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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行动

2013-03-11彭康

地火 2013年4期
关键词:班员荒原小雨

■彭康

夜间行动

■彭康

寂 静 版画/王洪峰 作

陈祥是被一阵急骤的敲门声惊醒的。

门破旧,里外都钉了铁皮,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咣咣咣一敲,声音就格外大,惊得陈祥一骨碌从床上挺了起来。

谁?陈祥惊恐地问。

我……班长。一个女人的声音。

刚从梦中惊醒,大脑不甚清楚,陈祥没听出来是谁,光着身子跑到门前,偏着脑袋又问:谁?有啥事?

溢罐了班长……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接着就嘤嘤地哭出了声,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听着有些压抑。

陈祥听出是小刘,她今晚值夜班。

啊?溢罐了?陈祥说,多吗?没听到小刘的回答,陈祥麻利地穿好衣服,拉开门,小刘却随着银色的月光,一下子滚到他的脚下。

班长……呜呜呜……

先别哭,起来,咋回事?陈祥拉着小刘的胳膊往起提,小刘像一摊稀泥软得滑溜,没被提起来。陈祥的手上就感觉到黏糊糊的,凑近一看,全是黑色的原油,携带着天然气刺鼻的气味。陈祥这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切地问道,那关阀门了吗?

关了班长……小刘哭着回答。

陈祥扶起小刘,返身进了宿舍,拉亮电灯,才看见倚靠在门上的小刘像个油人,浑身上下全是油,稀稀软软的,有的还在从小刘的发梢和衣服上往下滴。

你先回宿舍收拾一下,我这就去站上看看。陈祥说完拔腿就走。小刘步履蹒跚地跟在后面。陈祥说的站,就是小刘上班的地方,叫集油站,归陈祥管。站内有四个储油罐,两大两小。围着集油站不远的几口油井生产出来的原油,通过血管一样的地下管道,哗啦啦地流到集油站的各个罐内,经过水套炉加温,再用泵增压,输送到远处的炼油厂加工提炼。

没想到,这原油却在小刘上班期间,从罐顶大如盆的排气孔溢了出来。溢罐对值班员来说,算得上是一个大事儿,属于责任事故。因为罐内的原油有多少,值班员要定时丈量,都在掌控之中,溢罐也就完全能够避免。

是不是睡岗了?陈祥边走边回头问,一时竟忘了让小刘先回宿舍收拾一下的话头。

没睡……小刘气喘吁吁地说。

那咋会溢?陈祥疑惑。

我想让二号罐装满些,再倒入三号罐……没想到,我背复习题时背忘了……班长,明天就要大检查了,咋办啊?小刘说着又啜泣起来。

按上面要求,这次大检查,要抽检值班人员的应知应会,都是些与岗位职责有关的问答题,总共一百道。检查时,要提问,若答不上来,肯定挨收拾,所以,大家特别重视,抽空就默记。

陈祥猛地停下步子,一愣,也想起明天的事来,不由得惊出一身汗。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二话没说又迈开了大步。

小刘没回宿舍收拾,而是紧跟在陈祥后面,一摇一摆的,像是在舞蹈。陈祥快走一阵,又慢跑一阵,回头看一眼,小刘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面追赶。她跑一阵,就停下一会儿,弯腰站在原地,用手摁住肚子,咳嗽几声,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跑。此时皎洁的月光,洒满荒原,天际如同白昼一般,将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追赶场面,照得十分清晰。

好在集油站不远,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到了跟前,陈祥一看,一下子傻眼了,有着灰色外表的油罐,被油糊成了黑黑的圆柱,像包裹了一层黑罩子,格外突兀地矗在那儿。不时,还有原油从罐顶顺着罐壁往下流,像无数条黑黢黢的小蛇一样,正在扭动身子向四周的地面游来游去。

陈祥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可咋办?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要想将罐擦洗干净,一班人也得忙乎一天。可是明天,上面组织的岗位责任制大检查就要开始了。天亮一上班,检查人员就到。为这,队里提前开了动员会,进行了专门布置。全队上下,各个班组,每名员工,都做好了充分准备,大家不分昼夜,加班加点,忙得不可开交。从设备到资料,从宿舍到现场,都一一清理了一遍,里里外外整得干干净净,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等着上面来查了。可是不成想,在这如此关键的时候,集油站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惹下这么大的祸,这叫陈祥如何是好?看着眼前的惨淡景象,陈祥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大了,欲哭无泪的他,此时几乎连死的心都有了。

