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漩涡中的俄罗斯:社会、政权和反对派

2012-12-21布宁马卡尔金高晓惠

俄罗斯问题研究 2012年0期
关键词:反对派抗议当局

伊·布宁、阿·马卡尔金 著 高晓惠 译

译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

漩涡中的俄罗斯:社会、政权和反对派

伊·布宁、阿·马卡尔金 著 高晓惠 译

俄罗斯政治技术中心主任伊·布宁和第一副主任阿·马卡尔金2012年6月18—19日在《时报》上撰文《漩涡中的俄罗斯:社会、政权和反对派》认为,俄罗斯又处在历史的漩涡之中。2011年12月开始的政治抗议虽是局部的,但却异常活跃,发展虽不是很迅速,但也没有“消散”并采用了新形式。当局在总统选举胜利后信心十足,但以往的稳定感却消失了。社会对当局行为的正确性越来越抱怀疑态度,但由于担心发生大动荡,暂时没有撕破同当局的关系。现将文章译介如下。

社会

俄罗斯社会上有两种流行观点。一种基于抗议积极性的增长,认为会产生革命形势;一种相反,从大多数居民的惯性出发,认为大多数人反对首都抗议者的“积极性”。这两个极端看起来都不正确:俄罗斯社会要复杂得多,既有“百分百”的效忠者,也有极端反对派。

坚定的普京分子约占20%,是现政权的支持者,他们仅以现政权为转移,不考虑经济行情。他们把普京看做民族领袖,据列瓦达中心3月份的社会调查显示,17%的俄罗斯人已决定在下一届总统选举中支持普京。

坚定的反对派约占20%—25%,成分复杂,有按西方标准看的中产阶级,有年轻的激进大学生,有参加过1980年代末民主运动的老战士,也有来自左翼阵营的、赞同俄共意识形态的人。反对派认为现总统将国家引入了死胡同。看到普京制度还将延续12年,这迫使许多人在2011年12月走上莫斯科街头。

坚定的反对派有能力从自己的队伍中推举出少数积极者,能够建立政治组织和参与抗议活动的人。坚定的普京分子则把希望寄托在当局身上,主要依靠行政资源。

所谓“有创造力的阶级”在这个积极的少数中起重要作用。他们拥有更多资源,能迅速进行动员,会使用因特网,遵从西方标准。梅德韦杰夫周围的人将这个“阶级”视为现代化的基础。这一“阶级”原本看好梅氏,但2011年9月的权力“轮替”使他们对梅氏彻底失望,梅也便失去了自己可能的政治支柱。对普京来说,他不清楚这些人的情绪,与其格格不入。这个“阶级”视现总统是工业社会的人,他十分了解工人、工程师或军官对国家的意义,但看不到互联网的必要性。

最后,第三部分人占55%—60%,可以称之为“摇摆分子”或中间分子。他们包括:不问政治的人,其投票动机主要从社会经济状况出发。在危机前时期,这些人主要效忠现政权。正是这部分人形成了以坚定的普京分子为核心的“普京多数”,但在2011年12月杜马选举后开始动摇。大部分人已经不准备投票给统一俄罗斯党了,认为统一俄罗斯党是官僚党,“骗子和盗贼的党”,他们同意或部分同意这一说法。2008年危机导致社会从当局手中得到的“实惠”大大降低,腐败、管理效率低下、当局脱离社会等弊病凸显。

今天看来,大部分“摇摆分子”与反对派的接近只是一时的。总统选举中,这部分人仍支持当局。第一,他们依托普京,不打算背弃他。第二,“90年代人”害怕混乱,害怕事态发展的不可预见性。第三,没有看到可替代普京的人。总统选举比议会选举更重要,这是“命运的选择”。许多“摇摆分子”希望在议会中看到久加诺夫或米罗诺夫,但很难想象他们当国家首脑。无可替代性是最广泛接受的动机,这也表明“摇摆的”俄罗斯人对普京的支持热情在降低,“摇摆分子”的效忠仍然是相对的和有条件的。在社会领域通过不受欢迎的措施可能引起这些人的抗议情绪,导致与反对派接近。而且不可替代性的效力是否能延续到下一届总统选举,也是可怀疑的,根据列瓦达中心3月份的材料,有43%的人不想在2018年看到普京,还有34%的人对这个问题没有确定答案。

当局和反对派

2011年12月,当局在几周内作了三次政治选择。最初把希望寄托在严厉对付反对派上(12月5日大规模拘押),然后当抗议活动参加者人数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就企图通过实施曾经一拖再拖的一系列自由主义改革来缓解,梅氏采取的、普京亦抱容忍态度的这些措施未能拉拢“有创造力的阶级”。当局选择改革明显具有应急性。

所有这一切使当局在2011年12月底采取第三个重要决定——克服忙乱状态,选择保守主义的动员作为自己的战略路线。普京的任务是让在2011年未投票给统一俄罗斯党的“摇摆分子”回到政权方面来。

保守主义的动员产生了显著结果。第一,赢得总统选举,甚至连部分反对派也相信,普京确实是在第一轮中获胜了。第二,社会对反对派大规模行动的态度变坏了。据全俄社会舆论调查中心的调查,2012年5月支持抗议的人为22%(去年12月为35%),谴责的为40%(去年12月为24%)。但40%中有26%的人认为,人们有权参与,只有14%的人建议禁止此种行动。

