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二代的野心与梦想
2013-03-11徐小雅
徐小雅
崛起于1970年代的台湾画廊产业,到目前为止已经经过了 40多年的发展历程。当年的画廊创立者因为年事已高,正逐步退居幕后,而画廊二代们也开始逐步接手画廊的经营。虽然在声望上还不及父辈,但他们正迅速地成长成熟,开始在艺术产业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龙门雅集、八大、亚洲艺术中心、大未来、山艺术,几家在台湾影响力较大的画廊开始将阵地转向大陆,由第二代接手其在北京或上海的经营。这些年轻人面临的一项重要的任务——在国内开拓更大的客群。这并不轻松,不过与白手起家的画廊一代们相比,他们显然手握更多的资源:普遍的海外留学背景,国际化的视角,丰富的专业技能——从艺术管理到国际贸易、市场营销、多媒体设计等,父辈传承的经营手法、人脉及资金积累。而这些,正在着力开启着画廊产业的新局面。
爱艺术,不爱跟风,爱收藏,爱研究市场。他们留学背景高学历,还年轻肯干有激情——顶着“画廊业二代”的光环,他们身负使命般的家族事业。荣耀背后,也会有不适、疲惫和茫然,只是,他们没有让生活琐碎的细节模糊掉年轻的野心和梦想。带着对生活的热爱,他们坚定向前。
龙门雅集画廊
总经理 李俊毅
在上海,我能成就我的事业
跟Jeff的采访,约在午后的龙门雅集。画廊里正在展出丁雄泉的“红唇”系列,画家迷情梦幻的色彩,暖活了阴冷天气带来的低迷心情。
Jeff走的路,还真有些不同。从小学到高中,他都在纽约成长,大学学的是Business and Communication(商业传播),毕业后做过电子商务,进过基金公司,在瀚海和苏富比拍卖公司都工作过。最后绕了一大圈,人生终于回到画廊经营的路上。
“虽然我不是学艺术的,但我从小就很喜欢画画。”高中的时候,Jeff还是当时纽约高中的“代言”艺术家:每逢学校活动需要制作宣传海报,他都是“御用”人选。有一次,学校举行歌剧Westside Story(西区故事)的演出,他还献上了他的涂鸦作品“鲨鱼跟喷射机的对抗”,作为演出舞台的背景。
不过,随着慢慢长大,Jeff觉得做全职艺术家,自己还不够有把握,兴趣广泛的他选择了学习商科。
大学毕业后,他在洛杉矶工作了两年,然后到香港做了两年贸易。说起这段经历,Jeff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那时候,经常从香港跑深圳、上海、天津的内地工厂,对大陆有了相比于同龄人更多的了解。”
而拍卖行的两段工作经历,则给了他在艺术市场一线见识学习的机会。“当时我们在上海还只有一家叫做‘天地龙门的艺术咨询公司,负责一些公共艺术的项目,同时负责北京瀚海拍卖油画雕塑部门,我一去就去了5年。后来2008年加入纽约苏富比亚洲当代艺术部门,2009年又回到香港苏富比20世纪中国艺术部门。”
谈起一二级市场的工作差异,Jeff说:“其实在画廊和拍卖行工作,跟艺术家的关系是截然不同的。前者跟艺术家之间关系可以很密切,因为本来就做的是推广、培养艺术家的工作。但拍卖行原则上就是纯粹二手市场上的东西,跟艺术家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为从小在台湾和美国长大,Jeff受动漫文化影响很大。“什么七龙珠、钢弹、蜘蛛侠、超人、蝙蝠侠啊,我小时候一直看。”这当然也影响到了Jeff收藏艺术品的偏好,“我对漫画和线条特别有兴趣,很喜欢日本的动漫艺术。”Jeff认为,日本的动漫艺术很有文化标识性,常常能一眼就分辨出来,“而这点,对艺术和艺术家来说都很重要。”
谈到艺术审美和画廊经营方面与妈妈李亚俐的差异,Jeff想了一会儿。“其实在审美上,我们是各有所长。在现代油画方面,我的眼光还没有她好,很难直接对一幅老油画有多强烈的感觉,这方面我也希望多看书多弥补。而在当代方面,我会比妈妈敏感。至于画廊的经营上,我们想法还是挺接近的。目前基本上是她负责大的方向,我负责执行。不过我负责当代的比较多,她负责20世纪经典的比较多。”
Jeff坦言,感觉妈妈还没有准备好完全“放权”给自己。“她自己有很多要好的艺术家,也比较关心整个画廊的策划与执行,所以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在做。不过我一直在等待和争取属于我自己的机会,去完全掌控艺术家和画廊经营。”
生活中的Jeff挺怀旧,他有空还会去看那些童年喜欢的动漫。“什么机动战士、圣斗士星矢啊,这些东西陪着我长大,很难割舍。”除此之外,他喜欢打打高尔夫,喝点红酒或者威士忌,“睡前喝一杯加点冰块的Whiskey,整晚都会休息得比较好。”
谈起自己曾呆过的几个城市,Jeff觉得自己最中意上海。“像纽约、洛杉矶和台北,我觉得包括很多资源都已经固定下来了,我要做成一件事情往往要跳很多的圈子,但上海不一样,我感觉这里是我的‘主场。我有信心在这里建立画廊业和朋友圈的影响力,真正做出一些让我有成就感的事情!”
