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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我排戏

2013-03-07文/前

上海采风月刊 2013年4期
关键词:工农兵坏人化妆

文/前 民

1949年7月的秧歌晚会节目单上有《一场虚惊》的剧目名

前民生于1924年,1947年在《一场虚惊》中饰演商人,后为中国音乐学院教授

那时我们听说,她是从苏联来的。那天,艾青领着我们文工团的,还有华北联大戏剧系的同学来跟她见面。当时我们学戏的,一个个都算长得好看,齐刷刷穿着八路军的衣服等着。可一见到她,哎呦,真大开眼界。就是现在这个季节,她来到教室里,上衣穿一件米黄色的衬衣,下身是条藏青色裙子,真是特别的漂亮,令我们很振奋。

那时候我演《一场虚惊》,维世改剧本,加了序幕和尾声,虽然都很短,但一有序幕和尾声,效果就不一样。

在排这个戏的时候,维世问我,你说这个戏里的商人,是好人是坏人?我说,是坏人。她问为什么?我说:“词里不是唱了吗?人说那个共产党,杀人放火,有一点东西他就要拾掇……他就怕他的绸缎庄被共产党给共产啦。”孙维世听了很不高兴,说:“你就这么看呐?”我说是,因为十商九奸,无商不奸。她脸一沉说:“前民啊,你要认为商人就是坏人,那这戏怎么演。人说,就是人说,那都是别人说,是道听途说的。这个商人他也上当啦……过去咱们讲,要为工农兵服务,现在解放了,要进城了,还只为工农兵服务行吗?得工农兵学商,都得顾到,这才是新文艺的方向!光讲工农兵还行?”我一听,这不是跟毛主席的著作唱反调吗?现在看对不对?对的!她当时就说,你不为“学和商”服务,你这个戏做什么戏啊!咱们把商人表现得好一点,这个戏就站住了。

等我排《一场虚惊》了,我化妆就像是个凶恶的地主一样。孙维世来了,她说:“哎呀,差了差了!来来来,我给你弄。”她给我化的像财神爷一样,是善眉,眉目都很好,整个人一看是正派的。她这么一化妆,我就懂了,我是要演成笑面虎,而不是表面上凶恶。这个角色,面部需要什么样的表情,我就知道了。

当地的老百姓一看演员化妆了,就说快走快走,今天有卖布的(指《一场虚惊》,主角是绸缎商人),都去看了。这出戏,从我们的驻地开始演,到后来北京一解放,我们连夜带上背包,往北京赶,到高碑店,到涿县,走到哪演到哪,到哪里都是很受欢迎……不是我演得好,是孙维世排得好。如果没有孙维世,我哪来的《一场虚惊》?没有导演的帮助,我的戏能够出色吗?我是不会演戏的人,碰到孙维世和舒强,舒强叫我演《白毛女》,孙维世叫我演《一场虚惊》。今后不论遇到谁,我前民自己都会这么说的,我不会演戏,是孙维世和舒强培养了我。

1956年过除夕,有一天晚上,田成仁找我说,孙维世来电话,叫我们俩到她家去过年。她是有目的的,对田成仁,因为他在导训班,戏演得好,过除夕叫他去,等于告诉他,成立话剧院,你一定要在我这里。她对我说:“前民啊,其实你搞歌剧是很合适的,可是你的嗓子坏了,歌剧还能演吗?你要不演歌剧了,还能干什么啊!我觉得你什么都不会干……所以啊,你赶快来,给我演话剧吧!”人家在除夕夜里头,还想到我们。结果我真的来到了实验话剧院。

很多年以后,我也做了导演,我做导演就特别啰嗦,今天跟演员说说这个,明天跟演员说说那个,人家演员都烦啦。而孙维世呢,她就亲自给我们排了一回戏,我们就永远记住了。她从不讲废话。

有一年,我在帽儿胡同遇到了青艺的老化妆师常大年,一提起孙维世他就说:“孙维世可真太好了,今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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