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语言“心”(heart)多义图谱的认知功能说略*

孙 毅 杨秋红

(西安外国语大学，西安710061;复旦大学，上海200433)

1 引言

“心”的认知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随着对外部世界认识的深入，人类以“心”这一重要身体器官为参照，与客观世界互动和体验，引申出大量相关义项。因此，探索“心”语族可以为认知理论提供一个耐人寻味的研究课题。所谓“心”认知，就是人类把对自己身体器官“心”的认识所形成的概念域作为源域或喻体，映射到不熟悉、抽象的事物靶域或本体上，以达到认识事物的目的。

近年来，国内外专家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对汉语“心”的认知概念化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梳理、考察和分析。Niemeier运用词典中heart的实例，探讨认知视域中的隐喻与转喻及其相互关系(Niemeier 2000)。就国内学者的研究情况而言，涉及以下领域:以“理想认知模式”为介质，搭建汉语“心”隐喻的多维空间框架;从概念整合理论出发，研究“心”隐喻;借助背景框架知识、认知和文化模式构建层创结构，以实现认知运演;根据概念隐喻理论和意象图式理论，探索“心”隐喻的范畴化;发现汉语“心”的词汇和句子周围存在着一个复杂而有序的隐喻系统，提出英、汉语中都存在“心”的零维空间隐喻，证明隐喻是人类认知世界和形成概念的重要工具(吴恩峰2004);提出汉语“心”的词义网络应置于认知语义学的框架，其中转喻和隐喻分别发挥着主导和辅助的作用;调查英语heart和汉语“心”，展示人们如何借助不同的认知方式而派生出多义网络(张建理2006)。令人扼腕的是，就总体而言，对“心”(heart)词语在汉英两种语言中的认知范围、共性和个性及认知投射的理据还缺乏系统全面的对比与剖解。作为对上述研究的补充和修正，本文根据国内外学界对隐喻、转喻理论的研究成果，借用汉英语料对“心”(heart)进行重新认定分类，验证并修订先前部分不够确切，甚至谬误的结论。在研究方法上，本文在定性研究的基础上尽量辅之以定量研究，尽量避免认知语言学者饱受诟病的“生造内省而非自然发生的语例”之弊端，使描写更加细致，立论更具说服力。

2 隐喻与转喻

隐喻的本质是一种跨不同概念域间的映射关系。这种介于两个概念域实体间的相似使人们能够运用源域彰显靶域。隐喻利用一种概念表达另一种概念，需要这两种概念之间的相互关联。这种相似是客观事物在认知领域的联想(赵艳芳2000:99)。转喻也是人们认识事物的一种重要方式，是同一语域中的一个概念实体(源域)为另一个概念实体(靶域)提供心理通道的认知过程(Kövecses 2002:145)。转喻与邻近原则及突显原则有关，即人们倾向于将距离相近的事物看做是一个单位，这样容易观察到事物的突显特征。隐喻与转喻并非泾渭分明，承雅可布森指出:“相似性是被增添到邻近性上的，因此任何转喻都带着些许隐喻的色彩，任何隐喻也都留下转喻的痕迹”(Goossens 2002:351)。隐喻和转喻不仅是单纯的修辞现象，也是认知现象，具有组织人类概念系统和引导人类经验的认知功能，对人类的思维产生着重要的影响。

3 汉英“心”(heart)多义图谱的跨语言研究

本文基于《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现代汉语词典》等大型工具书中关于“心”及“heart”的条目，对其用法进行分类细化，不难看出人类对“心”(heart)的认知分为具体和抽象两个层面。具体层面构建于物理学、生理学、解剖学意义之上;抽象层面立足于社会学、心理学、文化学、认知科学等学科之上，人们对抽象层面“心”的识别和领会主要是借助隐喻或转喻手段来实现。通过对义项进行整理分析，本研究发现，其义项拓展一是基于“心”(heart)作为人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实体性特征，如外观、位置、颜色、唯一性、温度、与其他器官的关系、容器等;二是基于“心”(heart)的思维、情感等功能价值性特征。

3.1 实体性图谱

3.11 本义型

汉语“心”和英语“heart”的基本指称意义相同，都是指人体器官的一部分。《现代汉语词典》给“心”下的定义是:“人和脊椎动物体内推动血液循环的肌性器官”。The World Book Dictionary中heart的定义为:The hollow，muscular organ of the body that pumps the blood by contracting and expanding(Barhart 1981).

