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持续下行 波动及不确定性增加

　　世行与IMF年会于10月10—13日在日本东京召开，IFF（国际金融协会）年会也于同期举行，各成员国财长、央行行长，以及金融界重要人士出席了会议。会间就欧债危机持续下的全球经济和金融形势举行了多场专题研讨会，会议丰富的信息对我们更好地把握当前全球经济形势及走势，制订有效的应对策略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一、主要经济体增长持续下滑，全球经济进入“G0”时期
　　（一）IMF继续调低全球增长预期，主要经济体均面临重大挑战
　　在年会召开前，IMF于10月9日发布了新一轮全球经济展望报告，指出世界经济发展的不确定性进一步增大，欧元区金融紧缩带来的增长放缓已波及新兴经济体，与7月份的展望报告相比，普遍下调了对各主要经济体的增长预期。其中，对2012与2013年全球经济增长率的预期分别为3.3%和3.6%，比7月份的预期下调0.2%和0.3%；主要经济体中，对美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期为2.2%和2.1%，分别上调0.1%和下调0.1%；对欧元区经济增长率的预期为-0.4%和0.2%，下调0.1%和0.5%；对日本经济增长率的预期为2.2%和1.2%，下调0.2%和0.3%；对中国经济增长率的预期为7.8%和8.2%，分别下调0.2%。
　　会后发表的IMF理事会结论显示，世界经济增长减速，且具有显著的不确定性和进一步下滑的风险；期待着欧元区银行业联盟、财政一体化及结构改革取得新进展；美国消除“财政悬崖”，进一步提高债务上限等不可或缺；日本须确保年度预算的财政来源，并逐步健全其财政体系；会议还重申了IMF改革的迫切性，并呼吁成员国加快批准程序。与会成员及专家普遍认为，全球经济已经进入缺乏明显增长拉动的“G0”时期，前景不容乐观。
　　（二）欧元区主权债务危机现逐步稳定曙光，失业与经济下滑仍将继续
　　欧洲央行董事克雷对欧债危机持谨慎乐观态度，理由是欧元区国家在财政健全化及资本增强方面取得进展。在欧元区出台金融稳定机制ESM后，西班牙、意大利等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已从7月份的7%以上降至5%左右，区内资金由南部向北部逃离的现象已得到初步抑制。本月18日闭幕的欧盟峰会已就建立银行业联盟达成一致，计划于2013年对区内6000家银行实行统一的监管体系与规则，为ESM直接向欧元区银行注资、避免相关国家主权债务进一步恶化提供必要的前提条件，并决定继续向财政与经济联盟稳步迈进。
　　IIF相关统计数据显示，与德国的单位工资成本与劳动生产率提高幅度基本同步不同，希腊、葡萄牙、爱尔兰及法国2000年以来的单位工资成本提高速度均高于劳动生产率提高20%以上，西班牙和意大利则达到了30%，再加上西班牙、爱尔兰等国房地产泡沫破灭影响，欧元区国家出现严重的主权债务问题就不容为奇了。虽然在有关国家采取财政紧缩政策后，工资水平已由升转降，相关社保等成本也被迫大幅削减，但物价与工资的降低幅度仍不足以支撑实体经济走强，希腊的物价目前仍比邻国土耳其高60%以上，这也正是德国坚持要这些国家继续采取紧缩政策、以及建立欧元区统一预算监管体系的主要原因。另一方面，在欧元区国家强大的工会组织影响下，紧缩产生的各种社会矛盾则存在进一步爆发的可能。
　　尽管意大利财长格里利强调其国内财政赤字问题将很快得到解决，葡萄牙财长加帕斯也指出该国重返欧洲债券市场指日可待，但与会人士普遍认为，希腊和西班牙的失业率已高达25%，且形势还将进一步恶化，西班牙的房产价格已下调30%以上，但很可能会继续下跌20%左右，虽然其部分大银行海外收益占比较高，但中小银行及地方政府将面临更大的考验。希腊坚持将减赤目标的实现年份由2014年推迟至2016年，并计划进一步增发短期债券，此举可能会使债券市场供需失衡。受税收减少影响，意大利2013年实现财政预算平衡的目标也将无法完成。因此，目前还看不到欧元区国家经济下滑止步及失业恶化停止的信号，这不仅将对全球经济带来更大的冲击，明年的欧元区市场需求也将进一步放缓。
