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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知识组织思想建构与“本土化”:重新解读郑樵与章学诚*

2013-02-15李超民上海财经大学图书馆图书馆上海200433

图书馆建设 2013年2期
关键词:章学诚图书馆学本土化

李超民 (上海财经大学图书馆图书馆 上海 200433)

1 问题的提出

学术乃天下之公器。新世纪之交前后,国内图书情报学学科研究的“知识化”趋向日益明显,体现出借鉴西方图书馆与信息科学(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简称LIS)理论与方法的新本土化动向[1]。长期以来,学术本土化问题一直未脱离学界的研究视野。我国近代以来图书馆本土化是和社会科学发展的大背景相始终的。早在民初,梁启超就提出了建立“中国的图书馆学”、为全人类文化发展做贡献的命题[2]。这一命题的现实意义至今无法被回避。1995年,许纪霖提出,社会科学本土化不是另创一套游戏规则,而是在一般学术规范前提下,基于中国特殊的经验性问题,在内容上建构具有本土色彩的思想和理论,在具体解释框架和分析架构方面建立独立操作性理论[3]。

目前,针对图书馆学术本土化的争论主要有两种。1998年,吴慰慈先生在《图书情报工作》大声呼吁“图书馆学学科建设要本土化”[4],随后丁国顺[5]、王子舟与廖祖煌[6]、刘兹恒[7-8]等推动了问题本身的理论建构。与此相应,学界痛陈西方理论的不足,提出挖掘继承我国古代图书馆学术思想既是中国图书馆学本土化发展的必由之路,又是世界图书馆学多元化的重要议题[9]。经过长期积累,一批学者在“本土化研究”中率先提出“建立中国古代图书馆学”和“图书馆学研究中的拿来、原创和输出”观点,即“不仅要把古代图书馆学研究从社会政治意识形态和历史学中还原出来,更要从自身学科的知性研究中还原出来,集中全力对古代图书馆学进行真正现代科学意义上的探讨”[10-11]。该论见切中时弊。但是,构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任重道远,必须重视当代理论范式的运用。值得肯定的是,学界对于近代以来学术路径的总结与反思已达成共识:中国研究首先应当建立在中国经验基础上[12]。

图书馆学本土化需要研究古代知识组织思想与实践。有学者认为,中国古代图书馆学以其文献学特质,在阐释文献涵义、文献价值及具体的文献组织与整理活动中呈现出一定的知识论取向,与现代图书馆学的知识论多有契合,是实现图书馆学本土化的有益启示[13]。然而,理论假设的提出仍需要扎实的实证经验做支撑。综观国内图书馆学本土化研究文献,经典文献阅读理解与采用知识论观点阐释的研究很少,很多议论尚未脱离西方学术语境,结论似是而非。实际上,图书情报机构的基本业务就是知识组织,无论是古代的校雠学,还是现代图书分类编目业务、排架阅览业务,都是知识组织工作的组成部分。作为中国图书馆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古代知识组织以及建构思想与实践是怎样的,对于当代知识组织理论发展有何意义,则是一个饶有兴趣的课题。笔者认为,我国古代图书馆思想更加重视学术知识的组织、发掘与传承,为当代LIS学科发展贡献了先行思想。我们需要运用当代知识组织理论,选择最有代表性的古代知识组织思想为研究对象,并总结归纳,使之成为指导图书馆学术进步的理论要点之一。郑樵和章学诚的校雠学思想无疑是符合本论题的。本文试图通过研究郑樵和章学诚的知识组织思想,为图书馆学本土化贡献思想材料。

2 郑樵知识组织思想的科学体系特征

2.1 知识与知识组织

不同领域和学科对知识(Knowledge)有不同理解。王兰成认为,“知识是概念、概念实例或概念、概念实例的集合。”[14]数据和信息共同构成知识的来源,知识是信息应用之后的结果,但并非数据和信息的简单积累;知识反映事物本质,并能用来预测、进行相关性分析、制定决策,即得到新知识。知识可用于一般情况中,当信息应用在新环境中就成为知识。从人工智能观点看,知识是对事实合理推理的结果。王兰成还认为,信息和知识的关系,信息回答的是“when/where/who/what”,而知识则回答的是“how/why”。数据、信息和知识的关系可以归纳为:信息是对数据整序的结果,而知识是对信息整序的结果[14]。

