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成人高等教育转型路径抉择

白炳贵，杜友坚

(温州大学 成人教育学院，浙江 温州325027)

新中国成立以来，成人高等教育历经沧桑变迁，在发展的过程中有肯定也有质疑，20世纪90年代初“多余论”、“替代论”、“兼并论”、“萎缩论”、“淡化论”、“分解论”、“补偿论”、“终结论”几掀波澜。在成人高等教育春天已经来临的今天，仍有部分学者、成人教育工作者对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感到迷茫，尤其是普通高校扩招后，生源萎缩使一部分人对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失去信心。60 多年成人高等教育是如何发展的，同时面临着怎样的转型路径抉择，这是广大成人教育工作者苦苦思索的选题。

一、成人高等教育转型研究综述

“十一五”以来，成人高等教育转型的问题已经引起了国内专家学者的关注。朱涛(2010):从时代对高校成人教育的要求、高校成人教育遭遇的困窘、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自我制约论述了高校成人教育必须深化改革、尽快转型。［1］苏培东(2009):传统成人教育机构面临的生存危机以及国内外以市场化运作为主导的教育实践的成功，昭示了成人教育向市场化运作转型的必然趋势。［2］柳士彬(2009):成人高等教育办学机构从理念调整、体制转换、机制创新以及组织结构改造等多方面实现彻底转型。［3］余小波(2008):实现成人高等教育从传统学历导向型向现代学习导向型的转型，是解决当前成人高等教育面临的问题。［4］

上述研究可知，成人高等教育需要转型，已成共识，但如何转型，抉择什么样的路径进行转型，目前还是值得大家讨论、商榷的一个重大课题。在讨论成人高等教育转型路径之前，我们必须对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有个全面的认识，尤其是对成人高等学历教育“萎缩论”要有深入的理解。

表1 历年成人高校数、在校生人数、校均学生数一览表

资料来源:《新中国六十年成人教育大事记》、《中国教育统计年鉴》，1966年—1971年资料缺失，1960年、2003年资料不全，故表中相应数据缺失。

二、成人高等学历教育“萎缩论”反诘

从图1的成人高校数、在校生人数曲线图可以看出，我国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经历过成人高校数、在校生人数快速增长的历史阶段，也经历过成人高校数和在校生人数“萎缩”的历史发展时期。如果就凭成人高校数和在校生人数的减少得出成人高等教育的“萎缩论”是不科学的。这就如同根据我国DGP 总量赶超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得出我国是经济强国;第29 届北京奥运会我国以51 枚的金牌数位居奥运奖牌数第一名，得出我国是体育强国，是毫无根据和意义的。我国是人口大国，在衡量经济发展水平、教育经费投入的时候我们经常用人均GDP、生均教育经费来表示。因此，用在校生人数除以成人高校数的校均学生数来衡量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的发展状况，显得更科学、更合理。

图1 历年成人高校数、在校生人数、校均学生数变化图

“萎”在现代汉语词典里的意思:(植物)干枯;衰落;“萎缩”指的是(植物)枯萎;(身体器官等)体积缩小、功能衰退;(经济)变得不景气、衰退等。［5］从成人高校数的变化可以看出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的确是“萎缩”、“衰退”了，但如果用校均学生数来衡量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的发展，得出的结论则完全不同，从图1我们可以看出改革开放后成人高校数和校均学生数两者的明显变化，成人高校数的曲线图呈现:下降—平稳—下降的趋势;而校均学生数曲线图则呈现:上升—平稳—上升的不同趋势。经过60 多年的发展变化，我国成人高等学历教育校均学生数从几百人、几千人发展到了上万人，2011年更是达到了15510 人，相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校均学生数维持在上万人的数量，这是毋庸置疑的。因此，从校均学生数来看，我国成人高等教育不是“萎缩”、“衰退”，而是周期性螺旋式上升和波浪式前进的过程。用“萎缩论”来看待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的确带有主观性、片面性和表面性。主观性、片面性和表面性的产生是由于只注意到成人高校数量减少的一个方面，忽视了校均学生数增加的另一方面。特别是当成人高校数量的逐年减少，极大地吸引了人们注意力的时候，最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列宁指出“要真正地认识事物，就必须把握、研究它的一切方面，一切联系和中介。我们决不会完全地做到这一点，但是，全面性的要求，可以使我们防止错误和防止僵化。”［6］如果我们对成人高等教育缺乏全面的认识，成人高等教育的改革就会迷失方向，错过转型与发展的大好时机。为了更好的了解成人高等发展的规律，我们就要向历史进行追溯，了解成人高等教育发展过程中数量与质量的关系。