　　（三）美国财政悬崖风险备受关注，QE3受多方指责
　　与会者对美国财政悬崖的关注度已超过欧债危机，美国助理国务卿罗伯特·霍马茨对此问题作出了回应。他认为失业率等才是美国政府当前最为关注和头痛的难题，而财政悬崖问题则有多种方式可以解决，美国政府出于对自身信誉和全球负责的态度，是不会令这种现象发生的，只不过民主党和共和党对相关对策的看法不同而已。除财政悬崖问题外，他还强调了美国页岩气开发对降低能源成本、改变未来化工结构等方面的有利影响，以及美国创新成长明显好于GDP增长为未来经济复苏奠定的重要基础。同时，美国出口形势的逐步好转也为国内经济成长提供了必要的支撑，特别是QE3将带来出口竞争力的进一步增强。也有与会者认为所谓财政悬崖问题很可能是美国政府为转移国际社会对QE3的指责而有意炒作起来的。
　　美国财长盖特纳在发言中则高度强调了QE3的必要性及好处，并对欧元区的变相量宽政策，以及日本进一步提高资产购买额度给予了充分肯定。其认为QE3不仅有助于改善美国的就业状况，同时也利于维持当前的低利率水平，为经济复苏创造更好的条件。美联储主席伯南克针则对美国QE3造成国际热线流入新兴经济体的指责反驳说，对新兴国家的整体影响目前仍不明确，美国从保持自身经济增长对全球经济拉动的角度考虑，推出QE3无可厚非。
　　（四）新兴经济体受溢出效应影响明显，面临重大转型压力
　　不论是世行与IMF年会还是IFF年会，均举办了多场有关中国及新兴经济体的研讨会。中国央行副行长易纲在发言中指出，欧债危机带来的需求下降已经通过贸易和投资，传导到新兴经济体的实体经济领域，同时透过金融市场对新兴经济体产生明显的负面影响。墨西哥行长卡斯滕斯则补充指出，国际资本流动已出现重大改变，引发新兴经济体的汇率波动与通胀波动，在美国推出QE3之后，相关问题会更加严重。新兴经济体应通过控制资本流动、维持储备率等方式，预防资本流动的扭曲波动所产生的负面影响。
　　IMF总裁拉加德强调，在当前全球经济不景气的局面下，中国应加快由出口拉动向内需拉动、由投资拉动向消费拉动的转变，她还特别指出未来新兴经济体的基础设施建设需求高达8万亿美元，相关就业机会很大。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经济学教授巴里—埃森格林指出，全球经济不景气打乱了正常的经济发展进程，中国在是否能避免中等收入陷阱、是否能实现再平衡以及是否能改变增长模式等方面均面临重大考验。针对中国学者提出的人民币汇率目前已处于均衡状态的表述，他也表达了不同的立场，认为人民币似乎可再略有升值，且中国须加快开放资本市场及利率市场化进程。
　　二、全球经济不景气对我国的潜在影响及应对
　　（一）我国进入“L”型增长阶段或呈常态
　　虽然与会者普遍认为欧债危机带来的需求下滑是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的主要原因，但有部分学者提出中国的经济以中等速度增长或将成为一种新的常态，欧债危机只不过使这种现象变得更加突显而已。主要依据为：其一，尽管中国成功顶住了来自美国的人民币汇率升值一步到位的要求，采取了产业升级与汇率逐步提升相互促进的正确路线，但房价与高耗能行业产能等却在短期内实现了一步到位，钢铁、水泥产量已超过全球一半，未来即使以较低的速度增长都可能是致命的，中国中低端产业快速扩张带来的高增长期已过。其二，集中释放基础设施建设需求或可支撑5年左右的中等速度增长，对稳定就业也非常重要，但中国更须加快内部改革，以便在其也一步到位之前（大的集中投资拉动领域将随之消失）内需能作为新的可持续性增长拉动；其三，随着中国总体经济规模的扩大，原来预期的8%以上的经济增速才可确保就业已不需要，更何况中国劳动力人口增长的刘易斯拐点已经或即将到来。