陈祥呆呆地站着,看着,想着,就蓦然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件事儿。也是在岗位责任制大检查期间,检查组的一个人,戴着白色手套,往井口生产阀门底下一摸,就摸出了一手黑,当场就决定给值班人员一个处分,不仅影响到了个人日后的前程,也连累了全队人的收益,扣掉了队上的年终奖金。大家等于白干了一年,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想到这里,陈祥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时,小刘也到了,捂着肚子边咳嗽边叫道,班长……班长……

陈祥看了小刘一眼,心中掠过一丝疼痛。小刘显得极为狼狈,原油粘着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脏兮兮的瘦脸上,整个人像尊油塑,火烤般地即将化掉。眼看着小刘又要瘫软下去,陈祥连忙上前扶着小刘,边安慰道,别怕,别怕,我会想办法的,你先去值班室,我这就回队叫人去。

小刘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头扑进陈祥的怀里,紧紧抱着陈祥不放。小刘的哭声像对着扩音喇叭,一下敞开在空旷的荒原,显得凄凉与悲壮,一声一声地回荡在银色的荒野。陈祥咬咬牙,在小刘滑溜溜的背上轻轻地拍了几拍,说,听话,去值班室休息一会儿,用棉纱擦擦脸,上面全是油,像个小花猫。说完,大步流星地朝队上奔去。小刘定定地看着月光下陈祥匆匆的背影,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使她不再觉得颤抖和害怕。

陈祥回到队里,像小偷一样,一会敲敲这个门,一会敲敲那个门,把他的七八个班员全都叫了起来,大家一听,都有些挠头,这可咋办啊?明天上面就来人检查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陈祥说,小声些,千万别让队长知道了,不然非死不可。于是,大家哑了粗声,小声地说,你说咋办吧班长,我们听你的。陈祥给大家发了烟,点燃猛吸了几口,说,咱趁天黑把事儿办了,日后让那小美人请咱喝酒,你们看行不行?行,没问题。大家一下子没了睡意,个个精神抖擞,仿佛已经喝到了小刘的老酒似的。

小刘是个大美人,大眼睛,尖下巴,高挑个儿,刚到队上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一些光头小子们,打着口哨,哼着小曲,总在小刘的宿舍前东张西望,转来转去,全被队长轰走了。也有班长和班员,主动向队长请求,要求把小刘分到自己班,保证发挥好“师带徒”的作用,结果都被队长去去去地赶了回来。队长说,咱队相对比较轻松一点的岗位,就数集油站了,你们谁也别抢了。说完,高声叫陈祥,让他把小刘领走。小刘就到了陈祥的名下。大家知道队长偏心眼,却说不出个啥来。听老工人讲过,队长有个女儿,也是一个美人坯子,长的也是大眼睛,尖下巴,双眼皮,十分惹人爱怜。四岁多时,由于患有先天性高原心脏病,不幸不治而亡了。女儿死后,队长老婆就疯了,而且一直病恹恹的,于几年前也走了,留下队长一个人,孤零零地过活着。

开始时,大家对陈祥也颇有意见,好像是他抢走了小刘,就有些气不过,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恨着,平时照了面,也不招呼一声,气气呼呼地擦肩而过,倒像陌路人。慢慢地,见陈祥并无行动,还和大家打成一片,有好烟好酒时,也将大家聚在一起,不分班内班外,共同分享,大家才又像以前一样,称兄道弟地和气起来。

陈祥说,那好,大家各自带上家伙,咱现在就走。七八个班员,分别拿着水桶、绳子、铁锨、棉纱、安全带等物具,像电影里打鬼子的游击队员一样,悄悄迈着快步,踏着满地月光,朝集油站挺进。

可是走着走着,有人轻声地叫着陈祥,班长,班长,停一停,停一停。陈祥停下,同样小声地说,啥事?一个班员说,差点忘了大事儿,没带汽油,擦个屁呀。陈祥说,你现在就被那小美人的老酒灌晕了?站上不是有汽油吗?那个班员一摸头,说,操,好像真给灌晕了,你看我这猪脑子。大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才荡漾开去,便又戛然而止,原来大家怕露了风声,赶紧捂住了嘴巴。此时的秋夜,静悄悄的,荒原在月光的爱抚下,显得安详而畅达。没有风声,没有喧哗,只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还有微微的喘息声……

哈哈哈……突然,大强爆发出惊人的大笑,把大家吓个够呛。陈祥紧张地压低声音说,小声点,你个狗东西,你想干什么?大强反而粗声大气地说,你看看你们,哈哈哈……一个小小的李向阳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大强后面的这句话,是从电影《平原游击队》里学来的。电影里有个日本军官训斥部下胆小时说过这句话。那时,队里经常放电影,全都是些大家喜欢看的战斗片。大强接着说,咱们都快到了,队长哪能听得见,没准他正在烤他的老寒腿呢,你们还鬼鬼祟祟的,实在是太可笑了,哈哈哈……

