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系底层形式的界定:规则交互和制约等级排列
2012-12-04赵永刚
赵永刚
(同济大学,上海,200092)
1.引言
底层形式(underlying form,UF或者underlying representation,UR)最早是在古印度的语言分析中被普遍使用,但真正把底层形式引入现代语言学中的是布龙菲尔德(Bloomfield 1933)。虽然Hockett(1958)、Swadesh(1971)、Pike和Schöttelndreyer(1972)等语言学家都曾使用过这个概念,但是总体而言,美国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家还是抵制这种音系形式。底层形式、是一个音段、一个语素、一个词或者一个短语的抽象的音系表征形式,经常应用于生成音系学的音系分析中。自Chomsky和Halle(1968)提出SPE(The Sound Pattern of English)以来,在各种音系规则作用下,底层形式经过层层推导,最终形成了各种表层形式(surface form)。除了不规则形式之外,底层形式在各种相关形式中都保持稳定不变,底层形式必须在各种音系规则运用之前设定,而由底层形式推导得来的表层形式却表现出多样性。底层形式的抽象性由音系分析的语音环境而定,底层形式和表层形式之间通过各种音系规则形成交互。
生成音系学(Chomsky & Halle 1968)诞生以来,底层形式一直是音系分析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符号。虽然优选论是以表层制约为基础的音系学理论,但是底层形式在其制约条件的制定和优选竞选表中的隐性作用还依然存在,制约着其输出项的各种表征。底层形式或者输入项的正确选择,有时会影响到表层形式或者输出项的推导或者优选论中制约条件的等级排列,因此,非常有必要对底层形式进行探讨,从而为经典音系学规则交互下的音系推导以及优选音系学的制约条件等级排列提供理论上的创新,也为音系学的初学者快速理解音系学的基本理论提供指导。
2.底层形式的产生及其假设验证
2.1 早期音位理论中的底层形式
19世纪末期和20世纪早期的音系学理论把音位(phoneme)作为音系分析的基本元素。喀山学派(成立于19世纪70年代)的库尔德内(Baudouin de Courteney)和他的学生克鲁谢夫斯基(Kruszewski)引入了音位这个概念,他们把音位作为一种能够感知并认识的由大脑神经构建的声音编码“形象”,并把音位定性为音系变化的抽象单位(de Courteney 1871)。音位的概念在结构主义语言学家索绪尔(Saussure 1916)的著作中也有论述,他更多的是把音位作为一种来自于言语的声学和发音的抽象形式来表述的。库尔德内的音位观点后来进化为一种带有心理现实的表征单位,而索绪尔则不然,他强调语音表征相关规则的重要性(Anderson 1985:53,68)。虽然索绪尔反对把音位作为一种完全不同层次的表征形式——底层形式,但是,他的著作对于后来几代学者研究音位这种表征单位都产生了深远影响,如布拉格学派(Prague School)的特鲁别茨柯依(Trubetzkoy 1939)和雅各布森(Jakobson 1978:253-260)以及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家布龙菲尔德(Bloomfield 1933)和哈里斯(Harris 1944,1960)。布拉格学派和美国的结构主义学派从音位对立这一方面接受了索绪尔的音位理论,却与索绪尔的音位观点又有所不同。布拉格学派认为音位元素只有在界定词汇的对立体系中才彼此相关,而美国的结构主义关注基于语音形式观察上的词汇音系表征的方法。从这一点上来说,布拉格学派和美国结构主义的音位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正是基于这一点,Jones(1967:10)把音位定义为:“某一特定语言中具有相关特征的、彼此在构词中语音环境迥异的一组语音”,并且认为音位的作用就是区别词汇。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语言的语音表征形式其实就是给其本族语者多种多样的实际的潜在的词汇形式提供一种表征。这种底层的、潜在的表征形式就是语言中抽象的对立单位。
