均26.7%的速度增长。我国就业人口的工资收入也几乎以每年两位数的增长率高速增长，如表1所示。其中尤其是近年来制造业职工工资涨幅较快，制造业职工平均工资由2003年的12671元上涨至2010年的30916元，上涨近3倍。国际能源价格的持续上涨带动的国内能源价格上涨也推动了企业生产成本的提高。同时近年来我国物价水平的整体上涨也给企业的生产成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而相比之下，诸如南美和东南亚等国则有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和生产原料，对于制造业来说，我国的制造业成本优势正在慢慢丧失，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企业选择这些国家作为新的生产中心已经是必然趋势。

2.人民币升值使出口加工行业萎缩。近年来人民币币值在升值预期和外部压力的相互作用下快速上涨，一方面我国的制造业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优势逐渐减弱，另一方面我国国内尚未形成足够的国内需求去弥补因国际市场萎靡造成的需求缺口。相比2005年，从2006到2010年人民币对美元升值幅度分别为2.68%、7.17%、15.21%、16.6%和17.4%，截至2012年10月10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已经突破6.30关口。从日本的经验来看，20世纪80年代初，日元对美元的汇率每年平均以3%的速度下降，此时日元的升值对日本经济还没有明显的影响；从1985年开始日元在几年内平均以20%的速度升值，这就导致了日本出口大幅受挫，进而引起日本国内的产业空心化。而就我国的情况来看，2008年以前人民币小幅升值并未给出口带来较大影响，而从2008年以后人民币以较大幅度升值则导致了大批企业利润下降，甚至破产倒闭。

根据刘富江、江源（2010）的研究，短时间内如果人民币升值1%涉及外贸的亏损企业数目将增加40.4%，升值2%亏损企业将增加68.1%，升值3%亏损企业将增加91.4%。而企业出于生存考虑，把企业的生产地移至成本更为低廉的地区，诸如东南亚和南美地区，通过这些地区低廉的生产成本来维持企业的利润，这就造成了我国东南沿海一代以出口加工为主的企业开始萎缩。尤其是纺织、服装、家电及三来一补等劳动密集型企业对汇率敏感度较大，人民币升值后这些企业由于没有利润直接退出市场，把国际市场让给东南亚及南美国家的制造业企业。尽管人民币升值对于我国企业也有有利的一方面，人民币升值可以使企业购买国外专利技术和设备时更加便宜，但由于发达国家对专利技术和高端设备出口控制得非常严格，我国的企业很难购买到产业升级所需要的技术和设备。在自主研发无法跟进的情况下，新一代的产业无法填补萎缩的产业，这就进一步加剧了我国（尤其是我国东南沿海）的产业空心化。

3.虚拟经济的高额利润诱使制造业资本逃离。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我国出台了一系列经济刺激计划，巨额资金流向了房地产和金融市场等虚拟经济。一方面，虚拟资本的高额利润诱使实体经济中的资金被转投虚拟经济，另一方面，更多的实体经济资金注入虚拟经济又进一步加剧了虚拟经济的膨胀，虚拟经济的虚假繁荣和产业空心化相互推动恶性循环。根据中国企业联合会、中国企业家协会联合发布的2012年中国企业500强榜单，入围中国500强的14家商业银行一共实现营业收入3.25万亿元，较上一年增长30.32%。其中，最大的5家商业银行营业收入占了500强企业营业总收入的5.7%，但其利润却只占到32.2%；同时，与之相对应的272家制造业企业营业收入总额虽然占500强的42.7%，但利润却仅占25.04%。另有数据显示，2012年中国企业500强的272家制造业企业，平均收入利润率为2.74%，较上年的3.15%有明显的下降，平均资产利润率从上年的3.3%下降至3.03%。我国的制造业正处于产业转型升级时期，由于转型升级所需时间很长，成本很高，再加上整体外部环境也较差，造成行业整体利润率偏低。与此同时，近年来金融行业的利润大幅上涨，这让制造业对资金的吸引力大不如前。在行业成本提高和国际市场恶化的前提下，许多国内企业为了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在虚拟经济中的投资在企业总投资中所占的比重甚至已经超过了50%，房地产和金融行业成了各个实体经济企业殊途同归的行业，最后工业企业集中的地区出现了实体经济空心化。

应对我国产业空心化的策略

（一）积极应对人民币升值

尽管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制造业企业有一定的积极影响，但是如果应对措施不当、人民币升值过快，则可能给我国的制造业企业带来灾难性的影响，进一步加剧产业空心化。应对人民币升值，一方面需要政府制定合理的汇率政策，实施一套符合我国企业利益的汇率调整机制，减小世界金融市场的波动对人民币的冲击，让人民币汇率平稳变化。另一方面需要受汇率波动影响较大的制造业企业积极适应新的变化。第一，要积极拓展国内市场，在国内市场中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第二，要通过多种贸易方式进一步打开国际市场，以新的贸易途径弥补汇率波动带来的损失；第三，要通过资本运作把企业做大做强，增强企业应对风险的能力。

（二）加快产业升级

产业结构升级是一个系统复杂的工程，需要政府、企业和社会的方方面面通力协作，针对不同的行业和地区实施不同的产业发展战略。具体来说，第一，政府要加大对企业技术研发的扶持力度，增强企业的创新能力，以技术进步带动产业的升级换代，同时要加强技术引进推动技术水平的跨越式发展。第二，要加快地区战略新兴产业的发展，战略新兴产业能够带动整个产业链的技术创新，带动整个产业集群的技术进步，推动地区产业结构升级，这需要政府加大对战略新兴产业的扶持力度。第三，企业和政府都要从各个方面加强人才的培养，加大教育投入，提高在职培训水平，推动我国人力资本质量的整体提升，为产业升级提供必要的人才保障。

（三）加强对虚拟经济的监管

虚拟经济的监管主要包括对金融证券行业以及房地产行业的监管。进入21世纪以来，我国金融行业高速发展，房地产行业更以惊人的速度膨胀，从2006年到2009年金融业年产值的增加值就扩大了219.3%，房地产年产值的增加值扩大了179.9%，正是由于这些缺乏对金融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的监管，才引发了这些行业的过度膨胀，进而诱使我国一些地区的产业空心化，所以加强对虚拟经济的监管迫在眉睫。首先，政府相关部门应该尽快完善金融监管法律体系，控制金融机构的不合理利润，尤其要加强对民间金融的监管和控制，将其纳入正规渠道防止金融市场的大幅波动。其次，要遏制地方政府的“土地财政”现象，控制土地价格上涨带来的房地产市场的过度膨胀，加强土地资源的合理利用，防止土地资源滥用在房地产项目上。只有从源头上减小房地产行业的不合理利益，才能防止实体经济的资金过度流向房地产行业。

参考文献：

1.唐斯斯.增强实体经济活力遏制产业空心化.宏观经济管理，2012（9）

2.周丹，王玉帅.次贷危机背景下我国产业空心化问题研究.特区经济，2012（9）

3.景婷婷.日本产业空心化与美国的对比分析.法治与社会，2008.7（中）

4.刘富，江江源.人民币升值对我国出口企业利润和就业的影响.统计研究，2010（12）

5.李军旗.试论虚拟经济对现代经济发展的影响.商业时代，2011（4）

6.肖兴志，韩超，赵文霞等.发展战略、产业升级与战略性新兴产业选择.财经问题研究，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