在LIS学科背景下,知识组织是指知识资源的组织。狭义的知识组织(Knowledge Organization ,简称KO)是指图书情报和档案工作的知识组织体系(Knowledge Organization Systems,简称KOS)以及知识组织过程。一般来说,知识组织体系包括书目记录、分类法、叙词表、语义著作;知识组织过程包括分类、文献著录、描述性编目、索引与主题分析。知识组织一般限于在图书馆、档案馆和博物馆等所谓“记忆机构”中完成,也可以由图书附录索引或者个人信息管理机构完成。知识组织既可以是全面的,也可以只涉及个别范畴或者文献类型。知识组织的基本作用有3个,即信息检索功能(Information Retrieval,简称IR)、文献信息功能及排序功能,其中前两项是核心功能。传统的知识组织体系常用于对印刷型媒体进行组织和检索,如分类和叙词表法[15]。知识组织的主要方法有6种,即传统知识分类法、面分析方法、信息检索法、用户导向和认知观点法、文献计量方法及领域分析法。还有一些相关方法,如符号法(semiotic approaches)等。在数字环境下,知识组织仍旧是重要工具,传统的知识组织体系在数字环境下仍有用武之地[15]。

从知识定义和知识组织理论来看,校雠理论就是中国古代的知识组织学。校雠学的两大高峰是南宋郑樵及其《通志二十略·校雠略》、清代章学诚及其《校雠通义》。本文主要就《校雠略》和《校雠通义》体现的知识组织思想进行分析解读与总结。

2.2 “知类而举要”知识组织论

郑樵是古代东方知识组织科学思想的先驱。《校雠略》批判了前代在知识组织理论和实践方面的错误,提出了知识组织的目的,阐述了知识体系的组织、传承与完善思想,构筑了古代知识组织分类、编目原则,奠定了中国古代组织知识、发掘知识、传承知识的理论基础。

知识组织的目的是全面传承古代学问。分类组织知识是古代知识组织理论的核心思想,“学术之分类,盖始于孔子。后此百家云兴,分类法遂应用及于思想方面”,最终与图书分类即知识分类发生了关系。只有掌握“提挈”之法,才能“知类而举要”,所以先秦与两汉的学术评价是建立在分类基础上的[16]。郑樵指出,关于知识分类,“类例不患其多也,患处多之无术尔”,于是他对于如何明了知识源流与存废丢失问题、如何避免知识丢失、知识组织与分类编目问题、知识标目与注释问题进行了次第阐发[17]。

组织知识的首要方法是重视学术源流。郑樵在《书有名亡实不亡论一篇》中说,只有明了学术源流才可使古代知识复活,因为古籍“有虽亡而不亡者”,只要掌握其流变,就不会因为原籍亡佚而致知识丢失,如《文言略》与《周易》的承继关系、乐府与汉代吹鼓曲的承继关系等。再如,前代文献单行本遗失后,后代文集、图集往往会加以收录。一些书评也在后代出版了专辑(如《法书苑墨 》保存了古代知识),只要明了学术源流,知识就不会丢失[17]。

知识组织要解决完整传承与补充丢失知识问题。首先,组织知识应自觉遵守历史传统,重视整理已经消亡的知识,如果后代的知识组织活动均能分别记录前代亡书,学术源流将一目了然。《崇文四库》编纂时,甚至“当代作者之先后,必使俱在”的传统也都丢失了,对此须给予足够重视,可采用辑亡书或建目录的方法补充整理。其次,组织知识应避免“校雠之人失职”。因为在编书时如果名帙都丢失了,那书还能找得到吗?第三,后代编书应注重搜防,全面收录在世之书。政府除了组织献书外,还需专门设机构遣求书官深入民间专业求书。求书途径有很多种,如即类以求、旁类以求、因地以求、因家以求、求之公、求之私、因人以求、因代以求等[17]。

