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与新中国税收工作

金鑫

“税收”是个沉甸甸的字眼儿，它将人民群众的利益和国家的命运与前途紧紧绑在一起。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领导人非常重视税收工作。统揽国家各项行政事务的周恩来总理对税收工作倾注了很多心血。

严把法规政策出台关

1950年，财政部制定农业税条例，工作人员把税率算错，在审核中也没有发现，就直接把这个条例拿到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全体会议上讨论。在那些委员中，除了共产党政府高级领导干部，还有一些党外人士，他们当中有些人对财经工作也比较熟悉，便当场指出财政部的人把税率算错了。财政部负责人为此颇为尴尬。周恩来也为之触动，他要求财政部的人，一定要认真总结这次会议出错的经验教训，绝不要再重复出现此类事件。

随后，财政部在制定工商税条例时，在税目登记中，要明确哪些商品需要缴税，税率是多少。可是，财政部的一些工作人员担心，如果在税目里少记一些商品的名字，有可能会造成在征收管理过程中，没登记的那些商品漏税。于是就自作聪明，在同一税率每一条款所记最后一个商品税目之后，加上“等均属之”四字，意即“等此类商品都属于征收对象”。而如此一来，工商税条例中的一些条款，反倒成了表意含糊、没有严格规定的条文，丧失了法律条例的“严格和准确性”。这一“画蛇添足”的做法在讨论中自然又被人指了出来。

在财政和税收条例出台过程中出现错误，周恩来作为总理，自觉责无旁贷，为此，他对工作更加严谨和细致了。以后，凡是财政部出台有关税收问题的法令、指示等文件，他都要亲自过目，精心细算，同时，还会认真询问出台有关规定的缘由，只有财政部的人先讲通，他也认可了，才同意将条令提交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全体会议讨论。

代族人缴纳祖居房产税

“百岁堂”位于浙江绍兴宝佑桥，是周恩来的祖居。“百岁堂”之名，缘于周氏祖上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周家周懋章的夫人王氏正好一百岁，为祝贺老人高寿，浙江巡抚特赐一副“百岁寿母之门”的匾额，因此，周氏祖宅便得名“百岁堂”。

建国初，国家经济尚在起步和恢复阶段，居住在“百岁堂”的周氏族人，有不少失业在家。而1951年8月，为了加强税收征管，政务院（国务院前身）公布了《城市房地产税暂行条例》，规定：“房地产税由产权所有人交纳，产权出典者，由承典人交纳；产权所有人、承典人不在当地或产权未确定及租典纠纷未解决者，均由代管人或使用人代为报交。”“百岁堂”的一些房产也需要缴纳房产税。可周家很多人没有工作，缺乏经济来源，生活都很困难，哪儿有能力交纳房产税呢！

住在“百岁堂”西院的周云峰，给周恩来写了一封信，诉说自己失业，日子不好过，无钱交纳房产税。周恩来得知他的苦衷后，不久便汇来38万元（旧币，下同），替周云峰交纳了这部分税款。

1953年，住在“百岁堂”中院的周氏族长周希农和住在东院的周家长辈周文炳，也因无力交纳房产税，联名给周恩来写信，请周恩来施以援手。而后，二人收到周恩来的回电，大意是国家的税收绝对不能欠缴，并要一次交清。又过了两个月，周恩来给周希农汇来20万元让他们交税，周希农和周文炳又东挪西凑，想方设法，将不足的税款补齐，交清了房产税。

给企业家上“纳税课”

建国初，一些不法商人大肆从事各类违法活动，导致国家市场经营混乱。以偷税漏税为例，企业家用伪造记账单据、少记或不记收入、多记支出等手段，大量偷逃国家税款。据不完全统计，在天津市检查的1807家纳税户中，存在偷税、漏税行为的占到82%；在商业化程度更高的上海市，抽查了351家纳税户，存在偷税、漏税行为的占到99%。同时，商人们偷税的税额也相当大，一般偷税户，少缴税款占到应纳税总额的50%，有的甚至高达80%以上。

针对市场经营中存在的这种不正之风和混乱行为，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十分重视，1952年1月，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在城市中限期开展大规模的坚决彻底的“五反”斗争的指示》，在城市开展了“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和反盗窃经济情报”的“五反”运动。

为了不使运动扩大化，保护大多数工商业户们的经商积极性，毛泽东还制定了处理工商户的基本原则：“过去从宽，今后从严；多数从宽，少数从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工业从宽，商业从严；普通商业从宽，投机商业从严。”通过这种宽严并济的整治，有力地刹住了市场上一股违法经营之风，规范了工商户们的经济行为，也追回了一大批财产和资金，为国家挽回了巨大损失。

这场运动结束后，在一次约见上海工商业人士的会议上，周恩来敞开心扉，向在座的人士说道：国民党统治中国的时候，大搞苛捐杂税，横征暴敛，通过税收获得的钱财，都进了“四大家族”的腰包，当时你们用真假两本账，搞偷税漏税，这是对他们的反抗。现在，共产党为人民办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们既然是爱国的工商业家，怎么还搞偷税漏税呢？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国家和人民呢？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在场的很多企业家顿生羞愧之心，纷纷表示，以后要遵纪守法，照章纳税，真心实意为国家做出企业家应有的贡献。

反对为农民增加税负

在国家恢复和发展经济过程中，占全国大多数人口的农民，承受了很大负担。

1949年12月，周恩来在一次会议上的发言中指出：“现在农村负担，占国家财政收入的41.4%，城市负担占38.9%，而实际上许多税收，如盐税、货物税、屠宰税等，很多还是要转嫁到农民身上的。”1950年4月，周恩来又一次在会议上，强调了农民的负担：“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比重约占90%左右，现代工业仅占10%左右，在国家税收中农业税也占一半以上，这些在量上是很大的。”

在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共中央领导的推动下，全国大力推进土地改革，兴修水利，发展生产，使新中国农业和农村建设得到了极大恢复与发展，农民的生活也有所改善。但是，在三年困难时期，由于决策本身产生的失误和执行过程中发生的偏差，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遭受到重大挫折。例如，1958年搞“大跃进”，盲目搞大炼钢铁，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不说，生产出的很多钢铁也是废品；在农业上，“浮夸风”盛行，一亩地可以产上万斤、几万斤粮食的“虚报”数不胜数，而粮食征收是根据地方上报的产量为依据，因此，很多地方干部为了弥补上缴的粮食缺口，把本该留给农民的口粮和种子全部上缴；在日常生产上，一级一级强行摊派任务，严重破坏了正常的生产和经营秩序，粮食减产，导致“三年大饥荒”悲剧的发生。对此，知晓基层一些内情的周恩来是颇为痛心的。

三年困难时期过后，全国农业生产重新恢复和发展起来，但是国家财政仍旧有些拮据。一次，有关部门向周恩来提出，可以适当增加一些农业税，缓解财政困难。周恩来当场予以否绝，并向周围的人斩钉截铁地说：“你们今天记录在案，我活着的时候，你们不能增加农业税负担，将来我死了以后，你们也不能随意打农民的主意。”

（责编 雷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