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灾冲击与农村改革:过去、现在和未来(二)
2013-01-15周靖祥王贤彬
周靖祥,王贤彬,何 燕
(1.重庆交通大学 新农村发展研究院,重庆 400074;2.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广州 51006;3.湘潭大学 商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接上期)
3.农业安全和转型
粮食生产在中国国民经济中的战略地位以及农业与国民经济的密切联系,决定农业安全是国家经济安全的基础,确保农业安全的警钟长鸣。农业安全整体上必然处于四种状态:安全、潜在非安全、显在非安全、危机[35]。保证农业安全,需要采取国家行动,避免内部和外在因素的变化危及农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基础产业地位,确保农业可持续发展(17)。
由于区域间存在自然条件、耕地利用方式差异,导致区域耕地综合生产力不同,耕地保有量也表现出鲜明的时间和空间特征。张效军等(2006)通过分析和估算2002年和2010年全国及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四川省包含重庆市)的耕地最低保有量和耕地赤字/盈余发现:各省区在人均400kg、450kg、500kg生活标准和95%、90%自给率水平下,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耕地赤字/盈余。在确定区域最低耕地保有量时,只有吉林、黑龙江、安徽、云南、西藏和新疆在400kg、450kg、500kg,粮食消费标准条件以及90%和95%自给率水平下都有耕地盈余;北京、天津、上海、浙江、福建、广东和青海无论在哪种情况下都存在耕地赤字[36]。根据1999年~2008年中国的分省耕地面积统计,发现占全国耕地面积超过4%的省份有8个,分别为河北、内蒙古、黑龙江、安徽、山东、河南、四川和云南;超过5%的有5个,依次为河北、内蒙古、黑龙江、山东、河南。中国耕地综合生产力自改革开放后有了较大提高,单位粮食播种面积产量由1978年的2527kg/km2提升到2003年的kg/km2,其中在1998年达到最高值,随后的几年出现一定的下滑,这主要是因为城市化、工业化进程中占用大量优质农田和农民收入偏低所引起的种粮积极性不高等因素所致(张效军等,2006)。考虑到农业安全和耕地面积产出率的平稳增长,农业大省的“防旱”意识应该提升,有必要更加注重区域农业分工、省区农业发展差异和土地面积差异。从长期来看,农业的地区分布合理与水资源有效利用和供给的意义重大。
为实现农业安全,考虑农业旱灾的脆弱性动态变迁(图2),那么农业发展转型的思路框架应该是:
图2 农业旱灾脆弱性动态变化
(1)农业内部:包括种植结构优化、作物品种改良、农业灌溉节水技术升级、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与管理、农业生态环境改善、农业生产投入要素报酬率提升(尤其是农村劳动力报酬,否则留不住“人”)。
(2)社会经济系统:提高农业人口素质和增加农民收入,加强城乡水资源管理和空间优化配置,健全农业安全保障体系。
(3)科研、政策与管理:干旱致灾因子研究,农业技术和节水设备研制与改进,农产品价格和节水高效农业激励与约束机制。
不同主体对干旱的调整与适应[37]:
(1)农户行为调整:
·改善土地质量
·使用节水高效设施
·提高劳动力文化素质和技能
·提高收入水平
(2)降低脆弱性的调整(地方水平):
·水利设施建设与管理
·提高水资源利用效率
·调整作物种植结构
·发展地方经济
·提高农业旱灾认识
·加强农业生态环境建设、管理与维护
(3)降低脆弱性的调整(区域水平):
·土地利用结构与作物种植结构
·强化水资源开发利用管理
·建立节水高效农业的激励与约束机制
·农产品市场建设
·区域产业政策调整
五、应对旱灾的农村改革系统支持
