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中心主义视野下的中国民族识别:以白荷婷的《创造壮族——中国的族群政治》为中心
2012-12-21雷勇
雷 勇
21世纪的第一年,对于从事中国少数民族研究的很多西方学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很特别的年份。这一年,西方学者集中出版了一批旨在解构中国少数民族身份认同和族群关系的重要著作,主要有:路易莎 (Lounisa Schein)的《少数的法则—中国文化政治中的苗族与女性》(Minority Rules:The Miao and Feminine in China’s Cultural Politics)[1]、李福瑞 (Ralph Litzinger)的《他者中国—瑶族与民族归属政治》(Other Chinas:The Yao and The Politics of National Belonging)[2]、白荷婷 (Katherine Palmer.Kaup)的《创造壮族—中国的族群政治》(Creating The Zhuang:Ethnic Politics in China) ,以及斯蒂文·郝瑞(Stevan Harrell)的《田野中的族群关系与民族认同:中国西南彝族社区考察研究》[4]等。这些著作在研究思路方面延续了1991年杜磊在《中国穆斯林:人民中国的族群民族主义》(Muslism Chinese:Ethnic Nationalism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5]中所提出的理念,即认为当代中国境内的55个少数民族是1949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政权建立后,国家根据其自身的管理需要而精心分类、识别和建构出来的民族群体,是国家政治运作的产物。其中,就包括了今天中国最大的少数民族—壮族。在白荷婷看来,目前被中国政府冠以壮族称谓的各个少数群体,原本无共同的语言,无共同的文化,无共同的历史渊源,也无共同的族群认同,完全是中国政府出于复杂的政治考虑所创造出来的少数民族。这就是《创造壮族—中国的族群政治》所提出的核心观点。
一
该书主要由四个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导论。作者一开始就提出问题: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民族主义的推动下,全球范围内包括前苏联、前南斯拉夫、中东、非洲等国家、地区民族问题不断爆发,在新疆、西藏的民族问题复杂化的影响下,壮族作为中国最大的少数民族,其内部的精英也发出一些自己的声音,表达了相应的诉求。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这个中的原因是什么?这事实上涉及到了一个核心的问题:壮族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是一个拥有悠久的历史和丰富的文化的民族还是经由中国共产党创造出来的民族?
第二部分是讨论主要分布于广西和云南的壮族的来源问题,即壮族是世居民族还是移民群体?作者指出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围绕壮族的来源,在壮族内部的不同人群和研究壮族的学者之间,一直有着各种不同的说法:一是认为壮族是从广西以外的地区移民过来的民族;二是认为壮族就是广西当地的世居民族;三是认为壮族是外来移民和广西当地人通婚后逐渐演化过来的民族。[6](P26)通过对壮族来源的几种方式、原因和影响的探讨,作者试图呈现的是壮族本身是一个具有复杂性、差异性和模糊性的群体。
第三部分重点分析了中国共产党识别或创造壮族以及最后建立起省级的广西壮族自治区的真正动机。作者逐一批驳了哈德森 (G.F.Hudson)、乔治·莫舍 (George Moseley)和戴安娜·拉瑞(Diana Lary)对此问题的观点。[7](P51~53)哈德森认为,中国共产党把关于壮族的问题与新疆、内蒙古和西藏的问题当成一回事了,认为只要是适用于广西壮族的思路和方案也相应适用于维吾尔族、蒙古族和藏族。换言之,中国共产党试图以广西壮族为试金石,为解决新疆、内蒙古和西藏问题进行探索和积累经验。乔治·莫舍和戴安娜·拉瑞则认为,设立广西壮族自治区的真正意图是中国共产党出于对付广东和广西的地方汉族势力而采取的政治策略,它的设计和实施是基于对历史经验和现实政治的全面考量。在白荷婷看来,以上三位研究者的观点是有问题的,即在他们的研究中有着两个错误的预设:一是认为在1949年之前,壮族已经被汉化得差不多了,本身与汉族已没有多少区别;二是忽略了壮族对自我身份认同是有一定的内在动力的。
