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流智库提供一流思想产品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管所课题组

需要一流智库提供一流思想产品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管所课题组

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智库与公民社会项目组于今年1月24日发布《2012年全球智库年度报告》，中国智库的总数量仅排在美国之后，但在全球智库综合排名中，只有六家入榜。如何提高我国智库的研究水平和影响力是一个值得关注和研究的问题，这个问题不仅是单个智库自身的问题，也是整个政策咨询服务行业需要思考的问题。

面对当前国内外复杂形势，加快政策咨询类智库的发展，对于我国在国内外复杂形势的环境下制定好各项决策政策将起到十分积极的作用。

当前国内外复杂形势对思想产品提出更高的要求

智库是思想产品的提供者，对智库的要求其实是对思想产品的要求。当前国内外形势十分复杂，决策者对思想产品也有更高要求。

当前国内外的复杂形势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当前国内形势复杂。经济和社会问题交织在一起，政治和宗教问题也交织在一起，信息技术快速进步使社会管理和维护稳定的工作压力很大，政府总处于紧张状态，忙于应付。二是当前国外形势复杂。很多国家对我国经济实力的提高总是保持警惕，关于领土、领海的争端不断升级，我国在国外的经济文化活动受到很多不利影响。三是当前国内外形势交互影响。由于经济全球化，一国国内的经济问题对其他国家的影响不可避免。有些国家和地区的政治、宗教和安全问题影响到国内的安全和稳定；有些国家和地区十分关注我国国内情况并随时评估这些情况对他们自己的影响，有些足以改变他们的外交和经济政策。

由于当前国内外形势复杂，国内决策者对思想产品的要求不仅仅是快速、及时、简要、准确，还有更高的要求。一是思想产品要具有较高的公信度。具有较高公信度的政策建议能在持不同意见的群体中比较容易地达成较为一致的共识，从而缓和社会矛盾，有利于解决问题。二是思想产品要具有较大的国际影响力。具有较大国际影响力的思想主张在不同文化的国家之间能更加容易地进行相互的理解和认同，产生的文化吸引力有利于形成对自己更有利的国际规则，有利于在解决国际问题中把握主导性。

思想产品提供者存在的问题和发展要求

当前，国内智库的思想产品还很难达到以上要求，这主要和当前国内智库发展的特点密切相关。一是国内智库缺乏竞争。因为国内智库的主体是党和政府主办的研究机构，针对特定问题及所提政策建议的讨论缺乏不同群体的深入参与。由于缺乏竞争，对政策所涉及的实质问题缺少争论，智库所提政策建议有时即使是真知灼见，却尚未被社会发现其真正价值。这些对智库思想产品的公信度产生很大影响。二是国内智库国际交流不够。交流不够有主观和客观两个方面原因。主观方面，国内智库所提供的思想产品主要是面对国内问题，没有意识到进行国际交流的必要性。客观方面，国内智库与国外智库缺乏可以进行交流沟通的共同话题；并且，国内智库从意识到进行国际交流的必要性，到熟练地进行国际交流还要经历一个过程。由于缺乏国际交流，智库思想产品的国际影响力难以提高。三是国内多数智库提供思想产品给受众的形式和渠道较为单一，主要是通过系统内部渠道递交报告或提供参考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智库研究人员已经习惯适应固定用户的特点，智库所提供的思想产品主要是符合特定受众的最大利益，而不一定能够满足使问题向最合理方向推进的需要。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国内智库能力的提高。

要使国内智库的思想产品满足当前形势更高的要求，需要对国内政策咨询行业的建设和发展提出新要求。

一是必须改变认识。要意识到智库对决策影响的形式和渠道不是单一的。因为所有政策建议不可能脱离它所依附的思想而存在，它只是某种思想的衍生物。而思想不可能只由某特定人群享用，而是由社会全体所共享。在这种情况下，智库所提供的思想产品不能只适用于单一用户，而是要根据需要提供给对决策都可能产生影响的不同人群。所以，无论政策建议的需求方是谁，都有将政策建议背后所依附的思想进行传播的需要。将思想进行传播是使智库满足公信度和国际影响力要求的基础。

二是要多样性。根据发达国家智库发展的规律，在整个智库行业中，既有能综合多学科、多领域、各方面信息和知识的大智库，又有能专注于特定领域的小型专业智库。要想推动智库的发展，必须认识到智库行业的发展和其它任何事物的发展一样，都有一个由弱到强、由幼稚到成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智库数量由少到多，再由多到精。因此，应先着力推动整个智库行业向多样性方向发展，使整个行业在思想产品竞争的过程中成长和壮大，整个行业发展繁荣才会大大提高国内出现国际顶级智库的可能性。