①有规律的锻炼有益心脏。

②Regular exercise is good for the heart.

3.12 外观形状型

由于上宽下尖的外形，“心”(heart)可以喻指外形、表征上看上去像心的物体，这在汉英语中都很普遍。例如:a diamond heart，heart necklace，heart earring，heart silver trays，the queen of hearts等。

③9元的价格，取天长地久之意，同时每款附送一个特制首饰盒、一枚心形巧克力和一张“情人节心语”卡片。

④Who played that heart?

3.13 位置地位型

心脏处在人体内部的中央部位，位置相似者皆可谓之“心”，如江心、菜心、湖心、眉心、球心、花心、地心等。“心”在人体内部器官中占据主宰地位，所以常用来比喻中心地带或最重要的位置，如核心、中心、重心等。英语也有类似的表达，如the heart of the city，the heart of a cabbage，get to the heart of sth，rip/tear the heart out of sth，the heart of the problems等。

⑤自从中国改革的重心由农村转向了城市，城市与农村、市民与农民之间的差距就逐渐被拉大了。

⑥The earthquake tears the heart of the city.

3.14 颜色型

正常人的心脏呈红色，因而红色的心代表正常、良好、健康等，再加上红色又是我国的政治隐喻，“红、丹、赤”与“心”结合起来，喻指对革命事业的坚定不移，如心红志坚、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红心向党、一片丹心、海外赤子、赤子之心等。倘若心脏变了颜色意味着出了问题，如黑心、灰心。“黑心”喻示阴险狡诈;“灰心”表示丧失勇气。

⑦齐白石老人一生作画八十多年，亦为世界艺术史上少有。他一生赤心爱国，视富贵如浮云。

⑧我们不能因小胜而自喜，更不能因大败而灰心。

3.15 唯一型

人只有一个心脏，有一个心脏属正常，含褒义，如一心一意、万众一心、全心全意、有心人;心脏多了缺了都属异常，含贬义，如二心、多心、心眼多、三心两意、没心肝、缺心眼儿、没心没肺等。其中一心一意、万众一心、全心全意还具有“注意力集中、倾尽全力”的转指义。英语也有half-hearted，whole-hearted等相应的说法。此外英语还有 of one heart and one mind，have no heart等表达，而复数的表贬义却未尝见。

⑨我国全体人民，必将万众一心，为从美国侵略者手中解放台湾奋斗到底。

⑩We would like to express our whole-hearted support for the campaign.

3.16 温度型

正常运转的心脏有一定的温度。有温度含褒义，如热心肠、暖人心、热心服务、温暖的心等;没有温度含贬义，如寒心、冰冷的心、心冷意懒等。英语和汉语相仿，也用温度词 cold，warm，hot等修饰 heart，有 warm-hearted/cold-hearted，a warm/cold heart，heart-warming 等短语。其中转喻是首要的，而隐喻是辅助的。

[11]人与人的交往也往往就在这“冷暖”二字上。你赠物于他并不能心暖，而赠他一份真情可能就是冬天也觉得暖的。

[12]It’s really heart-warming to see such generosity.

