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旅游动机的黑色旅游及其开发前景探析

孙 攀 王义民

(信阳师范学院 城市与环境科学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1 引言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意识的改变，人们不再满足于常规的以观光休闲或研究科考为目的的旅游活动，进而追求个性化的旅游，黑色旅游应运而生。20世纪90年代以来，黑色旅游(Dark Tourism)成了北美地区旅游学界新兴的热点研究领域，但也是一个颇具争议的领域。在我国尽管属于黑色旅游范围的旅游活动和服务已经展开，但理论界和业界对黑色旅游的研究和开发仍处于初步阶段。鉴于旅游者需求的日益多元化和我国黑色旅游资源的丰富性以及潜在客源的广泛性，笔者认为黑色旅游在我国将会有巨大的开发潜力和良好的发展前景。

1 黑色旅游的内涵、现状及动机

1.1 黑色旅游的概念

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些西方学者开始对黑色旅游活动进行研究，九十年代以后黑色旅游越发受到欧美发达国家的重视。1996年，格拉斯哥苏格兰大学的两位教授马尔科姆·福利(Malcolm Foley)和约翰·伦农(John Lennon)首先提出“黑色旅游”的概念[1]。他们把黑色旅游定义为“旅游者来到现实的死亡发生地或与其相关的地方旅游和消费的现象”[2]，随后他们在其专著《黑色旅游：死亡和灾难的吸引力》一书中进一步阐述了黑色旅游的定义。其他学者，如Philip R.Stone[3]把黑色旅游定义为：黑色旅游是指旅游者到以真实的呈现或再现与死亡、痛苦或看起来恐怖的场景为主题的遗址、吸引物或展览场所进行的旅游活动或是访问活动。国内学者认为，黑色旅游是指到死亡、灾难、痛苦、恐怖事件或悲剧发生地的旅游现象[4]。由此可见，学者们倾向于从资源和内容的角度对黑色旅游进行阐释，然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旅游者及其动机、感受的忽视。

结合前人的研究，笔者认为，黑色旅游是一种旅游者在需求动力系统的推动下，通过对模拟构造的黑色旅游情景或黑色事件发生地旅游景点的游览，从而获得满足好奇心、缅怀、纪念和受教育等动机的旅游体验活动。

1.2 黑色旅游的动机

动机是一个心理学名词，是促使人行为的原因，是刺激和促使人从事某种活动，并引导活动朝着某一目标迈进的心理倾向。通俗地讲，动机就是激励人们行动的主观因素。旅游动机是推动人进行旅游活动的内在原动力，是引发和维持一个人进行旅游活动，以满足旅游需要的一种心理倾向，黑色旅游的动机亦属于这个范畴。更具体来说，是旅游者为了满足好奇心，追求差异与新奇，观看展览，了解历史，或是内疚、怀旧与纪念，或是为了受教育，倾向于感悟或是窥视欲。游客的旅游动机主要体现在其旅游行为方式上，会因人因地而异，但是一种旅游行为方式并不能说只体现一种旅游动机，有可能是多方面因素引起的。

1.3 我国黑色旅游的现状

黑色旅游容易触及到历史的阴暗面，具有较高的敏感性，再加上几千年的中国人求“吉祥、吉利”等“趋利避害”的传统思想的积淀，在某种程度上，黑色旅游的市场发展空间与其他形式的旅游相比相对狭小。目前国内关于黑色旅游的研究文献为数也不多，研究领域也相对有限。但是近几年随着旅游研究的深入，旅游者生活意识的变化和需求的多样化，使得黑色旅游在我国也越来越受到重视。黑色旅游的开发主体也日益增多，中国各种形式的黑色旅游资源在某种程度上日益受到游客的青睐，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2 黑色旅游的特点

2.1 教育性

黑色旅游是一种具有浓厚教育意义的旅游形式，旅游者通过游览会强化对某事物的认识，通过反思进而受到良好的教育[5]。例如旅游者在旅游过程中，通过游览自然性灾难遗址，如汶川地震、印尼海啸等，会感受生命的珍贵，会在珍惜现有生活的同时认识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重要意义；通过参观人为灾难性遗迹(如9·11遗址)，会受到反恐怖主义的教育；通过观看战争遗址会激发出旅游者的反对战争，热爱和平的强烈愿望；通过参观烈士陵园，会在了解烈士们英雄事迹、坚强不屈人格的同时提升个人的思想道德品质；通过参观公共坟墓以及世界上知名景点坟墓，如泰姬陵、金字塔、秦始皇陵等，会在游览过程中认识人的死亡是自然规律中的新陈代谢，更加深刻地反思生命的意义与价值，等等。