三是要国际性。在具体政策层面，国际交流能使国内智库所提政策建议走出国门，看到国内政策对国际社会的影响，以及国际形势变化对制定国内政策的特殊要求。在具体政策之上的思想层面，面向国际能实现思想的国际交流，是将我们的思想向国际社会传播的必需要求。通过智库的国际化发展，能使国内智库的思想产品具有国际影响力。

加快国内智库建设和发展的基本原则和具体建议

首先，智库行业不同于其他普通行业，它的产品实质是关系国家政策的信息或思想，管理者对这个特殊行业的管理原则主要是两个：第一个原则是“管人才”原则。智库研究人员必须认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此基础上，管理者以宽广心怀包容各类智库中的研究人才，体现在尊重智库研究人员的研究结果，并且给智库研究人员充分了解基本国情的机会等方面。第二个原则是“不批评”原则。在最终决策出台之前，不轻易对某个智库成果进行公开评价，目的是让智库与智库之间充分竞争。管理者的“不批评”原则其实是为智库之间的相互批评提供了保护。

在以上原则基础上，针对当前形势对国内智库建设和发展的要求，我们在鼓励国内智库多元发展、扩大国内智库发展空间、通过人力资源和国际交流等手段保障智库发展等方面提出了以下建议：

（一）积极鼓励国内智库多元发展

要积极推动我国智库多元发展，努力提高国内智库的多样性。建议：（1）积极鼓励自然人和企业投资建立民间智库；（2）借鉴一些发达国家做法对民间智库投资人实行减（免）税政策；（3）建立非营利法人制度，为民间智库的发展提供坚实的法律保障；（4）完善国内捐赠制度，允许民间智库以NGO机构的身份接受外界捐赠，实现资金来源多样化。鼓励关心国家发展的、有实力的机构和个人对某一领域问题进行长期捐赠和支持。

（二）重视智库建言献策的渠道建设，给智库发展空间

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应该对现有的建言献策渠道进行全面审视，给智库发挥作用提供更多通道，将智库建言献策的渠道正规化，实现与智库的沟通常态化，在相关制度建设中注意形成利于智库有序竞争的环境。

建议：（1）应适当扩大决策出台前征求意见的范围。扩大范围有两个含义：一是指有更多的决策被拿出来征求意见；二是指某项决策向更广泛的群体和机构征求意见。（2）可以适当完善和规范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议案提案制。鼓励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以个人名义推荐智库提出的政策建议。鼓励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与智库建立联系，共同调查研究有关问题。

（三）为智库提供人力资源保障，保障智库活力

借鉴一些发达国家做法，打开智库研究人员向政府的流动通道。政府部门应向智库研究人员开放相关专业性岗位或临时性岗位，通过公开选拔等方式选拔具有专业能力的人到领导岗位任职；鼓励科研机构专家学者、企业研究人员、政府部门资深工作人员相互兼职工作；鼓励青年研究人员到智库从事专门研究工作，要让智库工作经历成为他们宝贵的财富。

针对中国现有情况，建议：（1）允许并鼓励党政机关部门原领导干部、体制内研究机构原领导人员，主要是退休领导人员设立社会研究机构从事智库性质的研究工作。他们具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和广泛的人际关系，对实际情况非常了解，是领导智库工作非常合适和理想的人选。国家应鼓励他们设立智库。（2）创造条件让在职的党政机关干部能到智库工作。在建立和完善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工作人员退出制度的基础上，允许离开党政机关部门的干部到社会研究机构继续工作，充分发挥其了解行政运行、人际关系广泛的优势提高智库政策建议的质量。（3）完善官员任期制，使之成为中国特色“旋转门”。建立一种选拔聘任智库研究人员到党政机关部门担任具有一定任期的官员的制度。这种任期制官员所任职务是领导岗位实职，但任期结束需要重新进行选拔聘任或离任。他们与其他普通干部最大的差别在于他们与所在单位没有人事关系，但他们也不同于借调和挂职的干部，他们具有实职，并且占所在单位的正式编制和职数，这样有利于任期结束后离开岗位。

（四）重视国际交流、着力构建开放运行机制，扩大国际影响力

建议：（1）我国智库应拓宽聘请国外专家来华交流和研究的渠道、适度增加经费支持，使其更好地为我国对外决策提供参考；（2）中国的专家要勇于将自己的研究推介到国外，积极参加国际会议或论坛，发出自己的声音；（3）应增加公派研究人员赴国外智库访学的规模并加大资金支持力度；（4）积极与国外知名智库机构共同举办学术交流活动，加强和国际知名智库的交流。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

“国外智库管理体系研究”课题组

课题负责人：王佩亨

课题组组长：李国强

课题协调人：田琳琳

课题组成员：李兰、陈国堂、王莉洁、陈波 田琳琳、宋佾珈、刘燕玲

陈波 田琳琳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