3.17 与其他器官之主导型

古人称心、肝、脾、肺、肾为五脏，心为五脏之首。《内经》中“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即是说各脏腑在心的统帅下分工合作，各司其职。“心之主导型”使得“心”映射到其他器官上时往往“心”在前其他词在后，如心头、心眼、心目、心胸、心腹、心肝、心肠等。

[13]动人情景犹在心目。

[14]他耐心教，她心眼透亮，钻着心儿学。

3.18 容器型

作为人体内储血、泵血的重要器官，心脏具有容器的功用。容器有内外等空间属性，故而汉语中有心底、心上、心外、心里、心内、心头、心尖、心间之称谓;又有心房、心室;作为房子又有门，心门、心扉;有窗，心窗;有坎，心坎;能开，打开心门、敞开心扉;可合，关闭心门。容器又有大小之别，所以有心宽、心窄、心胸狭窄、心里充实、心虚等表达，仿佛“心”的空间可宽，可窄，可实，可虚。英语heart也有容器的特质，如thank you from the bottom of my heart，at heart，inner-heart，take sth to heart，open your heart to sb.heart还可用fill/empty/full等摹状语修饰。

[15]身边的人不停地埋怨着，只有我没有埋怨，我的心正被第一次拍电视剧的新奇和喜悦填得满满的。

[16]My heart was full of joy.

3.2 功能价值性图谱

“心”除指身体内推动血液循环的器官外，还常常被认为是人的灵魂之所在(如“心灵”等词语)，所以也往往指思想、情感、性格、态度等。

3.21 思维型

“心”的本义为心脏。受科技及医疗水平的限制，古人认为心是思维的器官，所以沿用为脑(mind)的代称，“思”是“心”的主要功能。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孟子·告子上》;“心者，形之君也，而神明之主也”(《荀子·解蔽》)。自古汉语就把“心”和思维联系在一起，而且认为“心”是智慧的源泉，所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梦是心头想”等习语都表示思维是在“心”这一部位进行的。汉语中此类表达比比皆是:心灵、心想、心念、心思、费心、劳心、心事、操心、尽心、疑心、听话听音、促膝谈心、心心相印、心口如一、将心比心、看人看心、心病还须心药医、人不知学，白首童心等。通过考察《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heart的用法，我们发现其作为思维器官的表达甚少，最常见的是“心”转喻为“思维、记忆”，如 get/know/learn sth by heart，read one’s heart，the heart has prejudice，have sth at heart，take it to heart等。

[17]历届县委都为寻找山区致富的路子而费尽心思。

[18]I told him of what was on my heart.

心的“思维、思想”义可进一步细化为做某事的意念、愿望，如留心、专心、决心、耐心、分心、闲心、随心、遂心、责任心、归心似箭、漫不经心、心血来潮、眼高心傲、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心有余而力不足等，语例众多，含义丰富。而英语中此类表达包括an evil heart，set one’s heart on(doing)sth，after one’s own heart，have one’s heart’s desire，one’s heart isn’t in it等。

[19]她遇着逆心的事，总是要抹几滴眼泪的。

[20]The campaign to keep our local hospital open is something that is very close to my heart.

心表意念、愿望的意义进一步泛化，可转喻为个体受制于公众舆论的对社会事件的看法和评价，即符合社会规范的想法或社会道德准则，如良心、爱心、孝心、公心、好心、清心、净心、异心、外心、屈心、昧心、歹心、邪心、私心、慈心、善心、野心、狠心、兽心、贪心、心毒、耳软心活、冷眼热心、眼大心肥、心黑心狠等。英语有search one’s heart表反躬自问，内检动机，have a kind/good heart表示心地善良。

3.22 情感型

人们根据自己的是非标准对外界刺激所引起的感觉产生肯定或否定的心理反应，这种反应贯穿在整个分析、综合、判断和推理等过程中，这就是人们的情感。古人认为心是思维的器官，那么他们也理所当然地认定心是情感、情绪的发源地。汉英民族均认定心有情感的功能，可以反映人的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汉语如可心、舒心、安心、宽心、欢心、伤心、寒心、心碎、心死、心酸、恶心、大快人心、痛心疾首、心头之恨、心烦意乱、心惊胆战、触目惊心、忧心如焚、心神不宁等。英语有brighten/gladden one’s heart，with a light heart，in good heart，do one’s heart good，dear to one’s heart，A gives/loses his heart to B，win sb’s heart，break sb’s heart，tear sb’s heart，cry/eat one’s heart out，have one’s heart in one’s boots，one’s heart bleeds for sb，one’s heart sank，have one’s heart in one’s mouth，set one’s heart at rest等。

[21]几乎所有的观摩者手背和手心都渗出汗水，心提到嗓子眼上。

[22]My heart sank when I realized I would have to walk to home in the rain.

