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猫屎咖啡者言
2013-01-09何志毛
何志毛
Kopi Luwak,猫屎咖啡的注册品牌名,本尊读其音就有一种情景浮现:一群黑而矮、身体灵活、略用布匹缠绕几处凹凸、眼白多过黑的东南亚男子渔猎回来,肩上扛着明晃晃的渔叉,两唇抑扬顿挫,小路上就飘落很多Kopi luwak的音节……
我很好奇,第一个扒开麝香猫拉的屎,从中捡出咖啡豆的那位印度尼西亚仁兄或巧妇,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第一时间就抓过那咖啡豆凑近鼻孔,闻出了奇香异味,还是随手就把它扔在门前石头上,经过数天烈日曝晒之后,忽有一日,扒粪者正空腹卧于柴房中,心思恍惚,嗅着了门外奇香。循香出门,竟然发现那一枚黑豆,精光灼灼、亮如乌金,扒粪者尾椎骨一个激灵,从前列腺处飙出一个声音“Luwak”,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成了金庸的路数了……
一杯有咖啡粉10克,300元人民币,贵吗?咖啡世界里的劳斯莱斯。对于习惯花钱买故事的人来说,销售代表只要把故事讲圆了,就不贵。法国人讲,松露是只有某个地区的某个季节,由当地放养的某种猪鼻子才能拱出的能帮男人壮阳、帮淑女发情的玩意儿,哪能人人得而食之呢?在这个讲述里,猪比考古学家还受尊崇,所以,即使吃到嘴里有股染精斑的床单气息,男女们还得像任何一个有身份的粤语美食家一样,在嚼完第一口后,脑袋短路10秒钟,幽幽冒出一个字:“正!”
人类啊,早该摒弃自命万物之尊的想法,法国猪的嘴、印尼麝香猫的肛门、教欧阳锋练盖世倒立神功的癞蛤蟆的肚皮,在生意人眼里都是教堂高处该用穿透彩色玻璃而来的阳光辉映的圣物。
可怜那个能说会道的从香港来的夏小姐,其实她来找我只是想看看我们手中的高端客户能否在过年之前团购她东家货仓里的Kopi Luwak。
然而,我与她的探讨还在继续。
“麝香猫既然这么关键,巴西人和喀麦隆人为何不偷运几只进行繁殖,然后制作出自己的猫屎咖啡?”
“有啊,越南人就这么做了!但是抓去的猫能够像在祖居地那么快乐吗?忧郁的猫也许只能拉忧郁的便便,这种咖啡的味道肯定不地道啊!”
“麝香猫那么难驯养,不如培训其他贪吃这种咖啡果实的动物,比如猴子,反正你们借用的不过是人家的胃酸。”
“有那么容易,猴子早就该进化成人了。即使是人,吃惯了广东菜,你给我端上一桌子湘菜,那我只好吃白饭了。”
“好像还有一种象屎咖啡?与你们构成竞争吗?”
“有。上过动物园的小孩子都能比划大象那泡屎有多大。物以稀为贵。”
“但是终有一天,会有那种特别让人讨厌的科学家,通过模拟麝香猫吞下咖啡果之后的整个消化过程,而在实验室环境下制造出更稳定的猫屎咖啡的原料,那时价格也许只要30元一杯。”
“这个设想肯定非常有趣。试管婴儿技术也成熟了,但今天的我们该不该担心明天的女人的子宫会变得像阑尾一样多余?”
“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销售!但是我仍然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走进猫屎咖啡店,喝一杯300元的咖啡呢?”我向她提及开在广州购物中心的一家猫屎咖啡店。
“我们目前不在中国内地开实体店。我们的产品只会在五星级酒店或私人会所的VIP会员间推介。我们产品的中文译名是猫斯咖啡。”
“唉,屎被人家捷足先登了!”
“是啊,侧面说明,只要是有腔调的屎,人们也要撕破脸皮抢的,才不会顾及屎渣会不会溅到自己脸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