干旱造成的慢性“伤害”集中体现为旱灾,对于周期性发生的旱灾,政府习惯性地适应只能使得灾害的影响程度更严重,救灾效果达不到预期。农民对旱灾的反应和行为选择是理性的,灾害可能并非百害而无一利。旱灾的发生为农村改革创造了契机,长久的农民生存改善和农民有限理性的心理诉求内生要求农村改革不断推进;旱灾促成的农民的有限理性恰恰会为农村改革创造良好时机;税费改革后,农村基础设施市场化进程弊端以及集体的非理性造成的不利影响在旱灾时期表现得淋漓尽致,由于灾害中和后期农民的理性是建立在成本最小化基础上(即灾变理性)的,为了协调二者的关系和实现农业可持续发展,势必需要政府进行干预。否则农民个体的非理性会放大,社会的注意力放在了抗击旱灾上,接下来可能是水灾比旱灾更严重。当然,必须得承认农村变革也是长期的过程,小农经济发展还必须从思想和意识变革做起,注重思想教育和培育健全的农业经营利益补偿机制。2010年西南大旱暴露出小农经济自给自足的种种弊端,随着旱灾的持续,农民低收入引发的种种问题也会逐渐表现出来,粮食生产与消费的“1年周期”应对旱灾是十分脆弱的。在旱灾严重时期,农民会出现迫于生存追求与货币需求的有限理性选择,那就是为缓解旱灾带来的家庭贫困,离乡外出打工,(18)在政府部分的指导下进行种植作物的重新选择(抗旱作物,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短时行为,原因是农业经营的路径依赖和农民惯性在抗御水灾时会显得措手不及),将有限的收入资金用于农业生产投资,对水资源的渴求超越任何实物与货币需求。正是基于这些行为观察和农民分类考察以及农民行为的分析,本文指出旱灾换来的改革时机的时代意义要远远高于其对农民和农业的损害,关键是如何把握好这种契机——正确的引导配合改革政策出台和顺利实施。应对旱灾所做的上述思考,萌发对中国问题的担忧。忧思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在当前“三农”问题基础上做出判断,未来城乡失衡发展难题的解决出路在于农村和农业发展。诸如此类的问题并非独立,而是具有复杂的内在形成机理,为打破系统性难题则需要从农业和农民发展问题上着手,多视角谋求解除旱灾魔咒所带来的一系列困扰。
(一)构建旱灾治理的政府应急信息管理机制
干旱事件的发生是外生的,但是旱灾前后的农民与政府反应却是内生的。农民对旱灾的感知和反应往往超前于政府,原因是他们是直接利益相关者,其经验判断技能要高得多。为什么干旱只有致灾了政府才会有反应,并在社会上产生“轰动效应”呢?这就是信息传导机制,以及信息传递速度问题。“在一个村落的小地方,同样可以感受到国家的权力运作”[38]。基于上述分析,通过整合信息资源、强化科学分析、健全发布制度、拓宽发布渠道、完善服务网络,逐步形成数据可靠、分析准确、发布权威的灾害信息体系,有效地引导农民进行抗灾活动。与20世纪60年代相比,过去10年里自然灾害的绝对量增加了2.2倍;自然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增加6.7倍(Munich Re Group,2004)。此外,近期政府间气候变化委员会(IPCC)公布的报告表明,自然灾害造成的经济损失在全球范围内都呈上升趋势,而且这一趋势在近期内没有停止的迹象(Parry等,2007)[39]。应用系统动力学分析方法解答农业安全,包括资金支持系统、农村劳动力就业与供求平衡系统、粮食安全维护系统、防灾与抗灾系统(干旱)。如果旱灾从低级形态演变为高级形态,自然灾害风险就可以通过全球配置来规避,实现全球联动的防灾体系建设,譬如全球气候期货、全球农业保险体系建设。当今世界上有20亿人依靠干旱地区的生态系统,90%的人又都生活在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条件差,生态脆弱,最易受到干旱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40]。倡导国际社会遵循“共同但有区别责任”的原则,加大这一领域的国际交流和合作,帮扶发展中国家提高应对干旱和适应气候变化的能力,特别是要提高发展中国家防灾减灾、早期预警和灾害管理的能力,以减缓生态恶化及气候变化的不利影响。
(二)顺应灾民的有限理性与政府干预
灾害的发生以及市场经济的冲击,将迫使农民的观念发生巨变,这种冲击将迫使“生存最大化小农”、“效用最大化小农”转变为“成本最小化”小农。从企业理论的角度理解,这可以说是理性的;但是综合了农民与土地以及农业的关系来看,这又是非理性的,正是在这种非理性的条件下,农民的行为将会是“有限理性”。从农村社会经济发展来看,改变农村传统发展模式和推进农村变革,实现农业产业转型,这确是很好的契机。现代经济社会,旱灾影响程度较深的注定是农村,原因是农业与水资源的绑定就客观决定了这一结果;同时也会影响到城市,使农产品市场均衡重新建立,城市和工业用水的不平衡配置关系凸显,并加快了人口流动等。