知识组织须重视分类体系构建,按照图书性质加以分类。郑樵认为,首先,分类体系不科学造成知识丢失,自汉代一直到郑樵的时代,留存下来的书籍,只有原来的百分之一二,至于原因,其实就是分类方法不明确造成的。因此,“欲明书者在于明类例”。于是他把当代图书分成12类,并标明先后次序,以便科学组织。对于涉及时间或年代因素的知识进行细分,如“史类”;对于有关朝代之书以朝代分类,非关朝代的书则以类聚分类。例如,《易经》类图书有的关于数,有的关于图,有的关于音,还有的关于谶纬、传注,这些图书需要细分成16个小类,不可混淆。只要按照分类展开知识体系就“可以穷百家之学”,综合则容纳当代全部知识,重要的是,“类例分则百家九流各有条理,虽亡而不能亡也”[17]。其次,须以图书性质为原则和标准进行知识组织。“一类之书当集在一处,不可有所间焉”。郑樵发现,分类实践中容易发生的错误包括错收、拆分、不明君王“避讳”而错分、以讹传讹等,他尤其强调“类书不可分”、“同一学术流派不可分”、“遵守专人分类”、“以书类人”等几项原则,并具体指出,谏疏时政论与君王之事,因封建时代主导意识形态的是儒家,所以须编入儒家类。由于分类业务中“惟细分难”,所以分类人员须有“伦类”观点,如“历学”和“算学”虽然都与数字有关,但是毕竟不同,因而也必须分别组织[17]。

知识组织要重视运用标目与注释技术。郑樵认为,标目与注释的思想取向是“取简而易晓”,知识组织需坚持以类分门、编书与标类、睹类知义、灵活标注等几项原则,不过需要多增加同类图书注释内容。校雠者要以书名标目,做到按知识的学科性质归类,这些与当代知识分类标准基本一致。他说,“以人类书”至少带来3个问题,即不同种类图书相混、著者和书名相混、撰著性质混淆。在类别标目方面,应坚持统一标准,繁简一致。首先,每完成一类书的校雠编辑,“必计卷帙于其后”,以避免像抄写《唐志》被错误移动的情况。其次,坚持标注标准统一。例如,《崇文目》分类编目时,由于没有遵守《隋志》仅注姓名等传统标准,以致把《太平御览》与《太平广记》错分为两类[17]。

郑樵校雠学说初步总结并确立了古代东方知识组织思想体系,但在其后数百年中并未见重大影响,是清代章学诚在史学研究和史志编写等知识组织实践中,重新发现了郑樵知识组织论的核心价值,并使之发扬光大。

3 章学诚对古代知识组织思想的发展

知识组织是为了“辨章学术”。章学诚知识组织思想主要体现在《校雠通义》、《文史通义》、《和州志序》及《永清县志》序例中。《校雠通义》卷一是对章学诚知识组织思想系统的理论总结,包括“原道”、“宗刘”、“互著”、“别裁”、“辨嫌名”、“补郑”、“校雠条理”、“著录残逸”、“藏书”等篇。据章学诚说,“部次条别,疏通伦类,考其得失”是校雠学的主要任务,也是章学诚知识组织理论与方法的内容。有学者提出,章学诚的图书分类研究取得的成就得益于研究方法,包括整体研究法、整体趋势研究法、联系研究法、心理倾向研究法等[18]。实际上,章学诚知识组织方法是围绕着“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核心思想展开的。

3.1 “考镜源流”知识组织论

组织知识必须“考镜源流”。“辨章学术”传统体现了知识组织的目的,四部分类法“辨章流别之义”的出现不是偶然。知识组织体制的变化是由于学术进步。叙录在四部分类中非常重要,申明知识组织的宗旨需要叙录,绝不能像郑樵那样删去崇文叙录,不但使读者“如阅甲乙簿注”,而且“不识其讨论流别”,失去了知识组织的基本意义。在组织知识实践中,首先,对于史学知识,尤其要明白其“继《春秋》而作”的道理,这样,一些史学著作可以归入经典(如《仪注》、《职官》),有些则要从史类编入子类(如谱牒和历数、纪传与小说),并在叙录中申明,使读者明白学术源流,保证了春秋家学的代代相传,从而使知识不致失传。其次,要明白学术流别演变。再者,集部、类书、钞书、评点类图书都必须分门别类,在新的知识体系中找到合理位置,依据是学术源流[19]。