他把大家说醒了,集油站就在眼前,那电杆上高高擎起的灯盏,正在向他们招手。大家这才放开嗓门正常说话。

不行,班长,我思谋着,地上肯定全是油,先要铲掉一层,再用新的沙子铺。班员小雨提醒道,这沙子靠咱一盆一桶地从远处去提,不是个办法,太慢也误工。陈祥一听,便知道这是老经验,采油工经常干的活,就有打扫井场,需要大量的沙子来填铺,然后再扫平,一个干净平整的井场才算出来了。

嗯,是需要很多的沙子。陈祥说,还有啥办法?

用拖拉机拉啊!小雨目光炯炯地说。

另一个班员说,是个好办法,可是,拖拉机停在队上的车库里……想弄出来,恐怕动静太大了吧?

陈祥想了想,点了点头,毅然地说,也只能如此了。你你,大强和小雨,我们一起去偷拖拉机,你们几个去擦罐,用绳子和安全带绑住腰,挂上汽油桶,带上棉纱,从上往下擦,这事老李来负责。记着,一定要记着,绳子和安全带一定要双用,全部拴在罐顶四周的护栏上,千万别再捅出篓子掉下来,听见没有老李?

老李说,放心吧班头儿,干这活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就去做你的贼娃子吧,哈哈哈……

好像就你在干光明正大的事儿。小雨回了一句。

咱们啊,谁也别损谁了,都一个样。大强也来了一句,说完,他赶紧四处瞅瞅,幸好小刘去了值班室,没有听到。

陈祥没心说笑,继续叮咛道,擦到梯子能够够得着的位置,就下来站在梯子上面擦,这样安全些。临走时,陈祥还是叫来了焦急等待的小刘,让她盯着大家做好安全防护,否则不能开干。小刘望着陈祥,伸手摸了一下陈祥的胳膊,说,放心吧,你也要小心啊!说完,她深情地望了陈祥一眼,陈祥看到她的脸洗后干净洁白,如同月光一样姣好而透明。

趁着月色,陈祥带着大强小雨悄悄返回队里。其他班员,在老李和小刘的监督下,顺着罐梯攀了上去,做好防护后,开始擦洗起来。

陈祥他们盗贼一般,从逼仄的窗户溜入漆黑的车库,轻轻抽掉横在大门内的闩门棒。由于全是铁家伙,一动就响,即便轻手轻脚,整出的响动仍然很大,吓得他们停了下来,大气不敢出地相互张望。黑暗中,三双眼睛,亮晶晶地四处搜寻;三双大手,摸来摸去。他们在找拖拉机的摇把。陈祥翻开座位上的垫子,往里一摸,工具箱里没有,大强跳入车槽也没找到,小雨挠着头,围着拖拉机转了一圈,终于发现摇把挂在车槽一边的扶栏上,喜得大叫一声,找着了。

嘘——陈祥发出嘘声,车库里又安静了下来。

有了摇把也不能发动啊。大强小声说。

还用你说!小雨也小声回道。

咱们得把大门打开,把拖拉机推出去,到站上再发动。陈祥说着就慢慢去推大门,大门同样也是铁的,且与地面有磨擦,推时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刺耳声,陈祥他们不得不推一下,停一下,然后再推一下。心惊胆战地推出拖拉机后,陈祥跳了上去,充当驾手,掌握方向,大强和小雨在后面奋力推着,拖拉机挂着空挡,顺着一路下坡,悄无声息地驶向集油站。

正在擦洗油罐和清理地面的几个班员,看到陈祥他们推来了拖拉机,兴奋地呼喊着,太棒了,太好了!大家像小孩子过年一样显得有些亢奋。小雨握着摇把,插入发动孔,撅着屁股,一阵猛摇,拖拉机就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扭摆,发出突突突的叫声,冒出几股黑黑的浓烟,冲向银盘般的天空。大强和小雨,还有老李,立马提起铁锨,紧跟在陈祥驾驶的拖拉机后面,去十几米远的荒原上装沙子。荒原是沙子的王国,层层叠叠铺向天边,要多少有多少,挖出的坑凹,经风轻轻一抚,荒原便平平整整,恢复原样。若在阳光强烈的白天,放眼望去,荒原一片金黄,显得极其富贵,而此时的荒原,正沐浴着淡淡的月辉,颜色变得靛青,置身其中,犹如跌入晶莹剔透的梦境,让人回味无穷。