在广大农村地区,旱灾直接影响到农业生产与农民生活用水,旱灾的发生某种程度上会促成“返贫”甚至加剧农村贫困,还可能促成一种新的持续性贫困局面形成。从区域产业分工角度来看,旱灾却成为灾区农业产业转型和劳动力配置的内生推动力,如何打破农村发展的僵局?旱灾救治,将政府和农民家庭的关系互动激发到极致,政府政策行为对家庭行为会产生直接和快速影响,相关举措一定程度上使得农民受益(获得实质性自由和发展),反过来农民会对措施进行理性反应。旱灾是小农行为与政府行为的一次智慧对抗试验,更是自然与人类的抗衡,使人们对市场与政府干预程度进行再思考。在中国,长期以来占多数的农民被视为传统保守力量。长期“日常”农业生产方式下形成的农民理性,在农业社会内部的功效是有限的,主要是生存理性。而这种理性以其惯性进入工商业社会后会形成扩张势态,产生一种农民理性与工业社会优势结合的“叠加优势”,释放出其在传统农业社会和现代工商业社会都未有的巨大能量[41]。透过学界的研究分析,中国农村改革30年的历史又是一幅什么画卷呢?诸多关键词如[42]家庭承包经营制度、乡镇企业、农村合作经济组织、农村劳动力市场、农业经营体制、农业产业化经营、农业资源与生产条件、农业的市场化、组织化、农民的非农化、乡村民主化等让我们看到一个完整的发展纵断面。近代中国农村改革是在高度正统的政府框架下进行的,但又是中国农民迫于生存试探出来的,相互牵制而又互相推动。农民的思想受到经济思潮的冲击,思想解放和意识提升,这在某种程度上推进着农业的改造和发展,农村的变革和演化表现出可圈可点的成绩且与小农合作密不可分,旱灾后的农村改革出路何在?只有政府智慧与中国农民“突发奇想”的创造精神配合才能取得根本性的变化。接下来,有待继续研究的是政府和市场是否能引导农民进行新的发展选择呢?本文的答案是,旱灾的长期性与严重危害性会形成无形的改革力量,只是政府和市场如何适应农民的利益诉求和心理预期。
(三)构设政府带动的公共品供给的平衡机制:解决
针对农村改革(1978年)以来农田灌溉均衡问题,贺雪峰和罗兴佐(2006)指出,由于农民特殊的公正观,乡村组织退出农村公共物品供给领域后,农村很可能出现第二或第三种均衡的糟糕局面,即既无乡村组织借重国家强制力,也无村庄强人借重私人暴力来抑制搭便车行为,从而形成以微型水利灌溉为主的均衡;或者由农户以村民小组或村为单位组织用水协会,由农户选举产生用水协会会长,由会长负责收取水费并组织农户灌溉的均衡。农村公共物品供给,必须以国家的强制力作为保障,形成国家与村庄之间的合作与互补的供给机制[43]。农业用水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商品”,其特殊性就在于其公共属性和自然属性。农村税费改革以后,水费成为向农民收费的唯一途径,也成为搭车收费和截留挪用的目标,基层截留、挪用水费用于弥补财政资金缺口的情况不断出现,无形中加重农民的负担,严重影响了水利的正常投入与再生产,由中央与省级政府介入才能形成农村供水的区域与城乡平衡机制。云南出现大范围干旱,气候为主要原因,但也与农村环境与农业基础设施配套不全、农村生产技术落后、难以抵御自然灾害的现状有关;在旱灾面前加快农田水利等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显得尤为迫切和重要。从全国城乡和地区经济发展分布格局来看,经济工业发达的地区自然条件最适合发展农业,然而农业发展的地位却被工业和城市的发展挤占;而那些不适合发展工业的地区很多也不适合发展农业,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某些人搬到了那里,估计是避难避种族冲突战争等,勉强靠农业维生,而现在自然灾害增加,使得这些地区变得不适合居住,发展农业极为困难,发展工业无区位和集聚优势,人口和产业搬迁未免不是一个做法。要让农民突破生存的基本约束,需要政府对公共品配置和人口分布做出调整。
(四)探索统一经营的农业转型之路
家庭联产责任制后,高度分散的小规模家庭在灾害应对方面总是表现出劣势地位,抵御市场风险能力脆弱。长期以来,人们一直认为只有集体才是统一经营层次,过分强调统一经营主体的所有制属性,选择的统一经营形式也过于单一。农村改革以后,集体统一经营的主体主要有三类:一是村集体经济组织,二是乡村集体企业,三是国家基层农业经济技术部门等社会化服务组织。从实践来看,三类主体并没有构筑起一个完整的统一经营层次。如何探寻完善的统一经营层次的农业转型之路,适应生产和市场需要是优先条件,为农户提供各种生产经营和技术服务,帮助农户抵御自然风险和市场风险,扩大经营规模,谋求农户家庭最大收益,实现共同发展。转型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整合土地、资本、劳动力和技术等各种生产要素,但要素整合并不必然地要通过社区集体组织,更没有必要改变生产要素的所有制性质。通过发展农户之间、农户与其他市场主体之间(企业)的联合与合作同样可以实现要素整合,也同样可以发挥对农户生产经营的带动、指导和服务功能。