Q&A;
对话龙门雅集创办人 总经理 李俊毅Jeff
1、母亲对于自己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我觉得是一种完美主义,她做事情就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好,从大事到小事。比如,你跟客人约12点,你就12点或者提前到,宁愿你等别人不要让别人等你。虽是小事,却是她的人生态度,她不会因为其他人降低对自己的要求,她对自己、对生活、对工作、对我,都是这样。这对我影响很大。
2、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心仪的作品?
我喜欢罗丹的《迷魂记》,松浦浩之的《红与黑》,还有村上隆和Piet Mondrian的作品。
3、如果有足够的钱,目前准备怎么推动艺术/艺术市场?
买东西收艺术品啊,现在光是买东西就对市场有带动。
4、2013年龙门雅集有什么新动向?
3月份我们会有一个李磊的展览,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上海做抽象艺术。5月份,我们还会在上海做一次罗丹的展览。
5、如果这辈子没做画廊,会做什么?
我会做收藏。我从七八岁开始收藏邮票,到美国之后又开始收藏漫画和银币。我甚至想过,我可以做任何工作,只要它可以支撑我做收藏。
八大画廊
总监 许咏涵
我看重的是品牌塑造
Carrie的成长经历和Jeff颇为相似,虽然小时候也上过美术班,但进入大学深造时,她还是选择了去加拿大温哥华念Marketing。
大学毕业后,Carrie被父亲唤回了北京,在一个200平方米的空间里,经营起北京的八大画廊。那一年,在北京新开设的台湾画廊就有十家左右,而且多是在台湾颇具实力的艺术机构。“第一年,我们基本上就是在买画,那些很有名的画家的作 品,我们当时都买过。”
谈起这段回忆,Carrie还唏嘘不已。“其实这之前,我对画廊了解并不深。只记得十七八岁的时候,暑期在爸爸的台湾画廊里打工,每天早上可以闲到睡着——台湾画廊好无聊,藏家群体成熟了,没有多少可以做的。”
但突然被爸爸唤回北京做画廊,还是让她吃了一惊。“我爸爸说,他已经在北京798做好空间了,让我回去。天啦,那时我连大陆在哪里买洗发水都不知道。”Carrie说,“我在台湾长大,又在北美待了六七年,突然间降落在北京798的旧厂房里,当时真是惊呆了。”
这样一个小女生,当时要做的就是克服掉这种种不适,找到“中年大叔”的客户们,说 “我们来签一个合约”。
另一边,爸爸许东荣却不愿为她多帮忙。“我爸的方法比较怪,他不大会教我做什么。所有东西,他都说你自己考虑。他就负责投钱,然后扔下一句话,‘如果一年做不出什么效果,就关掉。”
不过好在Carrie懂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讲道,“我也讨厌日子一成不变,所以后来就发现好玩的了——在北京,每天绝对会有不靠谱的事情发生。什么印刷的、装修的,各种都会掉链子,而他们送过来的东西永远跟你要的不一样。这么一大堆乱麻,我只好乐观地面对,再一一解决咯。”