三、从“数量与质量的相互关系”看成人高等教育的转型

“文革”前我国成人高校数和在校生人数处于快速上升的阶段，而校均学生数一直处于相对平稳的阶段，成人高等教育数量与质量的相互关系已经引起了我国的教育部门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注。1957年高等教育部发出《关于业余高等学校的学习时间与整顿巩固提高教学质量的通知》。针对业余高等教育由于缺少经验，发展较快而普遍存在的学员学习时间与生产、工作时间发生矛盾，学员负担过重，教学质量不高等问题，提出解决办法。要求认真执行“整顿巩固、提高质量、稳步发展”的方针，充实教学骨干力量，健全行政机构，加强教学指导。1958年邓小平在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讨论教育工作时指出:“目前教育方面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是普及与提高的问题。我们的方针是，一要普及，二要提高，两者不能偏废。只普及不提高，科学文化不能很快进步;只提高不普及，也不能适应国家各方面的需要。……我们在任何时候都要坚持‘两条腿走路’，做到在普及基础上的提高和在提高指导下的普及。”［7］

“文革”期间，成人高校数量处于历史的最高水平，功能扭曲的成人高等学校遍布全国。一方面成人高校被压减，函授和夜大学被取消，成人高等教育全面遭受破坏;另一方面教学无规范，质量无保证的所谓“五·七”大学、“七·二一”大学遍布全国，1975年至1978年成人高校的数量达到了上万所，但是校均学生数只有几十人，成人高校数量虽多，但大都有名无实。

改革开放后，我国成人高校的数量一直处于减少的趋势，到2011年成人高校只剩下353 所，但校均学生数却呈现了上升—平稳—上升的趋势，这主要与我国出台相关政策，控制数量，提升质量有关。1985年国家教委发出《关于设置成人高等学校由国家教育委员会审批的通知》。1986年建立全国统一的成人高考制度。1990年、1991年，国家教委分别颁发了《关于普通高等学校成人教育治理整顿工作的若干意见》、《关于成人高等学校治理整顿工作的意见》，对普通高校和独立设置成人高校的“三乱”问题进行集中治理整顿。1999年教育部发出《关于暂停和限制部分成人高等学校1999年招生的通知》:确定了1999年暂停招生和应限制招生规模的成人高等学校。同年教育部印发《关于高等教育以函授、夜大学方式举办本专科教育的意见》和《关于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本专科专业设置的补充意见》，对举办此类教育的高等学校的办学资格、办学条件、范围和专业、备案手续、检查监督等做出规定，对普通高等学校函授、夜大学本专科专业的设置、调整、报批等工作提出了规范性要求。

在国家相关政策的宏观调控下，1982年至1998年我国成人高校的数量控制在1000 所左右，校均学生数在3000 人以下。1999年教育部发出的《关于暂停和限制部分成人高等学校1999年招生的通知》，一方面促使达不到办学要求的成人高校退出成人高等教育的舞台;另一方面同时也加速了成人高等教育的转型与发展。“社区教育、干部教育、职工教育、农民教育、再就业培训成为成人高等教育兴起的五个增长点”。［8］2000年全国高等学校中举办的各类成人非学历教育结业生达252.15 万人次。

“认识事物的质是认识事物的开始，是认识量的前提;认识事物的量是对事物认识的深化和精确化，在认识质的基础上，只有进一步认识事物的量，才能对事物获得清晰准确的认识”。［9］从成人高等教育数量与质量的相互关系我们可以看出，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过程并不是“萎缩论”所说的这么简单。成人高等教育数量与质量的相互作用，一方面逐渐淘汰教学手段落后、教学内容陈旧、教育质量低下的成人高校;另一方面逐步推动成人高校的转型与发展，从原来传统的学历教育向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的方向转型。

四、成人高等教育转型方向

从以上分析可知，成人高等教育从传统的学历教育向学历教育、非学历教育转型是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从历届中国成人教育协会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的主题(见表2)，我们可以看出，“十一五”以来成人高等教育的转型与发展成为中国成人教育协会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讨论的一个重要内容。通过对“十一五”以来历届中国成人教育协会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主题和内容的梳理，“文化引领、质量立校、差异发展、特色创新”将成为我国成人高等教育转型的主要方向。