小刘站在那里,看着大家来来回回忙碌的身影,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她看到的似乎不是现实,而是梦幻,将她拉入童话般的美好世界。就在小刘如此幻想之时,在罐顶上忙碌的一个班员猛然喊道,看,快看,队上来人了!大家抬头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哪来人了?在哪儿啊?怎么看不见?大家显得有些惊慌。在那儿,公路上,正朝咱们这儿来呢!陈祥扔掉手中的铁锨,抬头大声问站在罐顶上的班员,啥人,你看清楚了吗?班员说,是人,一群呢,已经绕过前面的沙丘了,马上就到眼皮子底下了。

陈祥骂了一句,带头迎了上去。离来人几米处,就听到有人亮开嗓门说,我说陈祥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悄悄吃独食,也不怕噎死啊!原来是花山站的王班长,领着一干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陈祥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搓着一双手,这这这地老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王班长说,什么这这这那那那的,咱们都是好兄弟,都是一根绳上的小蚂蚱,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没错没错。咱们谁跟谁啊……一阵乱哄哄的附和声后,陈祥问王班长,你们咋知道的?王班长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然后神秘地嘿嘿大笑了几声,说,兄弟们,抓紧时间干吧,赶在鬼子进村之前,把地雷都埋好。王班长也用了电影《地雷战》里的话,他只是把“乡亲们”改成了“兄弟们”,逗得大家一阵哄笑。

笑过之后,场面就拉开了,一下子来了几十号人,集油站变得热闹起来,原本很大的工作量,也变成了小菜一碟。看着大家挥汗大干的场面,竟然与劳动竞赛一个样,陈祥就嘘唏不已,暗自思忖道,我要是……要是有机会,一定得给队长说说这事儿……

这时,两道强光从远处射来,穿过银色的月光,将荒原射出了两个黄色的深洞。接着,传来轰轰的马达声,灯光与轰响声,在大家的惊诧当中,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大家停止了行动,呆傻地一起扭过头去,看着那辆随风而来的蒸汽车,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于是,大家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这蒸汽车是队上的宝贝,只有一台,是专门用来修井的。它发动起来,产生出的蒸汽,压力特别大,能将油管里凝固的石蜡,一口气吹得踪影全无。若用来冲洗油罐,实在是最好不过了,省时省劲又安全。只是有些奢侈了。

车门开了,队长跳了出来,瞪着两眼,一瘸一拐,一声不吭地走向大家。看来,队长的老寒腿病又犯了。大家像得了口令似的一言不发,齐刷刷地随着队长的移动,扭转脑袋,紧紧盯着他。

队长走到大家面前,伸出手指,不停地抖动着,抖动了半天,才狼嚎般地大吼起来,王八蛋,兔崽子,你们……你们想干个啥?啊?这不是要命嘛,啊?你们这帮王八蛋兔崽子,想气死老子啊……

大家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律低垂着脑袋不敢言语。这时,挂在油罐半中腰的一个班员,不慎掉下来一个小油桶,整出一片声响。队长抬头一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立刻弯下腰,走向前,张开双臂,和蔼可亲地说,别动,别动,千万别动啊,这就让人上去拉你。说完,他小声而又严厉地对陈祥说,上去把他弄下来,动作一定要慢,要稳当。待那个班员落地后,队长又突然变了脸,凶狠地继续破口大骂着,你们不是很能吗?啊,咋擦成花里胡哨的啦?两三个钟头过去了,咋没把大罐擦出来?谁有本事把大罐擦出原色来,谁就是我老子……

呜呜呜……小刘终于没能忍住,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号啕大哭着说,队长……不怪他们,全……全是我惹下的祸,您要打要骂……您要处理,就打我骂我处理我吧……

队长一哆嗦,打了个怔儿,想去搀扶小刘,伸出的手却又缩了回去。看着大家依然默立着,队长就又大吼起来,你们这帮王八蛋兔崽子,还愣着干啥?快去给老子发动蒸汽车啊!陈祥像野兔似的向车跑去。队长高声骂着,我警告你们,谁要是拖了后腿,天明之前收拾不好,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大家松了一口气,一张张脏乎乎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看着大家纷纷行动起来,队长这才伸手拉起小刘,相互搀扶着一拐一瘸地向值班室走去。但大家还是依稀听到了队长对小刘说的话,队长说,走,咱俩去休息,就让这帮王八蛋兔崽子们去干吧。

快进入值班室之前,小刘回了一下头,看见陈祥正在远处向她挥手。这时,皎洁如银的月亮悄悄隐进了云层,天空逐渐变得黑暗起来。大家知道,黎明即将来临,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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