2.2 音系底层形式的假设验证
在所有音系理论形成之前,音系学家往往都需要有一种假设,而这种假设经过语音事实的证明,最终才形成了一种理论。许多学者认为有一种潜在的底层形式存在具有现实依据。从每日的言语体验中,人们不难发现,小孩子在习得和学习本族语的短短几年中,便可以掌握一种语言的发音要领。大多数的孩子在遇到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生词或者生僻字时,可以根据自己对本族语语音及音系的规律的掌握,比较准确地读出来的,或者可以读出大多数生词或生僻字。许多音系学家的解释是孩子掌握了音标或者汉语拼音这样的标音规则。人类的发音器官是相同的,而发音器官所能发出的语音也是大同小异,按照其区别性特征,归纳起来也许只有几十种,而这就为证明存在着潜在的底层音系形式提供了一种生物学上的可能。音系的底层形式是否本身就是人类语音的一种内在的组合方式,这一点还有待证明,但是,我们不可否认,语言的其他方面如句法、语义、语用是存在着某种共性,否则人类也无法去学习另外一种语言,更不能与不同言语社团的人进行交际。因此,笔者认为,音系的底层形式不能狭义地理解为某一种语言的音系底层形式,而应该像句法、语义一样,努力探寻一种人类共有的音系底层形式,这样也是对音系研究的一种创新和扩展。音系研究不应该只在词汇层次或者短语层次来解释语音现象,而应该扩大到句法甚至语用界面,寻求语言之间的共性。当然,已经有学者涉足到这些研究领域,但还是远远不够。对于音系底层形式的假设和验证,也应该跳出理论的藩篱,在语言的实际体验的基础上,做出更大胆的假设和验证。从音位标注中,这里可以得出的一个隐性的假设,每一位本族语者对于其母语潜在的音系知识应掌握以下两点:(1)母语或者本族语的音位知识以及音位序列知识;(2)不同音系环境中音位的发音知识。掌握这两种知识,单个的词汇就会被抽象为一个个的语音细节,而语音细节组合在一起就会形成底层形式里面的音系序列,这种音系序列就可以确保本族语者知道在不同语音语境中怎样准确读出每一个生词或者生僻字。
当描述某种语言中的语音模式的时候,音系的底层形式就会发生各种变化,而这种变化的根本原因就是其所处的语音环境发生了改变,从而在表层有了不同的表征形式。音系学的最终目的就是描述不同语言中的语音变化模式和规律,透过这些表层的语音变化,去寻求语言内在的变化规律,从而最终发现语言的普遍规律,这一切都离不开音系的底层形式。这一点,无论是在传统的音系学理论中,还是在优选论(Optimality Theory,OT)(Prince & Smolensky 1993)及其最新的候选项链(Optimality Theory with Candidate Chains,OT-CC)理论(McCarthy 2007)中,都是难以避开的研究课题。对于这一点,笔者将在下文予以解释和澄清。
3.音系底层形式的界定
底层形式是生成音系学的重要概念,词根词或者语素的底层形式可以通过规则交互作用转换为其他派生形式,如表层形式或者候选项(Chomsky & Halle 1968)。单个的音系规则可以通过音位形式或者区别性特征表达出来。而表层形式是一个词或者语素在某一特定语境中的实际读音,底层形式需要通过系统的音系转换规则转换为表层形式。因此,底层形式的推定,不仅包括其音位表达形式,还应该包含这些音位转换规则。在界定音系的底层形式中,通常用大括号“{ }”来表示底层形式或者输入项,用双斜线“/ /”来表示音位,用方括号“[ ]”来表示具体的语音表层形式。比如,在美式英语各方言变体中,wet一词中的音位/t/,在表层形式中可以是wet中的声门化塞音[t’],也可以是形容词比较级wetter中的闪音[],但是语素wet的底层形式都是{wɛt}。在英语的各种变体中,其复数的底层形式{-s},有一个音位形式/s/,而在不同的语音环境中(名词词尾不同的音位),其具体的表层形式通常表征为三种形式:(1)/s,z,ʃ,,tʃ,d/后表征为/-z/;(2)浊音后表征为/-z/;(3)清音后表征为/-s/。在经典生成音系学中可以用两条规则来写出:(1)/s/→/z//[+齿擦音]_;(2)/s/→/z//[+浊音]_。在具体语境中,这两条规则的运用,也有一定的顺序,规则1要先于规则2运用,否则就会出现在/z,,d/后加/z/的情况出现。所以,这种复数底层形式的音系知识,存在于不同英语变体的本族语者大脑之中,既有语音知识,也有音系规则的知识。