第四部分考察了1949年以来中国共产党对壮族所采取的民族政策之措施、方法、过程、路径和影响,涵盖了政治、文化、经济等问题。作者指出,从1949年到1966年,中国共产党为了实现对广西的控制和管理,对壮族的身份进行了精心建构,先后经历了1949—1952年发现壮族 (discovering)、1952—1956年定义壮族 (defining)、1956—1958年提升壮族 (promoting)和1958—1966年管理壮族 (administering)等几个步骤。[8](P83~101)1978年以后,在国家制定和实施《民族区域自治法》和分权的大背景下,广西壮族中的不同类型、不同阶层的人们基于自己的身份、地位、职业、环境、教育、认知等差别作出了不同的回应。为了增强壮族的认同感,中国共产党对壮族的历史进行了专门的编撰,对壮族的民间故事、神话和艺术进行了系统的收集、整理和出版,并通过发展教育、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创制壮文等措施来实现壮族的族群意识和文化认同,并辅以相应的经济优惠。经过长达几十年的建构,最后是壮族的族群意识得以形成并得以强化、提升。但是,由于经济发展与政治待遇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差距,使得壮族中的精英人士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诉求,出现了行动主义 (activism)。最后,作者总结,创造壮族是1949年以来,新政权为整合中华民族而推行的一个带有霸权性质的政策,带有一定的风险性。
二
白荷婷的这本著作以壮族为研究对象,通过考察壮族身份认同形成过程及其可能带来的影响,落脚点是对1949年以后中国政府在国内对少数民族进行识别和承认政策进行反思与解构,并以此来质疑当代中国政府所推行和实施的民族政策与制度设计的正当性与合理性。在理论范式上,白荷婷所提出的“创造壮族”带有浓厚的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的色彩。
1949年以后,中国政府对国内少数民族所进行的分类和识别工作在近些年来遭到了西方学术界的解构并呈现出从表面上的“去东方学化”走向实质性的“再东方学化”态势。[9]这反映了西方学术界受到了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理论的影响,对当代中国所进行的民族国家政治建构进行任意的剖析、拆解,甚至一定程度上的“污名化”,其根源在于有相当一部分学者对于中国少数民族的研究存在着认识论上的偏见和方法论上的误解。他们的研究不是基于对中国历史、政治、社会、经济、文化、思想、生活的真正掌握和正确理解,而是抱着先入为主的西方中心主义,完全把在西方社会文化与生活语境下形成的观念、理论与方法套用在中国的少数民族研究上,而没有认真分析中国与西方之间在社会历史方面存在的差异性。在进行研究时,一开始就把中国作为他者来认知、审视和批评。在他们的观念里,中国始终以一个帝国的形象而存在,其思想、逻辑、行为始终与西方文化规则格格不入。当代中国一方面延续着帝国的霸权,另一方面又植入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集神秘、专制和威权于一体。1949年以后中国的民族识别是近代以来中国进行现代民族国家的建构的基础性工程,即基于对国内不同群体进行分类并以此作为“立国之道”[10]的一个十分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对国内各个群体或族群进行分类的时候,处于霸权地位的国家似乎具有超然的力量,可以动用一切资源,按照一定目标,经由一场运动,建构一套话语,最后建立起与其政治预期相符合的民族分类体系。在此过程中,国家处于支配地位,被识别的少数群体处于从属地位;国家是老谋深算、处心积虑的,被识别对象是天真无邪、毫无准备的;国家对民族的分类是任意切割或组合行为,忽略了历史、文化、认同之间的关系,被识别群体自身历史传统和现实诉求总是被遮蔽和被忽略。