2011年,八大画廊在上海莫干山路的M50艺术区设立了300平方米的分店。2012年,许咏涵把北京的八大搬迁过来了,只保留了驻京办事机构。“798整体环境的变异,令艺术氛围渐为商业化所削弱,而上海对新东西的接受度很大,来买画的客户涵盖面颇广,有高级白领,有企业家,还有小老板。”
就是在这么戏剧性的情节里,Carrie一点点成长了起来,开始有了自己的经营理念。八大传统的经营方式是,在办展览时会在展出作品中选择一些特别喜欢的买断,而创始人许东荣认为这才是画廊的利润所在, 因为画廊赚的是画家成长的过程。他常对同道说的一句话是:“重要的是手上的货源,画廊要存画,画就是你的资源!”这样下来,八大至今已经买断并收藏了为数众多的优秀作品。
而Carrie独立经营的八大,还坚持办展,时而回顾展,时而新人个展,时而艺术家联展,她坦承:“办展是很花钱,画册印刷、宣传投入、运输成本等等,但画廊需要在办展中建立自己的品牌,这对画廊的长期发展是非常必要的。”
“在画廊经营上,我就跟爸爸有差异了。他的经营方式能成功,在于他眼光很好,能看清客户要什么。所以一涨就买,一买就买断,确实带来了很多利润。但爸爸坚持不做广告、不参加晚会、甚至把画册都印得很烂——来减少成本,获取利润。可是在打造画廊品牌上,这些成本是必需的啊,有了画廊品牌的建立,才能更好地为艺术家做推广。”她分析道,“我们尽量在平衡这种差异,一方面,我们有一些市场上反应良映的艺术家赚钱;另一方面,也要做一些艺术家展览和推广,培养观众和艺术界新生力量。”
至于自己喜欢的艺术家,Carrie提到了日本的会田诚(Aida Makoto)和石田彻也(Tetsuya Ishida),“他们把日本那种怪诞、生硬的东西表现得很透彻,我觉得很真实。中国的艺术家,我比较喜欢赵无极,简单又富有强大的力量,给人思考的空间感和平静的感受。”
Q&A;
对话上海八大画廊
负责人许咏涵Carrie
Q: 父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A: 他常跟我说,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急,要等机会,不只是画廊经营上,包括生活中,感情上,都是要等到对的时机去做对的事,才会被注意到。此外,在等待中也要尽量看得远,看到未来是什么,你现在可以做的就是为未来做好准备。
另外,他非常节省、严谨,做事情实际不浮夸,对我影响很大。
Q: 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心仪的作品?
A: 我最喜欢的是朱德群的《橘黄的笔记》和郑宏祥的《你是谁》。
Q: 如果有足够的钱,目前准备怎么推动艺术/艺术市场?
A: 购买东西,办有趣的展览,给年轻的艺术家机会。
Q: 2013年八大有什么新动向?
A: 我们会做父亲许东荣的雕塑展、郑宏祥个展,可能会安插一个写实的零展。大概还会有两档年轻艺术家的个展。
Q: 如果这辈子没做画廊,会做什么?