在优选论中,有两个基本的制约条件:标记性制约条件(markedness constraint)和忠实性制约条件(faithfulness constraint)。对于某些输入项来说,不可能既满足制约条件A,同时又满足制约条件B。有些制约条件是可以违反的,在OT理论竞选表中用“*”号来标示,而有些制约条件是不可违反的,在OT理论竞选表里成为致命性违反,用“!*”来标示,优选项用“☞”来标示,“阴影部分”标示制约条件不作用。仍以英语名词复数为例,如果随意假设英语复数后缀的底层形式是/z/,那么CATpl和FISHpl就从底层预示着/ktz/和/fiʃz/为其正确的表层形式,然后就有可能在选择恰当的候选项时得出如下两条的普遍原则:(1)阻塞音在辅音丛中必须在浊音性上保持一致(ObsVoi);(2)齿擦音的辅音丛是不允许的(*Sib-Sib)。这在OT理论中被称为标记性制约条件。假如生成器可以不加约束地提供候选项,那么候选项集就可能为CATpl提供诸如/kts,ktz,ktiz,kz,hts/,甚至/pigz/这样的候选项。因此,在生成器生成候选项时,并非是不加约束的,而是受制于一定的音系规则。这些规则在OT理论中被称为制约条件,影响复数形式的制约条件有:Max I/O,Dep,Ident I/O等。这在OT理论中被称为忠实性制约条件。根据这两个制约条件,CATpl和FISHpl优选竞选表可以分别表示为表1和表2:
表1 CATpl优选竞选表
表2 FISHpl优选竞选表
当然,有学者认为,优选论是以表层制约为基础的音系学理论,优选论从理论上摈弃了经典生成音系学有关底层形式的陈述,从而导致了“基础丰富性”原则(Richness of the Base)的产生(Prince & Smolensky 1993)。“基础丰富性”原则假设“任何输入项都必须映射某些输出项”或者“任何语音串都必须映射一个合乎语法的输出项”,认为“语言的底层或者词库是普遍性的,底层中具有的许多形式在某一种语言里可能没有体现为相应的表层形式,其原因是某些标记性制约条件居于该语言等级体系中不可违反的等级位置上”(马秋武2008a:132)。承认这种原则的学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否认语法对于底层形式的规定性。但是,从经典生成音系学到优选论,无论输入项是一个(即底层形式),还是多个(即各种候选项),其选择都需要遵循一定规则的。因此,“基础丰富性”并不承认输入项或者底层形式选择上的随意性。笔者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优选输入项和优选输出项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底层形式和表层形式的关系。在优选论中对于输入项的正确界定,可能最终会影响到其输出项是否满足语法的适用性条件(well-formedness condition)。虽然优选论认为制约条件的不同排序是语言音系变化的根本原因,但是无论是忠实性的还是标记性的制约条件,其设立的标准还需要借助于对语言音系的底层与表层的分析而得到。另外,优选论认为制约条件在具体的语境中可以违反,这其实就是底层形式在转换为表层形式的过程中,音系规则交互作用而产生变异的结果。
通常情况下,表征一种语言的声音结构要考虑三个规则:语音规则、音位规则和音系特征(区别性特征)。表征声音的语音规则包括某一言语社团或者方言群体共同分享的发音的方方面面,而且首要的是不同的语音环境所产生的各种变异。而表征的音位规则是有限的音位单位构成的规则,它去除了语境因素的影响,完全成为一种抽象。音系特征规则或者区别性特征则完全建立在发音的生理机制上,是对词汇所做的更加详尽的描述。这三个规则中,语音规则和音系特征比较具体,相对较好衡量,而音位规则则比较抽象。所以,在界定音系的底层形式或者输入项时,必须要考虑到这三方面的规则,尤其是音位规则。