显然,这种认知图式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西方学者根据这样的认知和想象生产了一套二元对立的概念模式和知识体系,并以此来解构中国的少数民族研究。因此,在他们的研究中,常常会看到这样的概念模型:传统与现代、国家与社会、中央与地方、霸权与从属、主体与客体、主动与被动、主流与边缘、怀柔与威权、多数与少数、东方与西方等。事实上,在这样概念框架中进行的中国少数民族研究,蕴含了对中国的民族政策及其实践进行批判的理论假设和问题意识。所以,西方学术界发端于20世纪90年代而目前仍然风头日盛的中国政府“创造”了55个少数民族的论调颇有市场,蔚为壮观。显然,基于这样认识所进行的中国少数民族研究,无论是回族、彝族、瑶族、苗族还是壮族等,其形成过程只是时间和形式方面的差异,而结果却没有丝毫的不同。
在研究方法上,多数西方学者依靠自己扎实的田野作业,以及收集、整理和运用丰富的文献资料进行研究,再加上理论建构上的比较优势和学术话语的霸权地位,所以他们的研究成果一经推出,就会受到广泛的关注。必须承认,多数研究中国少数民族的西方学者在田野作业和文献资料方面的功夫是相当扎实、规范和严谨的,对文献资料的解读也是比较深入的。但是,他们的研究也并非毫无瑕疵、尽善尽美。相反,有很多地方是需要谨慎对待的。
其实,很多对中国少数民族进行的研究,很大程度上是平面的研究,缺乏对历史纵深的考察。围绕对族群身份认同的考察,很多学者主要聚焦于自己的田野作业材料,偶尔也会引用一些史料,但是,囿于对中国历史文献资料的系统梳理,缺乏对一些史料真伪的考证,缺乏对中国社会历史变迁的总体把握。总体上,他们的研究还是停留在现实层面。个别学者尽管也运用历史文献进行研究,但严格地说,充其量只能算是对部分历史片段的截取,而不是把当下所看到的状况置于整个历史变迁的过程来考察,因此其解释力无疑是很弱的。杜磊对回族的研究、路易莎对苗族的研究都缺乏系统的历史分析。同样,白荷婷对壮族的研究,在对广西和云南壮族的历史的梳理明显不够。不说远的,至少明清时期这段很重要的历史,被她称为中国政府“创造”的壮族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各个不同支系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与周边地区的其他民族又是一种什么关系,这些重要的信息在她的著作中都看不到影子。至于民国时期,白荷婷也只是简单地提到,指出当时政府的民族事务之重心并不放在西南地区,包括壮族在内的西南诸少数民族只要不对政府构成威胁,政府对他们的认知和分类实际上是很模糊的。然而,对于李宗仁、白崇禧治理下的广西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对蒋介石的中华民族宗支论思想影响下的广西地方社会作出了什么样的回应,经历了哪些变化,这些变化对1949年新政权建立后中国共产党进行民族分类和识别有哪些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这些重要的内容都没有在书中看到。现实与历史是有内在的关联性的,今日之现状就是昔日之历史的延续和发展,白荷婷的研究忽略和回避民国或民国之前的壮族的历史,似乎壮族的历史是从1949年才开始的,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显然给人留下了割断历史之嫌疑。“历史告诉我们,中国少数民族的存在并非出于‘想象’,并非‘无中生有’,尽管识别归类存在不同,但不能把结果混同于原因,不能把修辞学的问题混同于实际情况。”[11]
与此同时,在论证逻辑上,白荷婷的“壮族创造论”存在着很多可以讨论的地方。关于民族概念本身的讨论,作者对于以热南 (Ernest Renan)为代表的客观派或以斯大林为代表的主观派都不完全赞成,她想走一条折中的路子,论证的时候却左右徘徊,理论立场十分模糊。这种游离不定的状态很大程度反映了这些受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影响的研究者身上存在的复杂心态。在对族群身份认同的理解上,他试图将原生论与工具论、结构论与霸权论组合使用,理由是认为单一的理论工具都无法解释中国政府对壮族进行的民族识别。形式上,这是力图呈现族群身份认同的场景性、动态性和多重性;实质上,这恰恰反映了简单套用西方理论工具来解释异常复杂的中国的民族识别的问题时体现出来的局限性。以壮族为例,在不同的社会背景下,族群身份建构的工具是不同的。在新政权建立起来的第一个十年,中央政府为了巩固其领导地位,使用原生论的理论对壮族进行族群动员,承诺并帮助壮族建立自治区。