A: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大的抱负,呵呵,所以我可能会开宠物店。我有非常多的宠物。养着两只狗,两只猫,小时候养得更多,会爬的、会飞的,鱼啊鸟啊都养过。或者我会开间宠物咖啡厅,可以看电影喝咖啡,在那里把流浪动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喜欢动物,因为觉得动物富有感情,很单纯,有时候人很复杂。
亚洲艺术中心
李宜霖
我像管理企业一样做画廊
还没联系上李宜霖先生,就听Carrie唏嘘起亚洲艺术中心的“神奇”:他们的员工特别有向心力,跟兄弟姐妹一样,经常会一起聚会出游,更夸张的是,他们对待画廊工作像对待个人事务一样尽心尽力。“你要是有机会采访到李宜霖的话,一定要跟他聊聊管理之道。”
总算等来了这个时机。稳重平和的李宜霖在听到这样的赞许时,开心地笑了,随即谦逊地说:“Carrie过奖了,我不过是在摸索着,像管理企业一样经营画廊。”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营销管理硕士毕业的李宜霖,在画廊管理上强调“文化建设、员工向心力和忠诚度”,他谈到,“当下做画廊,个人英雄主义已经不再适用了,一定要建设好团队”。
迄今已迈过30个年头的亚洲艺术中心,北京和台北画廊共有30位员工,北京的空间有12位,相比于一般画廊的人员规模,无疑属于体格庞大。李宜霖把它划分为核心的三块部门:行政事务部、客户公关部和展览研究部,分别负责画廊的日常事务往来、客户媒体关系,和艺术家对接做展。
在这样的组织架构里,李宜霖尽全力让每个员工有自己的空间成长。“在我们的团队里,我只给员工们方向、原则和时间节点,而对于具体事情的处理,我会充分的放权,让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做事节奏。”
亚洲艺术中心在北京的三个部门经理,都是2007年左右入职的,跟李先生一路做到现在,培养了充分的“革命友谊”。“我们平时会有很多活动,除了聚餐娱乐之外,我们会组织画廊内部工作经验的分享。比如,让负责画作运输的经理分享自己的经验,让负责询价、进出口的员工聊聊自己在事务处理上的方式和感悟。这样既增长了彼此的见识,也增强了画廊的凝聚力。同时,我会尽量去培养员工的自我能力和人脉关系,并让他们有同等机会结识客户和艺术家。”
李宜霖把这种对员工的充分信任和关照归结为父亲的影响。“我刚刚接手画廊的时候,其实经验也不够,是父亲的宽容给了我勇气。他允许我的小错误,鼓励我勇敢尝试。”
经过前30多年的积淀,亚洲艺术中心已经从谋求生存的层面走到了稳定营收期。关于下一个30年怎么走,李宜霖坦言自己希望回归艺术推广的本质,在主要以“现代与当代并行,学术与市场并重”的想法下,同时根据市场现况和发展趋势进行调整策略,让亚洲艺术中心成长为中国乃至亚洲的一线画廊。
对当下艺术市场的低迷,他坦言,“可能会比2009年的金融风暴持续得更久,但我仍然比较乐观,这会是艺术市场的第二轮洗牌吧,让画廊、艺术家和拍卖行等都各自整理之后再往前走。”
谈起画廊二代的身份,他认为自己比父辈有更多资金和平台上的优势,“不过这也是劣势,没有足够的历练,没经历风险和低谷,有时候会显得非常脆弱。”
而生活中李宜霖,喜欢阅读、羽毛球和跳舞。他对吃并没有明确的标准,强调的是“刚刚好的感觉”,“比如,美食一定要和美酒搭配,其美妙工艺和味道的完美结合,就是一种艺术。”
也许这是李宜霖的态度,让艺术真正融入生活,回味久长。
Q&A;
对话亚洲艺术中心
(北京) 李宜霖
Q: 父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A: 他的为人处世。他刚柔相济、理性谨慎,在讲究大原则下,也不失灵活性。
Q: 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心仪的作品?
A: 我喜欢的艺术家作品国内外、古今的都有,很难一一详述。我们画廊所推广的艺术家作品,自然而然都一定是我个人非常有感觉、欣赏的,比如李真的《天阙轻舟》,沈克龙的《长物·坤》,希望能和大家分享。
Q: 如果有足够的钱,目前准备怎么推动艺术/艺术市场?
A:主要是去推动艺术产业更为全面的长期发展,因为牵涉范畴很广,也许可以从几个角度着手。首先,我会拿一部分成立专项艺术基金,创办艺术项目,让更多非艺术圈的人能正确地去认识和欣赏到艺术的美好。另一部分则会是与艺术相关,但更为综合性的课程。这个课程不只是针对艺术院校的学生仅让他们成为艺术家而已,而是提供更多元的艺术事业选择——毕竟不是每个艺术系学生毕业后都能成为艺术家,我希望能为他们提供更多的艺术相关知识和管理课程,为艺术产业中所有的环节,如画廊、博览会、拍卖行、媒体,甚至是政府文化和法律部门等领域储备未来的专业人才。
Q: 2013年亚洲艺术中心有
什么新动向?