根据语音规则和音系特征,常见的音位规则或者原则有:送气规则(aspiration rule)、元音延长(vowel lengthening rule)、闪音规则(flapping rule)、元音鼻化(vowel nasalization rule)、元音弱化(vowel reduction rule)、同化规则(assimilation rule)、省略规则(deletion rule)和顺序规则(sequential rule)等等(孟俊一2007)。以上这些规则,需要在具体语境中选择使用。另外,根据Gussenhoven和Jacobs(2008)的观点,界定底层形式还要考虑三个方面的因素:简练性、音位相关性和生成现象的有效性。简练性要求底层形式必须简洁明了;音位相关性要求各语素在音位数量上要相关,不能过多或者过少,表征清楚;生成现象的有效性要求生成器或者音系推导生成的候选项或者输出项应该包含正确的表层形式。
4.底层形式与表层形式:规则交互中的应用
许多语言学家在讨论语法构成的时候,总是过于强调自己学科领域的高度自治,似乎不需要彼此之间的交互。因此,对于语法诸要素之间到底是否彼此独立,各种元素包括形态、句法、语义、语音、音系之间到底是否存在着各种交互作用,一直都存在着争议。但是,现代科学学科之间的交叉性越来越强,笔者认为,语法的各种因素从来都不是孤立的,各种元素之间彼此交错,相互作用,形成一种语言的整体模态。而在音系变化过程中又通常以形态为条件,尽量防止形态变化给人们带来的错觉,从而维持音系上的独立性。因此,词汇规则的序列性便被引入到音系分析中来。词汇规则的序列蕴含着音系过程适用的几种形态规则,某一给定的音系过程可以指定运用于某一条形态规则,或者几条形态规则。同一音系过程在不同形态规则中的运用,其音系序列在每一规则的层次都有所不同,这一点在词汇音系学理论中有比较详细的陈述。设立底层形式的策略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另一种方式。底层形式方法强调不同形态类别中的音系行为模式都是由于底层形式的差异引起的。所以,底层形式的方法和词汇形态规则的方法包含着不尽相同的元素(Noske 1996:165-190)。传统的序列推导是这样的:底层的表征形式也就是底层形式经过规则1形成输出项1,输出项1在经过规则2形成输出项2,以此类推,输出项n-1经过规则n,最终形成了表层的表征形式(McCarthy 1999)。如图1所示:
图1
Flemming(1995)也曾经对底层形式和表层形式的交互进行过陈述,Flemming认为,根据所用音系理论的不同,这里的“推导”一词包含着各种各样的推导机制,或者是经典生成音系学的串行规则,也有可能是OT理论中生成器所生成的各种候选项的过程。其基本理论机制就是:(1)同一范式中的所有表层形式都来自于同一底层形式;(2)不同范式之间表层的相似性不是直接可以得到解释,而是作为推导体系的一条条法则来解释的。如图2所示:
图2
优选论主张并行的音系处理模式,在处理音系不透明现象时,便显得捉襟见肘,因为音系不透明现象的“表层非真”或者“表层非显”,说到底就是底层形式经过某种中间层次不忠实映射到表层的一种音系现象,因而无法通过优选论的简单归并或者中和来解决。而优选论本身又是以表层制约为核心的语法理论,所以针对音系不透明这种经过音系规则交互作用形成的表层无法看出音系交替具体的音系现象,优选论这种主张并行处理模式的音系理论在处理这种问题时,也显得束手无策。因此,McCarthy(1999)在提出了和应理论(Sympathy Theory)之后,最近又推出了候选项链理论(OT-CC)(McCarthy 2007)。OT-CC理论的推出,旨在解决包含音系不透明现象在内的涉及推导问题的OT理论。候选项链理论是一种带推导的OT分析模式,它是通过改变生成器生成的候选项来体现推导的效应。在OT-CC中,候选项已不是一个简单的语言形式,而是一个包括输入项、输出项以及说明输入到输出的不忠实映射先后次序的组合体。在OT-CC理论中,候选项链是一个连续的和谐性提升(Harmonic Serialism)或标记性降低的形式序列(马秋武2008b:18)。