(一)文化引领

表2 “十一五”以来中国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年会主题一览表

2011年10月1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通过了《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认为:“研究部署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进一步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对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教育属于文化领域，教育活动是一种文化活动，教育的价值是一种文化价值。［10］在推进文化大发展发大繁荣的新的历史时期，成人高等教育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创建符合与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成人高等教育文化有利于推进成人高等教育更好地服务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与发展，同时也有利于促进成人高等教育自身的良性发展。

(二)质量立校

国家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强调把提高质量作为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核心任务。2012年3月16日教育部颁布《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30 条意见》:要求全国高校要牢固确立人才培养的中心地位，树立科学的高等教育发展观，坚持稳定规模、优化结构、强化特色、注重创新，走以质量提升为核心的内涵式发展道路。

教育质量一直以来都是各届年会讨论的主要内容，如第十六届年会叶忠海教授的《以创新文化为引领全面提高成人高等教育质量》;第十五届年会刘义兵教授结合胡锦涛总书记在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庆典上的重要讲话，结合成人教育发展的实际，从高等成人教育发展的动力、本质、质量等六个方面谈了学习体会;第十四届年会李平处长在报告中指出，要做好成人高等教育的建设工作，应坚持“积极发展、规范管理、强化服务、提高质量”的方针;第十三届年会江西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曾青云教授在分析了金融危机冲击下对中国成人高等教育的挑战及面临的机遇后，提出了创新发展思路、发展特色及发展质量的应对之策。

(三)差异发展

胡锦涛同志在十八大《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报告中指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牢牢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国情，推进任何方面的改革发展都要牢牢立足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实际。”地区间经济文化发展不平衡是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个基本国情。据此，成人高校在遵循规律的前提下，要立足于地区自身实际，因地制宜，制定成人高校差异发展策略，克服同质化倾向，形成各自的办学理念和风格，打造精品项目和特色品牌，实现差异发展。

(四)特色创新

“十一五”以来已经有一批成人高校根据自身发展的特点形成特色鲜明的办学模式，比如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按照“精品化、国际化、信息化、集团化”的发展战略已经形成了高层次、高质量、多学科、多形式的办学模式;浙江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围绕人才强国战略目标，坚持面向国家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坚持“高层次、高水平、高效益、国际化”的办学方针，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社会经济建设急需的中高级管理和科技人才，是浙江大学服务社会的重要窗口;宁波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在办学实践中，秉持“求特色、抓质量”的办学宗旨，已形成了多层次、多形式、多类别和网络化的办学体系;温州大学成人(继续)教育学院遵循“以人为本、质量立校、服务地方、特色取胜、追求卓越”的办学理念，是“浙江省企业经营管理人员培训基地”、“温州市教师资格考试助考中心”、“温州市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

五、结束语

世界上一切事物都处于不间断的发展变化中，事物的发展、运动和变化不仅有数量上的增减和场所的变更，而且有性质的根本变化，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其发生、发展和衰亡的历史，永恒不变的事物是没有的，这就需要用发展的观点看问题。我们不能静止、孤立的看待成人高校数和在校生人数的减少，要用动态、发展的视角来辩证的看待成人高等教育的变迁，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成人高等学历教育校均学生数的上升—平稳—上升的发展趋势，正好验证了事物联系和发展的基本规律。在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过程中，我们要牢固树立质量观，以文化引领成人高等教育的特色创新与差异发展。

［1］ 朱涛.高等院校成人教育亟需转型［J］.成人教育，2010，(1):4－8.

［2］ 苏培东.市场化运作:成人教育转型的关键［J］.湖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9，(2):5－7.

［3］ 柳士彬，关于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办学机构转型与创新的几点思考［J］.成人教育，2009，(10).

［4］ 余小波.我国成人高等教育的困境与转型［J］.教育研究，2008，(12):84.

［5］ 李行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K］.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语文出版社，2010:1367.

［6］ 《列宁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453.

［7］ 《邓小平文选》(第一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94:28.

［8］ 朱涛.成人教育“一波五折”的历程及启示［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03，(2):51－55.

［9］ 刘同舫.简明哲学原理［M］.广州: 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04:100.

［10］ 张应强.中国教育研究的范式和范式转换—兼论教育研究的文化学范式［J］.教育研究，2010，(1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