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方剂组方模式浅析※
2013-01-31王烨燃
王 萍 王烨燃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150040)
民国时期方剂组方模式浅析※
王 萍 王烨燃*
(黑龙江中医药大学,哈尔滨150040)
民国时期多数民国医家继承了传统组方理论,但受西医传入的影响,民国时期中医的组方理论体系发生了很大程度的变化,具体表现为中西药合用的组方思想和中药西用、西药中用的组方模式,对组方理论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
民国;组方;配伍;模式;理论
民国时期(公元1912—1949年)是中西两种文化相互碰撞和融合的历史作者:微软用户时期。近代西医传入后,对中医学的组方思想和组方模式都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影响。民国医家在继承传统组方理论的同时,亦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西医学知识,丰富和发展了传统的组方理论。
1 民国中医对传统组方法则和组方理论的运用
虽然受到西医学的冲击和影响,但大多数民国医家依然继承了传统组方理论,按照传统组方法则创制新方并阐释方剂的组方原理。
如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中阐释升陷汤:“以黄芪为主者,因黄芪既善补气,又善升气,且其质轻松,中含氧气,与胸中大气有同气相求之妙用,惟其性稍热,故以知母之凉润者济之;柴胡为少阳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左上升;升麻为阳明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右上升;桔梗为药中之舟楫,能载诸药之力上达胸中,故用之为向导也。”该方论体现了传统药性组方法则中的归经理论和升降浮沉药性理论。
又如张氏运用药象理论分析青盂汤:“荷生水中,其叶边平兜,茎在中央,更有震卦仰盂之象,故能禀初阳上升之气,为诸药之舟楫,能载清火解毒之药上至头面,且其气清郁,更能清火解毒逐秽。金线重楼,一名蚤休,味甘而淡,其解毒之功,可仿甘草。然甘草性温,此药性凉,以解一切热毒,尤胜于甘草。羚羊角善清肝胆之火,兼清胃腑之热。其角中天生木胎,性本条达,清凉之中,大具发表之力,与石膏之辛凉,荷叶、连翘之清轻升浮者并用,大能透发瘟疫斑疹之毒火郁热,而头面肿处之毒火郁热,亦莫不透发消除也。僵蚕乃蚕将脱皮时病风而蚕,故能为表散药之向导,而兼具表散之力。是以痘疹不出者,僵蚕能表而出之。不但此也,僵蚕僵而不腐,凡人有肿痛之处,恐其变为腐烂,僵蚕又能治之,此气化相感之妙也。”
2 民国时期组方思想与模式的变化
受西医传入的影响,民国时期中医的组方理论体系发生了很大程度的变化,具体表现为产生了中西药合用的组方思想和中药西用、西药中用的组方模式。
2.1中西药合用的组方思想中西药合用是指将中药和西药配伍,联合使用于同一首方中。民国医家通过临床实践,总结出中西药合用组方,用于某些疾病的治疗。
张锡纯即认为中西药物合用,可以取长补短,有相辅相成之效。如针对噎膈一病,张氏提出:“愚以为欲治此证,必中西之药并用,始觉有把握”,“西医名此证为胃癌……其中果函有瘀血,原可用消瘀血之药消之。若非函有瘀血,但用消瘀血之药,即不能消除……而消瘤赘之药,惟西药沃剥加留谟最效,此其在变质药中独占优胜之品也。今愚合中西药品,拟得一方于下”。方名为变质化瘀丸,其中中药为桃仁、三七、硼砂、甘草,西药为碘化钾、百布圣等。另如张氏创制的石膏阿斯必林汤,张氏认为方中石膏和阿斯必林合用,二者性味功效恰好可以互补,“石膏之性,又最宜于阿斯必林并用。盖石膏清热之力虽大,而发表之力稍轻。阿斯必林之原质,存于杨柳树皮津液中,味酸性凉,最善达标,使内郁之热由表解散,与石膏相助为理,实有相得益彰之妙也。”
张氏认为中西药合用可以减少副作用。如:“山药又宜与西药百布圣并用。盖凡补益之药,皆兼有壅滞之性。山药之壅滞……而脾胃弱者多服、久服,亦或有觉壅滞之时。佐以百布圣以运化之,则毫无壅滞,其补益之力乃愈大。”
张氏还总结出很多中西药合用的配伍方法。例如“西药骨湃波浆,为治淋证之妙药也,而单用之亦恒有不效之时,以淋证之原因及病候各殊也。如用中药以济其不逮,其为热淋也,可与滑石、海金沙并用;其为寒淋也,可与川椒目、小茴香并用;其为血淋也,可与旱三七、鸦胆子并用;其淋而兼滑脱也,可与生龙骨、生牡蛎并用;其为传染之毒淋也,可与朱砂、甘草并用。”
此外,其他民国医家亦非常重视对中西药物的联合使用。主张中西医汇通的医家丁福保在《中西医方会通》中记载了一些中西药合用的方剂。如治疗咳嗽的外国方,用龙脑、半夏、杏仁末、青豆粉合西药摄涅瓦根末、辛衣格同用。罗芷园在《芷园医话》中谈道:“此症为较重之肋膜炎,必须中西药互用,方收速效。只用中药,或只用西药,收效均不能迅速,且此数种中西药品之用法,试验四十余年,绝无防碍也。”
2.2新的组方模式由于西医的传入,民国医家们开始尝试从理论角度将中药和西药相互沟通,或用中医理论来阐释西药的药效,使西药在中医理论的指导下使用以符合中医临证组方的需要;或用西医理论来说明中药的疗效,使人们对中药性能的认识更为深刻,并在此理论的指导下组方用药。
