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留学生汉字书写偏误分析及教学对策——以文山学院太原大学留学生为例

马丽红

（文山学院 中文系，云南 文山 663000）

文山地处云南省东南部，南与越南接壤，有着独特的区位优势。近几年来，文山学院与越南太原大学互派交换生，即我院外语系越南语专业大三学生到太原大学学习一个学期的越南语，而太原大学汉语专业三年级的学生到我院学习一个学期的汉语。这些留学生在国内已经学习了两年的汉语（近半数学生的专业是双外语，即汉语和英语），在汉字书写方面已有一定的基础，但由于汉字和越南拼音文字的差异性很大，而汉字又是汉语学习中的一大难点，因此他们在汉字书写方面仍然存在许多偏误。本文从19 名留学生的19 篇500 字左右的作文中，找出了173个错别字，并对其偏误进行了分析，以期在今后的汉字教学中能够有针对性地对偏误进行纠正，从而对提高留学生的汉字书写水平起到参考作用。

这些错别字中，可以分成音误和形误两种［1］。音误就是因读音相同或相近而写错的字（注：有些字对于越南留学生来说音同或音近，而对于中国人来说相去甚远）。音误的字相对较少，只有30个，占错别字总数的17.3%；形误就是因不能正确书写该字而产生的错别字。形误的字共143个，占错别字总数的82.7%。

一、音误

越南语自古以来就受到汉字文化的深远影响，从秦代起汉语就开始传入越南，而到了汉唐时期，汉语在越南的传播和发展已极为繁盛，汉字长时间作为官方语言在越南推广运用。后来随着法国殖民者的侵入，汉字才逐渐退出了越南的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拼音文字。但是在中国文化长期深远的影响下，汉语词汇已经进入了越南语的词库，并且逐步留存下来，大量的汉语借词成了越南语的词汇基础，汉语借词约占越南语全部词汇的70%左右。这些汉语借词的发音，完全按照汉越音对照的规律，受到越南语的影响。从这点来讲，越南留学生学习汉语有着其他国家不能比拟的优势。但是在汉字书写方面，因为现在的越南文字是拼音文字，“形”是用来记录语音的，音形基本合一，认知书写越南语只要音与义结合就行了。而汉字是表意为主的文字，认知过程包括音、形、义的结合，比越南语要复杂得多。虽然形声字也有一定的表意功能，但由于语言的演变，形声字的表音功能已较弱。而汉字中存在大量的同音字，对于习惯将音与形结合的越南留学生来说，不习惯音、形与义的结合。所以在汉字书写时往往会出现同音字代替的现象。

越南语也是声调语言，但是越南语的六个声调和普通话的四个声调差别很大，所以越南留学生在学习声调的时候并不比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占优越。在声调中，越南留学生对第一声和第四声尤其难以区分，因此，在书写汉字时会把第一声的字写成第四声的。越南语一共有27个辅音，其中浊辅音占10个，而汉语22个辅音中，浊音只占4个，辅音的主要相对特征是送气不送气［2］（P31），所以越南留学生在学习汉语声母时对于不送气音、送气音和相对的擦音的学习有困难，尤其是对塞音、塞擦音和相对的擦音会相混淆，这在错别字上也有所表现。

越南留学生音误的字具体可分为以下几类：

（1）在现代汉语中也是音同的字词（横线前为正字词，横线后为偏误字词，下同。）

如：决定－觉定，烦恼－烦脑，例外－列外。

（2）在现代汉语中声调不同的字词

如：担心－但心，相信－想信，忘－亡。

（3）对于越南留学生而言发音相似而造成音误的字词

如：超越－招越，肯定－很定，专业－传业。

二、形误

对于越南留学生来说，越南文字和汉字是两套截然不同的系统。汉字复杂的结构，众多的笔画使越南留学生感到困难。而且，汉字读音除了一些形声字能提示读音外，主要还是靠记忆。所以越南留学生在书写汉字时，除了有音误的情况外，更多的是形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一般把汉字划分为笔画——部件——整字三个层级，即汉字是先由笔画构成部件，部件再构成整字。在留学生形误的情况中，既有笔画的偏误，也有部件的偏误。主要的偏误有以下类型：