　　正如OECD秘书长古里亚在发言中对欧债危机的解决所强调的那样，目前需要的不是争论，而是依据正确的大方向，选择较为清晰的线路，制订出相应的实施路线图，并尽快开始行动。且在行动中应引入竞争机制，降低成本和提高效率。上述言论也非常适用于我国目前的状况，如果我们不能在收入分配、金融、以及垄断行业改革等方面取得重大突破，不仅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并且在美国经济复苏后资本与技术人才大量流出的状况下，实现大的发展将更加困难。
　　（二）QE3等进一步加剧金融市场波动，加快金融改革是防范关键
　　在QE2带来的全球性通胀问题刚刚得到缓解，除中国外的其他新兴经济体今年上半年经受了资金大量外流、汇率下降近20%造成严重输入性通胀等问题之后，美国又如外界所预期的那样，如期推出了QE3，旨在从一定程度上缓解当前所面临的就业压力，为奥巴马助选。与QE2不同的是，在当前全球经济不景气、人们普遍缺乏市场信心的情况下，QE3对全球金融市场的影响可能有2个方向，一是遵循当前的资金向美日英等国低息国债转移的趋势，加快这些国家国债泡沫的形成；二是重新流向全球大宗商品市场及新兴经济体，造成热钱涌入及新的通货膨胀。不论哪种趋势对新兴经济体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前者很可能引发新一轮的全球经济危机，后者则将带来比QE2还要猛烈的负面冲击，对此我国应采取措施提早加以防范。澳大利亚联邦储备银行行长格林史蒂文斯在会议讨论中也指出，除新兴经济体增长放缓外，国际资本流向的重大改变也是全球大宗商品市场不景气的重要原因。
　　强化资本监控是必要选择，同时还应密切关注汇率及全球大宗商品市场价格走势，在出台新的货币政策方面更需慎重。正如与会专家指出的那样，亚洲地区在发展经济的同时，须更加注重金融市场的配套发展，特别是中国等巨额外汇储备持有国，如何实现现金向资本的转移至关重要，加快金融市场改革、摆脱对美国国债及银行储蓄的依赖已迫在眉睫。为此，我国应充分吸取日本以银行为主导的金融市场发展模式，建设以市场为主导的金融发展模式，使企业逐步摆脱对产业政策及政府决策的依赖，达到通过市场力量鼓励创新，促进产业升级转型的目标，并逐步推进人民币的地区化与国际化。
　　（三）强化东部转型升级，平衡好产业向中西部转移与外移关系
　　与会者普遍认为，当前亚洲经济的总体发展状况要明显好于其他地区，尤其是东南亚地区的经济潜力得到了很好的释放，在发达国家的服装等市场中，来自印尼、柬埔寨、缅甸、老挝等国的产品开始大量出现，亚洲地区已呈现出一些低端产业由中国向部分东南亚国家转移的现象，这也无形中增加了我国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的压力。
　　我国在加大自身研发投入力度的同时，应进一步强化教育、培训，将提高劳动力素质放在首位，加快各种相关改革步伐，为东部地区转型升级创造必要条件。欧债危机同样也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遇，通过资本优势走出去并购发达国家先进企业及研发机构，在依托中国市场使对方走出危机的同时，获得我国转型升级所必须的技术，也是不错的双赢选择。同时，促进产业向中西部转移也至关重要，如能成功实现，不仅有助于平衡地区经济发展，为我国带来新一轮的增长机遇期，更能缓解东部城市人口与生态环境压力，促进整体可持续发展。为此，应加快中部与东部交通联络线建设，研究采用对不超载货车高速公路免费通过等措施，打通物流通道、降低物流成本，再配合中西部基础设施建设及配套产业发展，以保证未来10年以上中等速度增长期的实现。
　　（作者单位：驻日使馆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