2.2.1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处方时加入西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处方时加入西药,即“西药中用”的组方模式。提倡这种组方模式的代表性医家为张锡纯。张氏并没有盲目地使用西药,而是在中医辨证论治的原则指导下用中西药联合组方。张氏提出,组方时要在中医理论指导下,从病人的实际情况出发,根据不同的证候表现,来选择西药和西药的用量。例如“西人用治肺结核之热,日服三瓦……愚用阿斯必林治肺结核,视西人所用之数,则减之又减……阿斯必林……特其发汗之力甚猛,若结晶坚而大者,以治外感,半瓦即可出汗;若当天气寒凉,或近寒带之地,须服至一瓦,或至半瓦……是在临证者,相其药力之优劣,而因时、因地、因人制宜也”。
张氏从中医的角度出发来推断西药的性味、功效及药理作用,并在中医理论指导下来应用。例如他认为规尼涅(金鸡纳霜)“味皆极苦,皆善退热。对于间歇之热尤宜。故为治疟疾之特效药。又能增长胃液,多进饮食,能增大红血球,使血脉充足,故又为健胃养血要药……实为补益之品。”又如其推断阿斯必林的性味及功效:“阿斯必林之原质,存于杨柳树皮津液中,味酸性凉,最善达标,使内郁之热由表解散。”
在中西药的使用原则上,张氏认为中药治本,西药治标。他在“论中西之药原宜相助为理”一节中明确提出:“盖西医用药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标也;中医用药求原因,是重在病之本也。究之标本原宜兼顾,若遇难治之证,以西药治其标,以中药治其本,则奏效必捷,而临证亦确有把握矣。”如应用西药安知必林,“然治外感之热,仍宜与中药石膏、知母诸药并用。治内伤之热,仍宜与中药地黄、玄参并用。西药治其标,中药治其本,标本并治,奏效必速也。”
2.2.2在西医理论指导下应用中药制方在西医理论指导下应用中药,即从西医药理作用的角度出发,认识中药的功效和主治。20世纪初,欧美和日本等国先后开展了中药药理、药化方面的科学研究,国内的医药学家对中药的药理作用亦愈加重视。在西医理论指导下,选择具有与西医症候相对应的药理作用的中药来组方,成为一种新的组方模式。
应用这种组方模式的代表人物是近代中医杨则民。以其治疗贫血性浮肿为例,杨氏认为,治疗该病需要补铁,因此要选用含铁的药物。“治疗本病以铁为主剂,消化不良加健胃药以佐之,古方煮黄病绛矾丸即平胃散加含铁之绛矾也。少女患此病,则四物汤加含铁之针器或绛矾可也。若出血者阿胶为其主剂,依此治之,即无不愈。”[23]对于头痛,杨氏将其症状分为充血症状、贫血症状、郁血症状、神经症状等若干型,并根据不同的症状采用不同药理作用的中药来治疗,如其认为头痛病久,脑血管之血行异常,可采用调整血管剂,以药物川芎、茶叶、当归、红花调整之,往往有效。由于血压上腾而造成的头痛,可运用减轻血压剂,他还分析了几个方剂,如玉真丸中硫磺、半夏温降之力较大;石膏、硝石寒下的作用较好,“拮抗用之无非减轻血压耳”,“黑锡丹治头痛,亦有此意也;清空膏以石膏与荆芥合用,亦此意耳”[24],对于头痛之厥冷剧痛者,可用兴奋剂,如附子细辛等。对于虚劳,杨氏指出:“以温药补气,为‘劳者温之’之意,甘药培元,为‘损者益之’之意,治虚之通则。依此原则而相治,随起之兼证,只配合一二味已足。其式如下:温、甘药,加镇静药,加治兼症药(如涩精药、和痛药、安神药)。温药如参、芪……只有兴奋神经之功。甘药如归、地……则有滋养和痛之力。为效不同,用法有异,而治兼症药中尤当分析注意其副作用,一切有刺激之药品,皆以不用为是。”[25]
中西药合用组方,是民国医家在吸收和学习西医知识之后,在西医病理、药理等学科知识的启发下创造出来的组方思路和模式。由于当时的西医病理学、药理学知识还不够普及,民国医家对西医的认识亦不够深入。这种组方思路和模式在早期还很不成熟,甚至有些牵强附会,因而在当时只是初具雏形,尚未从理论上进一步提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组方法则。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组方思路和方法是一种组方理论上的创新,对今天组方理论的发展仍有着重要的影响。
[1]杨则民遗著.董汉良,陈天祥整理.潜厂医话[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74.
[2]杨则民遗著.董汉良,陈天祥整理.潜厂医话[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74.
[3]杨则民遗著.董汉良,陈天祥整理.潜厂医话[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5:120.
10.3969/j.issn.1672-2779.2013.12.059
1672-2779(2013)-12-0089-02
��张文娟
2013-05-21)
黑龙江省中医药管理局项目[No:ZHY12-Z012]
*通讯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