知识分类应用“科学”标注方法避免“抵牾”。章学诚认为,“别类叙书,如列人为传,重在义类,不重名目也。”知识组织并非专为“甲乙部次”,知识排序即梳理与组织知识,保证学术不失传,对于那些包含两类知识的图书,要在不同分类中兼收并载,编目时只要在各部次下加上互注,即可方便检索。而以互注法作为著录标准之一,能够防止知识丢失和“两分歧牵制”,同时防止出现“一书两载”问题。在知识组织过程中,对于“易淆者”必须互注,而对于“相资者”亦须“重复互注”。此外,对于“人事有两关者”,要同时详略互载,汉书列传正是由于写作时丢失了“互详之旨”,才失落了著作互注法。知识组织尤当注意编次错误,这类问题有两种,一是“门类疑似,一书两入”,一是“一书两名,误认二家”。对于前者,可编写长编加以解决;对于后者,就要对图书进行详尽考察,而采用互注法。古人对著作命名以简朴为用,而近人却流于华美;古代著作题名尚全称,后人引用却用简称,容易造成谬误,所以需要互注,并且著录要详尽,如“一书数名者,必当历注互名”,“一人而有多字号者,亦当历注其字号”[19]。 梁启超指出,章学诚的办法虽“极繁杂”但“极重要”,之前只有山阴祁家淡生堂编目曾经用过[2]。

组织知识应当及时给予新知识以独立分类。章学诚说,对于那些著作中“别有本旨”、“不知所出”、“自成一类”者,需要“裁其篇章,补苴部次,别出门类”,对这类知识给予新的分类,需要遵守“无庸互见”的原则。当然有些知识分类是历史形成的,但是需要单独著录,如《尔雅·小正》篇。梁启超认为,既使分类正确,古籍编目也可能存在跨类等问题,对此,章学诚的办法就是“互见”和“裁篇别出”,由于古籍分类、编目工作很重大且很困难,“中国若要编出一部科学的利便的图书目录,非从这方面下苦功不可”[2]。

总结、整理与管理是知识组织理论与实践的重要内容。章学诚在《校雠通义·校雠条理》中指出,郑樵并未论述过“治书之法”,所以在平时对于“非一时征求所能汇集,亦非一时讨论所能精详”的知识,校雠者需“著为录籍”,作为求书前的整理准备,以便在求书时能“按籍而稽”。从知识管理的经验看,要保证知识组织的正确无误,需建立专门体制。古代的结绳记事是最早的知识组织体制,由于古代知识组织是官方的责任,并逐步形成了“官”、“法”、“书”、“学”、“师”和“业”的知识组织体系,产生了相应管理机构(如太常和太史、国子监和翰林院等),才得以实现天下同文为治。但是学术传承的优劣,直接反映在官守称职与否,后世由于“终身守官,父子传业”的传统被打破,学术传承形成了官民同操、多人合作的局面,导致组织知识的人选要用“专门之家”。例如,七略著书有“虚理实事”的传统,这一提法类似于郑樵对校书人“伦类观”的要求。显然,章学诚认为,在学术传承的家学规范丧失之后,应建立成文办法,保证知识组织的“科学性”是势所必然。此外,古籍校雠需依时代变迁制定成文规程和办法,校书前先编书目,详细著录原书出处、篇目先后、引用情况等词条并作为总类,共同遵守,以保证校雠质量。校书不能“自以为必是”,还要多用注释,记载那些有多种观点、曾经前代删减的古籍,这就是班固“尚注并省”之说。校书时,对于原本遗漏的内容篇目,还需“历稽载籍,补于艺文之略”[19]。