结构变化了,壮族的社会生活方式也将随之发生变化。到了1979年,当结构再次发生变化时,壮族中的精英人士把族群身份作为一个工具来使用,向政府表达自己的诉求。[12](P21)基于此,白荷婷在讨论壮族身份认同的时候,从壮族来源的多源性、各个地区壮族使用语言的差异性、生计方式的多样性以及各个支系认同的区域性等几个方面来试图证明壮族不是原生论所理解的“民族”,对中国政府运用族群原生情感识别的壮族进行了解构,似乎国家对壮族的识别和承认只是一个自上而下的单方面行为,壮族只是被动地接受而已。而对于壮族中精英人士围绕政治身份和经济生活之间存在的差距所表达的看法,白荷婷只是把它理解成族群对国家表达的诉求,而忽略了这些诉求是在现行的政治框架下族群与国家通过对话与协商的机制来解决的。这种逻辑上的混乱反映了其直接运用西方话语来解释中国社会与族群政治时表现出来的捉襟见肘。这种基于西方中心主义的观念、视角、理论和方法在对壮族身份认同分析的时候陷入了认识论和方法论上的危机,体现了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的理论工具和研究进路在解释中国民族识别的局限性和不适用性。
事实上,作为研究中国民族识别的学者,应该知道,1949年以后中国政府在大陆地区用了长达30多年的时间所进行的民族识别,是新政权为了推行民族平等政策而开展的基础性工作。“民族识别不仅仅在于确定族称和族属,而在于确定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政治地位。”[13](P75)在识别的过程,中国政府和中国学者们虽然是以斯大林关于民族的定义为指导,但在具体的分类和识别的时候,考虑到这个概念本身的局限性以及中国社会、历史、民族等存在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始终采取很多的变通、调整、修正和补充的策略,其目的是为了更能准确地对国内各个群体进行分类与识别,从而为推行民族平等政策和处理民族事务提供科学的依据。然而,一段时间以来,西方学术界在对中国的民族识别进行“反思”的时候,他们的关注点一是考察中国在对境内众多少数群体进行的分类实践与斯大林关于民族概念所界定的几个指标之间的关系,二是考察中国政府对民族进行分类和识别的行为及其影响,并作了具有鲜明倾向性的表述:“中国民族识别带来了几个重要的结果:其一,创立了一种带有苏联影响的有关民族的客观分类;其二,把客位分类标准化与具体化,其结果是划定了55个少数民族;其三,西方学者从一种非常不同的ethnic group的概念出发对中国的民族识别进行了严厉的但却是根本上误解性的批评。”[14](P266)“在这种批评的视野中,没有中国少数民族的政治承认诉求,只有无所不能的中国国家权力;没有这个国家对少数民族的政治承认,只有这个国家出于自我缺失的他者政治;没有能与国家对话、商榷的少数民族主体,只有任凭国家科学识别摆弄的少数民族客体;没有基于少数民族的权益保障和民族区域自治的可操行考量,只有出于行政便利的算计,等等。”[15]造成这种局面,其根本原因在于这些学者是基于西方中心主义的观念、视角、理论来开展研究的,他们对中国民族识别工作或是不甚了解,或是抱有成见。
三
民族身份的确定不是一个对客观事实进行的简单甄别和归类,而是一个多主体参与对话、协商和建构的过程。尤其是对于那些“分而未化,融而未合”的特殊群体进行识别,更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为此,早在1978年9月,主持我国民族识别工作的核心人物之一、同时具体负责广西壮族识别工作的费孝通先生就专门谈到:“在研究方法上必须着重于分析这个比较复杂的分化融合过程,在最后作出族别的决定时尤其要考虑这项决定对这些集团的发展前途是否有利,对于周围各民族的团结是否有利。同时还应照顾到对类似情况的其他集团会引起的反应。”[16](P160~161)这说明,我国对于民族的分类和识别,是基于对政治、历史、社会、感情和族群关系的综合考虑而进行的一项实践性很强的研究工作。同时,我国的民族识别工作本身就很复杂,并且是在特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下展开的。时间跨度之长、地域范围之广、涉及人群规模之大以及内容之繁杂,再加上在具体实践的过程中,国家、学者、地方社会之间的复杂关系,所以在“既尊重各个群体的自我意愿和文化认同,也重视古代文献资料所揭示的历史渊源和发展流变”[17](P76)的多种努力下,一方面我国的民族识别可以说在当时的科学条件下,达到了最好的结果;另一方面,这项复杂的工作也难免会存在一些遗憾。“因此,从发展的眼光如何认识和评价我国的民族识别,已成为学者和政治家都需要考虑的问题。”[18](P127)