2.2 旅游伦理性

黑色旅游的主题具有易触及到历史阴暗面的特性，因而使它具有较高的敏感性，这也是旅游目的地的居民不愿过多提及和展示与人的原因，因此旅游伦理方面的要求在黑色旅游的开发和维护过程中就必须要考虑。首先，开发主体要全面、充分考虑旅游目的地居民的心理承受阈值，巧妙开发黑色旅游资源，不能以商业利益为导向，一味迎合旅游者的窥视欲和其他不良动机；其次，旅游者要端正心态，树立良好的旅游伦理道德，在旅游过程中决不能流露出会伤害到目的地居民感情的优越感，也不应有这种思想；再者，旅游目的地居民也要端正心态，应积极走出历史的阴暗面，用积极热情的心态去迎接新的生活；最后，黑色旅游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要保证其研究成果能还原历史，做到对历史负责、对社会负责、对旅游目的地居民负责、对旅游者负责。此外，黑色旅游开发主体和旅游者在旅游开发和旅游利用中都要秉持尊重历史、尊重遗产的态度，不能为了迎合时下的政治风气和社会价值观而偏离了黑色旅游景点的本真，这是遵循旅游伦理的基本要求[5]。

2.3 边缘化

黑色旅游的研究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西方国家,其内涵仍未得到一致性的认识，没有形成自己独特的领域。旅游资源从不同的视角进行分析归类时，就可作为不同的旅游形式进行开发。当从黑色旅游的主题与旅游景点的历史背景一致的角度进行分析时，可将某些旅游活动界定为黑色旅游，但当对该旅游景点从另外的角度进行研究时，其旅游形式就不能称之为“黑色旅游”。在中国有许多属于黑色旅游范畴的景点却被作为其他旅游形式开发，如灾难旅游、红色旅游等。其次，虽然汶川地震之后黑色旅游活动快速展开，但是其开发形式多是与其他旅游活动组合式开发，很少是主体式开发。总之，黑色旅游的边缘化特征是由黑色旅游理论体系的不完善与不稳定决定的，随着黑色旅游研究的推进与深入，这种现象将会得到改观。

2.4 组合式开发

旅游者在进行黑色旅游活动时往往会产生沉重的情绪，这就需要考虑黑色旅游的开发形式。虽然黑色旅游资源的开发因资源类型、特征、规模及资源的区位和区域社会经济发展条件而制宜，但是需要注意结合其他类型的旅游资源地域组合和开发协调问题[6]。笔者认为黑色旅游资源应以组合式开发为宜，在一个大的景区或一条旅游路线中，黑色旅游与休闲娱乐旅游等其他旅游形式相结合，这样才能获得长远发展。而主体式开发对于游客来说太“沉重”。

3 黑色旅游开发的意义

黑色旅游的开发，不仅具有市场前景，而且具有社会公益性，所以我们要合理看待并积极行动。

3.1 较强的教育作用

黑色旅游的教育作用在前面的特点里已做了详细介绍、举例，在此不再赘述。它是通过人类的终极灾难——毁灭、死亡来实现其教育性的。所以说，教育作用是黑色旅游的核心功能。

3.2 维护社会稳定

黑色旅游地的开发，不仅可使当地经济复苏或者繁荣，从而稳定社会治安，降低或消除居民的灾难心理；而且可突破当地区域局限，促使更多的人了解灾难和反思自我，进而回避或者主动克制灾难，从而降低灾难发生比率，这对维护社会稳定、共建和谐社会具有强有力的作用。如某游客参观了解了温州动车追尾脱轨事故或甘肃校车事故，而他恰巧是一位交通工作方面的领导或者工作人员，那么这位游客肯定会从这场灾难中得到比普通游客更大的警示，在他以后的工作中可能会使其警惕意识与责任意识发生质的变化。这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大大降低同类灾难的发生比率，即维护了社会的稳定。

3.3 推动经济发展

黑色旅游作为一种旅游活动，与其他形式的旅游一样，其开发必然也会带动地区经济发展。如黑色旅游可以促使当地的多种相关资源开发，为当地居民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可以拉动内需，增加税收，促进当地市政、道路、供电等基础设施建设；可以引进外资，促进经济交流与合作等。黑色旅游虽然目前还不是带动地区经济进步的主要力量，但随着旅游业的发展，黑色旅游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也会日益显著。如汶川拟定开发汶川地震遗址旅游，也是为了发展当地的经济。

4 我国黑色旅游的开发前景

我国黑色旅游的开发前景可以从开发条件，即：资源的供给和目前开发状况，旅游者的旅游动机和需求这两方面加以探讨。

4.1 丰富的资源供给

黑色旅游资源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类可分为不同的类型。从黑色旅游资源本身的性质角度分类，可分为自然灾害类和人为灾难类旅游资源；从黑色旅游资源本身的赋存状态角度分类，可分为主题公园类、旅游景区类和博物馆类旅游资源；从黑色旅游资源的开发经营导向角度分类，可分为盈利性和公益性旅游资源。以上只是从不同的角度对黑色旅游资源进行分类，从总体上看，黑色旅游资源单体又具有类别归属上的交叉性[5]。下面从黑色旅游资源性质角度进行具体分类，见表1。