（一）笔画偏误

1.笔画增减

（1） “点”的增减。此种情况共有12个。其中多点的偏误字有6个，例：

正字 多点位置

孩 “子”字上方

忘 第二笔“横”的右边

严 整字上方

少点的偏误字有6个，如“找、试、定、应”中的点被少写了。

点的位置很灵活，可在字的上下左右，时有时无，对于留学生来说，很难掌握。从这些例字可看出，留学生对于横（或是横的复合笔画）上面有没有一点这个组合掌握得不是很好，比如“应”字上有一点，而“严”字上又没有一点。

（2）“横”的增减。此种情况共有17 字，其中只有2 字是多横的，如“段”左边多写了一横，另外15 字都是少“横”，例：

正字 少“横”位置

鞋 左下角一横少写

相 “目”写成“日”

写 最后一画的横少写

其中把“目”这一部件写成“日”的就有6个之多。

（3）“撇”的增减。此种情况较少，只有4个是少“撇”的，如将“许”、“聊”、“知”中的撇少写了。

2.笔形偏误

汉字的笔画有单一笔画和复合笔画两种，单一笔画容易掌握，复合笔画相对复杂。而笔画的组合有相离、相接和相交三种。越南留学生在书写汉字时，在复合笔画和汉字的组合的偏误较多。总体来说有以下几种类型：

（1）有钩的复合笔画的偏误。钩本身对于留学生来说写起来并不是特别难，但是由于笔画中有横，也有横钩；有捺、竖弯、竖钩，也有竖弯钩。留学生在书写汉字时就会混淆，从而造成偏误。横钩写成横的较少，只有3个，比如把“买卖”中的横钩写成横。出错率高的是捺、竖弯、竖钩、竖弯钩等相似笔画的偏误，此种情况的共16个，其中竖弯钩写成竖、捺或是竖钩的共9个，而捺写成竖弯钩的有3个。例子如下：

正字 偏误情况

觉 “乚”写成捺

选 “乚”写成竖钩

欢 捺写成“乚”

此外还有将“机”的最后一笔写成横捺钩，而“热”字的横捺钩没有写钩。

（2）“横”和“ 撇”的偏误。此种情况共6 次。“撇”有的时候是平撇或是很短，和横很相似，就会造成留学生的混淆。出错率最高的是“比”字或以“比”为部件的字，共4 次。这一字中国人也经常写错。

（3）笔画组合方式的偏误。汉字的笔画组合共有3 种方式，分别是相离、相接和相交。其中相接和相交更容易混淆，教学中经常用出头（相交）和不出头（相接）来称呼，此类偏误共有18个。例子如下：

正字 偏误情况

想 “目”最后一笔出头

化 “撇”没有出头

来 “竖”未出头

已 写成“己”或“巳”

“已”、“己”、“巳”三个字（或部件）就写错了6个，而这三个字对于中国人来说也是不易掌握的。对于本就不熟悉汉字的留学生来说，汉字中的笔画是相交还是相离，即该笔画是要出头还是不出头，混乱在所难免。

（二）部件偏误

部件又称偏旁，是由笔画组成的具有组配汉字功能的构字单位，一个合体字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部件构成。部件的偏误主要有以下类型：

1.偏旁误用

偏旁是构成合体字的单位。偏旁的误用首先是体现在形声字形旁的误用或缺失上。相关研究发现，对于中高级的留学生产生的汉字偏误较多地发生在意旁（形旁），发生在声旁的比例很小。［3］留学生中有很多人在形声字的形旁的把握上发生了偏误，如将“密切”写成“蜜切”，“药”写成“约”，“级”写成“及”。这些偏误的字共20个，在本文多归为音误字。除此之外，还有28个是合体字中偏旁的误用，例子如下：

正字（词） 偏误情况

游 “方”上多一点一横

那 左边偏旁写成“月”

贡 “工”写成“土”

掌握 写成“撑握”

2.部件形体或位置偏误

这样的情况相对较少。有10个字在书写时有些部件显得很不清楚，有的是因为笔画的组合方式不正确而导致了部件的变形，如将“学”字的点横钩两笔连写成一笔，“专”中的撇折撇写断了。而部件位置的偏误，只有3个，如将“书”中的一点写在了右边，“呢”的口字旁写在了左上角。

