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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知”的堕落

2012-12-22唐门

天涯 2012年6期
关键词:公知知识分子民主

近日,新加坡《联合早报》发表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所访问学者赵灵敏的文章,描述了“公共知识分子”词义的演化,并分析了其原因。

文章说,2004年9月,南方报业旗下《南方人物周刊》推出了“影响中国的五十位公共知识分子”,称赞他们是“具有学术背景和专业素质的知识者;是进言社会并参与公共事务的行动者;是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这五十人是否堪当此评姑且不论,但那个时候,确实是公共知识分子的黄金时代。彼时,互联网的影响方兴未艾,以学者和媒体人为主的公共知识分子群体,在传统媒体上独领风骚,享尽了大众的关注甚至膜拜。

但八年后的今天,公共知识分子已然成了贬义词。很多公认的公共知识分子对“公知”这一名号避之唯恐不及,“母知”、“你们全家都是公知”等恶搞词汇应运而生。更有人在网络上推出了“公知速成教程”,教授那些找不到工作、一事无成的年轻人,如何在短时间里通过各种哗众取宠的表态,跻身公知行列,名利双收。人们对“公知”的不屑一顾,如此可见一斑。

在赵灵敏看来,“公知”的日益不受待见,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很多公知喜欢跨界发言,却因为知识储备不足,导致言论要么漏洞百出让人生疑,要么千篇一律惹人厌烦。正因为知识储备不足,无力进行深入的分析和解剖,公知擅长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无论是垃圾处理还是公共工程腐败,无论是高铁还是神九飞船,任何事情到了他们笔下,都要遵循这样的套路:先引用柏拉图、托克维尔等先贤的民主理论,然后指出中国的任何问题都是制度问题或体制问题,只要推行民主就可以迎刃而解。至于什么是制度体制问题、民主又该如何推进等,则永远语焉不详。

其次,对事实不感兴趣,不讨论具体问题,而是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立场极端,非此即彼。公知的一个基本“修养”,就是对于中国发生的任何事,只要和政府有关,都要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做反对状,言辞越激烈越好;左派公知不允许别人讲任何中国的坏话,或讲西方民主国家的任何好话,否则就是不爱国,有汉奸或西方势力代言人之嫌;右派公知则认为中国目前一团黑暗,现行制度已经穷途末路,任何替它说好话或辩解的人,都难逃“五毛”之嫌。

推而广之,因为美国、印度等是民主国家,所以它们的缺点也是优点,生活在这样的国家里,那是做鬼也风流。如果你提及印度基础设施差,他会和你讲“民主国家不能随便拆迁”;如果你讲美国枪支泛滥,他会提醒你拥有枪支是为了“反抗暴政”;同理,你也不能说任何他们眼里不民主国家的好话,否则也一定是别有用心。

第三,言行不一,说一套做一套。很多公知言必称民主自由,对民主自由的渴望似乎比任何人都强烈,但在日常生活中却从不加以实践,对比自己地位低的人缺乏基本的尊重;遇到不同的意见不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讨论,而是抢占道德制高点,给对方贴上各种不名誉的标签,进行人格谋杀。

从根本上讲,民主自由不仅是一些高尚的理念和词藻,更重要的是要落实为日常的生活方式。如果只是把民主自由当作批评别人的工具和获取关注的手段,这和那种把爱国当成一门生意的行径又有多少不同呢?而且,制度的恶不能够豁免个人的责任,如果每个人都指望别人去实践那些美好的理念的话,那些理念恐怕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

第四,今年以来发生的方韩大战和约架事件,则成了压垮公知声誉的最后几根稻草。方舟子质疑韩寒的诚信,一些公知或出于私谊,或声称韩寒过去有贡献所以拥有不受任何质疑的特权,还有人收集了海内外一百多个学者的签名,要求彻查方舟子妻子的诚信,以达到围魏救赵之功效。约架事件和当事公知的洋洋自得,则表明这些人突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底线,完全失去了作为知识分子应有的理性精神。这两件事,细细思量起来实在让人绝望:不讲是非,党同伐异,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用暴力手段对付异己,凡此种种,不正是公知批评了多年的执政集团的思维吗?批评者和被批评者实质上是一种人格,这样的现实着实让人心情沉重。

最后,赵灵敏说,“公知”的污名化,实质上也是一种更新换代的必然。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过往那种立场先行、没有知识,只会批评泄愤的老一代“公知”,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社会关系的日益复杂化,也对“公知”的专业底蕴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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