与“心”联系最密切、出现频率最高的情感是“爱”。心形符号被用作“爱”的代名词，例如“我?你”代表“我爱你”。人们往往将珍爱之物转移到所倾情的人和事物之上，对心之珍爱转为对人和物之珍爱，其转喻认知机制为“HEART FOR LOVE”，如心仪、心爱、心有所属、一见倾心、心心相印、心有灵犀等。古今中外，“心”都是“爱”的象征。人们的喜欢、爱慕必定有一个对象，正是这个对象才使人们有感而发。人可将喜欢之物视为宝贝，常用词语有心爱、心肝、心尖、心疼、心仪、心意、心头肉、心上人、心肝宝贝等。英语有 heartthrob，a warm heart，a sweetheart，dear heart等。

[23]大凡待人接客贤淑周全、又能有一手好厨艺的女人是男人心仪的伴侣。

[24]He wears his heart on his sleeve and often gets hurt.

4 汉英“心”多义图谱的认知功能阐析

本研究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通过全面对比与分析汉英语中“心”(heart)的概念结构，揭示出“心”(heart)在汉英两种语言共享概念中的大部分认知投射，而少部分投射则为汉英语所各自独有，呈现出一幅“同异并存、大同小异”的图景，反映出两个民族在思维层面存在的统一性及特异性。

4.1 认知的体验性

微观对比“心”和“heart”的释义不难看出:二者不仅原型义项相同，而且作为物质实体的心，其物质特性，如外形、位置、温度、唯一性、主导器官等特点，为两个民族所共享，词义拓展途径惊人地相似。汉语“心”和英语“heart”经历了相似的语义延伸过程，这揭示出不同语言系统具有人类共享的认知过程——通过具体的身体经验的隐喻化和转喻化去理解抽象的思维、情感等，语言的原始形态在不断理解和认识世界中衍生出新的语义。

人体及其器官是人类认知的基础和出发点之一，人们把对人体的认知结果投射到对其他物体、事物等概念的认知与理解上。人是衡量周围万物的尺度和标准，原始人类在最初认知世界时，遵循“近取诸身，远取诸物”的原则，以体认或体验的方式来直接认识世界。人体是人类最熟悉的事物，人们不可避免地会把人自身的结构及经验当作认知的源域，并将其映射到对其他事物概念的认知与理解上。人类相同的身体构造和感知器官决定了汉英两种语言在人体器官及其名称的认知功能与规律方面具有同大于异、对称性大于非对称性的特点。

不同民族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认识世界的心理过程具有普遍性，对“心”(heart)的基本特征及功能的体验和认识是大体相同的，所以汉语和英语“心”(heart)词义的延伸有诸多相同的地方。人们利用离自己最近、最直接、并且自己最熟悉的“心”这一部位的特点和功能去映射或转指抽象的、不易理解的事物或概念，从而引发“心”的不同义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的认知心理不仅古今相通，而且中外相通。虽然中西方人生活的地域不同，但他们都有相同的感知器官，对很多事物有着相同或相似的认识。由于心的结构、功能及活动方式的一致性，不同民族通过心所获得的信息及体验是基本相同的，所以汉英语“心”的认知共享了大部分的投射。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人都可用“心”的体验来理解相似或相同的抽象概念，产生相同或相似的认知投射。

4.2 认知的文化性

人类的认知结构来自身的经验，任何概念都根植于人的经验基础之上。不同民族的隐喻概念体系既源于人的日常生活体验，又根植于具体的社会文化中。不同民族对同一事物的观察角度及对该事物不同侧面的关注程度不尽相同，因此所选择的事物特征和功能投射到其他事物时也会表现出一定的差异性。汉英民族在认识自身的基础上，通过隐喻和转喻机制，经过汉英这两种不同语言的过滤去认识世界时，便对世界做出了不完全相同的切割和处理，进而产生了各具特色的认知投射。