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实现农业转型需要重点解决好的问题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在发育多元化农业经营组织方面,要扶持和规范实践中出现的农业产业化组织、农民专业合作经济组织、农业生产经营服务组织、农村综合服务组织等形式,使组织起来的农民真正成为有竞争力的市场主体;二是在农民与各类经济组织的利益联结机制上,要总结各地的有益探索和成功经验,探索通过政策扶持、舆论监督等措施,建立社区经济组织、农民专业化合作经营组织、工商企业和农户之间的利益联结机制,真正解决好农户分散经营与大市场之间的对接难题,形成用纸投票的自由进退空间,提升农民讨价还价的能力;三是在发展农业社会化服务方面,要把发展农业生产性服务业作为农村产业发展的重要领域,突出重点,加以鼓励和重点支持,加快构建农业社会化服务体系,更好地发挥服务功能。
(五)完善农产品市场调控机制,优化农产品市场结构,配合转型
坚持市场化,一直是近30多年来中国农村改革的基本价值取向。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不断完善,农村的市场体系也逐步健全。农产品市场体系发育相对较快,但农产品市场制度建设相对滞后;农村生产要素市场虽然取得发展,但农村金融服务仍是相对薄弱的环节[44]。要实现农业产业转型:完善农产品市场制度,创新农村金融服务方式是基础性准备工作。其次,优化农产品市场结构:在规范农产品初级市场的基础上,重点加强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在区域化、专业化、规模化生产基地建设设施配套的专业性产地批发市场,完善农产品市场调适机制,建立和完善对粮食等重要农产品的国家储备制度,进一步明确划分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储备责任,完善政府与收储企业的委托代理关系,特别是要建立健全监督机制和问责制度,通过及时有效的吞吐调节,稳定国内农产品市场供应。建立灵活的农产品进出口调节机制,严格调控农产品进口和培育农产品种子和农业种植技术,鼓励扩大优势农产品出口,充分利用国际农产品资源和国际市场来调节国内市场供求关系。
(六)注重农业发展评价和形成农业转型配套政策
黄宗智认为,商品经济的发展必然导致经济发展和近代化,这是中西学术界都承认的“规范认识”。自明清以来,高度的商品化和餬口(养家)农业长期并存,城市工业化和农村不发展并存,虽有增长而无发展等现象,又是对规范认识的“悖论”。中国明清以来的商品化,是在人口压力条件下产生的,不能引起近代化质变的“过密型商品化”。可以看出,黄宗智的核心就是以人口压力推动下的“过密型商品化”解释“没有发展的增长”。严重的人口压力和由此产生的谋求基本生存条件的迫切需要,造成了华北地区人口成百万地向东北和内蒙古地区迁移。在人口压力的驱动下,近代华北农村技术经济作物的扩大,亦农亦商的普遍趋向,以副补农的普遍存在等,都可以视为农业经济发展的表征。判断明清以来中国农业有无发展,并不能仅仅局限于单位工作日劳动生产率的狭窄范畴。在行龙(2000)看来,衡量农业发展的标准,应当包括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两个方面[45]。在注重民生的今天,农业发展的评价应当树立“太高生产关系的权重”的思想,在旱灾、水灾等自然灾害后的特殊时期尤其必要。