表1 黑色旅游资源性质分类

资料来源：根据参考文献[7]和相关资料整理而成。

中国幅员辽阔，地形多样，自然灾害类黑色旅游资源丰富多样，具有较强的地域性，且与其他形式的旅游资源组合性好，可开发性强。目前中国在这一方面开发最多的是地质灾害黑色旅游和海洋灾害黑色旅游，如在建的唐山地震遗址纪念园和北川地震博物馆，中国“南海一号”古沉船博物馆等。人为灾难类黑色旅游资源在某种意义上大多与红色旅游资源有较大的交叉性，主要以遗址、遗迹类，博物馆等形式存在。目前中国在这一方面主要开发的旅游产品形式是战争旅游和监狱旅游。

由此可见，中国具有丰富的可利用的黑色旅游资源，虽然已开发的数量还不多，且没有形成一定的产品类别，这也说明未来的中国黑色旅游开发具有巨大的开发潜力和广阔的发展前景。

4.2 多元化的需求

随着旅游业的进一步发展，旅游产品形式的进一步丰富，旅游者的需求也更加追求差异性、参与性和体验性。黑色旅游是一种情感性的旅游[8]，不同于以追求愉悦为目的的观光休闲旅游活动，它能带给旅游者特别的旅游体验，以满足旅游者的求知欲与教育的动机、追求另类旅游体验的动机或历史、纪念或窥视欲的动机等多元化的需求动机。黑色旅游能很好地满足旅游者的多元需求，符合旅游发展的趋势。

4.3 广泛的客源市场群体

由于黑色旅游资源种类、范围广泛，与之相适应，黑色旅游的客源市场群体也分布广泛。如以自然灾害资源为素材，将高科技手段融入其中而设计的黑色旅游活动，重视旅游活动的趣味性和旅游者的体验性，这对各个年龄段(尤其是追求另类体验的青年旅游者)的旅游者都会产生强大的吸引力；以人为灾害类旅游资源为主的黑色旅游活动侧重于对历史的再认识，以及对后世的警示和教育意义，这对那些对历史有浓厚兴趣的中老年市场和学生市场都有很强的吸引力。因此，这些涵盖广泛的客源市场群体为黑色旅游的开发与发展提供了广阔的市场空间。

5 结语

黑色旅游作为一种新兴的旅游形式，虽然其发展尚存在一定的瓶颈，但其前景是不可估量的。以国际视野看，黑色旅游研究已渡过初始阶段，正朝着成长与成熟的方向发展，诸多开发案例也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如美国“9·11”世贸大厦遗址和东南亚海啸遗址等。由于传统、历史以及其他因素的制约，现阶段黑色旅游在中国还是一个敏感的话题，虽然汶川地震之后，黑色旅游在我国受到很大关注，但是其研究和开发尚处于起步阶段。当前，我国正处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构建和谐社会的重大历史发展时期，经济发展作为核心任务，黑色旅游亦要加以重视和利用。自然或者人为失误造成的灾难性后果，我们当本着“前车之鉴、后世之师”的态度加以反思。如现在“5·12”汶川大地震、温州动车追尾事故等一系列灾难性后果的开发,就应该而且必须建立与之相关的黑色旅游景点，供世人去观看和反思，从而提醒世人，尽量避免该类黑色事件的再次发生，以实现社会的稳定与和谐发展。

参考文献：

[1]胡传东，罗仕伟.黑色旅游开发探索[J].重庆师范大学学报，2007，(6).

[2]FOLEY M ,LENNON J.JFK and Dark Tourism :Heart of Darknes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Heritage,1996，(2).

[3]Philip R.Stone. A dark tourism spectrum: towards a typology of death and macabre related tourist sites, attractions, and exhibitions[J].Tourism,2006,54(2):145～160.

[4]李经龙，郑淑婧.黑色旅游研究初探[J].池州师专学报，2006，(50)：111～112.

[5]洪文文.中国黑色旅游开发研究[D].中国海洋大学学位论文，2009.

[6]吴相利.关于灾害旅游发展问题的几点思考[J].绥化师专学报，2002，(4)：9～11.

[7]薛萌.我国黑色旅游资源分类初探[J].科技创新导报，2010，(21).

[8]王金伟，王士军.黑色旅游发展动力机制及“共生”模式研究——以汶川8.0级地震后的四川为例[J].经济地理，2010，(2)：339.