OT-CC理论和以前OT理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其把推导引入到音系分析中,使得OT理论的解释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显然OT-CC理论在其生成器生成的候选项中引入和谐性提升,从而使得特定语言里的制约条件等级体系要发生局部优化,这种局部优化的过程就是生成器(GEN)和评估器(EVAL)之间的交互作用过程,在这种交互作用过程中,输入项得到了和谐性的提升,从而形成和谐的输出项。与经典生成音系学理论相比,OT-CC理论中制约条件的使用是一次性作用于所用输入项,但是在局部形成的候选项链集上,又存在局部优化,而且每一次优化的过程都是一次和谐性提升过程,因此在分析候选项链中的形式序列连续的不忠实性映射方面,是一次革命性的改进,从而使得OT理论更带有语法上的普遍意义,而经典生成音系学理论中的音系推导是底层到表层不同规则的有序使用的过程。OT-CC理论在展现规则的运用时,更加地直观和清晰,表现出其优越的一面。而且,这种并行的规则处理方式要比串行的推导方式更加有利于规则的交互。如图3和图4所示:
图3
图4
结合图1、2、3和图4,应该可以看出,OT理论和OT-CC理论与传统的以规则推导为基础的音系学理论有着一定的神似。传统的以规则推导为基础的音系学,其核心思想就是“序列推导(Serial Derivation)”(Chomsky & Halle 1968)。从底层形式到表层形式的推导过程中,规则执行的细节可能有所不同,规则的顺序可能也有调整,但这些规则在各种语言中都带有一定的普遍性。这些推导步骤有可能被称为“规则”、“循环”或者“层次”,但是实际上它们都是规则的应用或者制约条件的实施过程。推导的过程或者制约条件作用的过程,实际上也就是底层形式或者输入项经过一系列彼此不同的可用的中间表征形式一步一步地接近表层形式或者输出项的过程。当然,在经典的生成音系学中被称为推导过程,而在OT-CC理论中却被称为“和谐提升”。但是,笔者认为,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和谐提升”过程中是各种规则的一次性运用,而经典生成音系学则是规则的单调性序列运用。在序列推导中,底层形式经过一系列中间的表征形式最终形成了表层形式,而在OT-CC理论中,输入项经过生成器一次性生成多个候选项,而候选项再经过评估器,从而产生了输出项。所以,OT-CC理论中生成器(GEN)所生成的候选项也必须要经过评估器(EVAL)的优化评估后才可以转换为输出项,这和底层形式经过多次规则作用后形成的表层形式有一定的相似性,都需要一个或者多个中间阶段。但是纵观以上几个图,我们不难发现,音系规则或者制约条件总是在交互中得到隐性或者显性地应用,其理论基础具有一定相似性。
5.结语
音位的底层形式对于描述和阐释各种语言中的音系现象依然是一种有力参考(Shoun 2005)。底层形式依然有用的证据,不但在各种语言的辅音交替和辅音浊化过程中可以找到,而且在一些尾音清化中也可以发现(Bird 1995)。虽然当代各种音系学理论都各成一派,力图在自己的理论框架内解决某种语言的所有音系问题,但是寻求音系的普遍原则一直还是音系学家的理想。口头语言的实际体验与其心理表征之间的关系还将继续成为未来音系学研究的焦点,因为这方面还有许多问题有待于解决。从我们对音系底层形式的分析中可以看出,要想完全地解释各种音系现象,就得把底层形式与词汇的语音和形态结构结合起来,从而帮助解决许多音系学中悬而未决的问题。正如Beckman和Pierrehumbert(2003)根据联结主义的网格方法所描述的,词汇的心理表征是由大脑中许许多多相互连接的不同音系形态组成的,这些相互连接的不同形态都是词汇的不同的语言特征,当然这些语言特征也包括形态音位特征。而音系的底层形式是各种形态音位特征的抽象形式,在不同的语言中,底层形式通过不同音位规则的交互作用或者不同制约条件的有序排列存在于本族语者的大脑之中。所以,无论是OT理论或者是其最新的OT-CC理论,都不应该完全摈弃底层形式,而应该在底层形式的界定约束中探求对于音系问题的科学解释,或者通过制约条件的不同排列,探求不同语言音系的带有普遍意义的底层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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