进入21世纪,在利农政策不断出台的情况下,农民的生存条件改变引发“三农”问题研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高潮。国内学术界从不同角度提出了各自理解的学术观点和政策建议,然而,由于中国小农经济生态的特殊性,各种政策实施效果并未如预期那么良好。在现有框架思路下:进行农业和农村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已经上升为政策实践,其注定是一长期过程;实践中某些地方开始减少政府行为干预;实施城镇化战略,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希冀解决人地矛盾,以实现城乡平等,这本来应是一个自然的发展过程,可是不顾成本地盲目推进必然使得缺乏内生产业支撑的速生的外生型城市注定要成为有城无市的空心城市,城乡平衡发展的初衷被扭曲;推行农业产业化革命,以公司加农户为主要模式,将农业办成一个具有完整产业链条和高附加值的大产业(19)。前面提起农村改革是一长期过程,这也决定了农业产业转型也是一长期过程,这也必然要求农业产业配套政策服务于产业转型。农业离不开政府,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学者也都承认和支持政府在农业发展中的影响,如吴伟荣对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农业经济政策及国统区农业的发展也给予一定的肯定[46]。苑书义、吴春梅、赵朝峰以及台湾学者的中国现代化区域研究成果,也对政府在农业现代化过程中的历史作用,做了积极的评价[47]。郑磊从1928年~1930年旱灾后关中地区种植结构变化发现,政府开始有效地介入地方经济。严厉禁止农民种植鸦片,但考虑到烟农的生计,大力推行优质棉花的种植。抗战爆发后,为满足战时对粮食的特殊需求,又减缓棉花的发展势头,促进大量种植粮食作物。这一变迁,反映国家利益和小农利益的平衡和协调,也表现出国民政府在履行国家职能方面胜过以往任何王朝[48]。他从国家政权与农业经济互动的视角进行分析,为旱灾后中国农业转型实践和学术研究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范例。
六、结语
查阅相关资料发现,1978年春夏之交,安徽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旱灾。而正是旱灾的冲击,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18户农民,在公社(人民)和(生产)大队生产方式下探索“包产到户”。实行“包产到户”一年后,小岗村生产队大获丰收,全年粮食产量由原来的1.5万公斤猛增到6万公斤,1979年卖给国家粮食1.2万多公斤,超过政府计划的7倍;卖给国家油料超过国家规定任务的80倍。“吃粮靠返销,花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的“三靠队”,第一次向国家交公粮,还贷款(21)。旱灾虽然不是新中国农村改革的直接动因,但今天看来可以视为导火索。历史上的一幕幕总会不断重演,1978年后全国范围内的分地运动再次重演了西汉吕后时代的历史,这就是发展前行中的中国;历史的重演可以说是自然的巧合,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所决定;历史事件的发生总是极其相似,千年传统农业社会的变迁谱写中国的发展篇章。未来学界和政界应该聚焦的当代中国问题是“五农”形态,即农业安全、农业灾害防治、农业转型、农民适应性、农民社会(22)。旱灾作为一种自然事件可以有理由被忽视,但作为社会经济事件激起的改革大讨论应当再度掀起,全文的分析正是基于这样的逻辑主线。
当下,对中国农村改革进程的把握已经有较好的素材和理论层面的总结[49]。1978年可以说是新中国的改革与发展元年,历时30多年的风雨征程,当下是否走入了一个新的改革动力区间和时间拐点,需要政府审时度势,谋求新道路。对旱灾的全面解读需要多学科知识的融合,旱灾抗击和救助的举措和政策机制设计需要覆盖经济学、气象学、自然和人文地理学、工程学、社会学、农学和管理学研究知识,切忌“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政策冲动,这是一项系统性大课题,有待做更深更广泛的学术研究,从而为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注释:
(1)从地域空间角度讲,旱灾和水灾由自然和人文地理决定的,融入了人口和生产的空间分布特性才会致灾。干旱和半干旱地区并没有严重的旱灾,沙漠地区的常年干旱也没有致灾,这就证实了人口地域空间分布决定了旱灾发生的概率和受灾程度。
(2)农村基本经济制度是“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和“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