有趣的是,包括白荷婷在内的一些持中国“创造”55个少数民族之见解的西方学者对中国分类体系所进行的解构,也开始受到他们的西方同行的质疑、反思,比如墨磊宁 (Thomas S.Mullaney)就指出,民族的“身份始终是处于动态的生产过程中,一方面受制于地理、历史、移民和文化互动的影响,另一方面也为‘分类’所塑造,它从未完结,并永不完结。”[19]尽管这种反思不见得没有问题,但无疑是来自西方学术圈对“创造”民族之研究路数的有力批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西方学者对中国民族识别所进行的研究在很多方面对我们的理论研究和实际工作是有启发意义的。比如,白荷婷针对中国对壮族进行识别的过程中,对原本与壮族关系很紧密的布依支系识别为布依族提出的质疑,这是很有意义的。还有,对于中国社会转型时期,壮族地区的经济生活与政治待遇之间出现的不平衡发展局面,以及可能带来的影响,白荷婷也都进行了慎密的讨论。虽然结论不一定成立,但其反映出来的敏锐性、深刻性和重要性,都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认真面对的重要问题。
[1]Lounisa Schein.Minority Rules:The Miao and Feminine in China’s Cultural Politics[M].Durham & London:Duke University Press.2000.[2]Ralph Litzinger.Other Chinas:The Yao and the National Belonging[M].Durham & London:Duke University Press.2000.[3][7][8][12]Katherine Palmer.Kaup.Creating the Zhuang:Ethnic Politics in China[M].Colorado:Lynne Rienner Publishers.2000.[4][14][美]斯蒂文·郝瑞.田野中的族群关系与民族认同——中国西南彝族社区考察研究[M].巴莫阿依,曲木铁西译.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0.[5]Dru G.Gladney.Muslism Chinese:Ethnic Nationalism in the Peolple’s Republic of China[M].Harvard University.1991.[6]Katherine Palmer.Kaup.Creating the Zhuang:Ethnic Politics in China[M].Colorado:Lynne Rienner Publishers.2000.[9][15]潘蛟.解构中国少数民族:去东方学化还是再东方学化[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09(2).[10]Thomas S.Mullaney.Coming to Terms with the Nation:Ethnic Classification in Modern China[M].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2011.[11]纳日碧力戈. 全球视野下的中国民族关系研究[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2011(6).[13][17]郝时远.中国共产党怎样解决民族问题[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16]费孝通.关于我国的民族识别问题[J].费孝通集[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18]王建民,张海洋,胡鸿保.中国民族学史[M]下.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8.[19]安琪.评墨磊宁的《立国之道:现代中国的民族识别》[J].民族研究,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