三、教学对策

在越南留学生汉字书写教学中，为了减少或避免文中所提到的偏误，笔者有以下几点教学设想：

（一）注重汉字书写的基本功练习

对于留学生来说，汉字是杂乱的线条符号，所以往往顾此失彼，有时将横钩写成横，有时多点少点，写错别字的现象很常见，甚至包括班上汉语学得好的同学。但是如果能从笔画入手认真学习的话，那将会从根本上解决汉字笔形偏误的问题。汉字虽然数量众多，但是笔画和部件是有限的，部件组合成汉字也是有规律可循的。汉字有基本笔画（横、竖、撇、点、折）5 种，派生笔画25 种。据笔者调查，太原大学汉语专业并没有开设专门的写字课，这说明很多学生对汉字的认识并不太深入，书写时也很随意。所以，汉字教学应先从这些笔画开始，并注重笔顺规则的教学，辅之以典型的汉字，笔画教学才会有很好的成效。比如“买”字，很多学生把横钩写成横，如果学了笔画横钩，并认识了横钩的字，学生的出错率就会大大降低。

采用部件教学将会大大减轻留学生学习汉语的困难。看到如一张张图画的汉字，每一个留学生都会望而生畏，即使对于已经有一定汉字基础的越南留学生也不例外。但如果能把汉字分成部件的话，难度将大大减轻，比如“墙”字，如果觉得汉字直接是由笔画构成的，那么记忆就是：有15 画，先写横，再写竖，再一横……，但如果在笔画和汉字之间加入部件，那就是“墙”字有五个部件构成，分别“土、土、两点、囗、口”这些部件都是熟悉的，记忆起来也很容易。学了“戈”这个部件以后，知道了书写，例字有“找、伐”等等，如能引出另一个部件“弋”，例字有“代、式”，那么学生们对这些字的印象就会非常深刻了。部件也是有限的，在《汉语水平词汇与汉字等级大纲》规定的2900 多个四级汉字中有430 多个部件，所以在教学中应注重部件的教学，教会学生拆分字，而且区分不同部件。

（二）注重形声字的教学

据统计，现代汉语中形声字占了80%左右，所以学好形声字，对整个汉字教学来说是非常必要的。形声字由表示意义类属的形旁和表示读音的声旁两部分组成。虽然越南留学生也知道一些关于形声字的知识，多数同学已经对形声字的声旁掌握得很不错了，但对形旁的认识却很少。所以，如果在教学中教师能够在讲清形声字的相关知识后，着重讲述形旁，并举实例学习，那么很多偏旁的误用将会得以解决。［4］

形声字的形旁表示意义的类属，很多形似的字如果了解了形旁的意义，那么就可以很好地区分开来，比如“清、晴、睛、请”根据形旁就可以知道，这四个字读音相同，都是qing，但意义不同，分别和水、太阳、眼睛、说话有关。越南留学生把“孩子”写成“刻子”，如果知道部首“子”是孩子的意思，“刂”是刀的意思，就绝不会把这两个字混淆了，而“烦恼”当然也就不会写成“烦脑”了。虽然形声字也有一定的局限性，有一些形旁现在已经不知道意义或是意义已经改变，但能起提示作用的形旁还是很多的，这将有效帮助留学生学习汉字。

（三）针对偏误高发区，认真组织教学，各个攻破

对于汉字的教学，如果平均用力，眉毛胡子一把抓，那么教学效果当然是不太明显的。越南留学生在汉字书写时有偏误的发生，如点的位置以及有无，以及带钩的复合笔画。在教学中就应把这些笔画及其常见例字讲解清楚。而且对于偏误高发区，应是各个攻破，如点的位置及有无、竖弯钩与捺等等。只有集中教学各个攻破，留学生才能真正掌握难点。而将“那”字的左边写成“月”的，以及“目”、“日”、“口”三个部件的混淆也是越南留学生的偏误高发区，在教学中应加以重视。

（四）精讲多练，重视汉字书写技能

在汉字书写能力方面，越南留学生要强于非汉字文化圈国家的学生。但汉字的教学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一件必须长期坚持的事。在教学中发现，和其他技能相比，一些留学生对汉字的书写重视程度还不够，觉得差不多就行的想法大有人在，所以经常会在一些细节方面出问题，钩几乎不可见，竖提和竖钩不分。所以常常出现学生在听说方面已经水平很高了，但在读写方面，尤其是书写方面的水平却很滞后。因此，在教学过程中在精讲多练的同时，应提醒学生多注重汉字书写能力，综合提高越南留学生的汉语水平。

［1］王笑楠.越南留学生汉语书写偏误分析［J］.华章，2009（8）：40.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上册）［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7.

［3］肖奚强.对外国学生汉字偏误分析［J］.世界汉语教学，2002（2）:79.

［4］郝美玲，舒华.声旁语音信息在留学生汉字学习中的作用［J］.语言教学与研究，2005（4）：4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