中国传统文化，包括中国古典哲学和传统中医学，对中国人“心”的思维方式、文化沉淀以及语言的发展演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心”在中国古代哲学中被看成具有认知和情感机能，被概念化为储藏思维、行为以及情感的器官。中国传统哲学提倡“身心统一观”，认为汉语的“心”是情感和认知结构的核心，“五脏六腑之大主”，具有逻辑推理、理性解读、道德意愿、直觉想象以及审美感觉的能力，能够统一人的意愿、欲望、情感、直觉、推理和思维。人体的“心系统”中包含心和脑在内的所有人体生理和心理活动。这种文化概念与西方哲学“二元论”所崇尚的“理智、情感”两分法有着本质的不同。后者将心智与心脏、心智与身体截然分开，倡导情感理智两分:思想和观念来源于心智，是无形无体的，而欲望和情感则来源于身体的心脏。这种“二分法”发展至今，“脑”被看做是思维和智力的所在，而“心”则被认为是情感的起点和归宿。这一差异表现在语言上，我们可以看到汉语“心”可以表达思维和情感;而英语把思维的功能定位在“脑”上，情感的功能定位在“心”上。

在搭配方面，汉语“心”的搭配能力比英语heart强得多。从形态学上看，“心”以词、词素、部首三种形式活跃在汉语中，构词能力极强。而“heart”是语素，且只有少数的复合词。“心”可以和其他人体词组合形成新的表达和意义，可与手、口、目、眼、耳、眉、首、胸、背、体、身、腹、骨、血、肉、肠、肝、脾、肺、胆等二十余个人体器官词聚合成词，这些表达中“心”一般在前，表现了汉文化中“心”内统脏腑，外制五官;深入骨髓血肉，微至手足发指的主宰观念。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天人相应”哲学思想把人体器官之间的功能关系投射到事物之间的关系之上，从而达到认识事物之间关系的目的。心是万物之始、生命之源，是天地相合、物我相感、充满活力、极富生机、最有生气之所在，意味着生命的孕育，万物的化生。老子曰:人受天地变化而生……头圆法天，足方象地。天有四时、五行、九喂、三百六十日，人有四肢、五脏、九窍、三百六十节。天有风雨寒暑，人有喜怒哀乐，胆为云，肺为气，脾为雨，肝为雷。人与天地相类，而心为之主耳目者日月也，血气者风雨也。《文子·九守》“心”在人体中占据主导地位，它以自身为中心，与其他器官、部位保持多方面紧密的联系，形成内外对立统一、浑然一体的关系。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长期处在一个依靠自然、自给自足的状态下。在长期的生产劳动中，形成了很多与自然和农业相关的隐喻。如心田、心地、心苗等，将心喻为田、地，在这里可以播种、收获，所以有心苗、心花等隐喻。而英语国家由于很早就进入了工业革命时代，所以有很多机械隐喻，如把“心”隐喻为pump(泵)，engine(引擎)，wheel(车轮)或clockwork(钟表发条)等。

5 结束语

对“心”的多义图谱的求解在人类对周围世界的整体认知系统中不过是沧海一粟，然而它可以折射出隐喻和转喻作为人的认知手段在义项拓展中的重要价值。本文在阐释“心”(heart)的词义图谱异同性的同时搭建起若干隐喻和转喻框架，进而剖解汉英语言语义延伸的认知理据。对“心”(heart)认知之所以同异并存，原因在于不同时代、不同民族的人对心的基本特征及功能的感觉和认识是大致相同的，所以都用对“心”(heart)的感觉经验来理解或构建基本相同的抽象概念，产生了大体趋同的认知投射。但是，不同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价值观念及审美情趣，对同一事物的各个方面、各种特征和功能的关注度常常不尽相同，由此产生鲜明的文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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