A: 我们会在北京和台北的空间,分别做8-10个展览,其中比较特别的是,画廊空间会有艺术家应天齐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在北京的归来展,而海外方面,4月我们会在法国巴黎旺多姆广场,为艺术家李真举办一个大规模的户外雕塑展。
Q: 如果这辈子没做画廊,会做什么?
A: 我想还会是与艺术文化相关的行业。
大未来林舍北京
负责人林岱隆
我要做“明日的经典”
从1985年开始自营天下画廊,到1992年创建大未来画廊,再到2010年岁末,画廊台北馆和北京馆相继开幕,大未来在不断尝试将国际化运营模式引入到画廊经营中。
作为大未来林舍掌舵人林天民的小儿子,林岱隆深受父亲的影响。采访中,他反复强调“美术史轨迹”的画廊经营理念,与林先生如出一辙。“美术史是艺术轨迹浓缩的精华,整理能够找到的、被载入美术史的大师作品和资料,有助于发掘一些被美术史所忽略的,却具有珍贵学术价值的艺术大师。”林岱隆说。
目前,大未来林舍的画廊事业已渐渐移交到两个儿子的手里——林岱蔚主要负责台北空间,林岱隆则成为了“北漂”一族,主打北京的市场。
这位年轻的掌门人对画廊事业表现出极大的勤奋与热情。谈起自己在画廊的的一天,他说:“我没事就会在画廊看画册,特别是老一辈艺术家的画册,像吴大羽、关良等等,看他们的画,读读吴大羽写给吴冠中、朱德群的信,会对艺术史和艺术理念的脉络有更具体和深刻的认识。另外,我也很关注大陆的年轻艺术家,这是为未来做功课。”
在进入画廊业之前,林岱隆学的是国际贸易。在想清楚毕业工作方向之前,他已经被父亲拉进了画廊,“从开始做就爱上了”,林岱隆这样评价自己跟画廊的结缘,即使他不得不从熟悉的台北转战陌生的北京,“离开了台湾的很多好朋友”,还在北京度过了“生命中最寒冷的冬天”。
但这些牺牲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因为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取舍之中”,而正是画廊业,让他有了人生的方向和奋斗目标。更何况他坚信,“是男人就要去磨练”。
到了北京,他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联系和拓展客户。“我们不抱老画廊心态。进驻大陆市场,面临的就是新的客户群,一切要从头开始。我的目标很简单,我想抓住一些好的艺术家资源,做明日的经典。”他以尹朝阳举例,“尹朝阳前辈的大山水系列,跟赵无极风格近似,从他早期强调颗粒感到后来的挥洒写意,我都很喜欢。”
虽然说起画廊业来林岱隆一脸严肃,分享起生活来,他还颇为生动有趣。他把这归结为双子座的性格,“生活中三八搞笑,工作时严肃冷静,不过核心是不变的啦,就是热爱生活!”
这个爱吃的大男生对于饮食颇为敏感,“北京的有些东西我还是挺喜欢的,不过吃着开心,吃完经常会后悔——闹肚子呢。”不过,相比于北京的饮食,他还是更钟爱台湾小吃,“我的口味偏甜,喜欢冰沙、红豆沙、红烧肉、甜豆花。”
他对财富的观念踏实朴素。“我是很随遇而安的人,对金钱没有太高的要求,我的态度是在物质满足的基础上去追求更好的。”一身素雅的林岱隆笑着说,他穿着C&K;的毛衣,看上去舒适而不失格调。
Q&A;
对话大未来林舍北京
负责人 林岱隆
1、父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我觉得父亲时刻在影响我。在艺术领域,他的眼光很好,在跟他的交流中可以学到很多,另外,在生活中,他做事情很会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给予我很多启发。
2、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心仪的作品?
我很喜欢毛焰的《猫》,刘炜的《风景》、《太湖石》、《肖像-男》还有尹朝阳的《青山居》、《山溪》和《石门夕阳》。
3、如果有足够的钱,目前准备怎么推动艺术/艺术市场?
我会入手一些艺术家作品,特别是一些我看好的成长迅速的年轻艺术家,比如叶楠。
4、2013年大未来有什么新动向?