(3)刘少奇走访农村,农民说灾害是3分天灾,7分人祸。3+7分对于旱灾来说已经很低,原因是农民根据长期的农业经营经验和节气异常可以很敏感地预期到旱灾,但是散户农民对于旱灾的抵抗力却是非常脆弱的。
(4)这里的一个观点是:干旱事件只是充分条件,而不是必要条件。
(5)类似于明崇祯五年至十五年的特大旱灾,连续“干旱”从黄河中游开始,逐年向东,向南扩展。
(6)当前镇里的农作物的灌溉主要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靠水库水、水窖水,这些多是离水源比较近的地方采用。另一种则是靠天吃饭,在广大山区,靠天吃饭仍是主要的农业生产方式。而记者在从文山到昆明长达六个小时的路上看到,很多田地都没有灌溉设施,尤其是山上的农田。不少田头虽然有水窖等水利设施,但老化现象严重。
(7)干旱区年年干旱,属荒漠景观,几乎很少出现旱灾;半干旱区常常“十年九旱”;旱灾区主要分布在常年雨水较多、干旱程度较低的广大东部季风区。
(8)包括旱灾、涝灾、风灾、雹灾、霜灾、冻灾、雪灾等。
(9)这里所陈述的观念和意识主要强调乡土中国的“小农”思想意识,费孝通对此做了细致分析,以农为生的特殊性和乡土性。
经比较,患2型糖尿病合并尿路感染的患者中,女性所占比明显高于男性,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10)农民有限理性可以解读“三农”政策失败的历史原因和现实依据,受历史上重工业优先发展的国家工业化战略影响,二元经济结构条件下的农村始终未能实现有效资本积累,而且在缺乏经济外援的情况下还要继续输出剩余,导致人力资本存量严重稀缺,出于经济理性的行为选择集合萎缩,造成农民行为理性不足,农村难以形成内生增长能力,从而成为“三农”问题持续不能得到有效解决的根本症结所在。
(11)自2009年8月开始,在云南省、河南省等县市的集市确定了定点观察点。
(12)“外部支援”只是充分条件,农民有能力(收入,持有货币)购买才是实在的,大部分家庭长期以来“收支平抵”很难使得他们有货币储蓄,最多是“储粮”,粮食作为一种必须消费品此时显得尤为重要。
(13)通常的想法是灾害发生了政府都会救助的,年成有所转变后又回到原有的生产轨迹上去;或者政府在灾害时期的“度灾,救灾”行为短视或与旱灾终止的同时性难以改变“习以为常”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14)Ashtonetal.(1984)和Banister(1987)根据中国官方人口统计资料推算,1958年~1961年“非正常死亡”人数在1500万~3000万之间。又参见:周飞舟,《“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中国省级政府对灾荒的反应和救助研究”》,《社会学研究》2003年第2期。
(15)这里没有确切的数据来支撑此推断,这种判断来自于走访乡镇农村居民家庭访谈。
(16)联合国粮农组织也时常将稳定列为粮食安全四个支柱之一。见《评估世界粮食安全形势》,世界粮食安全委员会第三十三届会议报告。
(17)理由如下:其一,人口压力依然存在。其二,非农产业对农村劳动力容纳脆弱性。其三,新时期农业安全的影响因素异常复杂,内忧外患并存。
(18)旱灾时期农民离开土地,是自然和生存最大化目标选择的结果;社会学和人类学无法做出解释,现代社会的农民外出打工实际上也是一种“流亡”,用不太好听的名词与前面谈及的“流民”从根本上并无明显的区别,只不过是靠劳动换取货币收入解决燃眉之急,而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寻乞”。在城市留不住,青年一代还面临着“回不去”的生存境遇。在公开的媒体报道、学术作品中常见“农民工”词汇,而在笔者的研究中通常称其为“流动”的农村劳动力。
(19)农业产业化或许是一种出路,理应受到重视,但当前由于农户与公司谈判地位和信息的不对称,市场经济大潮中的农民屡屡遭受大商业资本的残酷剥削和市场机会主义的肆意侵害。
(20)在本文修改查阅文献时很欣慰地找到历史的证据。参见:李晓西:《中国市场化进程》,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
(21)农民适应性指农村社会的适应,以及城市化过程中变身为社区居民的城市适应性,这将在后续研究中逐步展开;农村社会的复杂性高于城市社会,所以农村社会应对问题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