章学诚深化了郑樵有关知识遗失和求书的理论。章学诚强调,在郑樵的8种方法之外,还要“旁求于今有之书”、“充类求书”。另外,对于前朝丢失、后代现世的图书,决不能只凭卷数的多少确定知识是否丢失,也不能忽略民间藏书。后来他在《和州志艺文书序例》提出,修志可作为求书的方法。

3.2 对郑樵知识组织思想的回归与深化

章学诚对郑樵的知识组织论总体上十分推崇,认为郑樵提出了“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思想,开创了古代的知识组织思想体系。不过,他也认为,郑樵的知识组织论存在缺陷,应得到发展。首先,避免主、客观缺陷。其次,郑樵的理论体系初创后,并未始终遵守“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原则。第三,对后人的影响,如“删去《崇文》叙录,乃使观者如阅甲乙簿注,而更不识其讨论流别之义”。所以,章学诚提出对于“书之易混者”、“书之相资者”,需采用以“重复互注之法”,“究古人之源委”,“免后学之 牾”。

4 探讨与总结

通过以上对于郑樵与章学诚知识组织论的考察,我们可以得到以下共识:

(1)郑樵“校雠学”是中国古代知识组织学说确立的标志,并在章学诚的知识组织理论总结和实践探索中被发扬光大。在郑樵那个时代以前,有关知识组织已有很多经验,他基本确立了古代知识组织学说的框架,或多或少指出了有关知识分类、标目等应有的方向,对于古代知识组织发展演变具有决定性意义,也提示着我国古代知识组织思想较早就自成体系这个事实,深入发掘这一思想,可以对知识组织思想发展增添新的思想材料。郑樵的校雠学对我们最大的启发是,有关图书馆学科的问题更多的是社会科学的学术发展问题,知识组织学术与国家、社会组织管理之间是相互联系的。知识机构只有通过全面传承知识,补充、发掘失传的知识,才能实现知识组织的目的,实现“同文为治”。章学诚对于郑樵理论的发现和推崇,令历史真正认识了郑樵的思想价值,并为我国古代知识组织理论的发展和深化开创了契机。

(2)两位思想家的知识组织论都以传承古代知识为旨归,把古代知识组成一个宏大而独特的分类体系为目的,通过“考镜源流”,实现“辨章学术”。他们为后人展现的我国古代知识组织论的思维路线是:知识传承←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知识整理←①补充知识②发掘知识③校正错误④去伪存真←知识组织←①分类②互注③别出④编目⑤立制⑥建章。

(3)科学分类是知识组织的核心方法,而分类知识的标准只能是其本身的客观性。郑樵认为,知识组织应当重视分类科学体系的建构,“欲明书者在于明类例”[17]。章学诚认为,知识体系的建构应当对于不同知识内容之间的联系给予重视,即知识互注,还要重视根据知识体系的发展建立新的学科知识体系,即知识别出。两位思想家的分类理论中含有面分析的思想。

(4)两位思想家的知识组织理论各有所侧重,互为补充。宏观地看,郑樵的知识组织论对于技术的运用更为重视,章学诚的知识组织论更加注重知识组织理论的总结与评价,并提出了一套知识管理的建议,而且其对于郑樵“创例发凡”过程中难免在理论体系上表现出的些许幼稚特点给予了指出,并加以阐发和引申补充,推动了古代知识思想的系统化和理论化。

我国古代知识组织思想较为宝贵,对其进行研究是西学本土化的重要内容,也是应有之义。梁启超指出,中文图书的分类编目很不简单,四部分类、杜威分类都不适用,应用现代图书馆学的原则去整理很费心裁,所以,制定新分类标准,第一要“科学”,第二要能把古今图书的性质无遗[2]。不用外国图书馆学改造中国目录学是无法建设出“中国的图书馆学”这个独立学科的[2]。所以,后人完全可以从郑樵、章学诚那里汲取思想资源,建构中国本土图书馆学,如我们虽不能不承认“以分类编目技术为主体内容的古代图书馆学研究必然无力承担建构现代学科的重负”[10],但是同时也不能不承认,郑樵从知识组织规律出发建构囊括古今的知识体系,无差别看待并组织人文学科、社会科学及自然学科知识,实际上为改革我国知识分类与组织体系提供了先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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