我们正在考虑换空间,应该会从之前的雍和家园搬到798,目前正在联系。
5、如果这辈子没做画廊,会做什么?
可能会做拍卖公司或者贸易行,我一直挺想去拍卖公司工作的,既可以了解市场,又能积累藏家。
山艺术·北京艺术空间
负责人 林正
我相信画廊的成长由内而外
和前几位画廊二代们不一样,山艺术的林正可以算是“根正苗红”的艺术专业出身。13岁时,他从台湾去加拿大学习美术史,之后,他在澳大利亚呆了一年,学习多媒体艺术。
在回忆这段成长的时候,林正谈到,当年留学的升学压力不大,但因为留学生的身份,他没争取到离居住地近的学校入学,上学只能去离家3-4小时路程的校区。
“在加拿大,有时两地相隔不远,天气却完全不一样。特别是冬天,我常常是大老远从晴天的家里出发,到校才发现学校因为雪太大而停课一天——感觉公交及地铁快变成自己的另一个家。”这段艰辛至今还记忆犹新。
林正踏上社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做多媒体的设计师。之后他转战画廊,投身山艺术·北京林正艺术空间的发展。
今年是他在北京的第七年。“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无论是画廊的细节工作,还是人与人的相处,包括与不同文化、不同国籍的藏家交流。”林正说。
聊起画廊进驻北京的初衷,他谈到:“我们希望能当内地艺术家、藏家与台湾艺术机构的桥梁,帮台湾的藏家推广作品,也能帮台湾的藏家以顾问的性质做收藏。”
而谈到这些年的成绩,林正谦虚而坦诚。“就画廊经营来说,我给自己的评价是低的。因为画廊目前真正意义上的内地藏家还增长得很慢,没有培育起来。不过,我把希望放在未来,期待画廊会由内而外,一步步成长。”
这位浑身散发着艺术气质的经营者,除了艺术以外,最大的爱好是看电影。“如果说电影艺术的满分是100分,我可能连0分的都不会放过——我要去看看它是什么样的。”
他很容易能分辨出城市之间的差异气质。“拿台湾和北京相比,台湾更讲究生活中的小情调及人情味,这些未必一目了然,得慢慢品味。而北京却相反,它很外放,这个城市的繁荣和冷漠,有时候都是那么的直接。”
在投资方面,他还做过基金和股票,虽然结果不是太乐观,他从中也学习到了:“投资要针对自己够深入了解的领域。”
对林正而言,满足的生活比财富更重要。“比如说有些宅男宅女,只要有一个房间、一张桌子、一台计算机,就觉得生活满足了,这些几千块钱搞定的事情,也许能说明幸福有时也未必与财富紧密挂钩。”而他平常的一天,随和而简单。工作时就呆在画廊,休息时就早上去锻炼,回来跟家人及朋友一起用餐,下午在家看一两部电影。
与上一代相比,他看好画廊二代的国际化视野,看好画廊日益规范的运营模式与团队建设,而在与艺术家沟通及危机处理经验的缺乏上,他说得简单坚定:“我会用心学习和弥补。”
Q&A;
对话艺术北京空间负责人 林 正
Q: 父亲对自己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A: 我觉得父亲对孩子的影响在于性格上及观念上的教育及启蒙。他在画廊开始时,将整个画廊的主轴及方向做了一个很好的定位,这对事后画廊的经营起了很大的影响。
Q: 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自己心仪的作品?
A: 我喜欢罗中立的《苍天》、张晓刚的《山的女儿》等等。
Q: 如果有足够的钱,目前准备怎么推动艺术/艺术市场?
A: 如果有足够的资金,我希望能提升画廊的信用等级、推动艺术品的审核制度、加强艺术家与画廊间的合作依赖度,以及助力于艺术价格的正常化、普及化。
Q: 2013年山艺术有什么新动向?
A; 2013年我们会尝试跟其他画廊或机构有更深入的合作,包括艺术家的交流、空间的交流、藏家的交流。 这是已经确定的大方向,具体的细节还没有定。
Q: 如果这辈子没做画廊,会做什么?
A: 如果不做画廊,我觉得当收藏者是可以让我自己活得很开心。而画廊让人最不开心的就是其实不太挣钱,但别人还认为你挣了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