不过,当局的问题与其说在于反对派,不如说在于效忠者,在于效忠者是否打算以满足其所需来换取对当局的支持。如果他们的期望受到欺骗,那么对当局的支持将下降。

然而保守主义动员的范围是有限的。当局指望的社会阶层基本上惰性十足,他们很难“转起来”,相信没必要进行独立行动。而当局本身似乎也担心支持者的活动规模过大,任何人都不打算培育出新的“加邦神父”(与百年前的悲剧事件相类似,当时效忠的工人组织急剧激进化)。

反对派和当局

反对派的主要成绩是摆脱了边缘状态。体制内外政治力量的界限没有了。但如今反对派遇到了新问题。不是在意识形态的标志上,而是在对当局的态度上自身发生了分化。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同俄国历史上形成的多党制相类比。

当今俄罗斯缺乏货真价实的“布尔什维克”。只有利莫诺夫还带有一点布尔什维主义的色彩,对他来说,所有集会组织者都太温和。

“孟什维克”的数量要多得多,如纳瓦利内、乌达尔采夫、涅姆佐夫、亚申和波基马廖夫。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将普京从总统职位上拉下来,他们的全部活动都志在于此。在策略问题上,与布尔什维克不同,他们表现出最大的灵活性(乌达尔采夫甚至进入了梅总统倡议组建的政治改革工作组),强调最好采取和平斗争方式,不采取革命手段(这符合绝大多数反对派的情绪)。他们的主要活动方式是街头抗议。他们在众多反对派积极分子中得到大力支持,但“摇摆选民”对他们的态度很谨慎,甚至否定。

“立宪民主党人”比“孟什维克”更温和,如雷日科夫这样的反对派政治家,以及阿库宁、帕尔费诺夫这样的文化学者、“意见领袖”。他们同样消极地对待当局,但认为推翻普京的任务没那么迫切,因为总统的社会支持率还很高,他们认为拆除现制度还需要很长时间。“立宪民主党人”同他们的前辈一样,与其说愿意上街,不如说更追求选民政治。在莫斯科发生大量拘押抗议者事件后,他们决定参加大规模的抗议活动,但仅限于“作家散步”和6月12日行进等不太过火的行动。

最后,十月党人比立宪民主党人更温和,如普罗霍罗夫和库德林。前者参加了总统竞选,这得到了克宫非正式的允许。后者曾是普京政府成员,同普京关系良好。与立宪民主党不同,他们不是赞同拆除现制度(即使在将来),而是对它进行大修,即真正的而不是模仿的政治自由化。他们也来参加集会,但感到很不自在,他们在通过政治决定时很谨慎。如果说普罗霍罗夫已经决定建立政党,那么库德林似乎在等待自己的机会。

现有的政治力量内部也划分有各种思潮。如在公正俄罗斯党内,米罗诺夫是“十月党”,祖波夫是“立宪民主党”,波诺马廖夫显然接近“孟什维克”。同样,“立宪民主党人”雷日科夫和“孟什维克”涅姆佐夫是人民自由党的领袖。

当局对待各个反对派集团的策略让人想起斯托雷平(众所周知,普京十分崇拜这位国务活动家)。协调好同“十月党人”的关系,不妨碍他们的发展,只在特殊情况下、在缺乏其他可行决定的情况下邀其进入政权。不情愿地容忍“立宪民主党人”,但把他们限制在“地方水平”,扼制他们的自负,极力不扩大他们的影响。竭力将“孟什维克”排斥到边缘,采取尽可能的行政司法措施,哪怕不排除对部分积极分子使用刑事调查手段。

下一步怎么办?

可以想象,近期,当局将实施政治方针,逻辑出发点是“向左走一步,向右走一步”。自觉选择改革方针或反改革方针的可能性都很小,当局将对具体问题作出反应,认为策略比战略更好。彻底的自由主义改革(按普罗霍罗夫—库德林方案),无论他们的主观意愿是什么,都将拆除现制度。但当局并未感到自己被逼到了死角。反改革政策几乎是不可能的——限制权利和自由,“拧紧螺丝帽”,不触及最高官僚,这是大部分“摇摆的”俄罗斯人不赞同的。

近期反对派的命运将取决于当局的政策。压制最激进的部分,多半会导致各反对派集团的接近。搜查激进派的住宅遭到所有反对派的谴责。同时,如果说当局不去理他们,那么他们的分歧就会日益浮出表面。

事态进一步的发展将以社会抗议增长的程度为转移。它有可能越过界限,或者由于当局作出不受欢迎的决定,或者与世界经济行情有关,或许这两个因素是相互促进的。在这种情况下,惯性可能让位于非常形势促使作出的紧急决定;采取极端措施——拧紧螺丝帽或作自由化的尝试,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强有力的手”的制度,如果没有社会最积极阶层的支持,在当今全球化的世界几乎无法生存下去。

译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

猜你喜欢

反对派抗议当局
“艺”心抗议
抗议之歌
缝线抗议
漩涡中的俄罗斯:社会、政权和反对派
反对派与总统大选
上万猪农扔粪抗议马英九
普京:反对派欲抹黑大选
亲历叙反对派首都大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